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6、所谓不亏不欠 ...

  •   谢道临把人抱回新房,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虞恬恬挣扎未果,忍着郁结之气,勉强挤出一个笑,“你放我下来,我的脚没事。”

      “是吗?”他在床榻坐下来,握紧她脚踝的手突然用力一折,虞恬恬啊了一声,倒吸一口冷气,听他淡道:“别逞强,明明肿成这样了。”

      她被谢道临的神经病行为激怒,愣了一下,像个发怒的小狮子,拿头冲上去撞他的脑门,紧接着又用脚踢他要害,嘴上大骂:“你他妈别欺人太甚!”

      额头被撞得通红,谢道临眸光一冷,反手剪住她胡乱踢人的双腿,二人一番扭打,床榻的红被褥掉到地上,虞恬恬完全放弃拼实力,只用蛮力去撞他。

      她四肢并用,毫无章法地攻击,抬手一爪子划破了谢道临的眉头,血登时沁了出来,谢道临干脆用身体压着她,谁知少女犯傻,又用脑袋不停地撞他。

      虞恬恬撞得眼冒金星,整个人晕乎乎的。恍惚间,目光走过一片平坦的腹地,视野撞入一丛茂密的黑树林,密林间藏着一头旁人难以窥测的巨兽,突然从沉睡中苏醒。

      恍神之际,她的耳朵被人咬住,她听到谢道临哑声问:“告诉我,虞迟,为什么逃走?又为什么回来?”

      他的声音沙哑,呼吸也有几分凌乱,茶色的眼瞳变得幽沉,泛起虞恬恬十分熟悉的微光,是二人耳鬓厮磨时,他眼中总会出现的神采,是一个男人的欲念。

      虞恬恬目瞪口呆,又莫名生怒,那些刻意压制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尽数爆发,“逃走?这一切不都是你计划好的?不是你设计我去杀人?!”

      二人之间相隔不过一指,近到她能看清他眸底涌动的暗潮,呼吸相闻,气息交缠,她死死地瞪着他,彼此眼中的一只眼瞳都泛起金色的光芒。

      谢道临取走眼睛的那夜,虞恬恬心中惊惧,是对于即将陷入无边黑暗的恐惧,她没想过谢道临会给她留下一只右眼。

      更从未想过,他在眼睛里种下绝杀傀儡术,也难怪只取走一只左眼,可笑她当时还暗暗窃喜,以为这小子上道,知道她怕黑,给她留了一线光明。

      思及此,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恨意,以及一抹刺眼的憎恶,她勾唇讥笑:“也不怪你,是我犯蠢信你,忘了你我本质上是死仇,你借刀杀人,我讨……唔…唔唔……”

      薄唇不顾她的轻颤,吻住少女,她怒恨至极,不假思索地张了尖利的虎牙,舌尖被重重一咬,血腥味在口腔散开,谢道临不退反进,那抹血气直抵她的嗓子眼。

      直到她呼吸不过来才被松开,谢道临盯着她微微红肿的唇,唇边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逃?小鱼儿,你身上都是我的气息,又能逃到哪里去?”

      小鱼儿这一声称呼,骤然将虞恬恬的思绪拉回那昼夜颠倒又混乱不堪的十日光景,她又气又怒,小脸气得通红,咬牙道:“闭嘴!我说了是去找燕沧澜……”

      他偏脸在她耳上吻了一下,打断了她的话,大掌不疾不徐游走,“你说要请燕琼,他是你的小师弟,也算你娘家人,我便把人给你找了回来,可你从不信我,仍要自己亲自去。”

      “你说愿嫁与我,说什么天地为证,星月为媒,愿与我一生一世,情长到老,死生不悔,我信了你。可我忘了,你这张嘴,惯会骗人,哪怕嘴上说得甜言蜜语再多,也不过是一时谎言。”

      空气中浮荡起清幽甜腻的香气,少女的银蝶绣红外袍落到地上,襟口彻底散开,她浑身痒得难受,眼皮直颤,双唇微抖,想说话,谢道临偏捂住她的嘴巴。

      “你说要我爱你,我明知你意图不明,明知自己没有情丝,没法真心实意地去爱一个人,却仍不可自拔地被你吸引……”

