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澄澈如初》寻染

7、第7章 竞选

　　为了一张精美的板报，夏之初为期四天的创造历程太过艰难。中间还被韩澄扮鬼吓唬了一次，心脏病都差点被吓出来。
　　果然，通往艺术殿堂的道路上，荆棘密布。

　　星期五的下午，一个星期的最后一节课，班会课。
　　班会课的作用一般是商讨学校大事情，或者开一些安全，教育之类的讲座。

　　听往届的学哥学姐们说，高一的时候班会课还能发挥它的作用，到了高二高三，班会课也就名存实亡了。紧张的学习气氛也就将班会课变成了自习课。
　　或者被其他的老师占课。

　　高中的第一节班会课，变成了夏之初和杨文钰争夺宣传委员之位的修罗场。

　　其他班级的班会课都是在班里召开的，然而江琳老师却标新立异，带着全班同学前往美术教室和废弃美术教室观看夏之初和杨文钰画的板报。
　　观看完杨文钰的板报，全班同学走到了废弃美术教室。

　　夏之初和韩澄走在班级队伍的最后。
　　现在来看这废弃美术教室，夏之初的依然存在着心理阴影。

　　“怎么了，怕了？”偏偏韩澄这个时候还在一旁打趣。
　　“该怕的是你……”
　　夏之初看向韩澄额头还未消去的淤青。

　　这个时候废弃美术教室的门口挤进来一个男生，光看他的校服就能轻易看出来他不是高一的，而是高二的。

　　云城一中的校服设计地很有技术含量。
　　校服统一都是蓝白两种主色调，校服的背后是干净的纯白色，而背后“云城一中”的四个大字就能让人轻易地看出来学生所处的年级。
　　就论这一届来说，这四个字，高一蓝色，高二红色，高三绿色。
　　而班级如果外出活动，或者参加校庆，运动会等大型活动，为了方便让学生辨认出自己所在的班级。每个班级都配备了一个班旗，由班长举起。
　　而班旗的配色，和校服的规律一样。

　　高二男生拍了拍夏之初：“同学，找下你们班韩澄。”
　　“我就是。”一旁的韩澄说。

　　“你们班这班会开得真隐蔽，我去你们班找你，看见一个人都没有。”
　　“找我什么事？”
　　“学生会临时召开会议，你想缺席？快走，来不及了。”

　　韩澄被那个高二男生拽走了，他连忙跟夏之初交待了一句：“帮我跟江老师请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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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班级，评选开始。
　　江琳老师用手机拍下了两张板报，传到投影仪里，然后拉开黑板，露出后面的大屏幕。
　　两张板报被投影到大屏幕上。原理是物距大于一倍焦距小于两倍焦距，成倒立放大的实像。

　　“上面的板报是杨文钰的，下面的是夏之初的。不拉仇恨了，咱们采取不记名投票，你们认为谁的板报更胜一筹，就将她的名字写在一张白纸上，等会我收上来。”
　　“还有，别记错了，我再强调一遍，上面的是杨文钰的，下面是夏之初的。”

　　余阳阳，郑念，赵小晓，周一，颜皓毫不犹豫地在白纸上写上了夏之初的名字。
　　在年级不大的学生们看来，评选这种事情，就是帮亲不帮理。
　　所以班级里那些既不认识夏之初，又不认识杨文钰的同学，才是评选的核心人物。

　　两张板报被一上一下地呈现在大屏幕上，绚丽的色彩夺人眼球。
　　两张板报各有各的优势。
　　夏之初的板报采用了漫画的形式，板报上的人物更生动形象，栩栩如生，又因为学过美术，板报的构图饱满地恰到好处。
　　而杨文钰写在板报上的字更漂亮，文笔也更优美，如果有人去仔细看杨文钰板报上的字，一定会被惊艳到。

　　可惜的是，板报评选就是看谁的板报更漂亮。同学们都懒得去看板报的字是什么，更何况坐在后排的同学，他们根本看不清板报上的字。
　　两个人的竞争非常激烈，教室里弥漫着一股火药的味道。

　　高一三班一共四十九人，除去夏之初和杨文钰，一共四十七人参与评选。
　　而学生会秘书长韩澄又出去开会了，参与评选的人数变成了偶数。

　　于是评选出现了最戏剧的一幕。
　　夏之初和杨文钰，票数对半！
　　黑板上，夏之初和杨文钰的名字后面，各拖着四个“正”，以及一个缺了两个笔画的“正”。

　　若是光论板报的水平，夏之初理应更胜一筹。
　　可是杨文钰认识的人比较多。
　　杨文钰这个人很善于与人交往，算上军训开学刚两个周，杨文钰就和一群女生打成一片。而作为朋友，那些女生自然不会把宝贵的一票投给素不相识的夏之初。

