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娇小师叔》潜水鸟

87、所谓无知无惧

　　少年抓着她的手，虞恬恬皱眉，明显察觉到少年呼吸有些快，她心生怪异，反手挣开他。

　　“去哪？”她转着发痛的手腕，稍一停顿，又问：“你小腿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跑过来的？”

　　谢道临张了张唇，将要说话，外头突然响起一阵惨叫声，虞恬恬面色顿变，她抓起竹拐往外走，谢道临眸光一厉，随之紧随其后。

　　“谢璎！我再说一次，再不让开，这金石便是你的下场！”

　　廊道外，陆元白手执银枪，乌发在空中乱飞，他反手一击，击碎了悬空的巨石，碎石从高空坠落，砸下一个个深坑。

　　对面，少女挺直着纤瘦的身形，满头的发饰掉在地板上，模样有些狼狈，口齿间血溢了出来。

　　她抬手抹去唇间血迹，眼神分外冷，左手抓紧掉落的珠钗，冷笑：“呵，原来你也就这点本事。”

　　话音未落，她手中珠钗挟裹着强劲的风，擦破陆元白的右脸，钗端带了血，狠狠地扎入陆元白身后的廊柱内。

　　虞谢二人赶到这边时，陆元白和谢璎正打得天昏地暗，招招要命，楼层上下围观的人很多，有惊讶的，有愤懑的，却没一个敢冲上去，阻止这场恶斗。

　　二人纠缠了七八个回合，起初，陆元白留有分寸，待发冠被谢璎的长鞭击碎，左脸又多出一道血痕，他开始招招紧逼，把谢璎逼得无路可退。

　　眼看那银枪划上谢璎的脖子，斜里陡然横出数缕银线，绞住枪身，楼船上的一众人只见银枪从少年手中飞落，斜劈进最底层的夹道中！

　　陆元白也被反推力震得连退几步，他站定后，神情骤冷，眼睛立即看向跳出来管闲事的人，一字一句道：“又是你！”

　　廊道尽头，谢道临款款而来，黑沉沉的眼眸犹如两盏冥火，幽暗得惊人，他身边是一袭素裳的虞迟。

　　陆元白看到虞迟后，眼神回缓，抬步就往前走。未等他走近，谢道临朝前行了一步，站在他前面，眼梢扫向栏杆旁重伤昏迷的谢璎。

　　陆元白眸色一沉，冷嗤：“夏侯兄好算计，隐姓埋名混入我祖父的寿宴，是打算和谢璎里应外合，搅个天翻地覆？”

　　谢道临眼皮轻抬，与陆元白对视，随即露出几分惊诧，他身旁，虞恬恬面露疑惑，开口问：“你们在说什么？陆元白，你又为何对一姑娘下此毒手？”

　　陆元白没料到虞迟会开口，他愣了一下，立即开口解释：“不是我要杀她！是她自己找死，之前三番五次找我麻烦不说，这一回竟敢将主意打到你的头上！你本无辜，我岂能放过她！”

　　陆元白说着话，回忆起一个时辰前碰上谢璎的经过，他醒来后，本打算找到阿姐，问出虞迟下落，谁知刚一出房门，谢璎便出现在他面前。

　　“你是要去找虞迟？”少女坐在栏杆上，一手拿着长鞭，晃动着双腿，歪头笑看着她。

　　他不予理会，谢璎便甩了一鞭过来，“走得这么急干嘛，怕人出事吗？如果是担心有人杀她，那你的确应该快点过去，要杀她的可不止一波人。”

　　少女哪怕笑若灿阳，也没法掩饰眼底的恶意，她努了努嘴，嗤嗤一笑，“不过你知道人在哪吗？”

　　陆元白怒上眉头，一手拽过长鞭，眸光冷冷，寒声道：“谢璎，我今日没空陪你斗，你最好滚开。”

　　“滚开？”谢璎今日脾气出奇的好，竟然不恼不怒，依旧笑嘻嘻的，“好让你去找她，二人双宿双栖？你觉得可能吗？”

　　他当时二话没说直接动了手，招式来往间，忽见七楼廊道，谢道临神色匆匆地往下走。

　　彼时他还不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只是想起之前被他操控的不爽，以及对虞迟格外的关注，欲跟上谢道临。

