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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所谓天地为炉 ...

  •   夹江三面环山,横贯庐陵,江水一路南流,汇入四海中最广阔无边的无忘海。此刻星沉月落,烟波浩渺,有二人正立在夹江东侧的青山之巅,俯瞰着茫茫江水中那艘醒目的巨型船舶。

      透明的结界以三面山为定点,布在夹江上空,结界内越发虚弱的人看不到外头更迭的日夜,亦不知悬在他们头顶迟迟不曾西沉的耀日,是害他们灵力散尽的源头。

      一如这庞大的巨轮上,极少有人知晓夹江的三面青山不过是隐在水脉之下,曾炼出上古神剑问天的天地炉露在外边的三个鼎角。

      一旦麟火点燃山脉,烧尽青山,那掩埋在千尺深的江水底部水脉下的天地炉,会开始吸纳天地灵气,以此为薪火,炼化万物。

      东侧青山的一男一女,女子一袭碧色,如荷叶般立在山巅,她身前的青年一袭绣金白袍,眉眼俊美如画,金色圆领中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

      他微微抬手,掌心一团麟火如暗夜的一盏明灯,照映着袖口边的金色祥云纹。腰间系有一金玉皮制腰带,一块赤色双环玉佩垂落在腰侧,如白中一点红,极为古怪。

      江上清风拂动,他衣摆上金色祥云纹好似要御风飘散,一如他这人,乍看神色淡淡,细看心不在焉。

      动手前,谢道临脑海中忽地浮现起谢碧云问的那个问题,若鲛珠无用,剜去心,她没能活下来,该怎么办?

      一句话似提醒似嘲弄,他被这么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眸中掠过几分漫不经心,语气极为轻描淡写,“她若死了,世上会少一个想杀我的人。”

      但他希望虞迟能活着,活下来找他报仇也好,这世上想他死的人太多,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也无关紧要,他对虞迟终归生了几分情愫,总要亲手斩除。

      “阿峤——”身后传来谢碧云数声叫唤,女子声音微显急促,他一回神,对上满是关切的眼眸,“麟火快灭了,你开炉啊,怎么停了下来……”

      他微微愣住,掌心一团麟火将灭未灭,他的手轻轻一带,麟火从高处向下急坠,犹如天外星火,瞬间燎原。

      身后谢碧云微松了口气,他凝着分隔明暗的阵法结界,唇角牵起一抹笑:“你在此看着火候,我去会一会那帮子弟。”
      —
      夹江,水上画舫。

      烈日当空,风声飒飒,船上大多数人没了灵力,犹如脱水的鱼群,再无骂战的精力,唯有几个硬骨头还强撑着,对着空气把谢家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

      钟无邪和洛惊鸿几人试了不少方法,却没能把谢道临引出来,难免有些心浮气躁,偏偏船上有人不安生,突然闹了起来。

      “夏侯桀,你再说一字试试!”

      船头一少年银枪一挑,尖端越过一众黑衣护卫,将其中锦衣金冠的男人甩下了二层甲板,那男人不大会功夫,结结实实在地上摔了一跤。

      众人一惊,纷纷看向那银枪少年,有人瞬间认出了那柄银枪,是允州少通陆氏独有。

      钟无邪见状正要出手管一下,那摔得有些狼狈的男人暴怒而起,对着黑衣卫吼:“都杵着干什么!死了吗!给我杀了陆轻流这狗杂种!”

      黑衣护卫立即围上银枪少年,以一挡十,本就胜算低,少年又没了灵力加持,银枪一招一式,打得颇为吃力。

      只见少年且战且退,快到船头时他银枪一甩,刺入木板,借力凌空一翻,探手擒住了那锦衣男子,朝黑衣卫道:“你们再动一下,我立即杀了他!”

      黑衣卫你看我我看你,正踌躇不定,锦衣男子已颤声开口:“都退、退下!听、听他的!”

