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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梦杜鹃得巧脱虎口,中奸计叹痴人失身 ...

  •   那说上回,仕元醉成滩泥,险些便中了陈升奸计,竟不知他如何脱离虎口?原来仕元半醉半醒时,陈升正与肥溜儿虫叙话,不曾注意巷口。正待昏睡过去,仕元却梦入华胥之境,竟有一只极美的鸟雀,在云雾之中腾飞。

      顷时,一道紫电从天而降,直直劈入天地之间,霎时风起云涌,响雷惊天,急雨来也。其奔天滚地之势,走陆入海之力,令他不由叹道:“赚得天门九重雨,吹去江洋万丈风。”只见那鸟雀,躲雷避风,颠簸如置浪中,终不曾停歇,仕元揪着心,心想:“这只鸟雀,虽身小如拳,却何等猛勇也!于此风乱雨颠之境,不改其志,飞渡不歇,若我为雷公电母,定然放它一程,安敢作此强劳。”

      正当时,又一道惊雷劈下,那鸟雀似闪避不及,正要被雷击中。他浑身一颤,于此梦中惊醒,只觉得背后冷汗如泉,手脚无力,待看清四周,只见身在仙境,竟是何处耶?慌张起身,却头昏眼黑,脚步虚软,不知天南地北,只得扶墙檐蹒跚而去。

      待出巷口,好歹遇见行人,眼看此处荒凉,又见夕阳欲西沉,檐上几枝秋菊呈枯败之色,仕元料定此处不详,不待理清因果,便急归去。他这厢刚走,肥溜儿虫便溜了过来,果然不见人影,心里只恨陈升,勾起他好兴致,此间酒已清醒,却不见他人。

      陈升如今已是举人,且又攀上李念生这等豪主,难免与他生出罅隙,此事或许是他打趣,肥溜儿虫细想,心下愈发痛恨,不再多言。

      仕元归后,心中茫茫,不知曾何事发生,欲见陈升,又不知他何处去也,便独坐窗前,心有所失。这厢蕙善见他回府,忙端了碗鱼汤米粥来。只见她今日穿着露腕藕色绢衣,芍药文彩红色褶裙,脖颈戴着绞丝银项圈,骨肉均匀,姿色纤美。

      见她来,仕元忙露出笑意,站起身,唤了声:“姑娘。”蕙善朝窗外望了眼,只见无人,不觉眼中带了三分情谊,侧颊垂眉,柔声道:“相公趁热吃。”仕元想起今日欲替她选根簪子,心头一惊,连忙朝心口探去,那里还有银子的踪迹?连带着蕙善的手绢,一并不见了。

      他心中大骇,只欲速去寻,蕙善见他变色,道:“不知怎了?”仕元忙不急做解,只道:“今日我用手绢,包着几两银子,不知那里去了!”蕙善忙问道:“可是往日里我那条?”仕元问道:“那手绢可要紧否?”蕙善道:“手绢不打紧的,我只说丢了,旁人便是捡着了,亦无人在意。只是那好几两银子,相公好生想想,可是无意间放在那里了?”

      仕元心口下沉,那可有好几两银子,从前不敢肖想的银子,今日一并丢了!如今不知丢了好多时候,又去那里寻?再者自己醉倒巷口多时,只怕早被人顺走了。这厢只能咽下逆气,自认触了霉头。正当仕元发愁之际,殊不知那升捏着仕元那几两银子,又去逍遥了一回,只醉得生死不知,夜半才被人搀扶回府。

      丢了银子,仕元无意与蕙善缠绵,随意推脱了几句,便让蕙善走了,自己关在房中,一整日失魂落魄,又不敢对冯老父言明。从此不敢自作主张,便与冯老父暗中筹谋,寻了乡上一个老绅,在城西买了间铺子,兼几亩宅地,身上的银子,便所剩无几。父子二人总算安心。

      那陈升得了蕙善的手绢,日夜把玩,爱不释手,只想着如何得以一亲芳泽,又担忧仕元知晓他顺走了银子,便躲着不见人,纵使仕元有心问他,亦不知如何开口,此事便只得作罢。只有那肥溜儿虫,扑了一场空,肖想仕元又近不得身,从此记恨上陈升,不另作言。

      十余日后,念生要出趟临邛,陈升见有了时机,心下琢磨:“如今李念生走了,那蕙善必定与冯仕元如胶似漆,我此番去守着,抓她个现行,还惧她不依我也?”第二日,陈升溜去后院,见蕙善在厨间,捧着一大碗好肉菜,陈胜心下暗恨,定是又去给那杂厮好吃喝的,好个没脸皮子的妇人。

      厨娘瞧见他,问道:“陈相公,来此何如也?”陈升道:“无事,左右闲着,不如四下望望。”他素来喜爱闲嘴,府中无人不识他的,此人虽见人有七分笑意,腹中却有十分歹毒。见蕙善窈窕着身子,端着肉菜一路去西厢房,便作无意状,躲在前房的亭子下,隐在一大丛藤叶下,偷偷去觑那边的动静。

      蕙善进了门,果真又见仕元在苦读,心下便欢喜,道:“相公,午时了,你且歇歇。”仕元见她来,亦笑,扫了眼窗外,只见无人,便坐下,钩住蕙善的拇指,轻声道:“你每日前来,疲累否?”蕙善垂眼笑道:“相公何必与我说笑,我这等让人使唤的,那里有疲累的话头?”

