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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所谓一晌贪欢 ...

  •   “你就这么放他们离开?”被迫留下的一缕魔息看着离开的人,忍不住道。

      “不然呢?”古阵内,谢端眼睛一眯:“总不能真和这小畜生同归于尽。”

      “敢情你刚是在作戏,”裘千旭声音微扬,赞叹:“老奸巨猾啊,我以为你真打算要他的命。”

      “不全然,”沉重的铁链松动,谢端抬头乜了他一眼,悠悠道:“ 此时杀他,无异于自掘坟墓。”

      视线扫了一圈困着自己的法阵,接着说:“ 我一时半会出不去,你这一缕魂也维持不了太久,有些事,借他的手,更好办。”

      如谢端所言,裘千旭那一抹残魂的确没撑太久,消散在阵中,彼时的裘千旭还不清楚谢端的话外之意。

      亦不知他口中假借人手的“有些事”究竟是何事,没等几日,他由衷地感叹,谢家父子,一颗心肝比一颗黑。

      而璇玑秘境外,以虞南凤,林海潮,洛长云为首的宗门大能,正带着数十名弟子候在秘境入口的云石上。

      片刻前,所有人亲眼目睹了天生异象,电雷沉沉劈下,对上冲天的剑气,砰天一声,七大峰跟着动荡,洛氏子弟最先反应过来,问其长老,是不是问天剑认主了?

      这话头刚出,众人就见自光晕中走出的洛惊鸿,少年纤瘦,手中一柄胭脂色的长剑渗着血,他身旁是背着一人的钟无邪。

      周围的人还说上一句话,钟无邪兄妹二人,已撑不住倒了下来,百药门弟子急忙涌上去,“少君!”

      素来讲究仪容的两位少君满身是血,好似从岩浆里打捞出来的人,只剩一口气在,虞南凤立即吩咐弟子,把人送去百草峰。

      尚且清醒的洛惊鸿收了剑,几步走到灵剑门大长老跟前,跪下说:“师尊,问天剑,没拿到。”少年嗓音清明,却透着几分低落和自责。

      他短短一句话,在众人心中掀起轩然大波,不是洛惊鸿?问天剑居然不是洛惊鸿拿了?难不成是那个新冒头的少年?

      似为了应证诸人的猜测,清嚣的剑鸣无端飞出云雾,云霞漫天里,一人缓缓走出璇玑秘境,更准确的说,是一带三。

      他们看着满身血气的孤竹上君甩袖一抛,燕沧澜,林琪仙,虞迟三个昏迷不醒的人咚咚倒在冰冷的云石上,人群里有人惊呼一声。

      无数双眼睛盯着悬列在燕沧澜身侧的剑,那剑半玄半银,形状似龙,发着浅淡的金光,而剑的主人,全然失去意识。

      “怎么回事?”虞南凤并未因广阳门夺得问天剑,露出高兴的神采,他绷着脸,一边吩咐弟子把三人送去医治,一边盯着气息不稳的谢道临。

      “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只带了三人出来?其他弟子呢?”他问得急,语气也不大好,隐隐透着逼迫的气势。

      青年眼皮微抬,露出一双白似冬雪的眼瞳,苍白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右手动了动,抬手抵着额角,语调平缓地吐出两个字。

      “死了。”二字瞬间激起千层浪,饶是向来不管事的林海潮也变了脸色,近百号人进去,活着出来的不到十个,这从来没有的事!璇玑秘境又不是天坑,怎么会死那么多弟子!