      “明知你心中有人,并非真心嫁我,仍想着在这场博弈中保全你,想着我没法给你最想要的,也不该奢求你全心全意,十分情谊里,有一分真就可,可你那一点真心也是假的。”

      “虞小姐,”他的右掌掐住少女的腰肢,挑眉凝着少女的侧颊,白瞳一转,轻声低喃:“有一事,谢峤实在好奇,你心中既然有人,也知我心匪匪,何以愿下嫁?何以非要我爱你?”

      正对着二人的一面长方铜镜照着低眉不语的少女,她像是被谢道临一番长篇累牍震惊到,本忍无可忍的羞恼和怒火悉数退尽,缓缓露出一个笑,她眨了眨眼:“因为我最了解你。”

      她话音一落,男人轻咬着她颈侧,有些含糊地发出一声低笑,“是了,你的确颇为了解我,你知我恶毒阴险,不安好心,知我同你成亲,是为己私,可你不知我心悦你。”

      虞恬恬压根没想过他突然话音一转,将她的心里话一一道出,末了还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心悦你”,她的心跳不合时宜地快了两分,脑子也不能好好思考了。

      直到脖子被尖利的牙齿咬破,她看到镜子中谢道临正吮吸着她的血液,二人的视线在镜中交锋,谢道临一脸平静地说:“只可惜,这一点喜欢,永远也无法满足你回家的心愿。”

      心头狠狠一震,虞恬恬忍着颤栗,大脑有一刹那的宕机,无数想法蹭的冒了出来,谢道临这话什么意思?他知道她在攻略他?还是他听到了?

      她撑着发软的双腿,勉强笑了笑,“你这话什么意思?”

      而后,谢道临平地一声惊雷:“谢端说了一件荒谬的往事,他说有人曾告诉他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

      虞恬恬面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她紧着一颗心,盯着镜子里的眼睛,张唇问道:“你相信这话?”

      “本来不信,可你让我信了。”他撩起薄薄的眼帘,目光攫着镜中人,指尖轻轻碰了她的心口:“我控制你杀了虞南风,你对我却没起杀心。”

      一颗心直坠谷底,亲手杀掉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记忆卷土重来,她明知再往前走一步是深渊,如果要逃,决不能在此时和他较劲,可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反手一甩,狠狠地给了谢道临一耳光!

      你瞧,总是有人惯会颠倒黑白,分明恶事做尽,驱使她杀了人,到头来还要暗讽一句,你杀了亲生父亲,却不为之伤心,甚至和仇人耳鬓厮磨。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后这个能吞噬人的恶鬼,藏起不停颤抖的左手,而后轻轻一笑,故意避重就轻:“这种话你也信?”

      “他是我的父亲没错,可他也是害了你谢道临的仇人。”她顿了一顿,声音艰涩:“你总不信我爱你,这一回就不能信我两分?”

      虞恬恬一巴掌用了狠力,男人白净的脸上瞬间起了一个红彤彤的手掌印子,他本半垂着眸,闻言抬起眼,也笑出了声,“你当真这么在乎我的心意?无需索取一点回报?”

      “回报啊……”她轻声呢喃,忽然扭转头,踮起脚尖,勾住身后人的脖子,朱唇一下一下地吻过青年脸上发烫的红印子,同他咬着耳朵,“有啊。谢道临,我这么喜欢你,你能不能把你的心给我啊?”

      青年的呼吸明显乱了,可他的眉眼依旧含着浅淡的笑意,他的双手抱住少女,好似认真想了两秒,而后摇了摇头,只说了四个字,“恐怕不能。”

      恐怕不能。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虞恬恬反倒开心地笑了,她的眼中闪着不知名的光,没了片刻前的种种情绪,像只猫儿一样,挠了挠青年的喉结。

      她心想,以谢道临的心性,他该说的四个字,是“绝无可能”,而非“恐怕不能”,这一字一厘的差别,注定了谢二公子日后一败涂地的结局。

      眼前骤然一黑,她的双眼被一只宽大的手掌遮住,身体腾空被人抱起,丢回床褥,心底的防线再也忍不住崩塌,她怒吼:“你他妈是精虫上脑吧!我不做!滚你他妈!”

