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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 114 章 ...

  •   约摸半个时辰后,我至耳房茶水处换了新茶,再进大殿时殿内已只剩下康熙及胤禛两人,康熙正襟危坐,目光炯炯,丝毫没有了刚才的糊涂老态,我低垂了头,小心翼翼的奉茶,康熙没有理睬我,问胤禛道:“西北的战事,你如何看?”
      胤禛道:“西疆之患,始于噶尔丹,当日我朝出兵诛灭噶尔丹之时,便应将策妄阿拉布坦一同剿灭。然因其畏罪慑服,极进恭顺,是以赐其生全,以表我朝宽厚仁德之风,亦为西疆诸部族做个榜样。岂料今其不知悔改,背负圣恩,公然侵扰我哈密数县,险恶之心昭然若揭,于国法难以宽贷,自当用兵扑灭,以彰天讨。”
      康熙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自是当发兵扑灭的,只是费扬固、席柱年前并没什么成效,如今若要大举进兵,必须有一良帅,如今朝堂上下,朕却是找不出来这么个合适的将才。”
      我此时已奉过茶,正持握茶盘,缓步走下台阶,只听胤禛道:“领兵之人必要威仪并重,以统领三军,威慑敌寇,又须具备将帅之能,才可调兵遣将,退敌制胜。以往皇阿玛御驾亲征,平复噶尔丹叛乱,如今恐再难寻得一人,能有皇阿玛昔日之才德声威。故而此事确实难办,儿臣也尚无主意。”停顿了一下,他又道,“儿臣不才,试问不是将帅之才,但若西疆之役有任何地方用得着儿臣的,儿臣必鞍前马后,尽全力辅佐皇阿玛平乱。”
      我渐步走着,直到跨过门槛时,也未曾听到康熙的答复。他在犹豫,在这样一个敏感的话题上,他不想透露任何具有指向性的表态。康熙的态度我并不觉得惊讶,但一向以低调沉稳著称的雍亲王,也如此谏言表忠了,这到真令我有些意外。或许这个即将产生的大将军王,真的不仅仅是一个褒奖或筹码,而是极大的殊荣和对储位的隐晦暗示。
      我反复思量着两人的对话,又想到康熙之前听闻众阿哥请安时的不悦,康熙看来已再信不过任何人了,他面上看似平静,但心里对这些儿子却是畏之如豺狼虎豹,避之如毒蛇猛兽,眼下看来,十四阿哥年轻有为,虽是八爷一党,却不如老九老十那样盲目依附八阿哥,心思上也不比几位年长的皇子一般精于算计,与众位皇子的关系也尚好,确实从各方面来讲都是比较理想的储位人选,若说他简在帝心,我并不吃惊。只是这样一来,雍正篡位夺嫡之事,岂不就坐实了?我如一局外人似的冷眼旁观,揣测着这桩千古疑案,倒渐渐忘记了早上在东暖阁康熙面前的尴尬以及这桩我所认为的小事情在后宫里可能带来的影响。
      而后两天不知怎的,魏珠竟未安排我当值,我因而有了闲暇,便去太医院找了萧烈,可巧碰上了王启去取药,这才知道弘日的额娘程氏病重,已经缠绵病榻一月之久,据太医贺孟頫的诊判,说是大限将至了。这个月二十七,我照例去咸安宫外停驻,想到日渐长大的弘日,一口一个额娘的唤我,却不知自己的亲额娘已病入膏肓,转瞬即天人永隔,笛子搭在唇边,平白添了些惆怅,吹出的调子也拖沓低沉了。悻悻的奏完一曲,对着死寂的宫墙沉默了一会儿,我像往常很多次那样,向西走上了回去的宫道。走上断虹桥前的最后一道宫门处,忽听得一人轻咳,我一侧目,胤禛站在门内,身上还穿着朝服,他向我招手,示意我进去。
      我走进去,随他走到一处拐角。
      “四爷有事找我?”
      “那天早上是怎么一回事?”
