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同深海》海豚微笑

11、藏剑高歌能几回

　　一辆轻快的马车行驶在宽阔的大街上，行人都没有在意。毕竟在纺烨这样繁华的城镇，经常有不明身份的武林人士或皇亲国戚在此停留，比着更豪华的马车他们都见过，也只是以为又是什么商贾来了。
　　马却是好马。纯白的身躯没有一丝杂毛，一看就是高贵的品种，马的脖子上却不伦不类的挂了一串猫铃铛，左前蹄上还绑了一条红丝带，路人看见了，只是指点着笑。
　　里面的主人倒不在意，一派悠闲的吃着刚从天下最有名的甜品铺甘露杏仁铺买的几乎堆满了宽大的马车里的甜品，吃得尽兴了，意尤未尽的擦擦嘴，随意的伸手往马车的一个暗格子上摸去，啪的一声打开，里面却是一串还在滴水的葡萄。
　　“恩……老爸心思果然细密，还帮我准备好了这个。”刚想吃，突然听到身旁有另一辆马车驶来的声音。他不禁竖起耳朵。
　　这个马车……不一般啊。那轻快的声音，绝对是不亚于“猫铃”的千里好马！平常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可是清楚着呢。
　　猫铃，就是刚才的那匹白色好马，正是皇宫里的优良品种。他可是费了很大的工夫才弄到的。谁这么有本事？是皇家的人吗？
　　正在思索着的时候，仍不忘一口口的吃着葡萄。
　　忽然，对方突然加快速度，与他并排。猫铃也很懂人性，知道主人的意图，便更加放慢了速度。
　　即使是宽阔的大街，并排行驶两辆华丽的大马车也不再富余，行人纷纷避让。
　　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吃他的葡萄。突然觉得耳朵很痒，便又呲牙咧嘴的起来掏掏耳朵。
　　倒是对方先说话了。
　　“藏剑高歌尽，芙蓉山月来。看来小兄弟也不是简单的人，有兴趣和我谈谈么？我相信，我对你是有用的，我更有信心，你这回来，是来找我的。”
　　说话的是一个非常清雅的男音，如温馨的清泉流淌。不见其人，以闻其人。
　　坐在马车里吃葡萄掏耳朵的大闲人当然就是初来纺烨的小灵玉。他笑嘻嘻的说：“你有兴趣过来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招待你我的宝贝。”
　　对方有些微愣，随即轻笑，好一个妙人呢。
　　“可是，我想你再来找我之前，一定没有调查过我。你难道不知道，我过不去？”
　　话音刚落，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已在眼前，快的很。但男人却知道这不是什么轻功，甚至他也看的出小灵玉不会武功，他微叹了一口气，呵，浪费了这个孩子。
　　小灵玉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人的模样。此人长相更加温和，虽不若小灵玉一般有灵气，但更添温文，看起来也更没有攻击性。眉眼弯弯，笑起来十分好看。但他下身裹在毯子里，面色有些苍白，看他的样子……小灵玉扬起眉头。
　　“你是……”
　　“我是庄僖善。善见城城主。”庄僖善很幽雅很幽雅的报出自己说出来会震惊二分之一江湖的名号。却不显威严，反而很虔诚的样子。
　　“啊。对对对。我就说我找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就叫这个名字！我来这逛了好些天了，就是想不起来叫什么，也忘了那个城叫什么了，所以以为只好灰溜溜的打包回去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小灵玉激动的一把抱住庄僖善。庄僖善有些惊讶，但他没有动，只是细细的打量这个突然来到的年轻人，猜测着他的目的。事实上他第一开始叫住小灵玉，也是被对方的马蹄声吸引了。
　　突然他感到胸前有凉凉的感觉。是……这时候小灵玉也一脸尴尬的起身，他傻傻的笑。庄僖善愣愣的看着自己胸前的一大滩水迹，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有了一丝出乎意料的跳动。
　　庄僖善看着小灵玉，笑衿衿的等着听他的解释。第一次，他对人有了期待，也是第一次，他想听别人说话。
　　小灵玉啊的叫了一声，赶忙手慌脚乱的用袖子去擦。脸上是一片美丽的红潮。
　　庄僖善没有动，他闭上眼，任凭小灵玉在他身上继续制造更大的肮脏都没有说话。
　　小灵玉擦拭着，突然抬眼，眼里是庄僖善不曾察觉的笑意，有些危险，有些聪明，还有些说不上的东西，绝非善类。
　　小灵玉就是猛兽，没有毒牙和利爪，但有细密的毒汁，能让人在美梦里沉默的死去而毫无痛苦。
　　那么谁会成为最成功的训兽师？是钟离彻？赵亦秋？亦或是尧镜形？还是尧笑酥？都有可能，又细想来，全无可能的人。