      哗哗的议论声四起,吵得谢道临耳朵疼,他掌心一转,隔空打开璇玑秘境的入口,语气不耐地丢出一句话:“现在进去,或许能收个尸。”

      “谢峤!”虞南凤眉毛拧起,脸黑得能贴地,他举起手,差点给了青年一大嘴巴子,好在掌门还是掌门,硬生生克制住怒气,作势踏进璇玑秘境。

      一旁默不吭声的灵剑门掌座洛长云,出手拦了虞南凤的路,众人见白衣剑尊摇头叹声:“问天剑震魔邪,没了问天剑,里头的危险难说,虞掌门别冲动。”

      虞南凤本就没打算真进去,但他是东道主,该做的样子得做,他心知会有人拦住他,毕竟璇玑秘境中的秘密,属广阳门和灵剑门最清楚。

      璇玑秘境内,神剑问天镇封着魔种寄生者,也即鬼族后人花照白。这儿其实有个小误差,洛问天封印的并非花照白,而是谢氏谢端,可没人知道。

      百年前,广阳门出了乱子,门派一分为二,祸端也由之生起,魔种寄生者不知得了什么法子,竟逃出一缕元神,藏在门中弟子身上。

      一开始,没人知道这事,直到发生两场变故。其一,百药门的圣物仙魂草丢了,另外则是二十多年前,邛川江氏得警示,魔种不在璇玑秘境中,需尽快找回,重新封印。

      氏族和宗门都派人暗中查询,查了许久后得知魔种新的寄主竟是谢氏新出的小辈,谢家家主谢珏之子,一个不足三岁的孩子!

      此消息不胫而走,许多妖邪也妄图窃夺魔种的力量,谢氏的灾祸也由此生,且不说孩子的眼睛被狐妖剜走,谢珏夫妇也因幼子之故,先后命丧黄泉。

      家主骤然离世,谢家跟着发生变故,由旁支继承家主之位,而谢家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对外宣称谢珏夫妻因病离世。

      当时的广阳门掌门云苍道子,出于各种因素的考量,收谢道临为徒,带回广阳,他想,此子有魔种在体内,杀不得,偏偏魔种也取不出,只能先把人关入璇玑秘境。

      不成想没了问天剑的桎梏,魔种竟贪婪起来,借着小孩的手,杀妖兽,喝妖血,攫取秘境中妖兽的力量,肆意生长。

      云苍道子不忍这么个小孩子踏上绝路,变成魔物,悉心教导其识文明理,知善辨恶,学会控制杀欲,不受魔种的摆布。

      成效确实不错,可云苍道子无法保证他死后,这孩子还能控制自己。于是,他决意找出藏匿在秘境中的问天剑。

      为此,变更了比武大会的年限,由原来的十年一度,变成如今的五年一回。他想着,若事态不受控制,只能用问天剑把魔种再度封印。

      正如广阳门每代掌门和掌座肩负着一道旨令:若有一日,问天剑出,需想尽一切办法,封锁璇玑秘境,不让其中邪灵妖兽逃出来害人。

      这些事,谢道临却不清楚,他此刻的思绪太混乱,整个人不大对劲,记忆中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地瓦解。

      谢道临皱紧眉头,想抓住,偏偏那感觉像手心的流沙,不断消失,心脏在抽动,他抵着心口,无法忽视那种无从适应的不适。

      此时的他,还不清楚这是裘千旭听信谢端所言,为保魔种不被情.欲所噬,散去了他识海由梦境构建的情丝。

      他仍记得那个梦境中的一切,起初还有些不适,很快似一个旁观者,像在看一幕幕连环画,沉着而冷静,没了感觉。

      周围的人群似乎说了什么话,他没心思听,他状态太糟,必须找个安静的地方闭关,绝不能在此时倒下。

      他这么想,也是这么做,径自离开,全然不顾以虞南凤,洛长云,林海潮三人为首的一群人正列阵布法,全力封锁璇玑秘境。

      而另一边,抬着虞恬恬,燕沧澜,林琪仙三人去往百草峰的弟子们亦没注意到,那脸颊有疤的黄衫少女一直在抖的手。

      林琪仙偷偷睁开眼,心中没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甚至没能消化在秘境听到的信息,她神情凝重地看着并排的虞恬恬。