      我被他没头没尾的话问得一愣。
      “早想找机会问你了,只是一直寻不到合适的场合。”
      “我也不知为何,皇上说他做噩梦了。”
      “若只是做梦了,为何只是抓着你的手,不去抓魏珠的?”
      “这……我怎么知道,许是一时糊涂了,没看清吧。”
      “我看着到不像,这几日皇阿玛对你有何异常之举?”
      “没什么吧,魏珠也没排我当值。四爷想说什么?”我抬头看他,傍晚的干寒让我浑身发冷,我想赶快结束这场谈话。
      “我是担心良妃娘娘的故事在宫里重演。”
      我被他这想法惊住:“这怎么可能?四爷未免多虑了,如今皇上的心思未必在这上头,即使真的在这上头,也怎么都不该是我。我的出身、我的坏名声、我的年纪……我自个都想不出宫里谁会比我更糟了。”
      他一笑,似乎倒有些认可我的自我评价。
      “你的出身名声是不好,年纪也不小了,论才貌也没什么特别。但你天天在皇阿玛眼前转悠,又涕泪俱下的拽着皇阿玛的袖子自请侍奉终生。若是惹得皇阿玛起了意,又有什么奇怪。皇阿玛现在是上了岁数,可并不算老,头两月,王贵人不是还诞下一位阿哥嘛。”
      他的话里透着几分调侃,但表情却着实严肃,我心知他是真的这么认为了。
      “皇上有意也好,无心也好,都不可能对我怎么样。他总不至于跟胤礽抢女人,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呵,胤礽现在已经关在咸安宫里了,这‘宠爱’两个字,在宫里最靠不住。作为皇帝,想要个女人,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了。”
      我跺跺脚,感觉周身已经开始麻木了,只想迅速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话,于是我简短的说道:“任四爷怎么推断都好,反正我认为不可能,我们可以让时间来验证。”
      我福了一礼,想等站直了就走,但他一下按住我的肩膀。
      “你别以为我在同你儿戏。那天早上的事不是只有你我再场,魏珠、洗漱的宫女都在,皇阿玛一向不同宫女亲近的,似你这桩事,只在三十年前良主子身上发生过,你说如今,我会怎么想,在场的那几人又会怎么想?宫里最忌讳传谣言,但偏偏谣言传得最快最广。你这点子事,恐怕不多久就会传得沸沸扬扬,以后皇阿玛多看你一眼,都会传出一堆闲话。你当魏珠为什么不排你当值?他是想你避一避,也是想揣摩一下皇上的心意。日后谣言若真散开了,传到皇阿玛那儿,要么顺理成章要了你,要么你这御前不仅待不下去了,恐怕连性命也难保住。”
      “为什么连性命也保不住了?”我愣愣的问。并没有细想他是如何连御前的当值安排都搞得一清二楚的。
      “谣言不是空穴来风,你若不是新承恩泽,便是魅惑圣上。魅惑圣上,不是死罪吗?况你又不是没有前科。”
      “有这么严重吗?”我开始被他说得有点懵了,但又觉得不信。
      “后宫里,因为谣言惹祸丧命的大有人在。相信魏珠会告诫那几名宫女,但是不是封得住口还未定。亏得你在宫里这么些年,却没长心思,现如今还不知道好生在住所里待着,还跑到这里来吹曲子。照我说,你的三魂七魄都让胤礽给勾走了,留下一个没心肺的空壳子,到处惹麻烦!”
      他说着,用力晃了晃我的肩,松开了手。
      我退了一步,道,“我和这宫里的人、事、物都不对付,偏偏老天爷非让我留在这受折磨。依四爷的意思,我该怎么办,难道就平白等死了?”