      围观的多数人不清楚二人有何矛盾,自然不好插手,一直旁观的卫瞿却认出了锦衣男子腰间悬挂的羽令,果真是夏侯一族。

      夏侯一族,本是上古轩辕王室遗留下的血脉,在人间也算身份尊贵。可惜如今天下王室式微,氏族子弟多修仙问道,不受王室管束。

      十三洲内,唯有允州少通陆氏,数百年来,仍忠心不二,侍奉王室,甘做夏侯一族的臣。卫瞿记得,夏侯桀贵为人间少帝,居在中州,曾到庐陵书院求学,陆轻流当时是夏侯桀的随身武侍。

      夏侯桀为人轻狂自大,心比天高,偏文不成武不就,在书院那些年惹过不少麻烦,引发众怒,临了却是陆轻流替他挨打。

      后来更是干出火烧书院藏书楼这等蠢事,说什么“我是来学帝王术,一帮老顽固抱着一堆死书,误人子弟,不如烧了干净!”

      谢家碍于夏侯桀的少帝身份,不好找其清算,只要了点赔偿,把人驱逐,夏侯桀乐得高兴,正好回中州当他的逍遥少帝。没想到谢峤竟会邀他来。

      卫瞿正这么想,前头的黑衣卫已放下兵器,几乎同时,夏侯桀手中无声无息地现出一把弯刀,他将刀向后倒刺,那抓紧他肩胛的手臂被一刀斩断,速度快到少年来不及躲闪!

      众人只闻少年一声痛叫,地上砰地掉下一只断手,血汩汩洒落,夏侯桀一脚踹飞面色扭曲的少年,眼神凶狠:“陆轻流,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孤?”

      少年痛苦蜷缩在地上,漆黑的眼底却涌现一丝讥笑,夏侯桀见状,欲再补一刀,卫瞿皱了眉头,未等出手,凌空飞来的长剑哐当一声挡下了长刀。

      “这并非中州夏侯府,少帝,还是注意些。”洛惊鸿一袭白衣横在二人之间,她身后是紧随而来的钟无邪,后者在陆轻流身旁蹲下,仔细瞧了瞧伤口,低声说了句:“别担心,还有救。”

      夏侯桀多少忌惮高郡洛氏几分,心中虽怒,面上倒赔了个笑,“洛少君说得有理,是我思虑不周……”

      这时,一声突兀的拍掌声打断了夏侯桀的话,清雅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不疾不徐地说:“诸君貌似适应得不错。”

      船舶风口处,众人寻觅已久的人,一身绣金白袍懒懒地靠着桅杆,一双眼漫不经心地看向热闹的中心,问:“不知是在玩什么,这么热闹?”

      众人一怔,就连钟无邪也没想过谢道临会这么明晃晃的出现,待回过神,人群中有人挥剑冲上去,剑势甚急,将要刺上谢道临的那刻,那持剑的人端的一声,身体四分五裂,血浆一瞬间爆开!

      这一幕,震慑了所有人,原本也打算出招的几个氏族子弟哐当两声,掉了手中的武器,他们当中没人看清谢道临是如何在一瞬间将人五马分尸,唯一看见的是丝丝缕缕的银线退回到那人绣金云纹袖中。

      “谢峤,”钟无邪剑眉皱得极深,脸色凝重了几分,看着那绣金白袍的男子,沉声问:“你大张旗鼓地弄出这些,究竟想做什么?莫非你谢家真要与两宫氏族为敌?”

      他一出声,尚在惊战中的人有了底气,有不少拿眼斜着谢道临,冷嘲热讽:“钟少君莫同他说!他是不是谢家的种还不一定呢!谢珏乐善好施,桃李天下,谢家数百年来更是安稳规矩,门风清正,何曾出过这么个败类!”

      一时议论纷纷,是了,之前还有个黑衣连帽的男人自称是谢峤的父亲,这不就意味着谢峤不见得是谢珏之子?

      有人立即想到了谢珏之妻明月生,那位传闻中快活门的上任朱雀使,修得可是采阴补阳的功法,说不定嫁进谢家前已同他人珠胎暗结了!也难怪谢峤成婚不在谢家宗祠,一时越发瞧不起这么个混种东西!

      谢道临轻轻一笑,他并没理会钟无邪,眼尾轻掠过那中年男人,不恼不怒地拍了拍手:“竟给你看出来,我确不是谢珏的种,这可是谢氏一族的一等辛秘,以往的知情者,全魂归黄泉了,诸君说,这可怎么办?”