      被她盯着的虞恬恬正难忍疼痛,意识跟着无边的黑暗,好似一叶扁舟,在暗潮汹涌的海浪中浮沉。

      虞恬恬依稀听到谢道临同人争辩,本想去听说了什么,脑子里系统滴了一声:【请宿主做好准备,正在为您导入攻略对象相关身世】

      话音一落,回忆开启,她的意识似漂浮在半空的羽毛,没有方向地飘啊飘,最终沉入似曾相识的梦中场景。

      暗香随着跃入窗格的日光浮动,衬着床榻上交缠的身影,而门前,小小少年睁大着眼,死死地盯着混乱不堪的一幕。

      少年脚边,是一滩洇开的血迹,其中躺着断了气的雀鸟,虞恬恬顾不上震惊着熟悉的一幕,她的视线全然被赤脚走出床幔的女子吸引。

      “阿临……”那女子牵出一抹笑,几步走到小少年的身边,蹲下来伸手抱住僵硬的小人,她贴着小少年的面颊,轻叹:“是娘亲的错,不该叫你看到。”

      小孩低着头,并未搭话,一双清明的眼睛冷冷地凝着床上的男人,虞恬恬跟着望了过去,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她瞳孔猛地一震。

      那个男人,那个赤着上半身,坐在软塌上的男人,那个和谢道临母亲交合的男人,居然是年轻版的林海潮!

      大脑一片空白,虞恬恬震惊到一个字都蹦不出来,系统突然说:【抱歉,数据接入错误,即将为您重新导入】

      “别——”字没说出口,空间倏地一变,天旋地转,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眼前是走来走去的人群,个个盯着她,指指点点。

      身体有点沉,有人正坐在她身上,几秒钟后,虞恬恬沉默地哼哧一声,问系统:“为什么我会变成一头老虎?”

      系统没吭声,她身上倒是一轻,坐在上头的少女跃下来,乌金靴踩在白雪皑皑的地面,摸了摸白虎的鬓发,凑到耳边说:“阿虎,变小点,你这样会吓着人。”

      这少女,是谢道临亲妈,明月生,只是这时气质与前一幕全然不同,很是清冷纯洁。周边看戏的人们亲眼看着一头白虎变成一只奶白的猫,立即高喝:“好!好!”

      热烈的掌声响起,青衣少女落了一身的铜钱,人们吆喝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等一人一虎逃离闹哄哄的市集,天上的金乌早已西沉,明月生拎着一大袋子铜钱,转过几条巷子口,带着幼虎停在一欢声笑语的红袖楼前。

      门前有不少男女,旁若无人的做着亲密事,少女目不斜视,踏进红袖楼,上头传来一声惊呼,“二爷,你往下瞧,那小娘子真回来了!”

      另一个声音嗤了一声:“傻子!就一下午的功夫,她能凑到几个钱,再说天上的日头早下去了,她来了也没用。”

      明月生抬起漆黑的眼眸,视线不偏不倚,看向楼梯拐口处一穿着锦绣的男人。男人身量高,裹着狐裘,半个身子倚着栏杆,手上搂着一兔儿爷,时不时地调笑两下。

      一楼中央,窝在明月生怀里的幼虎虞恬恬,瞬间看清了男人的样貌,高鼻细眼,肩宽身长,勾唇一笑,满眼风流。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书里谢道临的父亲谢珏。当然,虞恬恬这会知道谢端才是亲爹,谢珏是冒牌爹。

      这既然是谢道临爹妈相识的回忆,那谢端必然也在,她转着眼睛,四处张望,果不其然看见头顶上空悬挂着一铁笼,笼中圈禁着一骨瘦如柴的少年。

      少年披头散发,半跪在笼中,一双眼凶如狼崽,偏偏戴着狗链似的项圈,四肢被绑在灼红的铁笼上,皮肤冒着白烟。

      虞恬恬明显感受到明月生在瞧见那笼中人的瞬间,有过转瞬即逝的怒意,明月生把挣来的所有钱扔给谢珏,要求他放人。

      谢珏呵呵笑了一声,看也没看一眼那钱袋子,挥手示意把铁笼放下来,明月生迫不及待冲上去,快碰到铁笼的一刹,那笼子又蹭地飞上半空。

      “明姑娘,”谢珏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先发制人:“你这钱不够,恕某不能放了你徒弟,这些钱,顶多能赎走这小子一条腿。”

