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共赴》江寒不知水暖

14、抓捕

　　郑言张了张嘴，有些意想不到。
　　这并非什么节日送礼，还花这么大手笔。
　　秦深还没对哪个朋友这么上心过，这就说明，洛影对他来说已不在朋友范围之内了。

　　郑言咽了咽口水，半晌后发问道：“你该不会……”
　　想起在关于洛影的种种事上，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了。
　　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不用再质疑。

　　可能是两人过于沉默，引起了黑市中人的怀疑。
　　顾辞营早就布下的几人来到他面前，报告了秦郑两人的情况。
　　顾辞营来到那人所指，看到秦深后，双眼微微眯起，比了个手势，便有人轻声小跑至秦深身后。

　　秦深反应敏捷，意识到身后有人靠近，当即转身擒住那人伸出的手腕——手中拿着的赫然是一根针，针尖紫色液体滴落，显然是有毒。
　　那人反应也快，被发现后旋即转身跑去。

　　秦深也不追，手藏在口袋中暗自按下了沈原给的联络物品。
　　而正当他环顾四周时，看见了站在暗处的顾辞营。
　　顾辞营身后站了几个人手，穿着与黑市中大部分人大相径庭，导致秦深很难不注意到这么个人的存在。

　　他盯着顾辞营看了很久，顾辞营也凝视着他，站在原地不动，嘴角微微挑了挑，似乎也不急着去擒拿秦深。
　　不一会儿，秦深手中握着的联络物品就有了反应，他转头低声对郑言说了句什么，便转身要走。

　　顾辞营见他动作便知他是要走，立即派人跟上。
　　在黑市除掉秦深，是最好不过的机会了，他岂能放过。

　　秦深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知道自己一下是走不掉了，如果贸然出去还会连累到沈原。
　　此时两人已跑到了黑市的尽头，基本没有什么人会往这里走，于是拿出了惯用的手/枪。
　　“砰砰”两声，追的最紧的两人应声倒下，郑言也掏出枪对着来人。

　　两人虽拳脚功夫不行，但用枪的准头还是不错的。
　　来人倒下一片，秦深也不过箭头被枪擦破，郑言只是破了快布料，还没有皮肉伤。
　　顾辞营缓缓向两人走来，手中并没有拿枪，只是保持着刚才的笑容看着两位。
　　郑言被他盯得发毛，往秦深身边靠了靠。

　　其实他的笑并没有那么惊悚，甚至很好看，在一些特别的情境下看着甚至有些温暖。
　　只是在这本身就不太温暖的环境下，他始终保持着这样的笑容，不禁让人后背发凉。
　　“秦先生素来光明磊落，不知……来这黑市做什么交易？”

　　秦深并不清楚对方身份，只是看他的阵势与穿着，才都能猜出来在这黑市里定是有很高地位的人。
　　他思索借口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可对方看似很了解自己，这让秦深原本只有一丝的害怕突然被扩大。
　　他的额角渗出了一层薄汗，强忍着紧张拿出了刚才买下的那把枪。
　　顾辞营看着那把枪，笑着点了点头：“秦先生眼光不错，这把枪甚是好看。”

　　郑言站在秦深身后，紧张的手心出了汗。
　　可他也明白，顾辞营背景不一般，况且他有可能就是他们要调查的人，不能贸然对着他开枪。
　　好在，看他的语气，似乎也不会对他们下手。

　　顾辞营表情不变，做了个“请”的手势，礼貌地对秦深说道：“在下还有一些事想问秦先生，不知秦先生愿不愿意跟随我走一趟？”
　　秦深犹豫了一下，此时两人已经退无可退，他也不愿放弃这么关键的调查机会，便跟着他走了。

　　顾辞营的招待很周全，他像模像样地为两人准备了一间屋子，屋外还有个院子，院子外则是重重人员把守。
　　“早知道先逃要紧了，他现在把我们关在这里，这是插翅也难逃啊。”

　　秦深坐在木凳子上，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
　　正当郑言再要开口时，秦深听到屋外有人说话的声音，便将手指放到唇边，示意他噤声。
　　来人走到门前，只是停顿一秒，便打开了门。

　　他在秦深面前坐下，和善地问道：“秦先生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秦深几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你是什么人？”
　　顾辞营的笑停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问的那么直接。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对秦深伸出手，好像要和他握手一样。
　　“青山会，不知道秦先生听说过没有？”

　　他说出了秦深想要的答案，秦深点了点头。
　　“我在青山会的地位不太方便透露，不过你可以猜一猜。”顾辞营松开手，“既然秦先生问完了，那我就要开始问了。”
　　他说完这个话后，突然靠近秦深，眼神变得阴冷，在一旁看着的郑言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秦先生……想必和钱伯森先生认识吧？”