      他一句话,似一道晴天霹雳,在众人之间炸开,原本吵闹的船舶,陷入死寂般的沉默,就连默不作声的卫瞿和从头至尾没看谢道临的卫阳都心头一震,惊愕地看向那轻飘飘地道出这话的人。

      “怎么都安静了?”他五指提线,好似摆弄傀儡的妖师,眼皮一抬,视线扫过众人,笑得温雅:“是做好准备受死了?”

      众人一惊,他们如今灵力全失,虽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可也基本无异于没修行过的凡人,若谢峤此时进行屠杀,他们这些人怕是没几人能逃过!一时皆是冷汗涔涔!

      刘氏子弟中有人梗着脖子,眼中迸射出寒光:“谢峤!你别太猖狂!我等已发鸣笛告知两宫执教,你敢杀了我等,你谢氏一族必受天罚,甚至全族陪葬!”

      钟无邪几人不动声色地旁观着,他们当务之急是拖延时间,给燕沧澜找到虞迟的时间,等他拿回聚灵珠,破除阵法,一旦阴阳散灵阵法被破,局势必定逆转。

      “全族陪葬啊,”青年低喃一声,眸中浮上一抹兴色,他忽一抬手,那瘦个子的少年倏地在众人眼前消失,众人瞪大眼睛,听到那人声音愉悦道:“求之不得。”

      “你把刘秀弄哪去了!”有人双目通红地冲了出来,谢道临微微一笑,手袖轻拂,波光粼粼的水面立即出现了方才那个少年,他茫然地站在庐陵外的荒山,俨然不在阵法中!

      “他说话如此中听,我自然要放他一条生路,”谢道临反剪双手,目光淡淡地看着怒发冲冠的男人,话音陡然一转:“你们当中可有人也想现在离开?”

      众人心神一凛,正惊疑不定,那人又笑着说:“我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想活着出去的,任意杀掉一人,换取离开的机会,我便让他离开。”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有人骂道:“畜生!你是想让我等自相残杀!我们不可能做———”

      一语未了,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趾高气昂的夏侯一声惊呼还未出口,头颅被一银枪斩落,血溅当场,杀人的少年单手拎着染血的银枪,问谢道临:“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有人替你死了。”金色圆领在光下褶褶生辉,他慢条斯理地动了动指尖的银线,银枪少年凭空消失,断了的手还在甲板上,谢道临微一挑眉:“还有人想离开么?”声音毫无起伏,听不出一丝悲悯。

      无人吭声,皆各怀心思,相互间眼神乱飞。突然,第二个人死了,有个少女颤巍巍地说:“我可以走……”她的话音未断,一双大锤砸过她的背脊,人砰地倒地!

      一络腮胡子的男人粗声道:“她替老子死了!老子现在要离开!”

      众人还未从这瘆人的一幕中回神,那男人已经消失在船上,一个接一个的人离开,霎时间,整个船舶乱了起来,或刀剑相对,或赤手空拳,厮杀起来。

      一直按兵不动的卫阳再也忍不住提剑飞出,他先是斥了一通厮杀的众人,而后迎着冷风看向他曾经十分尊重的小师叔。

      冷利的风急急吹刮着他,却不敌他心中的寒意,手腕一转,剑尖指着那一派从容的人,他冷声道:“我曾以为今日是小师叔大喜之日。”

      若说方才谢道临端得一派从容不惊,这一刻他面上微微出现了一丝异样,卫阳眼尖地捕捉到这一点,他心念一动,在真动手前,最后劝了一次。

      “收手吧,小师叔,再错下去,你真的会回不了头,难道你想小师妹以后陪着你,与所有氏族为敌,流窜四海,过着性命不保,颠沛流离的日子吗?”

      谢道临并未说话,他眼捎轻抬,瞧着深玄剑袍的少年,那视线重如千钧,杀意铺开,竟压得少年抬不起头,少年紧咬着牙关,双手横剑,一力抗下重重威压。

      被钟无邪死死拉住的洛惊鸿再也忍不住出手相帮,白衣轻跹,双剑交错,犹如剑雨袭向孤身一人的青年,钟无邪叹了一声,随即也加入了混战!

      即使灵力受损,卫阳和洛惊鸿的剑法底皆不低,加上钟无邪又极擅长用毒,三人合围着人,从船头打到船顶,却这时,江面突然爆起数道高浪!

      船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须臾之间,云中烈日轰地炸毁,天幕骤然沉陷,白天一眨眼就成黑沉沉的夜!