      明月生秀眉蹙起,抿唇不语,虞恬恬这会是她的灵兽,与她心意相通,得知明月生是奉师门之命,和师兄林海潮来庐陵参加千灯夜宴,给谢氏老祖祝寿。

      这少年谢端,是她在夜宴认识的,当然不是谢府的夜宴,而是上泗河的白桥上,捡到倒在冰天雪地,只剩一口气的雪人。

      她给人运功驱寒,带他吃了一碗热腾腾的云吞,把身上的钱全给了他,才去找师兄他们会合,少年却傻傻地跟着她,偷偷跟了一路。

      明月生一心奔着要和师兄会合,要趁着千灯宴抓到从快活门双蛇塔逃出来的狐妖,他们必须追回狐妖盗走的师门圣物灵蛇勾。

      故而并没察觉身后跟着一道影子,明月生一路疾行,赶到先前说好的地点,却没见着师兄他们,反倒着了竹子妖的道,一时被困迷阵中。

      她心中急切,怕师兄也着了道,可越急越难看破迷阵,身后忽然冒出一个瘦弱矮小的少年,冷不丁地抓起她的手,牵着她走出迷阵。

      林子寂静,夜里无风,唯有踩地发出的轻响,借着月光,明月生看清少年低垂的侧颜,认出他是自己数刻前救起的哑巴少年。

      二人没花多少时间,出了茂竹林,明月生有很多疑惑要问少年,突然收到师兄的传音符,她只能先行离开,走前给少年留了纸飞鹤,说有急事用这个联系她。

      十几天过去,夜宴临近尾声,她和师兄在百药门前来祝寿的弟子桑枝和广阳门虞南凤的帮助下,找回了灵蛇勾,却让六尾狐妖侥幸逃脱。

      她没想到,再见到少年是在赌兽场,人兽相斗,素来都是夜宴最热闹的一项竞技斗场,被丢进赌兽场的人,大多是手上沾了人命的恶徒。

      少年的对手,是一头体型庞大的灰狼,她想救他,但不能生抢,坏了赌兽的规矩,得罪谢氏一门,要救罪人,只能凑钱去赎。

      她找到谢珏,扯了个谎说这人是她新收的徒弟,问多少钱能放人,谢珏看到她先是一惊,后似笑非笑地说了一个数。

      她愣在原地,后知后觉意识到谢珏在耍她,说了一个她压根不可能担负得起的数额,“明日酉时,红袖楼,一手交钱,一手给人。”

