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界》千山十里

4、恭喜开考

　　羡安耸了耸肩，继续往前走，抬手指了指路两旁的花海，“这就是彼岸花，是长长黄泉路上唯一风景。我听阿婆说，这彼岸花虽然只是一种花，但却有两个名字，因为不同鬼看到的颜色不同，若是看到红色彼岸花，就是看到了曼珠沙华，意味着无尽的永生，灭世的前兆，彼岸的召唤。若是看见白色的，就是曼陀罗华，代表着无尽的思念，绝望的爱情，天堂的来信。很是复杂难懂，不是吗？”

　　“那你看到的是什么颜色的呢？”西止问。

　　“红色啊，我从没见过白色的。”羡安随口就答道，然后好奇地问道“那你呢？”

　　漫无天际的黑夜中，西止眯着眼借着微弱的光看见了那烈火般燎原的花海，回应道，“曼珠沙华。”

　　羡安有些兴奋道，“红的耶。”不过她也很快有些泄气，“可是曼珠沙华也是有三种截然不同的意思呢，无尽的永生，灭世的前兆，还有彼岸的召唤。也不知道到底指什么？”

　　“现在没有人会知道，但是往前走一走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不知不觉间到了一处挂着几盏青灯，青烟萦绕的宫殿处，牌匾上写着“冥王府”三个大字，黑暗中泛着光，底下是两个青面獠牙的神兽石像，像往常一样大门闭着，无人看管。

　　“你是要找南泽吗？我带你进去？”羡安扭头对西止问道。

　　“好。”

　　羡安熟练地走到左侧的一座石像前，拍了拍石像的头，叫道：“放我进去。”

　　那石狮子石像眼珠子在黑夜中亮起来，上下转动着，像是扫描着羡安。随后乌木大门自动打开了，“呼啦”一声，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飞出来。

　　羡安习以为常，看了眼身后皱起眉的西止道，笑道：“是乌鸦啦，冥界从不缺乌鸦。”

　　远处黄泉奈何桥处，寂静下来。孟婆看着远处红灯晕染出的点光处两人身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怅然地对着一旁的小孟感叹道：“这下又是只有你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了啊。小安，那孩子，本就不属于这里啊，她啊，属于那无忧无虑的天地......”

　　冥王府院子里倒是明若白昼，西止一眼便认出，院子里不少紫檀木架摆着的，正是前不久南泽从生灵海自己那里顺来的夜明珠。羡安顺手接过西止手中的灯，很是娴熟地自觉挂在一旁空着的灯架上。

　　羡安在前面走着，西止随后。

　　等快到了大殿上时，大殿内传来摔书的声音。

　　“就是说，这么多天了，那个鬼魂为什么会再回身？你们还是不知道。”低沉愠怒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冷笑，羡安知道南泽这样是真的怒了。

　　她顿了下，眼咕噜转了转，然后侧了下身，给西止让了道，意思很明显，想让西止先进去。毕竟难搞的人就应该有更难搞的人来治他。

　　身后少年不知何时手中多了把那乌黑檀木扇，一下有一下没地随意扇着，丝毫不在意，一步就径直跨进去了，羡安也紧跟着进去了。

　　大殿之下，所有人都跪着，羡安辨认出最前头跪下一身黑红袍正是阎罗王，在冥界冥王南泽之下，就是十殿阎王，分别是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每位阎王之下亦有鬼判官一些属官，有些还管着各种各样的地狱，经历过地狱还不悔改的被永生永世困在黄泉之下。羡安小时总在想，这得多恐怖的力量才能控制黄泉下的那些厉鬼啊。
　　黄泉属于轮转王管辖内，由于每年阎王都要来给南泽汇报工作，而南泽对她很是放纵，于是羡安倒也混个脸熟。

　　大概是看到西止了，台上一下子无声了，随后说：“你们先起来吧，我先去谈点事。”便走下座位。

　　“西止，这边。”

