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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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地里诉说心意却被表白对象意外听到现场，这要是普通人，估计已经尴尬到连夜狂奔换一个地球生活了。
身处事件中心的艾扎克却毫无所觉，连半点不自然的情绪都没显露，只侧目望向破墙而来的超人，如日常一般，对映入眸中的人间之神流淌出柔和笑意。
如早春樱树初展的嫩芽，柔情脉脉，欲语还休。
被表白的氪星人有一瞬忡愣：“……谢谢你的喜欢？”
嘛，虽说少年口里的喜欢确为真实。
旁观二人互动、完全放弃逃跑的奥埃尔收敛气息与背景融为一体，坐在不远处的地面默默想。
追寻根源之路亦为探求真理之路，为达成心愿，魔术师必须正视“我”之个体，不畏去剖析内心最真实的所思所想。
由此一来，习惯了面对真实内心的魔术师们极少撒谎，即便在必要场合，通常也只会利用信息差，刻意将他人的思维引往远离答案的错误方向。
不习惯说谎，也不屑说谎。
对他们来说，既然必须追寻真实，那比起构筑谎言，还是不要顾忌太多、随心所欲一些比较符合魔术师的美学。
所以，如果心怀喜爱，就将这份喜爱坦率践行。
相反，若是心怀憎恶，也会不择手段，将这份憎恶从追寻根源的路上抹杀肃清。
可矛盾的是，男人能看出来，少年诉说的喜欢同时也是谎言。
奥埃尔年轻时师从一位厉害的东方术士，从恩师那里学了些看穿人心的技巧。他感觉到，这位直死魔眼拥有者模糊了谎言与真实的界限，两者已在混乱的糅杂后合而为一，也许连其主人都无法轻易窥得埋藏在深处的真理。
不可辨识，不可认知。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没有刻意误导他人思维，其话语却真假难辨，仿若混沌。
说起来，这样奇异的特性，难道与此人属性、还是说起源之类的有关吗……？
当魔术师时的习惯令奥埃尔越想越深入，他开始下意识探究魔眼拥有者的本质，下一刻，回忆起对方的资料信息，他忽然怀着复杂的情绪释然了——
也许真相没他想得这么深奥，毕竟利维乌斯这个男人，是来自那个有名的国家啊……
想到这里的他逐渐死鱼眼。
哈哈，能把对根源的追求真心实意解读成对他人的喜爱，真不愧是情话张口就来的意大利人。
不过，这样的话。
他没忍住感慨，声若蚊呐：“认真对待魔术师嘴里的感情的话，说不定会发生不得了的事呢。”
然而这样的喃喃自语并不能瞒过超级听力。
氪星之子身形一顿，目光移到用斗篷遮住容貌的男人身上：“你在说什么……”
糟糕，居然听到了吗。
奥埃尔沉默片刻，意味不明哼笑了声：“没什么。”
开玩笑，他才不要做对外行人解明魔术师的好心人。再说了，他跟这两个家伙可是敌人，敌人能吃瘪的话他简直喜闻乐见！恨不得连夜爬上惠特尼山放鞭炮庆祝！
超人静静注视着男人的兜帽，通过透视将此人嗤笑的表情一览无余。
说实话，让人有点觉得手痒。
但他定不会真的对已经束手就擒的敌人实施暴力，况且，从地面断落的残肢可以判断，此人已经因其害人的行为初步受到了教训。
虽说，他觉得艾扎克把人手砍下来的行为，稍微做得有点过了。
可事已至此，再过多纠结也没什么意义。再说了，敌人是控制两名少女跳楼的、缺乏同理心的凶恶法师，如果艾扎克的实力没超过对方太多，斩手说不定也是制服对方的一种必要手段……
超人：“……”
啊！不行！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这样说服自己！到底什么情况必须要砍掉敌人的手才行？！
敌人一天内害死了两名无辜女性，艾扎克又缘由不明斩下敌人右手，他们这样显得整个魔法师群体都非常残暴，让人很难安下心啊？
苦恼揉了揉前额，超人叹了口气，索性直接问了身旁变成少年的黑发魔术师。
“他用反魔器械限制了环境魔力，还用束缚魔术控制我的身体，为了得到我的眼睛，”黑发少年没有犹豫全盘托出，“魔术解除时他正打算挖我右眼，情况紧急，所以我把他的手斩下来了。”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顶多只算正当防卫……
一腔疑虑顺利解除，超人稍顿，后知后觉飞快转头：“不对，等等，那你的眼睛……”
仔细一看，少年左眼此刻徒余漆黑恐怖的空洞，难道是已经被敌人挖下来了吗？！
“不必担心，这是义眼。”
黑发少年低头，从大衣兜里掏出眼球展示给氪星人：“回家后把眼球装上就能恢复原样了。”
超人：“……”
好吧，托艾扎克的福，他对魔法师这一群体的认知每秒都在刷新。
不过这下，刚才好不容易压抑住的好奇又被挑起来了。
艾扎克和凶手所属的魔术师群体，里面究竟是些怎样的人？而艾扎克作为被追捕的对象，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身上可拆卸的手臂和眼球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有太多想要询问的了，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而且现在也不是适当的开口时机。
