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娇小师叔》潜水鸟

86、所谓魂飞魄散

　　楼船在茫茫湖面行进，听闻动静的陆幻音赶到二楼，一见地上昏迷的陆元白，她脸色微变，着急忙慌地叫人将昏迷的陆元白抬回去。

　　又下令关起被定住的谢道临，彼时少年低眉垂眼，扎起的高马尾散在他的脸侧，他倚着廊边的木桩子，似在思索什么，任由几名侍从关押。

　　七层主舱，陆幻音为陆元白运气调息，后者很快醒来，一睁眼便撑着身子坐起，苍白着脸问：“阿姐，虞迟呢？她在哪？带我去见她。”

　　陆幻音想起片刻前楼亦欢所说：“幻音姑娘，我家少主误伤了陆小少爷，实在抱歉，柳某在此代她道个歉。”

　　她眉头轻皱，冷下脸，“你糊涂了不成？不说你和东州谢家没解决的恩怨。那女子是广阳门少主，曾婚配给庐陵谢氏一族，岂是我们陆家能攀得上的？”

　　“那又如何！”陆元白咬抬头看着陆幻音，眸光不善，“我找了她百年，她是山间精怪也好，广阳门少主也罢，在我眼中，都没差，改变不了什么。”

　　“好！好！好！”陆幻音一阵脸白，连退了几步，声音骤沉：“你要怎样我管不了，这几日，是老君的寿诞，你最好别胡闹。”

　　陆元白刚一皱眉，鼻端忽闻一阵刺鼻的气味，紧跟着颈上一痛，一声“阿姐——”没有叫出口，陆幻音看着人倒在床塌，叹了一声，转身出门。

　　“看好小少爷。”丢下一句话，陆幻音直奔西侧的里舱，守门的两个仆从见到她立即低头道：“掌事。”

　　她点头，推门进去。门内，谢道临手脚被绑，丢在杂物堆里，听到动静，眼皮也没动一下。

　　陆幻音走近，停下，俯视着狼狈不堪的人，柳眉蹙起，暗讽：“少帝乔装至此，真以为就能混入我鹿门岛？”

　　谢道临没说话，先笑了一声，很轻，小拇指动了动，抬眸扫了一眼陆幻音，眼神无波无澜：“你认得他？”

　　分明是疑问，说话的语气却极其平静，陆幻音越发不喜，她抬了抬下颌，“他？少帝难道想说自己不是夏侯靖？”

　　“很意外吗？”少年颔首，突然问：“少通陆氏一共多少人？”

　　陆幻音一怔，表情凝固，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什么？”

　　少年不紧不慢地站起，那束着他手脚的粗绳啪得掉下来，他展眉一笑，陆幻音还未反应过来，一枚银针咻的扎进她眉心！

　　“你……！”一瞬间，全身脱力，血沁了出来，手中反抗的动作未出，又四枚银针刺穿两边的肩胛骨，她直愣愣地向后倒去。

　　地面发出一声巨响，少年跨过她，泰然自若地朝门外走，一手撂倒闯进来的两个门卫。

　　陆幻音欲吹响颈上挂着的骨哨，耳边突然听到一句轻飘飘的话。嗓音极淡，没头没尾，陆幻音却当场僵住。

　　“告诉你家老君，他的命该还了。至于你的疑惑，”他稍作停顿：“灭满门总得知道个人数，不能误杀啊。”

　　*
　　与此同时，二楼客舱，虞恬恬坐在茶水桌前，正握着一杯温茶小饮。

　　桌上扳指一闪一闪发着光，燕沧澜的虚影投映在上空。

　　一翻寒暄后，她开门见山：“小燕，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我和陆元白……当真相爱过？”

　　燕沧澜笑了笑，好一会才说：“你的确丢失过一段记忆。”

　　“确切地说，”他稍作停顿，“百年前，你醒来过一次。”

　　“百年前醒来过？”虞恬恬呢喃，面上迟疑，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燕沧澜：“你如今记忆中的人是陆元白，也不是陆元白。”

　　“……”虞恬恬顿住，所以说，陆元白口中的虞迟，她莫名记起的零碎片段，真的都是自己？！

　　燕沧澜看她神色慌张，不由得开口宽慰，“师姐，不怪你不记得。这一切得追溯到三百年前，庐陵那场氏族封印。”

　　呼吸一紧，虞恬恬无声地抬起眼帘，眼珠轻转，黑茫茫的世界似有风嘶嚎，血腥的岩浆滚过鼻息，恍惚间，好像又回到西侧山巅。

　　拇指的指尖陷进食指边上的肉里，她咬紧下唇，听燕沧澜说：“你抽魂取血后，陷入昏迷，船上众人一心施法结阵，好不容易布好封印法阵，允州突然异动。”

　　“我和江珩前去查看，到了那才知消失数百年的荒雪湖竟现世了。”燕沧澜的声音和三百年前不大一样，更低沉，隐含一股上位者的傲气。

　　“湖底八方禁制出现裂痕，封印其中的鬼王蠢蠢欲动，妄图冲破氏族封印。好在发现及时，江珩拿亘镜加固封印，因亘镜是魇龙筋骨打造，有龙魂气息，能填补禁制裂痕。”

　　燕沧澜说到此处，剑眉忽地一拧，语气微沉，“等我们解决完荒雪湖异动，敢回船上，才知你被柳青漓带走了！”

　　“柳青漓？”虞恬恬轻声重复，握紧了茶杯，缓缓道：“她不是一早离开了么？”