      仕元笑道:“非也,小生并非说笑,是真心问姑娘。”蕙善更笑道:“相公的心意,蕙善知晓了。”两人相视,皆垂眉不语。往日里蕙善不便久留,今日念生离了家,便欲与仕元久相守,又恐旁人见怪,不由愁上眉头。

      仕元见她变色,轻声问道:“怎得了?可是有人欺了你?”蕙善道强笑道:“那里的事?只是想着相公寄住此地,毕竟不便,相公不日便要离去,此番一别,必定功名得成,可惜蕙善再难见上相公一面。”仕元道:“为何作此想也?你我之间,情意深重。若我此番能取得功名,定向念生要了你;若此番不顺人意,便是用银子,亦要买了你去,你且宽心。”

      蕙善听得受用,两人又是一番蜜语,见四下无人,蕙善便牵了帘子,欲与仕元共赴云雨。仕元心有此意,又恐旁人知晓,岂不坏了两人的名声?如今寄居李府,行事不便,然蕙善面如花蕊含露,脉脉关情,又实在辜负不得,遂牵下帘幕,成就好事。

      蕙善本是念生宠爱的丫鬟,并非不经人事的女子,又多受宠爱,自然柔指宛转,仕元久未经人事,然年少强体。两相交欢,情谊相通,其中滋味,无需赘言。

      事毕,蕙善替仕元理好衣装,仕元从枕下取出一支银簪,握住蕙善之手,言道:“此事实须周全,你且放宽心,我此去至多不过三月,回乡之时,必纳你为妾,绝不辜负。”蕙善收了簪子,心中甚是欢喜,只欲将心肠衷情诉与郎君听,又恐久留引人怀疑,温存一二,便离去了。那陈升在亭子下候了近半个时辰,那里不知此二人做了甚么勾当?心中甚忿,见蕙善从前门绕走,便偷偷沿着廊道去追。

      途径庭院,陈升便从假山石头后拦出来,挡住蕙善去路。蕙善心中一惊,见是陈升,立刻转头要走,陈升见四下无人,好言道:“蕙善姑娘,不知去何处也?”蕙善啐道:“无关陈相公事,何必拦我?”陈升忙搂住她腰,笑道:“好你个小淫贼妇,才与那后生做了不要脸的勾当,如今却躲着我,看我此次不好生治治你,若搓不下你一身肉皮,你陈老爷我不姓陈!”

      说着便要去亲她脖颈。蕙善心中大惊,仓皇去躲,怒道:“光天化日,你何故污蔑我?若再纠缠,我便去报官,好不打你几顿板子!”

      陈升色上心头,将蕙善推到假山后,急燎燎掀衣带,蕙善自然高呼求救,陈升便掏出手绢,正是蕙善送与仕元那条,蕙善心中又是一惊。那陈升笑道:“如今可知了?若你去报官,你二人的丑事,可瞒得住否?你不如好生从了我,等我考了进士,还可许你做小妾外室,若你不肯从我,我便将你的丑事告诉李念生,他若知晓了,必定将你发卖给妓巷,你可不任我处置?”

      蕙善心中恨极,不知如何是好,又不肯白白让陈升占了身子,心想:“若叫这等人污了我身子,我有何脸面见冯相公?从前李念生是我夫主,我推拒不能,叫他占了身子,他顾忌夫人,不肯收我入房,如今好容易有人不糟践我,同我许下誓言,我安能相负?然此时不从陈升,他必定背后嚼舌,不仅李念生容不得我,冯相公之仕途,岂不亦俱毁也?如今之计,只好先从了他,其后再叫他闭了口。”蕙善便不再高呼,任由陈升压着,被几番搓揉,草草了事。

      陈升心愿得偿,心中舒畅,对蕙善道:“如今你从了我,我自然将你的丑事埋在心底,从今后,你须好生服侍我,与冯仕元等同,你可知否?”蕙善假意奉承,陈升走后,方才失魂落魄,不知何处可容生。正是“为善总被作恶欺,不知天道与谁亲”也,然这蕙善虽是个丫鬟,却素有心性,此番受此大辱,焉能忍得下这口气?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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