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彼此相似而靠近的人生，满载愿望而丰盈的月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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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惊喜交集，随着苏流光的身子往后一倾，手也不住往后一撑，刚好覆在一推石头凸起出，他猛地一下感觉到刺痛，还有沙砾与皮肤摩擦的感觉。
苏流光生理反应过来，立马蜷起身子握住手腕，脸也皱成一圈。
季空听见苏流光不清不楚发出的阵阵低哼，一把夺过对方发痛的那只手，没忍住大声问：“你没事吧!”
当听见自己的声音他霎时顿住了，眼睛眨巴眨巴，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眼珠往右边移，偷偷观察苏流光的反应，像是痛到呆住了一样，应该没有看见他刚才张嘴说话的样子。
季空这才松了一口气，别刚刚开始就引火烧身，尽是怀疑就不好了。
苏流光确确实实是呆住了，手上的刺痛提醒着他这不是夜晚，日月没有颠倒时期。
太没出息了吧，不过是交朋友嘛，李杨也算是自己的朋友不是吗？不对，这是不一样的吧，季空和我的人生中有一部分是重叠的，当然他没有自以为是到觉得他们之间可以相互理解到心意互通。
可是为什么这么开心，很开心，是在荡秋千，将他的心顺着惯性抛向天空，然后就着惯性落下，心脏坠落的感觉，让苏流光感到无与伦比的快乐，他好想大声回答他，
“可以!”
苏流光挣开了季空的手，将身子转过去对着他，正式的模样让季空忍俊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可在同一时刻又压了下去，摆出一副准备接受答复的同样正式的样子，两个少年在太阳升起的时刻面对着面，像是接受光辉的审判，是否有朝一日他们能够耳得之而为声。
一手握拳，向上伸出拇指，这是苏流光的答复。
平常人看见这个手势自然而然就会理解我一个大拇指，是好的意思。
好啊，我愿意和你做朋友，我存在于一个人的世界很久了，我愿意你来我的世界看看，只要你不介意。
好啊，你真好，或许你觉得我们俩同病相怜，或许你觉得我不会另眼相看你，但我仍然要谢谢你，主动向我示好。
季空看着对面一张鼻子像喷着气，眼睛因为眉头的紧缩而下垂成狗狗眼，里面浮着一层雾，牙齿咬着嘴皮，害怕着什么的样子，就立马破了功，敛容屏气放了松。捧着肚子笑起来，其实笑的很大声，爽朗的清澈的仿佛可以透过天边的云彩。
虽然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苏流光听不见，此时他觉得自己的样子格外残忍。
而苏流光只是看见季空捧腹大笑起来觉得窘迫难耐，刚刚他的心不止是荡秋千的程度，都好比坐过山车了。
季空停下来，用手语告诉苏流光，
“想笑就笑吧，我想和你一起笑的，刚刚我没忍住自顾自开心起来是我不对。”
苏流光一下子被噎住，终于放轻松得笑了起来，其实是有声音的，季空听见了。
苏流光像水滴，像微咳，一下一下伴着气声，但很好听。
笑过后两人的耳朵，脸庞都慢慢爬上红晕，太阳也终于从海平线下升上了天空，正好卡在两个毛茸茸黑色脑袋的正上方，将红的地方晕染的更红，连脸上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起散步回到苏流光家门口，即使一路上相对无言，即使他们知道一路上可说的话语不多，即使各怀着心事跃跃欲试着。
今天算是一个好的开始，无论对哪一方。
苏流光的手缠着相机带，对季空说：“明天见！”
季空看见一双修长白净骨节分明的手各伸出拇、小指，由两旁向中间靠近，象征两个人的会见。
季空重重点了点头，最后还是忍不住问苏流光：“你有手机吗？我想可以随时联系上你。”
苏流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平常手机对他来说更像是摆件，大部分时间呆在家里，相机更像是他不能离开的物件。
“有的，我报电话号码给你，微信也是这个。”苏流光用手势报出一串电话。
他看着季空拿出手机熟练地操作着，将他的名字打入备注那一行。一顿操作下来后，低着头的季空眼皮向上一掀，四目相对，苏流光体会到了对方的俏皮与孩子气，又不住自顾自玩起脖子上的相机带。
望着季空的背影与挥手，苏流光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度过了怎样的一次日出清晨。突然心中冒出昨天凌晨被惊醒的那个梦，我呼唤的那个人，是季空吗？
“喂!你是十七岁，不是七岁，幻想什么呢，还是青春期吗？”苏流光疯狂摇着脑袋渴望将这种想法甩出。
“小空，那么早就出去啦，刚刚来着儿是不是还不习惯啊？”奶奶才刚刚起来做着早餐。