　　谁知谢璎忽然凑近他耳边，道：“陆元白，你现在知道那人是谁了？知道他要去找谁了？”

　　他心中一顿，手上动作不停，一掌打在谢璎后背，越过她，往前追谢道临，那谢璎却猛地扑上一招，砰砰砰，将陆元白贯到在地，又用长鞭锁住他的手脚。

　　“你以为今日你过去，就真的能救得了那女人吗？我告诉你，那女人今天死定了！”

　　谢璎手握长鞭，露出恶意又轻佻的笑，“看到刚走过去的人了吗？他可是你陆家的死敌，中州夏侯氏，少帝靖——我的未婚夫。你说我要他杀一个人，他会不杀吗？”

　　陆元白将整个经过讲给了虞迟听，他本以为虞迟听完也会如他一样，惊诧后恍然大悟，而后明白这一切都是谢氏联合夏侯氏，打算要她性命的诡计。

　　可事实上，虞迟整个人非常沉静，眼中没有半分惊讶，就像是不在乎这个瘸腿少年是谁，或者说，他是谁都和她无关。

　　“陆元白，你弄错了两点。”虞迟安静了好一会，才慢慢道：“第一，我和东州谢家，和中州夏侯氏无冤无仇。第二，我并非没有自保能力，你尚且不能打赢我，又何须说其他人。”

　　陆元白哑口无言。是了，他是年轻一辈里当之无愧的翘楚，尚且不能在虞迟手上讨到便宜，更何况不通武学的夏侯一族？

　　心上一时间生出许多懊恼，要算来，谢璎找虞迟麻烦，非要虞迟性命，皆因他而起。

　　陆元白想到着，越发难受，他咬紧后槽牙，“你说得没错，可是、可是虞迟，我会担心你……”

　　他说着又瞟了一眼“夏侯靖”，绷紧下颌道：“我一点也不想你身处危险中，尤其还是因为我，陷入危险。”

　　气氛变得古怪，虞恬恬微微挑眉，记忆中又闪过一幕似曾相识的场景。

　　陆元白越过尸山血海，猛地抱紧她。神色惨白，眼神担忧，连声音也在颤抖，“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虞迟。”

　　虞恬恬眼皮一颤，眸光变得惊疑，记忆中的人果然和谢道临重叠！

　　她靠在陆元白的肩头，然后少年变成了她熟悉的样子，是谢道临的样子。

　　明明是她杀了人，谢道临却比她还害怕，他捧起她的脸，低头在鼻梁处亲了亲，又一路下移，慢慢撬开了她的唇齿。

　　那双手也慢慢下移，扣上她的喉咙，记忆里的她似一条缺氧的鱼，嘴巴张着，眼梢泛起一点红，没有还手的力气，在谢道临的掌心下一点点失去呼吸。

　　谢峤看着濒死的人，这是一张很娇俏的脸，眼睛像鹿，无畏无惧，他感受着虞迟的脉搏，在它消失的前一秒，他还是松了手。

　　“虞迟，你还是这样，明明想活着，却一点也不怕死。”

　　他的手压在她的喉咙，她能感受到他谢道临兴奋、颤栗，她想开口，却发不出一个字音。

　　她被谢道临扣在怀中，脖颈的细绒因他说话的声息而竖起，他的声音发哑，像几百年没说过话的老石头，难听又难受。

　　又过了会，谢道临靠着她的肩，睫毛纤卷，吻了吻她的脖颈，用很温柔的语调说：“虞迟，你似乎瘦了，都能摸着骨头了。”

　　她茫然，后知后觉感受到脖颈皮开肉绽的痛，温热的血珠滴在她的脸上，是谢道临沾血的手掐了掐她的脸颊。

　　“还你，你的东西。”

　　还她？什么东西？

　　下一秒，有什么捅进了她的胸膛，她头脑发热，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沉寂多年的心口突然跳动起来。

　　脑海中这诡异的一幕，让虞恬恬慌了神。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上脖子，又感受着空荡荡的心口，确信那没有心脏，才松了口气。

　　只是，她究竟为什么会丢掉记忆，现在又为何频繁得想起来？

　　虞恬恬愣神期间，恰好有人来找陆元白，神色慌张地冲到陆元白跟前，“少主，大小姐出事了！”

　　陆元白先是不信，以为陆幻音又在诓她，那小厮靠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他才急匆匆地跟着来人走了。

