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同深海》海豚微笑

12、飞剑洗雪有善见

　　西岭雪。很普通的名字，可他所代表的，却不是那么普通了。
　　他是洗雪岭领主，而洗雪岭又是与萧洞馆齐名的江湖四大家之一。他本人更是可怕。武林排行第二的用剑高手，轻功天下第一。喜穿白衣，杀人不会见血，据说也不会有疼痛。但谁知道呢，知道的都已经死了，一个都没有留下。三年前，因为“婚书事件”而惨绝人寰的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和洗雪岭上下有关的人七百八十六口人。然后短短的半年内，他又招募人马，重振洗雪岭威风。
　　据人说，他三年前一口气疯狂杀完加上他父亲共七百八十七口人的时候，天突然下起淡红色的雨，还带有淡淡的腥味。越过整个天空的巨大的闪电和照亮了他血红色的双眼。剑梢在滴血，已经弯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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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很值得怀疑，因为从没有人见到西岭雪杀人而存活下来的。江湖谣传罢了。只是，究竟真相又和这相去多远呢？怕也不远了吧。
　　听到西岭雪的名字的一瞬间，小灵玉注意到庄僖善的脸色变的苍白，但很快的，他又恢复了镇定。
　　他淡笑着说：“是么。果然是他……”竟不再多说。
　　庄僖善又问：“什么时候来？”
　　那人道：“今……今天晚上。”
　　小灵玉有些奇怪的问：“他来这里干什么？你们无怨无仇。”
　　“不，他有很充足的理由来杀我。你明白么？”
　　小灵玉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一道白色的巨大闪电呼啸而过，紧接着，雷声也轰鸣着响起。
　　又要下雨了么。看来，夏天快到了。恍惚里，小灵玉仿佛又看到几年前和康桥一起的那个风雨交加晚上。
　　庄僖善打断了他的思绪，“不早了。有事明天再说吧。我叫下人安排房间给你。”他似一点也不在意西岭雪今晚不善的拜访。
　　“哦。”小灵玉点头答应。随后，他就与庄僖善分别了。临走，还意尤未尽的看了那幅画一眼。

　　是夜。
　　小灵玉趴在桌前用毛笔在纸上画圈圈，其实别人不知道，那是他在写信。
　　“哦。不知道镜形怎么样了。”小灵玉挠挠头，有些不知道该写什么。“算了，就说到了马上就要完工回家，叫她做好了新鲜的茶点等我。”
　　等到写完了，小灵玉才发现，已经接近三更了。外面依然在下雨，只是雨小了，风却更大了。
　　善见城说是一个城，其实只不过是一个精致的庄园罢了。曲折回环，有点迷乱。四周被水环绕，水阴阴的，很凉快。
　　小灵玉忽又想起那幅画，凭他的猜测和感觉，他知道那幅画不简单，很有可能就是他赢得庄僖善帮助的砝码。不过，现在他却连砝码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控制得了可以震动江湖级的大人物庄僖善呢？

