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金阁寺》若遥遥

3、金阁寺秘卷：除夕快乐

　　旧港城在离汝城不远处的一个小岛屿上，走陆路倒也能通到那儿去。

　　徐嘉悦靠在副驾驶的车窗上，双眼无神的盯着路过的海岸边，过了一会儿她再扭头看驾驶位的徐嘉恒。

　　少年褪去稚嫩，声音却依旧如少年时期般如春风，沁人心脾。

　　“困了就睡会儿。”

　　带着成熟男性的稳重关怀，徐嘉悦有些恍惚。原来少年也已经步入34岁的年纪了。她扭头看着他，突然笑了。

　　徐嘉恒听到她的笑声，转过头去与她对视。不过一瞬，两人相视而笑。

　　恍若回到年少时。

　　徐嘉恒把车开到旧港城的一片富人区里，富人区的别墅外观极为富丽堂皇。

　　徐嘉恒在前面走着，她就在后面默默跟着。

　　高端装潢的北欧式宫殿风外观，内里建筑却是复古式，别墅统共三层。

　　一层客厅，二层卧房，三层顶楼。

　　还有地下阁楼。

　　螺旋式的楼梯，一直蜿蜒至顶楼。

　　徐嘉悦一进门就被这栋别墅的内部结构给惊到了，她入狱前才二十岁，那年她还是一贫如洗。

　　那年是2005年。在狱中待了十五年的徐嘉悦，自然不知道如今的社会。

　　汝城只是北方的一个小城，那里的人民大都质朴憨厚，却也带着点儿那个年代的封建思想。在小城里，能有几家小康生活，大多人都是普通门户。

　　别说别墅，小洋楼都难得一见。

　　徐嘉悦突然感慨万千，原来时间真如白驹过隙一般。

　　……

　　徐嘉恒在汝城高中说的上是神的存在了，少年感添上几分清冷。学霸加校草的结合体，礼貌又疏离。

　　那几年徐嘉恒名声大噪，那几年有多少少女为他痴迷，但无一例外都未能近他身，方寸之地岂容他人鼾睡。

　　他画地为牢，将自己锁在那里。

　　陈佳欣是在一次偶然间迷上徐嘉恒的。在此前，她分明对周凛动心了。而这，又是另一段故事。

　　陈佳欣的高傲是刻在骨子里无法泯灭的，不过她初来乍到，未曾向谁表露过，她从来都没有破绽。

　　但当她有了爱，就有了软肋。

　　周凛很喜欢她的新同桌，总在日常相处中能发现她的优点，比如陈佳欣会习惯性说出一两句南方话，也会适当的关心玩闹，而这些都是周凛爱的。

　　当然，这些都是装的出来的。

　　女生之间的友谊来的莫名，可能因为同样喜欢吃苹果，同样喜欢哪一个明星，哪一句感人肺腑的话。

　　尤其作为同桌来说。

　　过年的时候，徐嘉悦跟弟弟徐嘉恒正不知道该怎么过的时候，她终于久违的回了一趟这个家。

　　林艳穿着那个年代少有的貂绒红色大衣，黑色漆皮长筒靴，大波浪卷发直达腰际，戴着一副墨镜。

　　徐嘉悦看着女人拉着行李箱悠闲的走进去，她取下墨镜，露出一张面容姣好的脸，这不就是林艳吗？

　　林艳摸了摸茶几上的灰尘，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随后轻拍掉。

　　“你们都不打扫的吗？”

　　徐嘉悦从她进门就一直死死盯着她，终于她还是激怒了徐嘉悦。

　　林艳眼里明显的嫌弃刺痛了她，作为一个母亲，本应该新年时是和子女其乐融融的相拥或寒暄。

　　徐嘉悦在她进门的一刹那甚至也想过寒暄，不带刺的问候。可林艳是那样的嫌弃这个屋子，那么厌恶这个家。

　　“没妈，别人都是妈给打扫的。”

　　她无所谓的斜躺在沙发上，满脸无所谓的说道，而这也让林艳变了神色。

　　她开始审视起女儿来，她离开家出去打拼的时候徐嘉悦也才10岁。转眼间就长成大姑娘了，她有点儿鼻酸。

　　而后她又觉得徐嘉悦的语气实在让人气不打一处来，不禁厉色。

　　“那是人家妈愿意，我也愿意，但我没机会。更何况——”

　　“这个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她唠唠叨叨的说着，徐嘉悦似乎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于是两人的声音开始重合：“这个家还有你弟弟，你作为一个姐怎么能给弟弟这样的生活。”

　　徐嘉悦顿了顿，又接着无所谓的看着林艳，说：“我知道，这些话你都说了几百遍了，你不嫌烦我都嫌烦。”

　　没等林艳说话，她又自顾自的滔滔不绝，这时候她转头看向徐嘉恒，嘴角上扬，对林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喏，说不定你儿子都听烦了。”