　　庄僖善闭着眼，他没有睁开，但他突然说话了，声音沉稳。
　　“你用那种眼神看我，为什么？在想什么不好的事？”他没有别的意思，但这一句话听的小灵玉心里已经一惊。
　　“我？我没有看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这么聪明俊俏的可人儿，残废了真是太可惜了。”小灵玉不住的摇头。还唉声叹气的。好象真的在为庄僖善觉得惋惜一样。
　　唉……庄僖善叹了一口气，他睁开眼睛说：“阮凉玉，莫把别人都当傻子看了。不过我希望你真的没有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否则，你可能就不是你了。”
　　然后，他神色一缓，“能把你吃的葡萄给我一点吗？这个季节除了皇室还真没有这么新鲜的葡萄呢。”
　　马路上的行人，随着两辆并排行驶的马车加速驶过后，又汇集到了一起。看不出一丝痕迹来。
　　虽然是能日行千里的好马，但比速度之慢还是不会输给一般的马的。就在两个主人一边品着甜点，吃着水嫩的葡萄的工夫，天已经不知不觉的渐渐黑了下来。等到到达善见城的时候，日头已经完全都看不见了。天也开始变凉了。
　　小灵玉体贴的脱下外衣披在庄僖善肩上。庄僖善也没有拒绝，他只是微笑着看小灵玉做这一切，也没有感激，也没有阻止。末了，他淡淡的，丝毫没有诚心的说了一句“谢谢。”轻的像风。很不是他的作风。小灵玉也没有在意。
　　突然，庄僖善开口了。
　　“听闻，商贾世家的钟家现任当家钟离彻钟小姐，是你的……”
　　“是我的红颜知己。怎么了？现在的江湖，连这个都传吗？我以后还要娶姑姑为妻呢。”小灵玉的脸上，连善于观察人心的庄僖善都不得不承认，完全是密不透风的满不在乎的神情，但这个消息已经足够让他吃惊了。
　　“怎么？你们……要结婚？”
　　“看！到了。你的家还真大，果然气派……”小灵玉几乎陶醉于那座阴柔却不失庄重的武林两大神秘地之一的善见城。突然回过神来想起庄僖善的问话，他差异的看他，“是要结婚，这是我对姑姑许下的诺言，怎么了，有这么吃惊吗？”
　　“可……你们不是还有个好朋友赵……亦秋吗？”
　　小灵玉略有一丝不悦，任谁被打听的如此清楚也会不快的。他没有说话，只是敷衍性的呜了一声。
　　聪明如庄僖善，很快就理解了小灵玉的不快，他抱歉的笑笑，“对不起，打听到你的私事了。”他向着懂人性的马儿唤了一声：“停车！”随后他苦笑着说：“到了。你先下去吧。”
　　小灵玉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门外是几个善见城的人，见到外人，他们虽然惊讶，但因为训练有素，所以没有把惊讶表现在脸上。一个看起来挺大年岁的老人掀开车帘，恭敬的叫了一声“城主”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庄僖善打横抱了出来，如同怀里的是自己唯一的珍宝一样郑重，然后把他放在旁边早就准备好的轮椅上。
　　在进大堂的时候，小灵玉四处乱看，突然发现了一件令他觉得有趣的东西。
　　那是一幅画。在这个满是宝物的地方，那幅朴素至极的画却不能被遮掩掉它的光彩，反而更显突兀。因为它被一块布遮住了。
　　那幅画不是很大，同其他的字画一样挂在墙上。但与其他不同的是，这幅画周围太干净了，一尘不染的。其他的虽然是价值连城，但显然主人并不注重，只有这幅，是看的出有人精心照料的。但画上的究竟什么样，因为布和高度的原因，小灵玉并未看清。
　　庄僖善注意到了小灵玉分神所注意的东西，但他没有说话。
　　突然从后面跑来一个大惊失色的属下。看到他的样子，庄僖善不禁冷起了脸，“出了什么事？”
　　那人犹豫的看着小灵玉，不知道该不该说。小灵玉正想回避，只听庄僖善温柔淡定但不失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用。他是我的朋友，你说吧。”
　　小灵玉有些哑然。
　　“回禀城主！属下接到传给您的挑战书！正是为此而着急！”
　　“挑战书？”听到这儿，庄僖善微微皱起姣好纤细的眉头：“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慌什么。树大招风的道理你到不懂？”
　　“不是！可确实这次来的人太过可怕，所以……我怕……”
　　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可不想被证实，他？应该没有理由吧。
　　“到底是谁？快说。”这下连稳重的庄僖善都有些焦躁。
　　“是，是西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