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共赴》江寒不知水暖

13、真情

　　秦深摇了摇头。
　　“我不确定是真是假。从你认识洛影开始，我就有在查他的身份。”郑言顿了顿，似乎是怕秦深责备他私自调查洛影，便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也在查。”
　　他对上秦深的眼睛，继续说道：“今天我也只是听到一点旧事，走的时候忽然想起洛先生和李大少爷是老相识，我才有了点头绪。”

　　许是一下说得话有点多，觉得有些口干，郑言喝了口茶后继续说道：“李花时是在北京被他爹带回上海的，那时候他大概十三岁。”
　　“老相识……我不知道这个老有多老，但是不能排除李花时和洛影在那时就认识。”

　　秦深经常派人调查一些人的身份，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在即将得知对方身世前这么忐忑过。
　　“十六年前，京城里的大户人家洛家上下皆被勒令处死，洛先生那会才六岁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洛先生和你说他没有爹娘也合常理。不过蹊跷的是，据说洛家没有孩子。而在洛家被处死后，街头多了一个没爹没娘的小孩，穿的倒挺干净，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那孩子叫什么？”一直沉默着的秦深倏地开了口。
　　郑言摇头，过了会继续说道：“我只知道，那个孩子后来跟了一位姓顾的先生。”
　　闻言，秦深神色一变。

　　“先前查顾景，现在查洛影，你也觉得这两人有什么联系不是么？”
　　秦深不说话，不置可否。
　　“你自己清楚，顾景可能就是洛影，而顾景很可能和青山会有关系。你要真想知道的话……”郑言想说什么，又住了口，换了个说法道：“别放过机会。”

　　秦深仍旧闭口不言，在郑言将要走的时候他才开口：“洛影的事你不用查了。”
　　郑言回过头，秦深的脸埋在灯光以外的暗处，看不清神色，只是语气冰冷，郑言便不再多问。

　　郑言走后，秦深依旧保持着刚才的状态没有改变。
　　他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好像一直担心的事真的变成了事实，他倒反而不能接受了。

　　他在想，如果人顾忌的少一点，喜欢谁就和谁待在一起，不喜欢谁就离谁远一点，是不是活得也能开心一点。
　　可惜……

　　两天后，沈原找到秦深和郑言，拿出一张路线图告诉他们黑市所在、怎么去、怎么回。
　　此次郑言考虑周全，将秦深要问的也都一并问了，确保无误后两人与沈原告辞，打算亲身前往探查。

　　“十五日后来交易的人会比较多，在那时候去方便些。”
　　“多谢沈先生。”

　　沈原将路线图卷起，装入纸筒中递给秦深：“我会派人在附近等候，若是真出了什么事的话请二位不要慌张，按照我刚才给二位说的路线走，届时会有人在门口接应。”
　　说完，又递出一个小盒子。

　　“这盒子里装的东西可以用来发信号，出了事就发，我能收到。”
　　秦深接过沈原递来的东西，郑重地道了谢，将沈原送走后又开始和郑言商量。

　　两人谈完时已是黄昏，秦深望了望窗外，问道：“你害怕吗？”
　　郑言放松了绷着的身子，看着秦深道：“我怕什么？大不了和你一起折在里面。”
　　这乌鸦嘴，真像极了一个人。

　　怎么又想到他了……秦深起身向外走去。
　　“干嘛去？”
　　“饿了，吃饭。”
　　话音落下，郑言也跟着走向了屋外。

　　洛影要联络的点比较少，而李花时要联络的较多。
　　南边的联络点事情不多，到了最后一个点时才发现又出了问题。
　　洛影抵达时，联络点竟一个人也没有。

　　他也觉得有些奇怪，又往里走了些，突然感到背后有丝凉意。
　　他旋即回过头，拔出随身带的匕首，刺向对方。
　　自己人叛变，要留个活口，才方便之后审问。

　　洛影将原本要刺向喉咙的匕首偏转了个角度，划向了对方的肩膀。
　　对方按住肩膀，又一次挥动刀刃，似乎是打算与洛影一拼到底。
　　洛影毕竟是从小习武的，而对方只是个联络员，打斗时必然不能与洛影匹敌，不一会就败下阵来。

　　“你们这其他人呢？”
　　对方冷笑一声：“其他人？你还好意思问其他人。上次的任务，其余人无一生还，就是为了联络，他们拼上了自己的命让我逃了回来。我回来后报告给上级，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

　　洛影蹙了蹙眉，顾辞营听到消息是肯定会给回应的，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想了两秒，洛影骤然瞪大了眼睛
　　——既然没有回应，那就是压根没收到消息。