“啊不是，我不是好久没到海边住过了吗？上一次看海边日出的记忆的模糊的不行了，这不立马去回忆了嘛。”
季空说完抬头一杯冷水下肚，刚刚一直滚烫的脸和耳朵热度才好像下去了一点。
“那你一定看见小光了吧，听说那孩子每天早上都会很早起来去海边拍日出。挺好一孩子，可惜啊……”
“遇见他了奶奶，没啥可惜的，他听不见也不妨碍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今天还跟他搭话了，还交了朋友。”季空用手表了了抹了抹嘴角，激动又骄傲地说着今天的事。
“对啊，都忘记你从小就学手语了，当时听你爸爸妈妈提起还以为你是心血来潮三分钟热度，没想到一学这多么年，还有模有样的，如今能与小光自在聊聊也是好事。”
“哼，您那是还不说我是不是抽风了，干嘛学手语自讨没趣，其实我现在想想，是我太渴望了解他们的世界了吧，也算是一种语言。”季空说着不自觉发起了呆，想着苏流光现在会在干什么，看书？写字？
“知道啦，是奶奶不对，未能换位思考，多和小光这孩子接触吧，这么多年没什么朋友，挺寂寞的应该。”奶奶说着把早餐端到桌子上，“快来吃早餐，我出门早练去了，你爷爷等着我呢，你以后的早餐自己解决啊。”
“知道啦，您去吧!”季空一口一口咬着鸡蛋饼。
苏流光这一天把高一和高二的课本都收拾了出来，与线上的老师也商量好了高三的复习计划。
他想考大学了，其实从未考虑到这么远过，学习一直是他的一种习惯，他不想因为自己听不见就比别人少懂什么，或者就应该被自然而然认为是不聪明的那种类型。
与其这样说，还不如说与社会接轨是他的心魔，从小学的一段经历过后，他再也不想把自己置于人群中。
再一次从书本中把头抬起来，夜幕早已降临了好久好久，苏流光猛的一下站起来，糟了，忘记拍落日了，可看着窗外的夜色，他缓缓坐下来，心也慢慢静下来。
月亮融化了，缺的部分化作流水和着金光就这样直直地淌在海面上，一望无际，每一个水花都照顾到，没有不发着光的，这是丰盈的月亮用缺口换来的馈赠，不断波光粼粼闪烁着让苏流光瞬间鼻尖起了酸意。
他从未这样好好看过夜晚的海，他一直以为是死气沉沉让人失望的，他怕他看过后就会忍不住奔去那深不见底的海底，悄悄的沉溺，打捞不起的身体永远，永远，留在这生他，愚弄他一生的地方。
原来是这么美好的画面啊，泪珠在课本上将刚刚写上的数字化成了黑色水纹。
手机这时开始不停震动起来，苏流光情绪平复了一些才瞟到手机的震动，突然想起季空说好会联系他，他专门订了个闹钟，设置成震动模式，这样他才看得见。
这才发现四分钟前季空的消息就已经乖乖躺在聊天框了，看着最右的小红点，他咧着嘴无声笑。
“睡了吗？快看月亮，好漂亮，海边的月亮与大都市里的很不一样，在那里我都使劲仰着脖子不住往天空空白的地方望，可大部分都被高楼大厦挡住了，什么也看不见，空落落的一个月亮，好不寂寞。”
“看见啦!说实话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印象中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夜景，月亮好美。”
“希望你在这儿能住的开心哦！”
发完消息苏流光没有锁屏，而是边欣赏夜景边等待着回复，他知道这样很傻，但他不想错过回复季空的最佳时间，也不想让他再等待他的任何一条消息。
对方出乎意料回复的很快，
“可能是我的愿望实现了吧，我今早与你分别回来后莫名其妙许了个愿，希望今晚月色正好。你也许个愿望吧，说不定月亮今天心情正好，可以实现呢！”
季空从床上爬起来，将整个脑袋探出窗外，大口呼吸着夜与月与海的味道。
“那我也许个愿吧，月亮月亮大发慈悲，让我充满生活的勇气吧!”发出去后，苏流光觉得自己更傻了。
“呀!你让我知道了会不会就不灵啊？”
“你不是胆小鬼啊，见到你我感觉到了勇气与希望的。”
“我贪心，要再许一个愿，也只让你知道，月亮月亮大发慈悲，让我驱散生活的悲痛吧！”
“干嘛呀，刚刚我是大意了才说出来了，你不怕我俩的愿望一起不灵吗？”苏流光哭笑不得。
“不灵就不灵呗，反正我俩一起，一个充满勇气，一个驱散悲痛，这样我们就可以好好生活下去了。”
那股酸意又涌上来了，苏流光一个字一个字认真打着，仿佛要刻在屏幕上一样。
那句发给季空的消息写着：
“那月亮可真辛苦，今天的他满载着许多人的愿望吧，大家都能幸福就好了，都能好好生活就好了，我们都能幸福就好了。”
苏流光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挡住了双眼，泪水还是难以抑制的涌，哭着哭着就迷糊过去了，最后嘴里还是喃喃着“要幸福”的嘴型。
他没看见手机屏幕的再次亮起，那一句：
“我来替月亮分担，我来做你的月亮。”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彼此相似而靠近的人生，满载愿望而丰盈的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