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银铃鬼环2-失忆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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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去杭州，让瞎子把小哥先带回去。
“行了，哑巴能离了你？赶紧走。”瞎子提溜着我们全部的违禁物品直接走人，把我们晾在火车站。
我拍了拍小哥的肩，摇摇头说：“哑巴就是不靠谱。”然后又是漫长的赶路到了杭州。瞎子已经提前把吴三省的电话号码给了我，吴三省约我到杭州西湖的楼外楼。
地方选得不错。到杭州必游西湖，到西湖必上楼外楼。杭州人有宾客前来时会邀请前去品尝杭菜风味。杭菜肴注重原汁原味，烹饪时轻油腻轻调料，口感鲜嫩，口味纯美，色、香、味俱全。
虽然我更倾向于川渝地区的辛辣，但凡是沾上“美食”二字的，我都想尝试一下。更何况楼外楼属于旅游打卡的红火地点，我就对这次和吴三省的会面多了几分期待，当然那份期待是给美食的。
我在路上警醒自己，一定不要因为美食就忘了正事。等等，正事是什么来着？哈哈，开个玩笑。我在心里细细地想了一遍，我这直肠子似的心理肯定不是吴三省这个老狐狸的对手，只好拿出十分的诚意。
楼外楼位处孤山脚下，我正到门口时就有人迎了上来，那人我正好在吴三省身边见过一次。身材比一般人高大一些，有很多疤，不过被衣物遮盖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很沉稳，值得依靠。
他确认我们身份后就领着我们去了楼外楼的包间，菜已经布好了。国人的餐桌上是非常理想的重要事件讨论地点，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而且人在进食时会感到格外愉悦，很容易促成许多美事。
不过，我在这方面却非常警觉。我跟着老陈皮时，老陈皮也被宴请过。老陈皮的咖位非常大，向来是别人说十句话，他说半句话。而我是没有资格坐在椅子上的，通常站在身后，对着一桌的美食发呆。第一次被拥有老狐狸美誉的吴三省邀请，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吴三省和我之前见到的没什么变化。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第一印象作怪，我一直觉得他笑起来不坏好意，正在谋划着什么。
“三爷叫我三四就成。”我主动伸出手和吴三省握了一下。吴三省笑得比较真诚，但是目光越过我之后看见了小哥，忽然凝滞了一下。
“这是我兄弟，三爷不必担心，我和他是过命的交情，此次谈话他绝不会说出去。而且他这个人闷得很，瞎子都笑他哑巴。你叫他小张就好。”我赶紧介绍了一下小哥。
虽然小哥身手了得，但在广西被我发现没多久才到老陈皮这儿没多久，基本时间都在养伤，没几个人认识他。
吴三省先点了点头，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应该是认识小哥的。他让我们落座，也不是直接面对着我们，而是坐在我们侧方。
“你来找我想必已经遇见黄喉了。”吴三省先饮了一口茶，开了话茬子。
黄喉？他怎么不叫毛肚？或者鸭肠也行，我爱吃。
“黄喉比较单纯，我才让他来试探你的。如果你是可结交的人，那黄喉自然性命无忧，看来我没有看错。”吴三省把目光从我身上转移到了小哥身上。
吴三省没有动筷，我们俩算是客人，也不好意思品尝美食。小哥无事可做，只有发呆。
“我似乎没在陈皮那儿见过张小哥。”吴三省说。
我点了点头，说：“刚找回来。”
“黄喉说得没错，你确实于吴家有恩。我也不瞒着你……”他很快就进入正题，开始细说曾经的一段经历，我凝结在记忆上的坚冰也开始一点一点地融化……
……
1993年。
我已经逼近即将失忆的日期，格盘虽然有固定的十年，但是并非像生日一样准确。它过于飘忽不定了，如同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刀，说不定下一个时候就要落下来。
这件东西在我手上是保不住的。更何况现下我和小哥分离两地，我并不清楚他在哪里，心里完全放不下。八年来我依旧没找到他的踪迹，毕竟人是不可能静止不动的，而且我也没有谁可以依靠。