      直到赌兽场人群散去,变得空荡荡的,她才琢磨过来,这桩交易她压根做不成,谢珏没想过放人,因为她撞破了他的秘密。

      数日前的谢府夜宴上,她亲眼见到谢珏和一绿衫少年亵玩,她认得那人,不是风月场所的清绾,是谢珏的弟弟,谢瑜。

      她花时间凑了一些钱,来了红袖楼,一切果然和她想得一样,谢珏只是单纯地耍她,还好她做了两手准备,软的不行,只能硬抢了。

      她前脚刚把人截下来,还没来得及离开,手腕的追妖环突然亮了,原本莺歌燕舞的红袖楼瞬间大乱,明月生神色一凛,让阿虎驮着半昏迷的人先走,自己则去抓狐妖。

      完全在状况之外的虞阿虎,两眼懵逼地驮着人哼哧哼哧地远离鬼哭狼嚎的红袖楼,其间回头看了一眼,依稀见着从天而降的虞南凤,和妙手女君桑枝,也就是她娘。

      白虎一路狂奔,前脚刚出庐陵,驮在它身上的少年动了一下,白光一闪,冷厉的短刀没入白虎喉管,快而急,不到一秒的时间,虎头咚得砸在地上。

      虞阿虎猝不及防被杀,她转动着老虎的眼睛,惊愕地望着面无表情的少年,少年跳下来,踢了一脚血流不止的虎头。

      他歪头笑了一下,踩着泥泞的血泊蹲下,“别这么看我,小白虎,你命不好,跟了个傻子当主人,白费了妖兽的身份。”

      短刀利落地剜掉老虎的一双黄金瞳,丢下一句,“这眼睛还有点用,我要了。”之后,扬长而去,可惜,走出没三里,没了肉身的虎魂猛地咬上少年的脖子。

      血肉相搏,虎魂咬得凶狠,直接咬掉一层皮,少年抬腿一踹,一掌击穿虎魂天灵盖,他捂住血淋淋的脖子,以血祭阵,打算彻底灭了这不知死活的畜生。

      耳朵忽然动了动,有人来了!他当即改变主意,直接倒了下来,收服狐妖匆匆赶过来的几个人直击凶杀场面。

      彻底凉透的虞恬恬,看着明月生上前扶起装死的谢端,看着她娘桑枝迅速医治谢端的伤口,看着方才还恶意满满的谢端,转动如同一张白纸一样的眼睛,哭了出来。

      虞恬恬:“………”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哭得眼睛通红的少年神情一凝,霍地抬眸看向什么也没有的半空,四目相对,虞恬恬呼吸一顿,想着不能吧,这玩意还能看到我?

      没等她再想,记忆又是一转,她如同绞碎机的纸屑,被吸入黑沉沉的空间,再一睁眼,她终于是个人了,烈日当空,她跪在地上,还没说话,头顶冷不丁地传来一声冷斥。

      “明月生!你真要这般糊涂,不嫁谢家,和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弟子搅在一起?”男人青袍广袖,眉宇俊朗,看着不过四十的模样。

      虞恬恬被禁锢在明月生体内,不受控制地说:“我喜欢长陵,绝不嫁给谢珏。”声音不高不低,足以叫整个亭子的人都听清。

      “好!好得很!”男人砸了一个黑釉杯,茶水四溅,他身边的林海潮,完全被定在原地动不了,更说不了话。

      “小月,”男人沉声道:“我给你两个选择,嫁去庐陵,你还是我林荣的关门弟子。或者逐出师门,从此和我快活门毫无干系。”

      虞恬恬清晰地感受到明月生心头的酸涩,少女挺直脊背,眼帘轻阖,她双手交叠郑重地拜了三下,晶莹的泪从眼尾掉落,她哑声道:“师父,弟子月生拜别。”

      “你……滚!”林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断掌取血,空中瞬间飞出数百只红纸飞鹤,顷刻把废弟子的消息传遍快活门。

      少女站起身,动了动唇:“请师父放了……”

      林荣闭了闭眼,打断她,“你已不是我徒弟,别再叫我师父。”

      “请林掌门,”少女咬着牙,压着心中的酸涩,像是也在赌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放了我夫君。”

      林荣缓缓睁开眼,脸上的情绪尽数收了起来,他抬了抬手,吩咐一个弟子,“去,把人带上来。”

      天上的日光刺目,明月生安静地站在亭外,低头等着人来,不一会,那弟子回来,凑到林荣跟前说了几句话。

      林荣神情变了变,好一会,他站起身,丢下一句:“他在千寒冰室,你自己去找。”再也懒得管这些事。
      ……

      明月生找到谢长陵那一刹那,她怔在原地,远远地看着映入眼帘的一幕,脚底发麻,心中又怒又急,连御寒术也忘了用,竟然……竟然给长陵下烈药!