      他进了半步:“皇阿玛未必想你死,若是他给你恩典,你只要点个头,日后的日子就会是全新的,虽然未必是你想要的,但总会比以前好。”
      我正色道:“四爷,你是知道我的,我永远不做无心的木偶。”
      “这宫里的每个人都是木偶,无论是你,我,甚至是他胤礽。”他扬手指向咸安宫,“都不能对皇阿玛的要求说个不字。雨霏,你总是自以为事,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但其实你不过是一直活在别人的僻护下,你以为那些宫女和太监就都没有心吗?你以为良妃娘娘当初就是心甘情愿随了皇阿玛吗?他们只是不像你这样总有人护着宠着,他们不敢有心。所以你并没什么了不起的,失去了保护,你还不如他们,他们至少还活着,便是死了也还能给家里留一份资财。你有什么?不过是一腔意气,一幅倔脾气。胤礽就是看透了你,才拼了命的把你往外送,但你太不识抬举,煞费苦心的跑回来,还见天的在咸安宫的墙根底下剜他的心,打他的脸。你这样吹一辈子笛子,又有什么用?皇阿玛永远不会让你进咸安宫的。我劝你清醒清醒,你的处境与往日大不同了,你得明白自己该干什么。如今这桩事,过去了便好,若过不去了,皇阿玛要你死,我保不了你!”
      他气闷的说完这番话,负手看着我,脸色很难看,比西边天上的黑云还要阴沉。
      我默默回望着他,心里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发现他说的话,对我的总结,一字一句都是对的。并且是我一直以来从来都没意识到的,或者说不愿正视的。
      远处传来宫门门闩落地的声音,快关宫门了,他转身便欲走,我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袖子。
      “谢谢你!”
      他侧头:“为什么?”
      “很多事,为你舍命救我,为你冒险助我入宫,为你今时今日还愿意保我。以往记恨四爷的事,我还会记着,但如今我要对四爷说声谢谢!”
      “但你还是不愿做个无心的木偶?”他冷笑着问。
      “或许这事情真的没有四爷说得那么严重,但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考虑四爷的劝告。”
      “希望我没有对你白费口舌。咸安宫你最近不要来了。”他挣脱开我的手,几步便消失在宫门外。
      我回到了住所,还未曾将这几天的事情详细想清楚,就听到前边派人传话,说是皇上要召见我,我匆忙整理了衣袍,匆匆来到乾清宫外,一颗心七上八下,惶恐至极。
      乾清宫外依往常规矩立了几名随侍的太监,殿门却与往日不同,紧紧闭着。门口处的太监见我来了,便进殿去通禀,一会儿功夫走出来,传唤我进去,并以眼神示意我帝心不悦。我的头皮有些发紧,但还是一刻不敢怠慢的走进大殿。
      殿内除康熙,魏珠外还有一个太监,此时跪在正中,我并不认识。我心头稍事安慰,这么多人在场,至少不该是胤禛说得“那桩事情”,我上前请过安,康熙问道:“你日间除了当值,弘日处,还在哪些地方走动?”