      打到力竭的钟无邪和卫阳对视一眼,心说:燕沧澜成功了!阵法破了!

      高兴之色还未爬上脸庞,江中巨大的船舶忽地斜沉,在江上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顷刻沉入波涛汹涌的江水中!

      江水倾覆,地动山摇,三面夹山亮起火光,犹如一条条盘卧在江面的火龙,照亮了一整个黑茫茫的江面!

      其中东侧一座山顶,悬着一金色八卦阵法,有一女子居在阵法中心,钟无邪一眼认出了女子是他百药门的妙手长老碧允!

      二人顿觉不对,忙去寻谢道临,可茫茫江水,大船已倾,哪里还有那绣金白袍的身影!

      ——
      水底,谢峤剑境。

      才挣脱弱水之藤,准备逃离此地的谢端转了转歪折的手骨,他身后柳青漓眉心微蹙,眼眸看向四面无门的铁舱,沉吟道:“道君有几分离开的把握?”

      柳青漓的面色并不大好看,少了往日的稠丽惊艳,右手的手心和手背更是被什么古怪东西刺穿,血肉模糊,有一处甚至可以看见骨头。

      谢端这时还没意识到困住他二人的地方,其实是谢道临的剑境,一旦他们有任何异动,谢道临会立即知晓。

      当他释放可蚕食铁舱的魔气,铁墙很快出现了一道椭圆形的缺口,外头的光照了进来,他勾唇邪笑,没了面具遮掩的半张白骨在微光下透着奇异的白,他一只脚踏出铁舱:“走吧。”

      “父亲欲去何处?”人未至,声先临,淡淡的声音带了两分疑惑,“此处可不容父亲随心所欲地进出。”

      却这时,脚下之地向外延伸一丈,近在咫尺的出口倏地远去,围困着二人的铁舱轰隆几声,化成细小的铁粉散开,茫茫云海中,谢端微微眯眼,看向突然出现,拦住他去路的小畜生。

      小畜生眼眸淡漠,颇有几分兴致盎然的意思,盯着柳青漓和他,眼前是茫然无边的云海,寒风冷冽,他竟有些透不过气,眼神一冷,他终于意识到,此处是小畜生以功力劈出的剑境!

      他气息骤然一沉,冷冷笑了一声,正要说话,周身的云海忽然散开,如临山涧深谷,瀑布飞流,一簇簇不知名的花逐一盛开,花瓣娇艳,上边盘旋着一只只或粉或蓝的蝴蝶。

      他目露疑惑,忽听一少女的声音在轻声喊:“柳青漓?你在哪?吱一声?我们找你有急事……”

      那声音有一丝沙哑,他却敏锐地听出了来人,目光掠过骤然定住身形的小畜生,他心中一嗤,废物东西,烂泥扶不上墙!

      直到云雾彻底散开,眼前一闪而过沉木雕花的床榻,一抱臂而坐的少女,其心口空空荡荡,俨然是被剜了心,他心中那股恶气才散了不少。

      他轻瞥了眼那半声不吭的废物畜生,顺着小畜生的视线,见到一袭红衫白裙的虞恬恬。

      她面容恬静,眼眸中不见一丝悲伤,右手拄着竹拐,不时敲一下地面,向前走着,每向前一步,她前方的路总会快她一秒,变成平坦的平地。

      谢端见此情形,兀的恼火,故意对一旁被定住身形,没法发声的柳青漓说:“你瞧她多可怜,小畜生的心还是太狠了,你可千万别喜欢这样的人。”

      少女脸色果然一白,她紧紧抓住手心的竹拐,停了脚步,他还想再说两句,整个人却忽然一点一点地石化,变成不能动不能言的石像!

      在他完全石化前,这一片鸟语花香间突然响起另一道急切的少年声音:“师姐?你还好吗?怎么不动了?”

      这声音一出,不争气的小畜生神色又是一僵,好似霜打的茄子,而那少女却轻轻扯出一个笑,掩饰住心底的慌,同身在同一空间,却看不见彼此的少年说:“没事,踩到石头了。”

      几乎同时,方才还口不能言的柳青漓突然开口:“虞迟?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微哑的声音中透着恰到好处的惊讶,看不见的少女并不知道,柳青漓此时被银线操控着,成了一直屏息凝神,不吭一声的绣金白袍的青年手中的提线傀儡。

      少女眼中有划过一抹惊喜,她低声对那边的同伴说了一句找到了,才开口同柳青漓说:“是我师弟燕沧澜,托我来救你的!”