　　羡安本也想跟着他们一道出去，却一下被一身黑锦南泽抬手就拦住了，不客气地道，“你，那凉快那歇着去。”

　　羡安一听，立马炸毛了，立马反驳，“我......”羡安刚开口，一清越又带着丝丝无奈的少年音传来，“好了，你去听一下他们刚才谈的是什么事吧。”

　　羡安偏头便见那身梨白随手合扇，扇柄直指还未站起来的阎罗王和他身后的钟馗，黑白无常等。

　　不止羡安有些愣，南泽更是看了看西止，皱了下眉。

　　羡安还是乖乖留下了。

　　羡安直接在阎罗王对面坐下，对着刚坐下正擦着冷汗的阎罗王说：“怎么了？是有鬼诈尸还魂啦吗？”

　　“羡安姑娘，差不多是这样，就是一个小男孩已经鬼魂出窍了，黑白无常按常理将其领路回冥界，羡安姑娘应该听过无常会施引路香，使其只能看见一条路，就是通往冥界的路，而那小男孩却半道就像有人引导一样，竟然回到自己身体里了。”

　　“那既然是你们领路，总能看到些异常吧。”羡安指着阎罗王身后的黑白无常两人问。

　　“姑娘有所不知，由于凡间死者数较多，为了使其循环运转，”黑无常道，白无常很是流利地接下去，“因此我们都是先施用引路香，引他们自己到冥界入口，再将带入冥界各殿。”

　　羡安点了点头，似有所悟， “哦，这样啊。”羡安随口一答，抬起头，发现对面都瞪亮大眼，一脸希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她眼一抽，不确定地安慰，“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满心期待的眼神就立马肉眼可见地黯淡了，“羡安姑娘，虽然只是一个鬼魂，但不找到根源的话，就意味着以后还会出现，死生事大，规则一但被打破，世界难免乱套啊。”阎罗王感叹道。

　　“不至于吧？”

　　“如今是一鬼一人，明日便是百鬼百人，那之后岂不是整个冥界与凡界？两界若毁，世界岂能安稳？四腿之凳，若缺两腿，安能坐人？”有人从羡安身后缓步走来，声音渐行渐近，落入羡安耳边。

　　羡安回头，果然是南泽那家伙，离她只有一米的距离，他眯着眼，用那种很是复杂，又似乎带着疑惑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她，她觉得他大概要审问自己些什么，她实在不知自己最近做了些什么出格的事。

　　最近一次看到这个眼神，她记得是她当年一时冲动去麒麟神测，而且最后好像还赢了，虽然她也昏迷了一段日子，大家看到她的眼神都很奇怪，她较亲近的一个小奴婢小青偷偷告诉她，她一开始没立刻出现在铭石碑上，而是她醒后还过了一段时间，才一夜忽然出现，所以有些人说，这上神之位是她使用了邪术不正当得的，但也有人说，她被造界主眷顾。可是羡安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什么邪术，也没见过什么造界主。

　　她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转头就瞥见不远处的西止。

　　南泽张了张口，又闭上了，越过她坐上了主座。

　　“羡安，你也了解了吧，现在这个的大致情况。”

　　“所以？”

　　“你去看看凡间，帮他们解决问题吧。”

　　“？”羡安转头看了看西止，小眼神一个劲地暗示：你说让我出去，但你没说还有任务啊？

　　“知足常乐。”西止比了比口型，随后一笑，灿若桃花。

　　有些东西，光看看，怎么能学到呢？既是成长，便要亲自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明白一些别人讲不来的道理啊。

　　等到走出门后，羡安赶上前面的西止，问道：“你不和我一同去吗？”

　　“你听过凡间的科举考试吗？”

　　羡安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我已经批准了你的准考资格，然后还要陪你考试？难道帮你作弊吗？”西止挥了挥折扇，掀起卷卷凉风。

　　羡安偏头，一本正经地问：“那你是主考官喽？”

　　西止轻挥着折扇，略略偏头，似乎很是认真得思考着，“听上去不错。”

　　“那么，恭喜开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