　　她记得，当初托柳青漓把聚灵珠给燕沧澜，柳青漓答应下来，前提是燕沧澜会助其脱困。后来在船上也没看到柳青漓，她以为燕沧澜帮她离开了。

　　“是。我当时送走了她，怕她出意外，暗暗在她身上布了定点印记，我们找到人，逼问了很久，也没问出你在哪。”

　　“找不到你，一群人中江珩最着急，差点动手杀了她。”燕沧澜顿了顿，眉头轻皱：“柳青漓当时也奇怪，不怕死，一直挑衅江珩。”

　　“说仅一个氏族封印杀不死小畜生。还说江珩不可能操控得了一切，到了后面又说，等你死了，一切又会推翻重来。”

　　虞恬恬瞳孔骤缩，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把，她指尖发抖，差点捏碎杯子。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燕沧澜口中的柳青漓，不是真的柳青漓！或者说只是个被谢端操控的傀儡！

　　“后来江珩趁她精神恍惚，用秘术催眠了她，才套出你被关在庐陵一处地下室，正遭千刀凌迟，气息将尽。”

　　“我们找到你，江珩见你魂魄将散，喂你吞下数十颗大还丹，又用锁魂玉保住你一魂一魄。”

　　“本想托羽菀带你回昆仑冰封，后发现百药门有一处地方，天然适合你温养，便命钟辟寒带你回岷山。”

　　“可羽菀不同意，她说你三魂丢了两魂，七魄离了六魄，体内仅剩命魂和哀魄，光靠鬼族血地的温养，永无苏醒之日。”

　　“江珩当时很意外地看了一眼羽菀，之后才说，的确如此，要让你彻底苏醒，必须用搜魂玉找回你丢失的魂魄。”

　　“锁魂玉和搜魂玉，就像聚灵珠和化灵珠，后者是骊山鬼族旧物，而前者是天玑宫的宝物。”

　　燕沧澜说到此处，犹疑：“有件事，很奇怪。江珩肯拿锁魂玉保你命魂，为你挣来一线生机，却不肯借出搜魂玉，宁可看你成为活死人。”

　　“无论怎么求，也不愿借出，之后更直接带着柳青漓和恶魂回了天玑宫。我只能用其他法子寻找你的魂魄，百年来寻遍了十三州，也没找全你的魂魄。”

　　“直到一百年前，江珩忽然找我，送来搜魂玉，让我尽快为你敛魂，别错过时机，我不清楚他打得什么算盘，但还是按照他说得做了。”

　　“什么算盘？”虞恬恬抿紧唇，死死捏紧拳头，咬牙道：“还用问？因为我本就该死，可又不能死。对他来说，我、谢端、谢道临，都是异数，不该活。”

　　她的字音咬得极重，眼眸没有聚焦，神情有些阴冷。燕沧澜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只接着说：“有了搜魂玉，我很快找到你的天魂三魄。”

　　“然而识魂有灵，携着你的恶怒欲三魄，附在精怪身上，两百年间，化成人形，很难找到踪影。你和陆元白，也是在这期间相识。”

　　“最初我见到那山间精怪，”燕沧澜想起那时的场景，饮血啖肉，犹如野兽。

　　他咳了一声，“并不十分确信那是你，不仅搜魂玉没有反应，精怪的煞气太重，除了长相，没一丁点像你。”

　　“之后我跟了它一阵，意外发现它竟然试图打开庐陵上空的氏族封印，本想出手阻止，陆元白稀里糊涂地闯了进来，打乱了一切。”

　　“精怪出手救了他，那之后陆元白一直跟着它转，鞍前马后，做什么都跟在它身后，也亏了陆元白，我才发现精怪是你。”

　　虞恬恬安静地听着，像在听一个没有重点的故事，她有点倦，揉了揉太阳穴。

　　刚想喊停，燕沧澜就说：“陆元白体内存在另一人的魂魄，更准确点，是搜魂玉感应到他的七魄里有两魄被人取代了。”

　　“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你和他在庐陵初遇之日，撞上谢师叔突破氏族封印，逃出来的两魄。”

　　“谢道临？”虞恬恬手中的茶杯碎裂，水溅飞掌心，她脸色紧绷，“你没弄错？他不是被封死在天地炉中吗？怎么可能逃脱？”

　　燕沧澜闭了闭眼，回忆起当时，好一会才说：“或许是向死而生。天地炉内磷火焚了他的身体，剥离他的魂魄，可那里头，还有魔骨，魔魂，和一株近乎完整的仙魂草。”

　　说到最后，燕沧澜的声音越发沉寂，虞恬恬唇瓣颤动，指尖来回扣弄着掌心，下唇被她咬得发白，“你说得这件事，江珩知道吗？”

　　燕沧澜刚要说话，门外突然响起两声紧促的敲门声，熟悉的声音传进来，“虞婆婆，你快些出来，外头打起来了。”

　　虞恬恬刚站起来，门砰地被推开，桌上的魂戒骤灭，少年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听着有点急：“婆婆，跟我走。”

　　谢道临抓着虞迟，脸上没什么表情，宛若琉璃的眼眸扫过淌着茶水的桌面，视线定在那枚光芒暗淡的黑色戒指上。

　　唇角勾起浅淡的讥笑，他指尖扣紧细白的手腕，视线移回面前这张清瘦的脸庞，眸光轻闪，他又说了一遍：“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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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最近有点忙，刚开工，鸽了一阵子，可能到三月就好了，想问一下友友们，是等我把结局一次性码完放出来，还是像现在这样写一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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