      *
      一柱香前,虞恬恬刚苏醒那一瞬,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茫然地动了动眼珠子,四周又黑又暗,她躺在床上,无声无息,一动不动。

      直到一声熟悉的电子音响起,系统提示:白月光情节【以心换命】,当前进度50%

      她微微滚动了喉咙,声息微哑:“你还在啊,我以为我死了。”

      明明不是多狠的话,语气也听不出太多情绪,系统那边却一阵沉默,好半晌突然说:“宿主,其实您已经胜过无数前任了。”

      一串数据突兀地在脑海浮起:【您看,在谢道临的历任攻略者中,您是走得最长远的一位,从没人能得到他60%的好感度。在您之前,最厉害的那个也只达到10%就宣布自动放弃,宁可变成一串数据】

      这句话终是让沉默如死的人动了动眼睛,她嗓音微微一颤,干裂的嘴唇轻动:“我不是第一个攻略他的人?也不是第一个被他杀死的攻略者?”

      系统:【是的。在您之前尝试攻略他的人,能建立一个谢道临攻略简章的数据分析库,只是没有一人成功】

      虞恬恬一惊,微微拢紧眉心,脑海一闪而过谢道临的种种模样,她忽视微堵的难受,只说:“他并不像有过被攻略记忆的人。”

      系统:【每一任宿主彻底失败后,系统世界会对谢道临进行记忆格式化,抹去一切非书中人存在过的痕迹,以免被攻略者对下一任宿主产生抵触情绪,从而导致攻略失败】

      脑子里的声音冷静疏离地解释着原因,虞恬恬却不寒而栗,她不舒服地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把手放在空荡荡的胸口,扯了扯嘴角,“你之前可从没说过这些。”

      系统:【您并未问过。系统守约里必须保护前任宿主的相关信息,最主要的是怕贸然告知,会增剧您的畏难心理】

      虞恬恬忽然想到了江珩,“你知道这世界还有另外一个叫江珩的任务执行者吗?”

      系统:【每个穿书系统只能对接一个攻略者,您口中的江珩在原文中是个至关重要的角色,也属于不可攻略组】

      虞恬恬默了默,乌黑细长的眼睫轻微扑动了两下,意识到这个无用系统并不知道江珩是这破书的作者,本想问的其他问题也没了问的必要,她想起最关键的一件事。

      “我一直忘了问,到底怎样才算攻略失败?”

      系统:【通常有两种判断方式,好感度未达标前攻略者死亡,或者攻略者自动放弃】

      她听后竟笑出了声,“那我现在离失败只有一步之遥了。”

      系统:【您离成功也仅有几步之遥】

      她刚想问为什么,系统又说:【富贵险中求,您其实离成功很近。一旦完成白月光情节,您再受制于人物设定,到时可以随心所欲地攻略谢道临】

      虞恬恬:“你是不是忘了,所谓的白月光,其实就是心甘情愿地以命换命,一旦剜心,我死了,攻略还是失败。”

      系统:【您的心已经被剜走了,可您还活着,而且仙魂草本就是用来给燕沧澜修复心脉,这是避不开的情节】

      虞恬恬没反驳,事实确实如此。

      问天剑是上古神器,不论燕沧澜的修为有多高,以凡躯驾驭驾驭此剑,他的心脉必定受损,长此以往,他会像剑的历代主人一样,心脉枯竭,以神魂祭剑。

      所以有了仙魂草,一个能修复他每次使用此剑心脉遭受伤害的药草。原书中,谢道临在得知虞恬恬体内有仙魂草后,毫不犹豫地剜了她的心,淬炼出仙魂草,给了燕沧澜用,帮其修复好受损的心脉。

      谢道临……她有些无力地叹了一声,以她眼下的状态是断不可能接着攻略谢道临,不说她心理暂时没法接受,她刚只是想了一下这名字就难受的紧,闷闷的痛。

      眼前漆黑一片,她想既然侥幸活了下来,她必须得按照原计划逃走,于是她问系统:“我还能活多久?”

      系统没回答,她心头顿时一凉,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话还未说,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动静!