      冰面上倒着七名弟子,有男有女,全都不着一寸,肌肤裸露在冰冷刺骨的寒气中,明明冻得失去意识,却依旧保持着禽兽一样的苟合姿势。

      那仅有的一张冰床,是一少年,他跪坐在冰床,雅黑的发落了霜,垂在半开的衣襟外,身上的白袍子遍布斑驳血迹,背脊抵在一块冰石上,呼出刺骨的寒气。

      少年眉如远山的云雾,低垂着眸,下颌微抬,薄唇紧抿,修长的手握着下方胀大的凶物,来回抽动,背脊却挺得笔直。

      他握得紧,章法全无,拨弄一时,似得不到畅快,薄汗顺着额头滴下,好看的眉头皱起,唇畔翕动,喃喃自语,听不清说得什么。

      虞恬恬鬼使神差地迈动了僵硬的手脚,她低着头,眼睛只看冰面,小心翼翼凑到少年身旁,闭上眼,手刚扒拉上少年的小臂。

      耳边骤然听清了两个字音,心脏猛地窜到喉咙,她倏地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薄红的少年,苍白的唇吐着温热的气息。

      就在她以为是自己幻听的那刻,少年又动了动唇畔,“虞迟。”手跟着抽动了两下,声音有点暗哑:“虞迟。”

      轰隆一声,一块冰石似烟花炸开,碎成雪滴子,五雷轰顶的虞恬恬眼睛吓直了,她神色复杂地应了一声:“………谢道临?”

      少年喉结滚动了两下,眼帘一抬,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少女,没一点拖泥带水地掐上她的脖子,呼吸不过来,虞恬恬呜呜了两声,心里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虞迟?”手上一松,少年愣了一瞬,迟疑地唤着,得到肯定的回答,手腕一转,少女的背脊贴上冰床,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谢道临一手抓住她乱动的手,一手抱着她的腰,直接压上来,狠狠地咬上虞恬恬的嘴巴,动作凶狠,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

      嘴唇见了血,虞恬恬气得咬了回去,被反咬一口,谢道临却变本加厉地纠缠起来,两人的血液很快混在一起。

      舌尖直抵嗓子眼,虞恬恬眼泪瞬间冒了出来,她想吐,心中怒吼:“谢道临你疯了吗!放开!这身体是你妈啊!再饥渴也不能这样啊!快放开啊!”

      身上的人仿佛失了智,沦为欲望的奴隶,虞恬恬朝他的要害猛地给了一膝盖,谢道临竟顺势翻转,压上她的背,见人反抗的厉害,轻轻吻了吻她的后颈。

      一股电流窜遍尾脊,虞恬恬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夹心饼干,正面是冒着寒气的冰床,背上压着沉重的火山。

      焦躁不安会传染,她争不过火山,反而被勾起难以言喻的感觉,她哑声哀嚎:“疯子!狗东西!你清醒点,真不能……你醒了会后悔的……”

      颈上突然一凉,几滴雨水顺着脖子蔓延到脊背,虞恬恬整个震住,吓得她没再动,“……你哭了吗?谢道临?”

      “难受…很难受…他们算计我,”少年蹭了蹭她,明明动作异常凶狠,侵略十足,可说出来的话却委屈到不行,“我很难受,恬恬,帮帮我,你帮帮我,恬恬。”

      没得到回应,少年不满地掰过她,低头吻住她染着血迹她的唇,轻轻吻过唇纹,虞恬恬红了脖子,偏着头:“我帮什么?我们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我帮你?”

      “有关系,”少年轻啄着她的眼皮,手在侧峰揉了一把,虞恬恬全身通电似的,有些酥麻,听到少年低喃着:“你会嫁我,也会舒服,会喜欢。”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月很忙,抽不太出时间码字,有点抱歉,下个月会好一点,谢谢阅读!
    感谢在2021-11-10 23:30:00~2021-11-12 10:0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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