      谢道临并不理会她的生僻词汇,戳了下她的脸,低笑了两声:“比起两情相悦,我们的身体倒更合拍,所以何必生气,那十日你不也如鱼得水?”

      “……”她哑口无言,好一会才干巴巴地说:“我忘了。”

      男人的手掌一路游走,咬着耳朵说:“若是忘了,我们就再回忆一遍。”
      ……

      冷风吹拂的甲板外,等过一盏茶的众人终是失去耐心,抽剑劈裂了数十张摆放着食物瓜果的金木桌子,怒喝:“一盏茶又一盏茶,到底要我们等多久?!谢峤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被困的时间太久,灵力流失,越发接近普通人,有人待不下去,硬闯内舱,找遍了上三层下四层,却一个人也没找着,他们只好抓了管家,不敢把人杀死,只逼问他,谢峤在哪?

      长柏被抓也不见一丝慌张,他踩了踩甲板的一处,船上的机关被触发,那岙山刘家弟子瞬间丧命在层层机关的纠缠下。

      至此,他们当中绝大部分人终于意识到,今日的喜宴,是一场鸿门宴。

      可他们心中并不相信,区区庐陵二公子真敢杀害这一艘巨船上的一众人,这船上的来客,在四海十三洲都是叫得上名号的人,有一部分更大有来头,是余下六大氏族的中生翘楚。

      谢峤想歼灭这一船人,且不说他一个氏族,有没有这通天本事,灵力流失只是这阵法之故,是暂时的,一旦有人破了这法阵,庐陵谢氏必定会被两宫问责,到那时,一整个氏族都难逃脱天罚。

      船的另一端,燕沧澜,钟无邪几人研究了大半天,总算琢磨出来这遮天阵法是阴阳散灵阵法,其阵眼是通有灵性极难寻觅踪迹的化灵珠。

      卫瞿曾熟读古书,对化灵珠了解一二,他说:“传闻化灵珠和聚灵珠本是一对。数千年前,骊山鬼族与魔神一战,化灵珠碎裂,聚灵珠也散在四海十三洲,没了踪影,谢家是如何弄了一颗化灵珠?”

      钟无邪与洛惊鸿看了眼彼此,都从双方眼中看出些许茫然,而一直不大吭声的卫阳更是没太大反应,好似陷入什么魔怔,抱剑站在一边,几人只好把目光看向燕沧澜。

      燕沧澜并不精通破阵,他的心思一半被尚被困住的阳羽莞分走,另一半则分给了虞恬恬,以至于他竟忘了,自己曾在魑魅谷,把他母亲留给他的聚灵珠给了虞恬恬。

      直到卫瞿提到化灵珠,他才想起此事,他沉吟片刻,“哪来的化灵珠不是最要紧的事,当务之急是破阵,疏散这一船人,我去找恬恬拿聚灵珠,你们能不能帮我救出羽莞,她可能被困在谢峤的剑境中。”

      “剑境?你如何断定?”洛惊鸿闻言蹙起眉,语气微沉,“若阳少主真被困在谢峤的剑境,我们旁人根本无法闯进去,除非里面人有本事破境,或者逼谢峤亲自打开剑境。”

      燕沧澜一默,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船舱底部我们破开看了,除了莽莽江水,并没有什么,不存在掩藏着我口中说过的地方。”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在里面待过,那是个很大很暗的空间,没有光,水流和藤藻游动,谢峤在其中能操控万物,而被束缚的人,如刀板上的鱼肉,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能做到这一点,除了他自己的剑境,我很难想到其他。”

      他看向洛钟二人,“能不能进入剑境不重要,我希望你们能缠住谢道临,给我找到恬恬,拿回聚灵珠的时间,一旦拿到聚灵珠,我们便能通过双珠间的相互感应,找到化灵珠,破了阵眼,这一船人的灵力恢复,谢道临不想死,总要开剑境放人。”