      她顿时屏息凝神,紧紧抓住身下被褥,藏在被子里的手握紧了唯一一把利器,龙鳞匕首。

      脚步声逐渐走近,她默默咬住泛白的嘴唇,提紧匕首,那人却先一步出了声:“师姐?恬恬?你在这对吗?”

      燕沧澜!

      她心头一震,手中匕首微微松开,立即应声:“我在。”

      燕沧澜松了口气,一直突突跳的眼皮也安分下来,他快声解释:“我等不到你联系,所以顺着符纸找到了这,师姐,你现在还好吗?谢……他把你怎么样吧?”

      虞恬恬坐了起来,她能听出燕沧澜的声音离他很近,但他似乎看不到她,她听出少年语气里的担忧,下意识道:“小燕,我没事,你是不是看不见我?”

      “谢道临应该是把你放在了他的剑境了,所以我没法看到你,”燕沧澜话音一顿,直奔主题:“师姐,我给你的聚灵珠能暂时还给我吗?”

      “谢道临用化灵珠在江上布下了阴阳散灵阵法,我必须得用聚灵珠牵引,才能找到阵眼所在,破阵救人。”

      “……”虞恬恬一默,“离开魑魅谷的时候,我担心柳青漓会死在里边,就把聚灵珠给了她防身。”

      “你把它给了柳青漓?”燕沧澜微微提高了音量,心头有点赌,他也默了一瞬,虞恬恬又说:“那个,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去找她,把珠子拿回来。”
      ……

      事情比她想象的顺利,虞恬恬很快找到了柳青漓,后者并没问太多她的事,把聚灵珠还给了她,虞恬恬心中疑惑柳青漓何时这么好说话了?

      就听到她说:“我把聚灵珠给你,你们要答应救我出去。”她这才松了口气,应道:“放心,燕沧澜会来救你们的。”

      柳青漓似乎一顿,“你……为何这么相信燕琼?”她的语气有点古怪,只是虞恬恬急着把聚灵珠给燕沧澜,并没留神,只随口应道:“因为他是燕沧澜。”

      这之后,柳青漓没在说什么话,她按照原路返回,回到之前的房子里,正思考该怎么把东西给到燕沧澜,谁知一转角,燕沧澜的声音带着欣喜的响起,似是看到了她和柳青漓!

      “师姐!”少年的声音远远传来,虞恬恬心中莫名一紧,直觉不能让这家伙知道她心已经被剜了,眼特么还瞎了。

      于是,她迅速把聚灵珠塞给了柳青漓,丢一下一句:“别告诉他我瞎了。”闪身进了手旁边的屋子,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过了一会燕沧澜的声音响起,他敲了敲门,关切道:“师姐?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小燕你今天怎么回事?一直问我这种话?”她哈哈笑了一声,记起燕沧澜还不知道虞南风出了事,立马搬出他来 “我能有什么事,谢道临要敢对我怎么样,我爹第一个不饶他。”

      那边一默,似乎在判断她话的真伪,她没给少年细思的时间,催促道:“小燕,先破阵去,他们都在等你。”

      燕沧澜确实没时间犹疑,他留下一句“等我。”便离开了,虞恬恬靠着门,脱力地往下滑去,她微微舒了口气,只觉得累。

      下一瞬间,凌厉的剑气哗得毁了木窗,少年纵身跃了进来,在她未回神之际,几步走到她跟前。

      气息骤然逼近,她一惊,来不及说话,身子被一双大手紧紧抱住,即使看不见她也能感觉到少年正以古怪的视线盯着她看。

      她心中既惊且疑,少年沉默着,一言不发,唯有愈渐沉重的呼吸叫人紧张,她唇瓣轻动,试图打破这份古怪:“小燕……?”

      那人的手却轻抚上她的眼,一下一下,好似缠绵的亲吻,她越发觉得古怪,少年熟悉的声音却先一步说:“痛吗?”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有一瞬间,她竟觉得少年的呼吸里都参杂着一丝说不明的怒痛,似乎是针对她,似乎又不是。

      她微微皱了眉头,压在心头的古怪和抗拒窜升,正想将人推开,额头忽然一凉,温软的触感落在额间厮磨,少年低头吻上了她的额。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上可能还有一更,如果写完,不然就是明天更。
    感谢在2021-12-10 20:07:02~2021-12-13 18:1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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