这件东西若是被“它”拿走，那将造成产生不可估量的灾祸。李家的情况我并不清楚，虽然是母亲的家族，如今算来也是我的后辈，但一百年从未联系过。
我不会将这东西交给李家，先不说我不清楚李家到底在何处，再说母亲当年把东西带出李家，就说明李家内部外部都有不安全的因素。
那么去哪里呢？我的潜意识几乎马上就告诉我——吴家！
我不得不相信，即使这可能会失败，但是起码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能够保住这东西。格盘即将到来的我选择了病急乱投医，还好后来的结果显示并不是庸医，而是良医。
吴家最近出了点事，吴老狗唯一的孙子吴邪，就目前的形式看来很可能是吴家小辈的独苗苗生病了。
刚开始是小小的感冒，拿了点药吃了倒没什么大事，不过过了些时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开始越来越重。
寻常人遇到这种事情当然是找医院，吴家也确实进了医院好几次，但每次去医院吴邪就精神焕发，完全就是没病的样子，医生都好几次暗示这孩子就是装病不想上学。
吴邪在家里病重的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吴三省和吴二白那是人精，自然也看出来吴邪的状态确实不对劲。再加上吴家是倒斗起家，那是损人阴德的买卖，吴老狗都开始信了这是报应，请了几个道士来做法。
只是这李家一直藏着，请来的多半也是坑蒙拐骗的假道士，真道士是不敢轻易出来的。
我心想这来着早不如来得巧，我虽然连道士都算不上，但我手上的东西可是比十个真道士都管用的奇物。
于是我敲开了吴家大院的门，对前来开门的吴三省道明了来意：“我是来解决你侄子的问题的。”吴三省此时在道上也很有名，已经有了狐狸的狡猾性格。
“你要是不信我，反正这是你们吴家的地盘，我就算插翅也难飞。还有，我姓李。”
吴三省倒是知道这些关于李家的陈年旧事，虽然并没有真正见过，但还是信了一两分。再一看我面相也就二十，与那些老橘皮似的老道士大相径庭，反而又都信了我几分。
吴家的老宅就是寻常人的宅子，很多地方都展现出生活的痕迹，很有烟火味。要是以后这些傻逼事情都结束了，我说不定真的会在某处和小哥养老。
我此时没有太多的选择，唯有拿出十二分的诚意让吴家相信我。
狗五爷的狗可不是吃素的，我确实有些担心。毕竟就我体质看来，一些狗见了我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远远地就朝我吠，那样子就跟我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张家的麒麟血属于以阳克阴，李家的血属于以阴克阴，狗见了我害怕也确实情有可愿。
但是有些狗莫名其妙就是很黏我，就跟我手里攥着根大鸡腿一样，能追三条街来舔我。
万一狗五爷的狗跟那些见我就吠的狗一样，那我就玩完了。
但是我没想到信任来得那么快，而且就是因为一只狗。
吴三省带我去了大堂，太师椅一边坐着吴老狗，一边坐着吴一穷，身边站着的应该是吴邪的母亲。
吴老狗边上站着的是吴二白，正上下地打量着我，我心想他肯定在心里说这又是从哪里来的骗子。
站我身边的吴三省道了我的来意，身穿白色马褂的吴老狗说了句：“像是故人。”吴老狗的故人基本上都是老九门的，吴老狗励志洗白吴家，老九门的事情他肯定不想再掺和。
“不算故人。”我把右手伸出来，干脆如今把身份抖完，不然以后他们猜忌我反而不好。
至于老九门的事情，反正之前我掺和进去了，还带了人/皮面具的，认识我的人极少。吴邪还等着呢，吴老狗就算是老九门摁着他，他都要赶上来送的。
吴老狗见了标志性的发丘二指确实脸色不太好，他白色的马褂袖子要比正常的偏大一些。他忽然站起来，袖子里冒出一只狗头。怎么说，我似乎能从那只狗的脸上读出一种很“舔”的表情，确实是一只典型的舔狗了。
“可信。”吴老狗点了点头，也不坐下了。吴一穷见自己老爹站起来，也不好意思坐下，干脆站起身来，对吴老狗的判断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吴老狗比起人心，更信任自己的狗。
虽然我什么都还没说呢。
算了，狗狗，我感谢你。
我还是继续说：“严格意义上我是反叛张家的。我父亲是张家人，母亲是李家人。母亲把一样东西交给了我，最后自己因为被张家人送进墓里死了。我的血可以救吴邪，但是我要拜托你们保护这件东西。”
“是什么？”吴老狗问。
