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界》千山十里

7、遇圣女结

　　“见过羡安上神。”

　　威灵公连忙从高座上下来，兢兢战战地就要下跪，其他冥官一瞧那架势，也都惊住了，不过很快有眼力见地纷纷跟着下跪。

　　本来就在跪着的浅阳倒是愣了，城隍多少还算是在人间，距离冥王府或是黄泉都太远了，像浅阳月色这样听耳不闻八卦事的冥官大有人在。

　　刹那间，一下子整个庙殿上就只有羡安一个人站着，有人跪得心惊胆战，有人跪得不明不白。

　　“快起来吧。”羡安连忙摆了摆手，这上□□号倒真是响亮啊，本来还想着他们不认识自己，令牌也没有，还怕自己要风餐露宿呢，这下好了，这仗势量他们也不敢赶自己走啊。羡安满意地晃了晃头，总算可以安定一下了。

　　威灵公慢吞吞地站起来，然后拱手道：“在下是都城隍的威灵公，不知上神来此何事？”

　　这一问，羡安倒真想起来南泽交给自己任务了，好家伙，快给整忘了。羡安一拍脑门，连忙道：“威灵公，南泽让我来协助处理那个男孩鬼魂还身的问题。”

　　威灵公颔首，然后试着揣摩道：“那上神是现在让文判官带您去看看，还是您先休息一下？”

　　“不用休息，快带我去看看吧。”羡安有些兴奋，毕竟是来到凡间的第一晚，那新鲜劲她怎愿休息来浪费大好时光啊？

　　一个灰白色衣裳流云衣饰的男子走出来弯腰行礼道：“见过羡安上神，在下文判官，徐行。”

　　“不必多礼，快点走吧。”羡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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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羡安跟着徐行来到大街上，世界已经陷入黑暗，羡安仿佛又回到了冥界，竟然有些熟悉。

　　只不过，不同于冥界鬼来来往往，凡间黑夜中，街上几乎无一人。凡人看不到冥官，但是今天情况来看，凡人是可以看到她的，羡安眯了眯眼，没说话。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施了隐身术，从小到大，隐身术都能少了不少麻烦，永不过时，这法术她倒是精通。

　　空中弯月朦胧与云层之后，星辰点点，是羡安在冥界从未见过的星月。冥界的夜空是一片黑暗，不过冥界路上提灯者甚多，而人间街道上只有几队守夜的士兵在来回巡视着，幽幽飘来不远处的狗吠声。

　　“怎么没有什么人啊？”在死寂中，羡安不自觉地缩低了音量。

　　“上神有所不知，人间是有宵禁的，现在光武王朝雄踞中原，四边还有南蛮，北狄，东夷，西戎，所以光武都城长安今日也不是十分安稳，宵禁更严格了，因此人很少。”

　　“哦，我还以为那些鬼言语中的长安是何等的繁华呢？”羡安有些泄气。

　　毕竟她总与那些鬼闲谈时问道凡间最好玩的地方是哪里，那些鬼总是毫不犹豫地答长安二字，似乎人间繁华都归与此。

　　徐行边走边笑道：“那些鬼倒也没说错。”
　　“毕竟论豪奢，长安的皇宫无处可及；
　　论热闹，上元日的不夜城无城可比；
　　论趣味，蹴鞠，捶丸，木射长安无所不有；
　　论危险，它也当其不让。”

　　“这里，既安全，又危险；既繁华，也落寞。”

　　徐行看了眼皱眉的羡安，停下来，拱手道：“长安城不是一成不变的，反而模样变化莫测。与其听各路人说，上神不如去亲身体验一下真正的长安？也许这才方能理解呢。”

　　“毕竟，实虚皆在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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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行半晌没听见那边的动静，便微微疑惑抬头。

　　“你做文判官，真是名副其实地——”只见羡安撇嘴，小脑瓜似乎苦苦想思索出一个词。

　　“絮絮叨叨，喋喋不休？”徐行好意替她补充道。

　　“对。”羡安使劲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往前走，四处随意张望着。

　　徐行始终让了羡安半步，笑了笑，在羡安身后道：“上神，在下还是不得不再啰嗦一句。”