      燕沧澜一番话说得明白,卫家二人没有异议,洛惊鸿也点头同意,钟无邪却有些不安,他在想他老爹钟辟寒在哪,按理说他应该到了船上,可他方才在船上找了一圈,并没找到他爹的踪影。

      他总觉得整件事透着古怪,不像燕沧澜想到这么简单,只要他们破了阵法,这一船人就能轻易离开,谢峤如此肆无忌惮,无差别地困住所有人,不可能没有后招。

      还有船上人之前议论纷纷的黑袍面具男子,说那人自称是谢峤的父亲,可所有人都知道,画圣谢珏,早在二十年前就病逝了。他抬头看了看天上正长明的太阳,心中微微惊讶,这一天可真漫长。

      洛惊鸿心思细,一下问了关键,“燕琼,你的方法或许可行,只是你要怎么找到虞小姐?”

      他们几人亲眼看着谢道临带着人一并消失,二人或许正在一处,而燕沧澜之前在船上找了数遍,并没发现要成婚的二人。

      “不用我去找,恬恬会联系我,”燕沧澜摊开掌心的一道符咒,缓缓道:“我知道他们在哪个房间,只是看不到人。”

      *
      烛台的红烛燃尽,最后一息烛火嗤的一声熄灭,房内骤然变得昏暗。红纱帐中一只修长的手撩开帐帘,起身出来,挥手间,两对龙凤喜烛瞬间被捻亮,烛光照着纱帐中沉睡的倩影。

      男人在床边坐下,微一侧目,他的一双异瞳不在,右眼和左眼皆是纯净如琉璃的茶色眼瞳,透过窗的晚霞斜刺刺地在少女身上晕出一层蜜似的光泽。

      他伸手把人从被褥中捞起,轻拍了拍少女粉嫩的脸颊,人儿娇哼一声,纤长的眼睫微微动了两下,却没睁开眼皮,只嘟囔着:“不要了……”

      他凝着少女,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唇,鼻息拂过少女的面颊,他低低笑了一下:“你身上弄脏了,起来洗一下。”

      “不洗不洗,”她毫不留情地推开他,迷糊地睁了双眼,脑子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只小声抱怨:“洗了还是会弄脏……”

      谢道临挑了挑眉,忽然觉得她甚是可爱,嘟嘟哝哝说话的样子可爱极了,他正要再亲一亲,少女眨了眨眼:“谢道临,你为什么总喜欢摸黑做,开个灯不行啊……”

      他一愣,少女便如鱼儿翻了一圈,滚到被子里,像个蚕茧一样,只露出一个黑色的发旋,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你要去洗赶紧去,反正天也黑了,我再睡会…”

      没一会,少女酣然入睡,他在原地静坐了好久,直到一人推门而入,他起身绕过房内的一道六边折起的屏风,走了出去,来人秀眉紧蹙,上下看了看他。

      谢道临神色淡淡,眼眸却未看向来人,只不咸不淡地问:“都准备好了?”

      来人,也即谢碧云,掩去眼底的惊讶,如实以告:“一切准备就绪。只有一点不对,你寻来的龙丹似乎是沾了龙息的鲛珠,无法替代她的心脏,保她不死……”

      谢道临打断她,他的神情无半分变化,只说了三个字:“我知道,还有其他事?”

      谢碧云瞥了一眼屏风之内,对即将发生的事毫不知情的可怜人,心有不忍,她张了张口,还未说话,那单衣青年开口道:“无事你先回去,我洗漱一番便过去。”

      “阿峤,”医者救人,她终是不忍心,“淬炼仙魂,极损心脉,若你剜去了她的心,她没能活下来,该怎么办?”

      —
      虞恬恬再醒来,外头的日光照了进来,她心中一惊,猛地坐起来,拍了拍脸颊,“要死,怎么真睡着了,差点误了大事……”

      她掀开被褥,打算穿衣服,视线看到满地狼藉,她沉默了一秒,抬手抚过右眼,心中微有些惊讶,谢道临又把眼睛还给了她?

