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界》千山十里

6、意气风发

　　凡界泰山之上，有座很是华丽的凡皇庙，向来只有帝后才能登庙祭祀参拜，庙之上半空云雾缭绕之上凡人无从可观的便是北樾上神的宫殿，此时北樾正于湖畔小亭中与人下棋。

　　“西止，你也挺狠啊，直接把羡安那小丫头扔人间了。要知道她可是在人间举目无亲啊，也没把她带到我这里，至少让她先熟悉一下凡间啊。”北樾看着棋盘说罢，夹起一个白棋轻轻落下。

　　“小姑娘已经一千多岁，你也没比她大多少吧？”对面少年漫不经心地指尖翻飞，一粒黑棋如飘飞的黑蝴蝶，稳稳地落在那白玉棋盘上。

　　“拜托，我两千多岁了啊，不过那姑娘好像永远是个孩子模样，永远......永远”北樾又紧接着落下一子，抬头望着身旁暮春才开的蔷薇，缓声思索着。

　　西止顿了下，落下一子，接下北樾的话： “意气风发？”

　　“不错。”北樾满意地回了眼，点了点头，专心看棋盘。

　　“不过，她毕竟是在黄泉呆了几百年，你可别忘了那些鬼都是从凡间来的，形形色色，倒也学了不少凡间的东西。”西止两指轻弹，似是四周静止，一枚黑子划过抛物线，完美落在棋盘上。

　　随即收了手，似是觉得身边的蔷薇颜色甚好，伸手轻挑。

　　而北樾看着那个黑子，一下就皱了眉，陷入深思，很快无奈摊了摊手，“又输了。”

　　不过北樾也不甚在意，笑道：“不过，我很好奇，那衣服是你订作的，但你怎么知道那红衣就是羡安想要的衣服呢？”

　　“就像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围棋一直输呢？”西止随口怼道。

　　北樾扯了下嘴皮。

　　西止却毫不在意，随意倚着，指尖轻点蔷薇，不看北樾一眼，就接着道：“不过我更不清楚的是为什么你一直输，还每次非得跟我下棋？”北樾脸皮狠狠地抽了一下。

　　奴婢收拾好棋盘，摆上紫砂壶茶壶，北樾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平复了下心情。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啊？你真放手不管了啊？”北樾道。

　　西止没说话，那嫩红的蔷薇映着白玉指尖，慵懒又潇洒。

　　北樾忽然想到什么，道：“你可以不明着帮，暗着帮啊。”

　　“我去的话，也不一定是去帮忙吧？”西止开口。

　　“要不然呢？你去看热闹？”北樾有些惊奇。

　　“为何不可？”

　　“你，你可真要脸。”北樾一下子没词了。

　　西止轻轻一笑，胜似一旁的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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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仍有守护城池的冥人，都在城隍庙中，羡安是知道这一点的。这里是在长安，就应该有长安城隍，与冥人交流起来毕竟要比凡人熟悉些吧。

　　羡安从布庄出来好一会了，兜兜转转，没目的地饶了好久，随地就坐在一处台阶上，在大致思考了解自己的处境后，她认为她现在应该先找一下城隍庙，至少先找个归宿嘛。

　　想到这时，羡安立马站起来，就想找人问路。

　　天边云边镶上的金边夕霞已显颓然之势，弯月不知何时隐隐约约挂在天际线，日正落。

　　“现在在哪呢？”羡安自言自语，回头随意望了下，在收回眼睛后，几秒后愣住了，急忙回头，看清了那台阶之上蓝底门匾上金字写着“城隍庙”。

　　羡安自己都陷入自我疑惑，这就是人格魅力吗？也太幸运了吧！

　　羡安不确定地靠近那红木大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影要走进去，那是一个女子，从头发丝到睫毛再到衣裳，都是白色一片，那女子步履轻盈，仪态庄丽，瞥了一眼羡安，羡安一看就知道她非凡人，大概就是城隍的冥人，急忙叫住她，“你好，请问，这里是城隍庙吧？”

　　这一叫立马使那女子直接停下来，迟疑地问：“你看得见我？”

　　“当然，我是冥王府的，来凡间办些事。”羡安立马答道。

　　“哦，那随我进来吧。”那白衣女子也未多问。

　　“我是日夜游神中的日游神，你唤我为浅阳就行。”

　　浅阳在门前停住，大门开着，尽管已至黄昏，敞开的大门中还是有星星零零的来上香的凡人，浅阳未过门槛，画了个符，大门似乎是一个阵法，羡安随着浅阳踏入，进入后发现院子里景观似乎没大变化，只是凡人不见了。

　　“那些人去哪了呢？”羡安有些好奇，下意识地问道。

　　“还在原位啊，这是施阵而产生的平行空间罢了，这是冥人执行公务守护城池的城隍，刚才是凡人眼中的祈福城隍庙，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浅阳看了眼羡安，回答道。

　　“姐，你回来了啊？”这时一身夜黑衣裙，松松地用银带绑着两个麻花辫的一女孩过来，笑着打招呼。

　　“嗯”浅阳笑着柔声应着，回头又向羡安介绍说，“这是舍妹，夜游神，月色。”

　　“你好，叫我羡安就行。”羡安对月色笑着说。

　　月色迟钝地点了点头，见到生人，似有些胆怯，默默躲在浅阳身后，撇着眼看着羡安。

　　浅阳抬首望了眼黑白莫辩的天穹。

　　“月色，你该去了。”月色点了点头，连忙转身画符，就出了门。

　　“日夜游神职责就是监督人间，日夜轮值，舍妹虽不善与人交际，但是职责能力都是经过培训磨炼的。”浅阳解释道。

　　“羡安姑娘，这边请。”浅阳微微伏身，云袖轻指。

　　“听说，人间千万事，那她一个人在晚上能忙过来吗？”羡安跟上往前走的浅阳，晃了晃短发。

　　“人间事多，但都是凡人杂事，我们需要做的是维护四界秩序，只管并监督扰乱四界的大事。人间之事，管的越多，反而适得其反了，因为人间本就会自我调节，一个世界的千年机制总比一个人，十个人，一百个人来监管要公平吧。”浅阳道。

　　羡安挑了下眉，似有所悟。

　　很快，进入了主庙殿堂，一进殿堂，就见不少全身石像，下面坐着的似乎是相应的冥界的人。浅阳跪下行礼后，道“威灵公，这位是从冥王府来办事的。”

　　主座上的威灵公从成山一样的奏折后，眯着眼打量着一直站着的红裳短发少女，觉得有些眼熟，问：“姑娘可有冥王府令牌？”

　　羡安愣了下，冥王府令牌啊，南泽很早就给她一个，但是她嫌带着麻烦，而且冥界很多人都认识她，既然刷脸就能完成的事，何乐不为啊？她就把那令牌随意不知扔哪里了。

　　“令牌有是有，但是现在不一定能让你们看到。”羡安很是为难。

　　威灵公皱着眉头，问：“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羡安。”

　　“哦，羡——”威灵公忽然意识到什么，“羡安，羡安上神？”怪不得眼熟，原来是这个小祖宗啊，威灵公差点没坐稳，连忙扶了扶发冠。

　　看到台下那姑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威灵公强颜欢笑，怪不得阎罗王没把冥王的一通气撒给自己啊，好家伙，一下子送来了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