　　羡安有些不耐烦地回头。

　　徐行立马指了指左侧，道：“上神，已经到地方了。”

　　羡安很是自然地退回来，顺势清了清嗓子，似乎无半点不自在与尴尬。

　　她眼前便是一扇紧闭的金碧辉煌的红杉大门，还有一块刻着“晋王府”的金字牌匾倒是恢弘大气，那笔笔篆书似乎倒映着风骨豪情。

　　羡安回头了一眼徐行，歪了歪头，道：“赶紧领路吧。”

　　徐行纵身一跃，跳上墙，羡安也很是熟练地跟上。

　　黑夜白月下，红衣姑娘在房檐上很是轻松地如水面之上的轻点数下，甚至没溅起什么涟漪，那月光下绽放的曼珠沙华好像不止开在黄泉，也偏要到人间走一遭。

　　羡安看着这王府外观看着还是挺唬人的，那金碧辉煌的大门，那高耸精致的赤红府墙，还有逼真的石雕神兽守门。

　　这真到了府里，里面反而都是些花花草草什么的了，树木并生，有的地方大有绿荫蔽日月之势。

　　不过，有一处地方却光秃秃的无树遮蔽，羡安凭借极佳的眼力，观察那宫殿周围，只感觉有些空旷和别扭。不少士兵在这个宫殿周围站岗，齐刷刷地笔直警惕着风吹草动。

　　徐行朝这个方向飞去，不过在离它有一段距离的树上停了下来，他念了个诀，道：“上神，那间房里住着的便是云迢世子，就是那个男孩。”

　　树下也有守夜的士兵，但他们好像没听到一样，徐行补充说：“我们可以用传音术交流，下面守夜的都是些凡人，他们听不到的。”

　　羡安放了心，忽然想起来什么，拼命挥手，指着自己的嘴巴，徐行有些奇怪，好不容易辨认出羡安的口型“可是我不会啊！”。

　　徐行此时有些被打破了认知，他脑子中的上神，不说三头六臂，那也得一脸神圣严肃吧，但是那传音术都不会就有些过分了吧啊！

　　徐行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是使他很快耐下心中的惊讶，很是官方地道：“那上神，那我先给你说一下情况吧。”

　　“现在为何不往前走呢，是因为有道人设下了圣女结。我们这些常年接触鬼魂的冥官根本进不去。”

　　说罢，徐行抬手向前试探了下，似乎有道屏障把他牢牢地隔开，他那指缝暗暗透着些金光，羡安也有些好奇，小心翼翼地把手张开往前伸，但是她再怎么往前伸似乎都没触到这层圣女结，一览无阻的，那叫一个轻松。

　　徐行有些惊奇，便问：“上神不是冥人？”

　　羡安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了，毕竟她在冥界生活了那么多年，不是冥人，还能是个啥？

　　不过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不会吧不会吧，她真的同那些鬼讲的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一样？她只知道她是一条大鱼，这还是孟阿婆告诉她的，阿婆说她本体浑身通红，在水中像红宝石一样，可漂亮了。可是她却从没见过自己的本体，可能也见过，但是不小心忘了吧。

　　羡安差点张口说话，忽然想到不能惊动士兵，连忙捂住了嘴巴。

　　徐行知道这位上神一直在黄泉边上生活，不过也没问什么，虽然这位上神给人感觉不太靠谱，但想必南泽上神是靠谱的，既然他让她来了，必然有因果，就像现在的她莫名能进去圣女结。

　　徐行看出来羡安似乎想进去试试，他连忙道：“上神，咱还是先别进去，您不熟悉这里，我又没法陪您进去，我怕再闹出什么事？”

　　羡安轻摆了摆手，大概意思是应该没什么事，不用担心自己，徐行抽了抽嘴角，拱手道：“上神三思，我是怕他们有什么事。而且打草惊蛇会让他们更警惕，况且这圣女结在，就意味着有道人在，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

　　羡安一想也是，至少要先听一下情况，便止了步。

　　徐行也是连忙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