      我道:“宫中有规矩,宫女不当值时,忌四处走动,故而奴婢除了鲜少在宫内走动,至多是在花园处略有停留。”
      “是吗?”康熙道,“你把刚才的再说一遍。”他对跪在下边的太监道。
      太监微抬了抬头,平声道:“二阿哥日间作息极有规律,早晨起身用过早膳后,在书房写字读书,读得多是些诗集、杂文,有时临帖作画。多数时候如无必要的事情,则鲜少与人交谈,便是几位福晋也是极少进书房的。午膳过后,若日光晴好,便会在院中鱼缸旁走上几圈,或于藤下小憩,若是阴雨寒冷的日子,则闭门不出,仍在书房内消磨时光。掌灯时分传晚膳,大多是清淡小菜,各样都吃得很少,很快便撤了膳桌。而后一两个时辰几乎不出房门,若出门也只是在廊下静坐,或是仰面望天。夜宵与茶点从未传过,膳房送来的多数吃食,都分给了各位福晋。通常天一黑透,二阿哥便回卧房休息,多数时候是不点灯的,也极少传唤福晋们陪侍。”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几个月前便是这样的起居。但入冬之后却有不同,算起来,怕是自从小阿哥出了咸安宫起就有些不一样了,作息仍似之前那般规律,但脾气却愈发不好了,时常因一丁点儿小事责骂下人或福晋们,以往用在读书作画上的功夫,也多半耗在了院子里,倒也不做什么特别的事,只坐着发呆…….每月大多数时日便是这样,但有几日又很是反常,奴才细算了算,发现正是初八、十八、二十八三日……”听到此处我已隐隐猜到此番问话的目的,但心中却浑然不知厉害,顾不及去想一会儿该如何辩解应对,一双耳朵直锁在说话之人身上,只听他道,“这三日二阿哥的情绪好过平日,晚膳也传得极早,不到半刻便用了饭,而后必于后墙处徘徊,时而以耳覆墙,时而焦急走动,面上隐露急虑之色,仿佛在等着什么似的。奴才起先因离得过远而未探知究竟,后有几次潜行至近处,方才听到院墙外头隐隐有笛声传入,断断续续,不十分清楚,但若侧耳静听,也能辨识曲调。二阿哥附耳在墙上,原是为听这曲子的。他听曲时,手中有时也会握一支笛子,但只是紧紧握着,却从未吹奏。若是外头的曲调欢悦,他则面露欣喜,若曲调忧伤,他也面含悲戚。有几次很是奇怪,曲子本是欢快的,他也含笑听着,可过了一会却又突然掩面落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康熙突然冷哼了一声,说话的太监被吓得一愣,便住了口。过了一小会儿,康熙道:“继续说。”
      他才又开口道:“二阿哥听得极专注,若此时刚巧有奴才奉茶,或是哪位福晋过来添衣裳,必会是一顿严厉的斥责,日子久了,宫里的人便悟出规矩了,决计不在这个时候上前搅扰,下雪也罢,刮风也罢,只留他一人在庭院中立着。他自己也是极守时的,从不曾错过时辰,有次发着高热,也还是不顾众人劝阻,披着棉衣靠在墙上等着。倘若某日曲子响得晚了些,他便急得坐立不安,仿佛出了什么大事一般,若恰巧某日响得早了些,没赶上开头,他又懊恼不堪,对传膳的太监发脾气,后来索性将晚膳提前了一个时辰才算太平。”
      他绘声绘色的讲完,恭敬的扣了个头。
      康熙道:“你可记得那些曲子。”
      他道:“常吹奏的那几首,奴才是记得的。”
      康熙对魏珠道:“去取支笛子来。”
      魏珠走出乾清宫,殿内安静下来。他方才说到一半时,我已经觉得鼻腔酸涩,如今极力忍着,嘴唇禁不住发颤,又不敢让旁人发觉。
      魏珠很快带回了一支笛子,并在康熙的授意下递到我面前。
      “吹支曲子。”康熙道。
      我抽了口气,接过笛子:“万岁爷想听什么?”
      他道:“我只听过你吹一支曲子。”
      我颤微微的举起笛子,吹了一支荒腔走板的霓裳曲。
      曲毕,康熙问:“你听到的曲子里,可有这支?”
      这名太监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带着惊异,却不敢打量太久,低头道:“最常听到的便是这支。”
      康熙重重出了口气,道:“你下去吧,传朕的口谕给二阿哥,不用他给朕提醒,朕答应他的一定会做到,要他好自为之,谨言慎行!”
      太监欲退,他又道:“日后二阿哥的近况,每三日过来奏报一次,若遇着病痛不适,则急速报来予眹,不得延误。”
      这名太监——现在可说是康熙的细作——又扣了头,才急急离去。
      他走之后,康熙的目光便锁在我身上,他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停在我眼前,我微垂着头,承受着他的逼视。
      “阿尔丹.雨霏!朕这后宫主子奴才上千人,偏你是最胆大妄为,最不识抬举的一个!”
