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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抵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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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命,圣命......“侯爷何必教我难做?”盯着顾煊手中那枚玉令,孙晏身子晃了晃,近乎咬牙切齿道,“此事同侯爷本无干系,现下回府,陛下不会怪罪您。”
“我既知晓了,便同我有干系。”顾煊静静道,他仰首,朝西北侧远眺,忽笑道:“且看是何人来了?”
孙晏侧目,但见烽火连营,旌旗曳动,是五军营的旗帜。
他面露颓然,而顾煊终于松了口气:五军营既至,神机营即便出动,也不会危及紫微城防备,兼之金吾卫控制住了王公亲贵,旧党断无力在短期内攻入紫微城,失了这个由头,旁的事总是能商量的。“此事系我私心,不会连累你。”顾煊对孙晏道,孙晏摇摇头,倦然道,“不必多说了,本欲斩草除根,怎奈功亏一篑,侯爷预备如何?”
“自是入宫请罪。”顾煊低声道,他回首望向紫微城的方向,知晓是龙潭虎穴,也不得不去,“此番长安大动干戈,一应罪责,总要有人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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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煊到清乾殿后,秦治的内侍道皇帝正在议事,教他先于外殿迎候。
是有意磋磨,可他理当受着。他同秦治昔年诸多龌龊,算下来是他理亏,便是秋猎之后亲近熟络了些,他也不认为这点微末交情能教他如舅舅一般纵容自己。
他原本便大病初愈,兼之奔波半夜,不过跪了半个时辰便冷汗涔涔,咬牙再挺了两刻钟,才等到秦治让他进去。
清乾殿一应陈设他都谙熟在心,唯独在看到秦治正坐在明堂之上时有片刻恍惚,但也不过一瞬。“六哥。”他听到秦治唤他,这个看似亲昵的称呼并没有教他觉得慰藉侥幸,反而更见忐忑,山雨欲来,只待发作,“何故趟浑水?”
“食君之禄,为君解忧,分内之事。”
“解忧?”秦治嗤笑,复而挑眉,目光若尖刀剐于头顶,“朕倒不知你我浅薄交情,能教你以身涉险,大义灭亲。”
他夹枪带棒、语含讥讽,但顾煊也唯有顺着他的话说。“事关国本,原不该以亲疏而定。”他有些木然道,宫灯映照着他脸孔,荏弱单薄,皮相却艳丽,于浮影间若幽魅魂灵,“臣感念陛下救命之恩,不敢对逆党行径坐视不管,然臣仍有不情之请。”他深深叩首,“请陛下恕清河公主和皇孙一命。”
这才是他的目的。顾煊的心已经悬到嗓眼,分明忧虑至极,却不敢觑秦治的面色,良久之后,他才听到秦治冷冷道:“谋逆之罪,是你一句话便能赦的?”
“谋逆之事,毕竟未成,陛下有心,可明言无事。”
是否定罪,皆在他一念之间,就看秦治想要如何决断。“话虽如此,可长安宗亲亲贵无辜被拘,朕总要给个交代。”秦治道,袍袖之下,指尖已没入掌心半寸余。
原是为这个。顾煊反而松了口气,复而拜下以额点地:“臣愿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