      真是反复无常……她无声地笑了笑,放弃去捡地上的碎布条,卷起薄被,迅速套上唯一一件没被撕碎的大红外衫。

      刚走两步,屏风外传来一阵水声,她透过纱帘看了一眼,只见离窗户几步远的地方放着一只大浴桶,桶边搁着浣巾之类的物品,而谢道临正坐在浴桶中。

      他的喜服和腰带搭在屏风上,中衣半褪,露出宽肩长臂,水汽将他的眉眼润得愈发俊美,有颗水珠正顺着他的下颌滚落,滑过喉结,落入襟口间肌理分明的胸膛。

      刹那间,虞恬恬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与他鸾凤颠倒的光景,她曾不止一次,抚过那肌肉匀称的胸膛,她脸颊瞬间泛起薄红,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她甩了甩脑袋,念了两边“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正打算回头,再寻时机离开,浴桶中原本仰头闭目的人忽地睁开双眼。

      虞恬恬猝不及防与他的视线对上,后者眸中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不是不觉得脏,不想洗,过来做什么?”

      虞恬恬讪讪一笑,不自在地移开眼,脚下还未动,身子腾空跃起,扑通一声,砸进了占地面积极大的木桶,溅起一圈水珠。

      外衫沾了水,贴在身上,她抖了抖眼睫上的水珠,一抬眼,就见近在咫尺的人,勾住她的腰,嘴边擒起一抹笑,“害羞的话可以闭眼,我来帮你洗。”

      房间燃着不知名的香炉,虞恬恬不知道怎么挨过这莫名奇妙的共浴,她佯笑了一下:“我觉得,随便洗一洗就好,外头不是还有一堆人等着我们拜堂成亲吗?”

      谢道临并没伺候过人,但他洗过不少动物的皮肉,他卷起澡巾,擦拭着少女眉眼的水珠,听到她的话,手上动作微微停顿,笑意也凝固住。

      好似演了一场戏,他丢了神扮演着爱人的角色,她也作陪,眸光缱倦,凌乱沉迷,扯出一场无需偿还的谎,而后毫无预兆的,轻声的,将梦敲碎。

      好一会,他将人捞进怀中,亦轻声说了一个“好”字。

      他话落,俯身吻住少女的唇,虞恬恬懵逼之际,只觉喉头滑过一颗冰冷的珠子,她还没来得及推拒,眼前骤然一片漆黑,接着脑袋一阵晕眩。

      她意识未散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谢道临低声说:“虞迟,眼睛我自此取回,你我亦不亏不欠。”

      她不知昏迷了多久,喉咙如滚过尖刀一般,疼得厉害,意识恍惚地恢复了些许,她眼前一片漆黑,心尖似乎碰上一冰凉尖利的东西,她想伸手摸一下,全身如打了麻药一样,无法动弹。

      一会又是一片光明,她如一个元神出窍的鬼魂,看到红纱软榻,虞恬恬睁着双眼,目光空茫,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绝望,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毫无生气。

      她看到一柄银色细长的锋刃,不疾不徐地,稳稳地扎进她的胸腔,尖刃在斜阳下反射出一泓清亮的光,浓稠的血色也好似美丽彩釉。

      她看到她的心被挖出一个空洞,冷风猛烈地灌了进来,明明没了心,可她仍感觉整个心脏疼到绞起,她低咳了几声,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只觉得身子好似坠入冰冷的寒潭,彻骨的冷水一寸一寸漫过她的全身,淹没了她的口鼻,吞噬了她的呼吸,胸口痛到极处,她竟有些不知什么才算痛。

      直到一个讥诮的声音响起,黑茫茫的世界起了一点波澜,那声音啧啧两声,离她极近,“你瞧她,多可怜,小畜生的心,还是太狠了,你可千万别喜欢这样的人。”

      喜欢?她心中呢喃着这二字。不,即使她曾说过无数遍喜欢,她对谢道临也谈不上多喜欢。她只是……对一个本不该的人,生出了些许不该有的期待。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对啦,推荐一部韩剧,那年我们,猫狗绝配!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