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美尼亚之梦》华泱

21、不甘

　　他半晌没有听到回答，良久以后，他听到一声冷哼，而后秦治踱步而来，切切道：“抵命？”

　　他心口一空，下一刻，他被拽起来直怼秦治面门，秦治双目赤红，竟似疯魔一般：“你便那样在意他们？不顾名誉，不顾性命......凭什么你只在意他们，凭什么任我多么费尽心力地讨好你你也不愿爱我半分，你，你明明可以爱旁人......”他深吸一口气，那个被他窥破的秘密在他心中压抑许久，而现下终于到了挑破的时机，“那个你从西秦带回来的孩子，你是他的父亲，还是他的母亲？”

　　顾煊脑海如五雷轰顶，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秦治，不知晓他是怎么知道了这个秘密，而秦治垂眸望他，目光讽刺哀凉至极：“你但凡流露出偏好的事物，我无不费心修习，可你不曾留意我，自然不知晓我也会西秦语......你爱他，给他生孩子，回到长安也忘不了他，你在意的人不算少，偏偏没有我，偏偏朕不行。”

　　“我不知晓......”顾煊喃喃道，而秦治呼出口气，也不欲再逼他了，“对恭仁太子党斩草除根，是父皇的嘱托，若你在他生前求他，以他待你的例外偏爱，未尝不肯手下留情。”他复而凝望顾煊，“若要朕同父皇一般纵容你，你也应当如待父皇般待朕，六哥，你知晓该如何做吗？”

　　该如何，该如何......“臣知晓。”他低声道，膝行一步，伏在秦治脚下，握住他衣摆，如同昔年在秦赫身边一般，秦治终于舒然一笑，抬手暧昧地抚摸着顾煊的下颌，一瞬间得偿所愿的欣喜，能短暂盖过他这压抑数年的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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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盛元年二月，新帝忽连发两道谕旨，一道是过继恭仁太子之子曙为懿王之子，一道是改派清河长公主驸马往燕京，随后长乐宫中又颁了道懿旨，命清河长公主随行。

　　先前旧党谋逆，山雨欲来，却莫名无声无息了结，但因此前之事，新帝如此处理已算宽纵，只不知他是为何忽然改了主意。

　　顾煊自那夜之后便称病不出，李望几番想要探望，都被侯府之人挡了下来，本以为去了燕京便再难相见，不料这日顾煊忽应了他拜帖。

　　他心中忐忑，见顾煊果然卧在榻上，境况竟是比此前还不如。见他来了，他勉强起身，他连忙上前：“阿煊，你小心些。”

　　“无妨，比前几日好了。”顾煊轻声道，说话的这会儿功夫，他脸上又涌现出异样的潮红，“阿瑶不肯来吗？”

　　“公主心有怨怼，但应当不过一时，阿煊，你不必在意......”

　　“怨怼便怨怼罢，怨我总好过怨天子。”顾煊喘着气，但五指仍紧紧捏着李望的手腕，急切道，“去燕京后，莫再有妄念了，下一次，我未必还能再保下她了.......”

　　李望点点头，他离去之后，顾煊终于脱力地倒在榻上，有人自屏风后走出来，将他抱在怀里，一下下拍着他背脊：“既然已经舍弃旧情，又何必再伤心？”

　　“臣没有伤心。”顾煊喃喃道，秦治目光更见温柔，吻了吻他嘴唇，“往后朕不会教你伤心。”

　　......

　　他心中餍足，知晓眼下虽有隔阂，但日久天长，他总会真正称心如意。他俯身吻了吻顾煊，而后披衣出门，却在堂外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顾康仰头瞪着他，一双眼睛幽深翠绿，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