　　虞恬恬本想跟着一道去看看，谁知一旁沉默许久的少年拉住她的袖子，“谢璎生死未知，能否帮她医治一二？”

　　虞恬恬睫毛扑簌了两下，隐隐意识到不对劲，她能感觉到这少年对她并无恶意，而且还有几分莫名的关切。

　　可方才被他拉住的瞬间，她竟有刹那惊惧，明明这个少年安静起来，几乎是没有任何存在感。

　　最后她还是留下来帮谢璎治伤，陆元白枪法狠且厉，谢璎右肩的伤一时半会还好不了，她便提议“夏侯靖”等上了岛，再仔细看诊。

　　交代好这些，她打算去寻陆元白，弄清楚丢失的记忆，一道看看陆幻音怎么了。

　　谢道临不动声色，留意着虞迟的动向，察觉到她的去意，他又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既然如此，虞姑娘可否再帮在下一个忙。”

　　虞恬恬微愣了愣：“帮什么？”

　　“你方才也说了，谢璎这伤要及时医治，拖严重便麻烦了，”谢道临盯着虞迟，缓缓说着：“我看你与陆少主私交甚好，能否找他讨个情，让我二人下船？”

　　不知为何，虞恬恬听完这话，心中生出几分不快，总感觉这话里有话，她抿了抿唇，摇头道：“我帮不了你，你要带她离开，现在就可以，无需找陆元白放行。”

　　谢道临轻笑了声：“这船已驶入荒雪湖，无人开路，恐怕没那么容易离开，若我二人离了船，迷失在雪雾中，无疑会枉送性命。”

　　虞恬恬皱眉，不假思索道：“按你说的，对谢璎最有利的方法，是尽快登岛，这比你们下船着陆更节省时间。”

　　“是吗？”谢道临应了一声，“那便如此吧，倒时还望虞姑娘能医者仁心，救人救到底。”

　　“自然。”虞恬恬说完，反应过来自己着了道，平白把与自己无关的事揽到身上，简直自找麻烦。

　　她烦躁地闭了闭眼，突然想起来之前的事，忍不住问：“你刚才要带我去哪来着？还说有人打起来了……”

　　一语未了，男人又笑出了声，“自然是陆元白和谢璎打了起来，在下才特意去请虞姑娘劝个架。”

　　虞恬恬面露狐疑，她看不见男人的神情，亦不知前方早准备好的陷阱，只是敏锐察觉几分不对劲。

　　若陆元白所说的是真，那么“夏侯靖”就是在骗她，她眼下难辨真假，也不想撕破表面上的平和，左右这些事和她无关，于是没再多问。

　　“虞姑娘待会要去哪？”

　　虞恬恬脚下刚动，听到“夏侯靖”问，她动作一顿，并没打算回答这个，直接道：“这似乎和夏侯公子无关。”

　　“虞姑娘携了我一程，救了我三回，于情于理，某应偿还此等恩情。”

　　虞恬恬怪道：“所以这和我要去哪有什么关系？”

　　“姑娘如若无事……”

　　话未说完，二人突听一阵脚步声，柳亦欢人没到声先至，上来便问虞迟：“少主和师尊聊得如何？”

　　这一回，谢道临没能拦住人被带走，他看着虞迟主动和柳亦欢离开，直到二人身影彻底消失。

　　他才垂下眼帘，余光里陷入昏迷的谢璎也在那瞬间睁开了眼，无声地看着他笑。

　　“谢峤，哪怕换了个身份，你似乎也没能博得她的欢心呐。”少女的神情再不似此前的苍白，反倒透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沧桑。

　　谢道临一语不发，并不在乎她的讥嘲，女子见他丝毫不接话，有些不快，她冷笑起来，“我好歹帮了你这一回，三百年不见，就这么礼尚往来？”

　　谢道临抬起头，双眸似这湖上雾，叫人看不透，他看了一眼女子，“柳青璃，你我从前算不上有交情，而今亦然。至于你口中的帮忙，难道不是互相利用？”

　　话落，他不再多谈，往虞迟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身后柳青璃起身，忽而哂笑，可不就是互惠互利吗？

　　谢峤帮她想起所有记忆，不然她还指不定要浑浑噩噩地当着谢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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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其实，我忘了登录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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