　　善见城里面，晚上并没有光亮。因为城主庄僖善很浅眠，梢有光亮或声音就睡不着。
　　在大厅的通道里，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快速的闪过来。灵敏的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跳了几次，却发现海拔差距并不是这么好弥补的。于是又急匆匆的跑回大殿。
　　“呼--”一阵不大的风吹过小灵玉刚才站过的地方。风里却奇异的夹带了新鲜的雨水和泥土的气息。
　　那幅画就悬挂在偏西门和正殿之间的走廊里。而偏西门，除了需要的时候，否则，任何时候都是紧闭的。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夜，在所有的门所有的窗都关闭的情况下。
　　那个人影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还带了一个东西回来，似乎很大很沉的模样，奇怪的是，此人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啊！”突然小小的一声尖叫。“妈呀。怎么回事？”原来小灵玉举着凳子跑着跑着，突然脚底一滑，啪的摔倒。亏他机灵，摔倒之前已经把凳子硬是举过了头顶才没有发出那一声意料中的巨响。
　　“奇怪？怎么会有水？”小灵玉发现了罪魁祸首，原来地上有一片很不明显的水渍。“我刚才怎么没发现？”小灵玉没有多想就放弃了，他现在只对墙上的那幅画感兴趣。
　　“嘻嘻。是不是庄僖善暗恋的人？还是他梦中情人？亦或是他最害怕的人？”都行啊。只要能以此为要挟就可以了。目的就达到喽。
　　小灵玉非常小心的登上那张大的檀木椅子（不晓得真正的是否可以搬的动，为了情节需要，大家将就吧）。又非常小心的揭下那块布。
　　慢慢的，那幅画就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和小灵玉眼里。那是一幅肖像画，上面有一个人。
　　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小灵玉的呼吸几乎都停止了，他睁大眼睛。还仿佛看不够似的用手细细的抚摩那人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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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小灵玉看着那个人的眼睛，突然充盈了许多泪水。
　　画上的那个人，是个年轻的男子。笑的十分清雅，恬淡安静，却又像火一般吸引人的靠近。那弯弯的唇角和眉眼，如远山一样清幽。春山，也不过如此了吧。那个人，像是有着不尽的母性光华，散发着淡淡的柔光，温文尔雅的。若说像女人，又不是。说不上来的伟大感觉。第一次，小灵玉感到自卑，也第一次，他真切的知道了什么叫伟大的感觉。
　　从来，他就以为伟大是残酷的衍生。
　　那个男人手里捧着大朵的栀子花，如碗口粗，花开的娇艳而热烈缠绵，像在与这个男人恋爱。
　　男人没有束发，单薄的衣服似乎是湿的。画的精致详细，连睫毛上的晶莹的水滴都栩栩如生。
　　这么优秀的人，如果在江湖行走，决不可能没有名气的。若要为官，也绝对会受到重用，可……小灵玉不禁迷惑，为什么这么优秀美丽的人会没有印象？而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又是极有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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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的身上，有淡淡的忧伤。挥之不去啊。所以小灵玉几乎为此而哭泣。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么悲伤呢？不幸福吗？那为什么笑的这么真诚？这么怜悯？却又如此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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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了吗？”突然响起一个温文的声音。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也够吓小灵玉一跳了。
　　“谁？”他警惕的一叫，转瞬，他已经后悔了。是啊，在这个时候，谁又能这样不声不响的出现，看来，对方已经等很久了。
　　“庄城主……”小灵玉自知理亏，声音很小。
　　庄僖善却没有发怒，他只是笑：“你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叫我，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小灵玉却笑不出来。
　　“你看见他了。有什么感想，能告诉我吗？”庄僖善控制着轮椅来到那幅画前。眼睛里完全是无奈和伤感。
　　“……我的想法，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吗？何必来问呢。任何人，都一样的。”小灵玉有些苦涩的说。
　　庄僖善没有在意小灵玉的回答，他迷茫的看着那张纯粹的脸和迷人的笑容，只是说：“他很棒，很吸引人，对吗？”
　　“只可惜……”
　　“只可惜他死了！！！”
　　呼--门突然开了。
　　冷风吹过，小灵玉激灵的打了个颤。风中夹杂的是混有泥土和雨水气息的腥味。
　　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傲然屹立在门外，左手是一把已经出鞘的剑/雨水打在剑梢上，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庄僖善微微一笑，他缓缓的转过轮椅，面对着来人。他露出一个极为优雅的微笑。
　　“即使你在这样的天气里来拜访，善见城也是欢迎的。对你，我们永远敞开大门。因为我知道你迟早会来……我等你好久了，西岭雪。”
　　我等你好久了，西岭雪。
　　天上一串炸雷突然响起，预示着接下来更加猛烈的暴风雨的到来。借闪电的光，一瞬间小灵玉看清了西岭雪的脸。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小灵玉，庄僖善，西岭雪，这三个对今后的故事起推动作用的人，就在这种情况下，终于见面了。
　　墙上的那个笑如芳草的年轻男人，似乎更加忧伤了。但也似乎笑的更加热烈。栀子花在他的手中继续盛开着，并保持着永不凋谢的姿态以另一种形式活着，静默的观看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