总之，先暂时把目光放回正事上吧。
接下来必须要做的，是将凶手带到警局，让法律作出裁决，使罪犯得到应有的惩罚。
话说回来，虽然现在才考虑这种事貌似有点晚……会魔法的罪犯真的能被警方接手吗？会不会刚关到监狱里，下一秒就用魔法从监狱逃脱了？
得知氪星人的苦恼，艾扎克眨眨眼：“我已经用小手段剥夺了他的魔力，这样一来，把他直接送去警局也没什么问题。”
超人：“原来如此！”
艾扎克的可靠让他心中好感激增！
“麻烦的是，不能让警方得知事件与魔法侧的关系，”说到这里，少年顿了顿，“所以他的身份不能泄露，案件的真实细节可能需要你向警局撒个小谎。”
这不就是让他作伪证吗？
超人皱眉，试探着开口：“其中有什么特殊原因？”
“特殊原因……”
艾扎克想了想：“大概算一种共识吧，就像这个世界有许多超能力者，但大家几乎都下意识把自己了隐藏起来，而不是将身份和能力暴露得世人皆知。”
确实如此。
超人感同身受地轻轻颔首，他小时候也是这样，竭尽所能掩饰自身异于常人的地方，伪装成普通人在堪萨斯生活了十几年。
“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神秘隐匿原则，‘无论如何都不可将神秘泄露给普通人’，这对魔术师来说，是类似于宪法的最高原则。”
“如果不小心泄露出去会怎么样？”
“视情形而定，泄密的魔术师会受到魔术协会严惩，”艾扎克歪头，回忆着曾在报纸看到的新闻，“其他人的话，协会似乎会后续派人进行灭口吧？”
至于大多时候，魔术师其实会主动猎杀得知神秘的普通人，这种事就没必要再刻意声明了，他想。
不过，即便艾扎克有意无意隐藏了某些信息，已经透露的部分却足以让超人后背一凉。
没想到，刚才在意的问题之一，就在此刻得到了部分答案。
杀人灭口，这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分明是毫无人性的黑恶组织才会做的事。
然而，从艾扎克的说明可知，魔术协会并非黑恶势力，而是法师们的官方组织，只是跟他印象中的官方组织不同，完全不受俗世的道德和法律约束。
前有艾扎克面临的追杀，后有此刻提到的灭口，超人顿时觉得自己之前没想错，魔法侧的高层们，果然有不被俗世接受的变态倾向吧？！
明明具备强大的力量，却缺乏道德感，以一己之私决定弱者生死……
这种极端霸凌行为严重触犯了他的底线。
他眸色微暗：“如果有法师因为秘密泄露要杀人灭口，就算与魔法侧为敌，我也会出手保护那些普通人。”
“恩，”艾扎克只是点点头，回望氪星之子的目光宁静而坦然，“这确实是超人会做的事。”
完全不含神秘重要原则被践踏的恼怒。
于是超人终于心底一松——
太好了，至少艾扎克看上去并没有随意伤害普通人的打算。
既然如此，他倒也不必非要跟魔法侧对着干，反而给普通人引来难以想象的灾祸。
“凶手的身份我会想办法隐瞒，”超人顿了顿，“这样的话，关于你是如何找到他，我们还需要想想说辞……”
艾扎克挑眉：“不用这么麻烦，其实可以直接告诉警方，是你用超级听力找到了凶手所在。”
这确实是当下最理想的方式。
超人早已将超级听力公之于众，关注超级英雄的人都知道，在超人有意控制下，他能听到所有人类对“superman”这个词汇的呼唤，从而在那些人遇到危险时伸出援手。
如果利用这项能力，的确可以通过人们说话时透露的关键字锁定凶手所在，理所当然，也就不存在更多需要汇报给警方的追凶过程。
只是这样一来——
超人叹息：“抓住凶手的不是我，而是你。”
“不必在意，”少年摇头，伸手轻拽人间之神的披风一角，“有人帮助他人，是为了得到触手可及的利益，有人是为了赢得表彰的荣耀，还有人是为了体验行善的快乐。”
总的说来，人类进行利他行为，不过是为了自我满足。
这是艾扎克幼时，通过成堆哲学书籍所窥探到的人类本质。
那么，什么是超越人类，最为理想化的利他行为？
大概是明知这一切无法带来任何利益和自我满足，而布施者却依旧甘之如饴。
艾扎克知道，在抵达根源之前，自己身处人世，就必然无法逃脱身为人类的怪圈，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设法将作为人类所求的欲望降到了最低。
那些人追求的满足感，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但对我来说，我之所求始终只有一个。”
那只布满星辰的蓝眼睛注视着氪星人，就像是终于捕捉到属于自己的恒星的绚丽银河。
“如果隐瞒我的功劳，会让你觉得愧疚的话——”
少年眯眼笑起来，精致俊俏的脸上透出古灵精怪，俏皮可爱得让人不由忽视了他的真实年龄，以及左眼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漆黑空洞。
“——那就请你奖励我，抱抱我吧。”
说着，身形娇小的银河向他所注视的太阳伸出了双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