      我连忙跪倒,还未说话,眼泪倒自落下了,只得道:“奴婢知罪。”
      “你哭什么?”康熙斥道。
      我咬了咬嘴唇:“奴婢不尊圣训,滋扰二阿哥,自觉羞愧,罪该万死。”
      “万死,万死。个个都说万死?怎么不去死?”我只觉耳边生风,康熙竟是抬腿一脚,正踢在我肩头,将我仰面踹翻在地上,“都看准了朕不敢动你们是不是?”
      魏珠连忙跪下,口中道:“万岁爷息怒。”
      我被他这么一踹,肩头一阵钝痛,方才恢复了些神志,他如今是要拿我问罪吗?我本估计他早就知道我在咸安宫外的小动作了,只是不曾深究而已。如今这般震怒,倒好似是之前全不知情似的。
      “奴婢本一卑贱之人,如何敢在皇上面前耍弄计谋。奴婢只是……只是……心里记挂着二爷,想让他知道,我一直在陪着他,除此之外,并不曾有任何逾越之想呀!”我仰头对康熙道,面上的泪淌入口中,极是苦涩,似这般落泪已许久没有过了,但苦涩的滋味却一刻都未曾自心底消退。
      康熙朝前进了半步,他蹲下身,直盯着我道:“你道不曾逾越,却不知咸安宫已被你搅起事端!胤礽竟以矾水作书,潜通消息,求人保举他出征西北,并许下若干好处与对方!”我大惊,抬头看康熙,他的脸色极阴沉,“怎么这一年多来,他本安分的很,却偏你在墙外吹了笛子,他就重操起剑戟,与朕针锋相对?他怪朕没有依约放你出宫,可他却不知,未留一言,领旨出宫的人,是你。慷慨陈情,请旨回宫的人,还是你!你竟害朕在儿子面前做了失信小人!”
      我并未料想到会令胤礽误会康熙,他话说至此处我才明白康熙为何震怒。我心中即悔又怕,撑起身子,规矩得跪正,而后颤声道,“奴婢万死,并未想到这当中的利害。现下不敢辩驳一二,此身死不足惜,只盼着万岁爷能明白奴婢的心,奴婢此生唯愿二爷安康顺泰,一切言行皆发乎此念,若因此引起风波,绝非奴婢本意。奴婢心里记挂着的绝非前太子或是圣朝的皇子,而只是多年前,成心亭前偶遇一普通男子。奴婢身为万岁爷近侍,恪守宫规,自是本分。但奴婢生而为人,也有自己的心思念想,奴婢痴傻,盼着二者兼顾,故而做出荒唐之事,现在终于明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可如今已铸成大错,悔之晚矣。此事因奴婢而起,所有罪责,我愿一力承担,断手刖足,任凭皇上处置。”
      他冷笑:“就是这样的低眉顺目,极尽恭顺之态,表面上怕极了朕,可私底下却自藏着一份心思。你求朕准你回宫,想的不是安分侍奉御前,而是缓兵之计,仍图谋朕有朝一日可恩准你入咸安宫。朕平生最恨人自作聪明,你即这么不肯安分,胤礽又如此怀疑朕,朕偏不能让你们如愿。你听好了,这咸安宫,有生之年,朕不准你踏入一步!”他忽然攥住我的手腕子,把我拖得半坐起来,“你这双抚笛弄乐的手,当日实是应该废在毓庆宫才好!”
      我被他用力甩到一旁,身上极疼,心更如被重锤击打般痛苦。
      他缓缓站起,从我眼前走过,径直朝门口走。
      “你既喜欢吹笛,就在乾清宫吹吧,吹到再不能吹了为止!”
      我愣了片刻,魏珠道:“万岁爷这是饶了你,还不快领旨谢恩?”
      我忙叩首道:“谢万岁爷不罪之恩。”
      话还未说完,康熙已经推门出去了。我的肩头、胳膊,周身各处的酸疼随着放松的神经一并找回,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捡起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在地上的笛子,恍恍惚惚的放到唇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第 1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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