　　而夏之初认识的人，撑死了也就三个室友，还有韩澄 “三剑客”，韩澄还不在。
　　所以两人各占各的优势，打成了平手。

　　坐在旁边的余阳阳愤愤不平地说：“那个杨文钰，就是朋友多，真是不公平。”
　　“你还好意思说。”夏之初想起了余阳阳刚才拼命给自己拉票的情景。

　　讲台上的江琳老师这下犯难了。
　　两人票数对面，这戏剧性的一幕终究还是出现了。
　　怎么办？

　　台下的周一突然举起手：“老师，剪刀石头布吧，一局定胜负。”
　　旁边的颜皓非要打岔：“一局定胜负偶然性太大，还是三局两胜好。”
　　江琳老师却觉得不妥：“班委的职位还是比较重要的，要是一句剪刀石头布就决定了，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余阳阳：“要么就两个人各自再画一张板报，然后再次评选……”
　　夏之初和杨文钰如四道激光照了过来，余阳阳不敢说话了。
　　夏之初第一次觉得她跟杨文钰竟然如此默契。

　　“再画一张？你想累死我？”夏之初小声对余阳阳说。
　　“下周就是全年级的板报评选了，再画也来不及。再说就算再画一张，大多数同学的意见也不会改变，没什么意义。”
　　班级的空气沉默了。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被推开了，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黄昏的阳光照在教室里，挫出暗淡的光感。光倾泻在少年的身上，使人无法看清他的正脸。

　　少年的脚步渐进，光线被冲破开来，抛在身后。
　　他仿佛带着光走来。
　　清澈，干净的少年嗓音响起。

　　“江老师，我回来拿一下开会的资料。”
　　“等一下！”
　　江琳老师连忙拦住他，韩澄回来，这次的投票就可以结束了，她绝对不能轻易放走韩澄，让投票的人数从奇数再次变成偶数。

　　“韩澄，我们在投票选举宣传委员，你看，夏之初和杨文钰……”
　　“夏之初。”

　　韩澄拿着一个装满文件的牛皮纸袋就跑出了教室，看得出来学生会正在商讨一个特别紧急的事情。门被关上，光芒顷刻间被带离了出去，跟着韩澄，光芒收敛。
　　空气很安静。同学们都沉浸在这巨大的转折中没有喘过气来。

　　杨文钰的脸色很难看。
　　紧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盈满了这密闭的空间。
　　夏之初听不见。

　　窗外几只飞鸟不留声音地飞过，带去了夏天的残影。
　　她淡淡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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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五点多，一天的课程结束。学生们争相涌向球场，食堂，宿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以及喧嚣不安的校外。

　　之前的周一到周四，因为怕吃坏肚子影响第二天的课程，夏之初宿舍四人都选择了老老实实地吃食堂。可是今天是周五，明天就要周末了。她们终于绝对去校外的小吃街放纵一把了。
　　长长的小吃街鱼龙混杂，各种各样的吃的都有，不过有名的也就是那几样，煎饼果子，麻辣烫，鸡蛋灌饼，冰激凌，章鱼小丸子。

　　四个人人手一盒章鱼小丸子，一边走一边闲聊。

　　余阳阳：“小初初，你和韩澄大神这两个星期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看今天班会课上，江琳老师一把你和杨文钰的名字说出来，韩澄想都没想就投你了。”

　　郑念：“唉，不愧是我们夏之初啊。”
　　赵小晓：“这种好男人，百年难得一遇啊。”
　　夏之初：“……”
　　什么鬼啊，越说越离谱。

　　人家就投了我一票，快让你们说成罗密欧与朱丽叶了。
　　夏之初：“你们说什么呢，人家就是因为认识我，不认识杨文钰，单纯地投了我一票。还有，我什么时候成舍长了？”

　　余阳阳：“鉴于你入学以来干了一件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譬如军训偷零食，半夜罚站岗，把韩澄打进医务室，所以我们一致决定，封你为我们209宿舍的舍长。”
　　“什么舍长，爱谁当谁当，反正我不当。”

　　四个人一路闲聊，来到了校门口。
　　郑念突然手一指：“你们看那边。”
　　三个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紧接着三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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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城这个城市长满了梧桐树，几乎在城市的每一个空地，都能看见大片大片的梧桐树。

　　一中的校园内也栽种了许多的梧桐树，在校园的环境中，梧桐树群被专业人员装饰得格外整齐。
　　一中的操场周围有一片梧桐树，组成了一道阴凉的小道。阳光有时会透过梧桐树的罅隙照下来，在地面上形成点点的光斑。

　　梧桐树下，少年慵懒地背靠树干，双手环胸，身材显得颀长清瘦。
　　而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女生。因为侧对着她们，在女生说话间，她们能看清女生的侧脸。
　　女生长得很漂亮，脸上迷人的微笑凸显出少女的甜美，为没有多少人的操场添上了一道别样的色彩。

　　郑念显得格外兴奋：“你们看，那是不是韩澄？”
　　余阳阳：“一看就是，咱们今年高一基本没几个帅哥，不是韩澄还能是谁？”

　　赵小晓：“那他对面的那个女生是谁？他女朋友？”
　　郑念：“韩澄这种大神，不像是早恋的人。”

　　余阳阳：“那可说不准，越是完美的人，才越有闲暇时间去享受生活，比如谈恋爱。告诉你们，我8月25号和小初初一起报道的那天，亲眼看到韩澄骑着自行车，把那个女生送到学校里来了。那个女生，就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