　　也就是说，在前面的几站，这个问题就已经出现了，而自己去联络的时候，联络人并没有告知。
　　所以，前几站也有反叛的情况。

　　这不是小问题，牵扯出来的可能是一波人。
　　洛影的大脑飞速运转，最后还是决定要先把这样的情况告诉顾辞营。

　　听到这个消息后，顾辞营大怒。
　　他平复下情绪后让洛影在原地等侯，看好反叛之人，自己会亲自前往审问。
　　洛影得了令，将此人五花大绑，自己在联络点等候。

　　半天过去，顾辞营终于到了联络点。
　　问清他的后续联络人后，顾辞营对洛影比了个手势。
　　洛影看着顾辞营，停顿了一下，并没有当即动手。

　　等到顾辞营疑问的眼光投了过来，洛影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提起对方先前拿的刀。
　　对不住了。洛影挥刀，砍了下去。

　　顾辞营看着那人的手垂了下去，放心地对洛影说道：“你在这里多等一段时间，住的地方我已经帮你找好了。等李花时任务结束，我会把他叫过来，和你一起往回排查。”
　　说完，提步离开，没忘了让门口的死士毁尸灭迹。

　　李花时去的北部联络点虽多，但却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处理几个人便能前往下一个点。
　　虽然北部问题不多，但和南部联系起来也足以看出，青山会内部已经出现问题了。
　　这样的情况让顾辞营很是忧心，回到上海后一条条命令下达，看样子是要彻查青山会上下。

　　顾辞营的命令让青山会各级都人心惶惶，李花时也被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距李花时离开上海后大半个月，他联络完了所有点，向顾辞营汇报完后便直接前往厦门。

　　跑腿不易。刚抵达厦门，李花时便要和洛影前往福州。
　　一路的舟车劳顿让安逸了这么久的李大少爷有些心烦。

　　“看来青山会的太平日子也不长了。”
　　“是啊。”李花时百无聊赖看着窗外，“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么多年没出事，已经不错了。”
　　洛影苦笑，李花时这话怎么和顾辞营一模一样。

　　“不过这回要扯出来的人怕是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上海。”
　　“放宽心，就当出来玩一圈。”
　　李花时支起身子，笑着看着洛影：“你心倒是挺大，你家顾先生在上海估计都要愁死了。”

　　洛影否认了他“你家”的说法，又道：“我们不过帮人办事的，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人家的事我们就别多管。”
　　“好好好，不管。不过我说，如果顾辞营真的出了什么事……你真的不管吗？”

　　洛影对着地板发呆，几秒后才回答道：“尽自己所能，能帮到的，我会帮的。”
　　毕竟曾经有过那么真挚的情感，怎么可能真的不管呢……

　　将要前往黑市，这一天晚上的秦深还没有收到洛影的回信。
　　第二天，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回忆了一下走之前，自己也没有什么事让洛影不开心的，怎么突然就不理人了呢。

　　大半个月，照理来说回信应该也能收到了，秦深心里有些失落。
　　这还是他除了公事以外头一次写信，竟就遭到这样的冷落。
　　真想早点回上海，问问洛影到底怎么回事。

　　想到这，秦深也怔了一下。
　　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在意他，好像还从来没为谁有过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不会真的喜欢吧……像郑言说的那样？

　　虽然秦深在国外留学过几年，思想开放些，但他没想过自己也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他回想起认识洛影后的种种，更加觉得自己对洛影的感情不同于普通朋友。
　　若要说不喜欢，怕是自欺欺人罢了。

　　单从自己对他的信任来看，分明一人身上众多疑点，而另一人生性多疑，即使如此还能无理由信任，还总想着靠近他，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他在床上躺下，搓了搓脸。

　　没有必要再自己骗自己了，都是男人又怎样？喜欢本就没有对错。
　　只是洛影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人不愁我我自愁，想再多也无济于事，先把眼前的事办了罢。

　　本该和秦郑二人一同出现在黑市的李花时去找了洛影，只好由顾辞营亲自前往。
　　秦深和郑言挑了人最多时前往，还带上了墨镜和帽子。
　　幸好去黑市交易的人大多怕身份泄露，都多多少少有些遮掩，秦郑二人的打扮并不显眼。

　　黑市上交易的物品什么都有，许多非法的物品都在这里秘密进行交易。
　　走着走着，秦深看到一把手/枪。
　　黑色的枪身上印着一朵鲜红的玫瑰，被绿色的藤蔓缠绕。
　　也不知外观做的这么好看，究竟是用来当作摆设，还是真能够使用。

　　秦深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币递给商人，想要买下这把枪，商人却把他的钱退了回去，重新比了个数。
　　秦深眼皮跳了跳，心说这真不愧是黑市啊，这里的商人也够黑的。
　　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给出了相应数目所对的钱。

　　郑言看着秦深花巨款买下一把手/枪，呆了。
　　“深深……你什么时候……这么奢侈了？你得好久没买新枪了吧？正规渠道平常价格就能买到的枪你不买，非得来这买这么贵的？”

　　秦深将手枪放好，回答道：“不是给我自己买的。”
　　“不是给自己买的……”郑言又重复了一遍，“那是给谁买的？你什么时候送礼花这么大手笔了？”
　　秦深看了他一眼。
　　“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