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答案》长风直下

4、正轨

　　其实每天早上叫醒谢长智的不是闹钟，而是父母忙碌的声音。他们家是小贩，就是每天早上会去学校附近卖手抓饼之类的早饭，其它时间也就在别的地方继续摆摊。之前兄弟两个不想让父母太过操心，每次都说想吃家里的饼子，这样父母也不用再去准备，但是不久前，谢飞淇真的快吃吐了，他们的计划才停止。
　　把门轻轻地关上，谢长智翻看了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迷糊中又睡过去了。五点四十的样子他又醒了，拿上父母准备的早饭，他就出门了。
　　空气清新，但是让谢长智不禁打了个喷嚏，晚冬总是冷嗖嗖的。学校早就有鸟出没了，而一只胆大的麻雀站在铁门上观望他。
　　本来他早就习惯一个人在教室学习，等到天稍微亮点的时候，才下去站队跑操，但是没想到，有人比他来的还早。
　　谢长智从后门的窗户向第一排望去，那个坐在角落的身影，腰挺的笔直。
　　他轻轻地走进去，对续云华打了声招呼。
　　“早……”
　　“早。”续云华抬头看了眼他，好像并不意外。
　　谢长智仍然在补笔记，可心里装下的不只是这一件事。他又想起来最后一节晚自习，老师要求评选班干部。在这个班，他没有以前认识的人，该写谁都不明白，可是不知道是什么理由，所有提到的班干部，他全都写了一个人。
　　他用左手抬着头，偷偷侧过脸，有点紧张的拨动着刘海，而那张干净的脸又映入眼帘。就像是当初把那个投票的小纸片叠了又叠，生怕被其他人看见了，谢长智觉得他的心情一定是种心虚。
　　其实，算上昨天这都还不是谢长智第一次遇见续云华。虽然续云华在他眼里是个“世外高人”，但是也不会影响到他们在体育课上偶然碰见。也许续云华就像是小说里的完美男主，成绩优异，长相出众……
　　时间就像窗外的小鸟，咻的一下飞过了几节课。
　　“喂，政治课代表。老师喊你发作业了！”
　　“我竟然忘记了，下一节是政治课！”
　　“不会吧，又要讲卷子了……”
　　同学也像窗外的小鸟，喳喳的讨论着。
　　“谢长智，”续云华带回卷子，讲登分册递到他面前，“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帮我登一下分？”
　　谢长智帮忙登分的任务很简单，他只要在续云华读同学的学号和分数后，填写下来，就好了。
　　“4号，79。”
　　“12号，75。”
　　……
　　“诶，小远，你看你政治考的又很好。”俞愿在后面偷听并且拉了汪远一把。
　　“2号，90。”
　　汪远推了推俞愿，笑到:“看来续云华又是第一了。”
　　谢长智看着本子上那个断层的90分，叹了口气。
　　“云哥，教教我第一个大题怎么答呗”俞愿抽出自己的答题卡后，又戳了戳续云华的背。
　　“40号，87。”
　　“嘿，小谢，你也考的不错呀，看来我也要问问你怎么学的了。”
　　考试成绩很快被传开了，谢长智感觉又有更多人注意到自己了。其实他写完登分册上的最后一个数字时，自己也是很恍惚的，竟然考的比预想的高那么多。这是第一次，谢长智那么在意分数，那么在意排名，这样他也离这个班上的同学，尤其是续云华更近了。
　　这种开心感一直延续到了中午。下课铃一打，他马上冲出了教室，往学校小卖部跑，张瑞一定也在那等他。张瑞的姨妈在小卖部上班，所以每次中午他们都在这儿见面。刚刚下课，小卖部的人还不多，谢长智马上就找到了趴在收银台上的张瑞。
　　“哎呀，姨妈，别说了。”张瑞盘弄面前的纸巾盒，抱怨着。
　　“你看看你，这都高二了，怎么还是这个鬼样子？……诶，同学，这个饮料不能带进去。”他的姨妈边数落他，边忙着店里的生意。
　　“……阿姨，阿姨好，”谢长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但最起码打个招呼总是不错的。
　　“诶，这不是小智吗？哟，我可听说刚刚分班，你可都到小班去了。张瑞还这么不成器，都高二了还那么……”那个中年女人看了眼张瑞，觉得说的有点过了，也就闭嘴了，周围也有几个同学向他们这儿看过来。
　　这下不只是张瑞尴尬，连谢长智都觉得尴尬。本来谢长智不是很期待分班，他和张瑞在一个小区，又从小玩到大，以前在那个班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张瑞都会去帮助他。虽然张瑞从来都没有说过希望他们两个一起待在一个班，而且每次月考后都会和谢长智一起为他的进步开心，但是，被张瑞姨妈这么一说，谢长智感觉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仿佛偷了什么东西，很不自在，就连他上小学的弟弟也都不愿意被拿来比较。
　　“中午吃什么……”谢长智跟着张瑞走出小卖部的门。
　　张瑞停下来，看着愣住的谢长智。谢长智站在阴影里，两双眼睛就像小鹿一样纯洁无害，直勾勾的盯着他，而微栗色的头发在风中摇晃。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太阳这么大，自己站在阳光下，有点睁不开眼睛。
　　“快过来，一楼炒饭。愣着干嘛，怎么，怕要你来请客？”张瑞露出他最常见的痞样，两排洁白的牙齿很突出。
　　谢长智也放心了，笑着和张瑞打闹。
　　他们聊聊很多，各自分享了昨天的趣事。张瑞告诉他，昨天班主任又怎么折磨他们，谢长智告诉他，二班的人真的都又优秀又俊。
　　咬了下筷子，谢长智注意到陆续离开的人群，匆忙看了眼表，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而班主任要求二十分钟内到班。他把最后一推饭连赶到嘴里，解释了原因后，和张瑞道别了。
　　张瑞拿筷子戳着剩下的小半碗饭，看着谢长智离去的背影，一瞬间那些不愉快的事又淹过胸膛。
　　原来续云华中午不走读。
　　谢长智瘫在位子上，大喘气，庆幸在十八的时候赶回来了。续云华盯着他看了一下，用笔点了点他的桌子，让他注意午间训练。
　　接下来的几天无事发生，谢长智很安心。他只用每天早上和续云华一起在教室学习，中午时不时陪张瑞吃饭，晚上再摆脱缠人的弟弟，看着那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关的灯入睡。好像一起都已经步入正轨，自己也能慢慢去融入这个集体，学习上的事也可以处理的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