　　他的声音很好听，只是在这种逼问的情况下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秦深没有否认，顾辞营直起身看着他。
　　“你应该帮钱先生办过不少事，比如……调查孙则明先生和青山会的关系。”

　　秦深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手默默地攥紧。
　　顾辞营好似没有发现，自顾自继续说道：“我前些日子得到一些消息，你已经有了证据？”
　　顾辞营站起身，低头看着他，说话不紧不慢：“不过你的证据似乎还不够充分。想扳倒孙先生不容易吧？”

　　秦深和郑言都始终保持着沉默，顾辞营也不再拐弯抹角。
　　“把证据给我吧。”
　　秦深蓦地抬头，眼神坚定。

　　顾辞营这次本就没打算两人走，所以在质问时也不需要太多的顾忌。
　　他挑了挑眉：“你搜集不到那么多证据的，放弃吧。”
　　顾辞营说话向来有不容置疑的语气，这话一说出来，就连秦深也愣了愣，开始考虑自己帮着钱伯森搜集这些证据到底有没有用。

　　平日里顾辞营的声音低沉而好听，时而带些慵懒，对洛影说话时又带着温柔的笑意，很有蛊惑性。
　　他没有给秦深太多的时间思考，继续说道：“你是商人，应该懂利弊。钱先生能给你的，孙先生也能给你，你没必要跟我在这里耗。”
　　这句话说完，秦深却很快的接上了。
　　“证据不在我手里。”

　　顾辞营顿了顿，很快明白过来——不在他手里，那就是已经交给钱伯森了。
　　这才是真的忠心耿耿啊。

　　顾辞营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动摇，他心志坚定，一身正气。

　　秦深和顾辞营、洛影、李花时都不同。
　　他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从小接受着良好的教育，彬彬有礼，且时刻都能保持镇静与理性。

　　顾辞营笑了笑，用稍轻松些的语气问道：“那上面有什么？”
　　秦深故作为难，好久后才轻叹出一口气，松口道：“不过一位青山会商人的货物罢了，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既然有了线索就先交上去了。”

　　郑言在一旁听着，也大概明白了秦深的意思。
　　顾辞营如果在青山会有比较高的地位，那他定会在意青山会内部是否和谐。
　　既然有青山会商人货物的信息，就说明青山会内部一定有人向外提供了一些消息。

　　秦深是情急之下想出的缓兵之计，正巧顾辞营近日在为青山会内部有叛徒的事操心，他神色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那请问，先生是从哪得到了青山会商人的货物呢？”
　　果然，他问了信息的来源，秦深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便是我手下的人去探查的了。”
　　秦深说的话都暗示着，只有把他放了，才能一步步排查下去。
　　可惜秦深太天真了，既然顾辞营亲自来审问，且告诉了他一些与青山会有关的消息，就说明他没打算放秦郑二人走。
　　顾辞营注视着秦深的眼睛，好一会才移开视线，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秦深呼出一口气，对郑言挥了挥手：“附耳过来。”
　　他在郑言耳边轻声说道：“我已经联络好了沈先生，他会派人过来救我们。这次一定要小心，莫要连累了沈先生。”
　　郑言点了点头，秦深继续说道：“这次的消息必须带出去。”

　　洛影和李花时两人一起，办事方便很多。
　　洛影虽然从小跟着顾辞营，但这类排查的事还是李花时做的更多一点。
　　两人一路探查，一路将可疑人员记录了下来。
　　至于那些可以确定叛变的人员，洛影便直接自己处置了。

　　李花时注意较多，洛影行事当机立断。
　　两人配合着一路北上，效率倒是很高，估摸着还有一个礼拜就能回到上海了。

　　秦深和郑言那边却不太顺利了。
　　沈原收到秦深信号时还是在黑市，他的人进去之后却没有接到秦郑二人，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两人。
　　这下沈原也急了，等他将人撤走，回到自己办事处想办法时，又收到了秦深的第二个信号。
　　地点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地方。

　　沈原愁容不展，先带了三两人手去附近探查，却发现这地方隐蔽得很。
　　那地方周围没有人烟，如果自己进去定会立马被发现，只好回去带人，硬着头皮闯进去。

　　沈原将身边枪法好的人手全带上了。
　　一帮人佯装打扮成普通行人，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冲了进去。
　　顾辞营带来的都是死士，此时他本人却并不在。
　　两派人手交战激烈，死伤惨重，沈原进来救人时脚下已有不少尸体。

　　秦深本就睡得不熟，此时门外那么大的动静，他也知道是沈原来了。
　　他和郑言走到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又在纸糊的窗上钻了个小孔望出去。

　　见来人是沈原，两人松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沈原用枪将锁打下，带着两人小心翼翼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