“李家的至宝——银铃鬼环。我保护不了它，如果落入歹毒却又有才能的人手里，这世间怕是要乱。我与李家失散了许多年，已经无处可寻他们的踪迹，而且李家内忧外患的情况目前尚且不清楚是否持续到了至今。只好寻求你们的帮助。”
吴老狗早些年其实和李家有过交集，只是后来李家整体转到了地下，逐渐地和一些人断了来往，其中就包括吴家，所以吴家才会在这个时候走投无路。
我把一个裹了黑布呈现出深褐色的黄花梨四足宝盒拿出来让，宝盒本身带有这种木材的结节和疙瘩，看起来像一张张的鬼脸以及许多的鬼眼。
宝盒上纹理细密，花纹行云流水具有一种流动的美感，其上还雕有对称的李子花以及殷实的李子。
我打开了宝盒的花状对扣，里面扣着一只极细的银环，看起来一只手就可以掰断。
“吴家不想参与这些事。”吴老狗说。
“我清楚，但是一些矛盾已经积累了许久无法消除，暗处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吴家当年参与那件事情后即使安稳多年，但最后还是无法独善其身。有李家的至宝，李家会愿意同你们结盟。就算不结盟，也有莫大的好处，我相信狗五爷也很清楚，银铃鬼环具有镇邪的作用您也了解……”
我顿了顿，然后又说：“如果未来吴邪有危险，我一定竭尽所能护他。”
吴老狗沉思了半刻，最终叹了口气，说：“二白，拿着吧。”我把对扣扣上，将黄花梨四足宝盒递给了吴二白。
至此，李家的至宝，交接给了吴家。
吴老狗带着我进了后院，进了吴邪的屋子。吴邪此时已经十六岁了，确实是杭州西湖的小郎君，虽然性格调皮顽劣，但却是实打实的娇养出来的少爷。如今是全无平时的调皮稚气，嘴唇发白，脸色发青，见到我后就对他母亲说：“妈，你们……都已经病急乱投医了吗？”
“小邪不要乱说话。”吴邪母亲轻轻地喝了一声，吴邪旁边照顾他的应该是他奶奶，揪了一把他，让他安生点。
十六岁这个年纪已经在上高中了，接受的是唯物主义的教育，对鬼神一类确实是向来嗤之以鼻的。即使如今的情况无法用常理解决，他也坚定地以为这是目前尚未发现的疾病。
“需要我们出去吗？”吴一穷估计也是听信了那些假道士的鬼话，以为道士做法都需要清场。
我摇了摇头说不需要，问吴邪：“现在感觉好点了吗？”我见他脸色开始转白，呼气也没有那么粗。他缓了缓，也觉得奇怪，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我在这里，它不敢来。”
吴邪看了我一眼，两只眼睛里分明写着“骗”和“人”。
我笑了笑，觉得这小孩儿还挺好玩的。
“拿只碗来吧。”吴邪的母亲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一只青花塘瓷碗就到了我手上，我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断断续续地接了半碗，然后放在吴邪的床头，说：“等血凝固了，就用红布缝成护身符把血块包进去给他带着，就是三角的那种。”
见效很快，有我的血在，吴邪的脸色开始红润了起来，他也瞪大了眼睛。
吴邪母亲好心地帮我包扎好，我说：“他这段日子过得也不太好，男孩子这个时候也正是长身体，多给他补补吧。”吴邪母亲点了点头。
我离开了吴邪的屋子，对吴老狗说：“看来是人为的。人的名字也有镇压邪祟的能力，毕竟进了阎王生死簿里的东西多少有点作用。‘吴邪’二字取意极好，可保他成年前无忧。此事应该和李家有关系。如果是李家所为，有了银铃鬼环，想必讨回公道对于吴家来说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
“你可有别的要求？”吴老狗问，他袖中的袖珍小狗似乎按捺不住，想要跳过来舔我，但是最后还是被他成功安抚住了。
“倒是有，有机会的话，未来我想在吴家做事。到那时，我可能已经失忆了，还希望狗五爷多多包涵。告辞了……”
于是我背着之前装着那只黄花梨四足宝盒的背包离开了吴家的宅子，心想此时的吴邪多半接受着来自亲人们的嘘寒问暖，他的母亲会给他炖上浓浓的鸡汤，不厌其烦地催促他喝下。
我顿时心生羡慕。
而我将要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失去记忆，醒来的时候世界于我来说全然是陌生的，身旁没有一个人陪伴着我。
啊，也说不定未来的几天里，我忽然就找到小哥了呢。
……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银铃鬼环2-失忆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