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答案》长风直下

5、还好

　　十天之后，第二次月考来了。复兴中学的成绩都是当天考，第二天就出。正好赶在星期天，他们都不用去上学。
　　谢长智正在吃饭的时候，就看见班群已经炸开了。
　　所有人都在喊一个名字，续云华。各种各样的表情包都有，但都传达着一个意思——这小子得了第一。
　　谢长智没有意外，又回想到那个早上总是坐在鸟鸣声一侧的人。天渐渐亮时，阳光会把他抓笔的手的影子拖的长长的，从续云华的桌子一直延伸到谢长智的本子上。
　　他看见联系人里总是在推送续云华的□□，他们有十六个共同好友。出于好奇，谢长智第一次主动添加了别人。
　　“我们已经是好友了，快来聊天吧！”
　　这么快吗？想都没想，谢长智发了一句“哇，你好厉害，考了第一诶。可以教教我吗？”
　　转念一想，自己和他认识还不到半个月，别人都是什么书友，他们两个算什么？早起友？还没来得及后悔，续云华就已经发来回复了。
　　“好。”
　　谢长智有些意外，但也就回了一个字，什么其他的内容，比如时间和地点都没有，大概也只是一个礼貌回答吧。没想其他的，他就退出□□了，毕竟同学们聊完前十也不会有自己什么事。
　　其实，谢长智的爱好不包括体育运动，比起和同学一起打球，他更喜欢钻进自己一个人的小圈子。有一个软件他最喜欢，那里可以遇见更多的人。在那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谢长智最喜欢里面的一个博主，这个人总是多才多艺的，有时会分享自己的画作，有时又会来个几分钟的乐器弹奏，涉及面很广。
　　不出所料，今天那个大神又有更新，是一个校园风景画。谢长智快把屏幕戳破了，他现在和不断碰出来的小红心一样激动。
　　虽然他和自己的弟弟没有什么代沟，但是谢飞淇还是没有办法完全走进哥哥的世界。平时父母也很忙，没有太多精力去关注这个喜欢花开鸟鸣的儿子，有时也只是当成发呆，教训了一顿。谢长智这么多年总结了一句话，没有人是百分之百适合的，所以他也不常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情感。
　　这个博主没有名字，称呼只是一个句号。平时的更新很随性，题材也很小众，因此关注不是很多。可巧了，句号大神的风格就是他喜欢的。
　　每一次他几乎都抢在前几个发评论，虽然这个人也没吸引到多少留言。
　　“天哪，这次的作品花了很多时间吧？”
　　“依旧是很喜欢的风格[比心][比心]”
　　“抱图留名！”
　　他连发了三条。翻回前几次保存的图片，仔细观察了一下，他觉得这个作者可能年纪也不大，也许和他同龄，大概是南方人，因为分享的冬景里都没有什么雪。
　　仔细放大了其中的一张，更让他感觉疑惑。他不知道这一个图片传播度会广，不久前就见过……总感觉像是一只小猫找到的鱼，被别人发现了。
　　在谢长智回到房间不就后，就收到老妈发的成绩总表，搜了一下，自己排名二十多。重新躺回床上，他自习浏览了这个电子表。
　　这一看都快给谢长智吓住了，瞅到续云华已经有650多分后，他马上不自觉的翻了个身，再仔细看了自己快擦线600时，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世界的参差……
　　接着点开老妈的语音条，听到了那熟悉的方言话。
　　“诶，小智呀。刚刚你们数学老师给我发信息，好像想让我关注一下你的数学成绩，你看……”
　　谢长智可能是文科生中的文科生，虽然政治这样的学科突出，但是数学不行。他默默点开了自己的数学排名，好家伙，39。有点心虚，他接着搜索谁是40。当续云华三个字摆在面前时，他觉得又可以把早饭吃剩下的油条再来三根了。
　　“哥哥，哥哥！”
　　“快开门，快开门。你考试都考完了，该陪我玩了吧！”
　　谢长智掀开埋在自己头上的被子，把门开了个小缝，把手机递出去了。
　　谢飞淇不开心，拿走了他的手机，又是一阵大闹。他没有自己的手机，平时都会去馋父母和哥哥的手机，可现在他还是希望哥哥能够亲自陪他玩。
　　他想捉弄一下哥哥。谢飞淇点开了谢长智的□□，翻到了第一个联系条，接着蹑手蹑脚地钻回自己的房间。
　　过了几分钟，谢长智觉得应该好好补一下数学后，又重新去找弟弟拿手机，看着那个小家伙遮遮掩掩的样子，他匆忙解锁手机。
　　他已经给续云华发了十几个表情包了！
　　“[今天你有空吗？]”
　　“[你要吃糖吗？]”
　　“[送你一把小花花！]”
　　……
　　续云华接下来发的问号，正好也是谢长智想说的，这就是社死瞬间了吧？
　　所以……今天可以吃小孩吗？
　　“你，现在有空吗？”
　　谢长智疯狂打字准备解释的手停止了，盯着那个白色气泡发愣。续云华约他？他不会以为自己是在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吧？他把之前自己发的消息当真了？自己……不会被当成变态了吧？谢长智赶紧停下正在长按删除键的手。
　　“是在家里吗？”
　　“来学校找我吧。”
　　我……我来学校找他？算了，也别耽误时间了，正好当面解释。谢长智口头教训了谢飞淇一句后，抓住书包，胡乱塞进去了几本书，就出发了。
　　谢飞淇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瘦瘦的脸皱起来，又默默回到房间，对着一副画发呆。
　　“呼呼……”谢长智扶着教室门直喘气——跑太快了。
　　续云华停下笔，在座位上侧着身子看他。
　　谢长智擦过他的身体，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顿了会儿，又抓起杯子，猛喝几口。接着喘了会儿，才转头对续云华说:“那个，抱歉，本来没打算打扰你周日在学校自习……”
　　他本来有些犹豫。谢长智不希望给新同学留下不好的印象，做什么事都更谨慎，甚至是拘谨。这句话说的也坷坷啃啃地，完全不知道下一句改怎么接。
　　续云华撩了下头发，抢过了他的发言权。
　　“没事，不打扰。还有，欢迎加入。”
　　“什么？其实我想说……”
　　“考试成绩刚刚出来，对吧，”续云华也喝了一口水，“数学老师，特意叮嘱了我们两个，要好好注意数学的学习。”
　　嗯？为什么会提到他？谢长智从来没想过老师会把他和续云华提在一起，好吧，虽然这次可能就是个顺带。
　　谢长智眼睛从水杯上移开，两枚澄澈的眸子，直直的注视着续云华。续云华被人突然盯着，瞳孔微缩，呼吸略粗。而少年的脸，在他面前越来越清晰。
　　“好吧，我会更努力的……下次……考倒数第十！”
　　说实在的，续云华其实和谢长智刚刚相反。他不太在乎别人怎么想，他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同样，他也不怎么在意别人。他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一样的轨道，你是闯过荒野大漠，还是驶入人间小巷，或者是其他的，都可以，都没有问题，但它们终究是不一样的，虽然续云华也无法说出这个距离感是什么。他习惯了一个人的时候，但每天清晨，甚至是现在的周末，有人在身边，总会改变什么。
　　他停止了自己的想法，觉得有些过了。有时候定论太早，不一定是好事。
　　不过……“下次，考个倒数第九？”当然，这是续云华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