　　夏之初一怔。
　　8月25日报道那天……
　　韩澄骑着自行车，不小心压到了水管，水溅到了夏之初的腿上。
　　然后夏之初拿着半截拖把追着韩澄满操场打。

　　也就是说，韩澄在和夏之初满操场打闹之前，曾将一个女生，欢声笑语地送到校园？
　　她的心里很不舒服，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很不舒服。

　　余阳阳：“还有啊，你们知道韩澄旁边的那个女生是谁吗？”
　　三人都摇头。余阳阳看向郑念，感到很得意。

　　余阳阳一直自诩为三班八卦第一人，结果光自己寝室里的郑念在八卦能力上就能与她不相上下，让她感到很不服气。
　　结果现在，这么一个重磅消息，郑念都不知道，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这个女生，可以说是咱们这一届最漂亮的女生，叫祁思雨，祁连山的祁，五班的。人家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还学习好，入学考试的成绩据说也不低。”

　　郑念和余阳阳针锋相对。
　　“就这，哪里漂亮了？我们之初宝贝比她漂亮多了。”郑念伸手去捏夏之初的脸，被夏之初一下打开了。

　　夏之初：“我以为韩澄那么正经，不会有女朋友的。”
　　赵小晓：“果然，只有这么优秀的女生，才能配得上韩澄大神，大神的爱情，不是我等凡人能觊觎的啊。”

　　夏之初没有过多地参与几个闺蜜的对话，她的目光看向了韩澄那边。心里全是疑问。
　　这么幼稚的男的，是怎么找到女朋友的？
　　果然，现在的女生，全都是外貌主义。
　　肤浅！

　　而梧桐树下，韩澄简单地和祁思雨说完，就离开直奔篮球场而去了。
　　从韩澄不好看的脸色，可是看的出来韩澄的心情并不好。

　　篮球场上，韩澄驰骋疆场，运球，上篮，三分，过人，任何动作都干净利落，完全不拖泥带水，虐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周一：“我靠，澄哥今天是怎么了，打得这么带劲。”
　　颜皓：“这还用说，祖宗来查房了！”
　　“祖宗？”
　　颜皓抬头，用下巴指了指操场边上的祁思雨。

　　“哦！”周一恍然大悟，随即幸灾乐祸地看向韩澄：“澄哥，这下有你受的了，哈哈哈。”
　　“你俩哪那么多废话，能不能打？”韩澄显然也没有给他们好脸色看。

　　周一和颜皓没有担心韩澄会冲过来打他们一顿，只要他们兄弟齐心，打起来绝对能揍韩澄一顿，就是这俩货老是坑队友，搞得对方很不放心。
　　此时二人有恃无恐：“澄哥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以后咱哥俩就互相照顾吧。”

　　韩澄暴跳如雷，满腔怒火全都发泄在了球上。篮球被扣进篮框内，狠狠地砸在地上，然后弹了出去。
　　“谁再跟我说话，谁的下场就和这个球一样，我保证让它……”
　　“韩澄！”

　　场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韩澄一怔。

　　祁思雨和夏之初的声音还是很好辨认的。
　　祁思雨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主持和唱歌，声音很甜美，但是若是让耳朵灵敏的人听起来，却有些刻意。
　　夏之初从小是学美术的，音乐就学过一个小提琴，声乐还真没怎么研究过，正常说话的时候，声音没什么特点，就是比较柔和，澄澈。

　　而大声说话的时候，那恐怕就只有韩澄能有所领悟了……

　　韩澄连忙把球扔给一旁的周一。

　　他想起了他刚才的豪言壮语。
　　“谁再跟我说话，谁的下场就和这个球一样！”
　　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行吗？

　　这话要是让夏之初听到了，他可就有皮肉之苦了。
　　夏之初那掐人功夫，可不是盖的。
　　他一共被夏之初掐了几次，那感觉终身难忘。
　　他一个大男人，差点就有泪轻弹了。

　　韩澄上去：“找我什么事？”
　　“那个，韩澄，我想问问你，你今天班会上，为什么投我？”

　　“就这事？我当时实在太着急了，那个会议是张洪翔的主持的。张洪翔你知道吧，就咱们军训晚上去投零食，抓咱们的那个老师。当时正好急需一个资料而我没带，张洪翔说让我两分钟给拿回来，拿不回来就罚我整理学习会资料，我实在太急了，所以随便选了一个。”

　　夏之初：“……”
　　随便选了一个？
　　这就是你对待艺术的态度？
　　韩澄看夏之初不说话，心里有点怵得慌。

　　“你要是非要我给你一个理由，我只能说我觉得你画的确实比杨文钰画得好。”
　　“你又没看。”
　　“怎么没看？昨天晚上你画板报的时候，我就站在教室门外看你的板报打发时间。”
　　“你还得潜伏一会才开始恶作剧。”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
　　“没事我就回去打篮球了，他们都等着我呢。”
　　“韩澄。”
　　“嗯？”

　　韩澄扭头看她，她竟然在笑。
　　认识到现在，他好像从来没见她跟他笑过。她对他的态度，好像除了凶就没别的了。
　　韩澄愣住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和你说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