　　林艳此时的心情差到极点，徐嘉恒看着这一触即发的状况，只得出来打圆场。

　　“妈，先回屋吧，我已经把卧室收拾好了，刚到家你肯定累了，先休息下。”

　　说着他就拉着林艳往里屋走。

　　徐嘉悦看到这个场面更是嗤笑了一声，林艳听到她的声音，终于爆发了。

　　“徐嘉悦你什么意思啊！妈刚回到家就冷嘲热讽的，你要是不想看见我就别待在这个家里，别碍人眼了。”

　　“这是我爸留给我的房子，凭什么不让我待在这里。”

　　母女俩对峙着，林艳稍落下风。

　　“真是长大了，”她冷笑，“翅膀硬了就不把生你养你的妈放在眼里了。”

　　“真是生你还不如不生。”

　　林艳此时正在气头上，于是有些口不择言了，而徐嘉悦明显对她的话刺激到。从林艳进门时，即使她对林艳百般嘲讽，也是斜躺在沙发上，而此时听到林艳的话她猛然站起身。

　　“是我翅膀硬了。”徐嘉悦的眼眶红红的，语气更偏向吼叫，“既然生了又不养，那当初为什么要生，你说得对，当初还不如不生。”

　　林艳看着这样的女儿脑子里也没了反驳的话，眼里流露出许多种复杂的感情，而这都被徐嘉恒看在眼里。

　　明明该是新年喜气洋洋的气氛，此时却异常尴尬。

　　徐嘉恒此刻也愣在原地，在自己的记忆里，姐姐向来是温柔的，或者是意气风发的，从来没有过这样委屈的时刻，像一只被丢掉的猫。

　　林艳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转身径直走回卧室。

　　徐嘉悦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林艳直到林艳关上卧室的门，徐嘉恒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把她抱住。

　　这时她才卸下心防呜咽着。

　　林艳回到卧室也并没有半分回家与儿女重逢的喜悦。

　　多年未见的母女，重逢的第一面，第一句话，竟全是针锋相对。

　　她靠着卧室的门慢慢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她回想起离开家的那一年，她满心期待的向往大城市的繁华，却忘了女儿才8岁。

　　由于闹这一出，一家人都没过好除夕。

　　除夕夜的饭桌上，没有温馨的祝福，只有沉默的用餐时间。徐嘉悦受够了这顿毫无温度的年夜饭，于是偷偷溜了出去。

　　那年，只有稍微有钱才买得起手机，对于徐嘉悦这种贫寒的家庭来说，只能到街上的电话亭里去打上一通电话。

　　徐嘉悦迅速的吃完饭，只对着林艳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我去看烟花了”便匆匆离开家，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也急匆匆的扒了几口饭，便紧紧跟在她身后。

　　城里的人们都是一起看烟花的，明明是热闹非凡的情景，她此刻却觉得十分凄凉。

　　她独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不远处就是一个电话亭，她想了想还是往电话亭走去。

　　徐嘉恒却坐在她坐过的长椅上。

　　她熟练的按出一串号码，这个在她心里记了许久的数字，而后焦急的等待接通。

　　“喂？”

　　周凛此刻正望着夜空上的烟花，突然手机滴滴的响起来，她接通后听见了徐嘉悦的声音，这天的雪还在零零落落的飘下来。

　　她听见徐嘉悦的声音颤抖着。

　　“周凛，除夕快乐。”

　　周凛愣住了，仿佛连烟花都停在这瞬间迟迟不肯绽放，她握紧了手机，颤着声音。

　　“你说…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周凛，祝你除夕快乐。”

　　她的声音带点欢快，周凛在电话的那边终于也露出真切的笑。

　　许久，徐嘉悦才接着说：“你看到烟花了吗周凛？我很喜欢今晚的烟花。”

　　那边周凛却沉默了几秒钟。

　　“嗯，看到了，很好看。”

　　徐嘉悦没注意到她的反常，继续的说着心里话，“我希望以后有人送我一场烟花。”

　　周凛记在心里，徐嘉恒也听在心里。

　　长椅离电话亭的距离并不远，所以徐嘉悦打电话时说的话，他都能听个大概。

　　“周凛，你可是第一个听到我的除夕快乐的人。”徐嘉悦有点傲娇道。

　　电话那边周凛轻声笑，带着宠溺。

　　“荣幸之至，MY Lover”

　　听到这个称呼，徐嘉悦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烧，心里暗暗道，周凛也太会勾引人了。

　　她也故作撩人的语气回复她。

　　“希望你今夜梦到我，Lover！”

　　两个人随后一起心照不宣的笑道，闲聊了几句后就不舍的挂掉了电话。

　　经过与周凛的一番通话，徐嘉悦的心情从阴转晴，出了电话亭正准备往家走。

　　却听见熟悉的声音，“姐。”

　　她抬头，看见徐嘉恒坐在长椅上。

　　刘海遮住他眼神，颇有一种颓废感。

　　他说，“徐嘉悦，除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