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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四分五裂/诺桑觉寺/春风化雨/午夜巴黎 ...

  •   多卡斯/
      “那个是布莱克的弟弟吗?”罗瑟琳在问格丽塔,作为纯血,她比较熟这些古老家族的事情。“是的”,黑眼睛的女巫在摸双面斗篷的缝边,“叫雷古勒斯”。

      现在是分院仪式,所有二年级的学生们都并肩坐在学院长桌边上,在看那边排队等待分院的新生们。其中有一个男孩子在人丛中的一瞥还是相当显眼的,他和他哥哥长得很像,但是还没有发育,又瘦又小,头发柔软,肤色偏黑,但是看起来相当紧张,有一点神经质的味道。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他们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就下了大雨,自动行驶的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都差点陷住,更不要说这些遵循传统的要坐船来到此地的新生们。但是雷古勒斯看起来连头发都没有打湿,身上里面的衣服也没有水渍,不像是麦格教授咒语的结果,他大概自己给自己处理了一下,浅色的嘴唇紧紧抿着,看起来居然有点紧张。

      “长得不错”,多卡斯拿食指指节顺了顺眉毛,“不愧是Sirius(serious) Beauty的弟弟”,那是她们宿舍给小天狼星·布莱克起得绰号,大概原因是开始的时候是罗瑟琳提到他好看——没有人反对,他的确好看,但她们对他的好看评价各不相同,大部分时候也就是拿来开玩笑的水平,至于像某些学姐和同级一样现在就想着追求他,未免太早。

      “不知道会被分到哪里”,罗瑟琳看了一眼另一边正在凝视着雷古勒斯的小天狼星,可能格兰芬多长桌上一般人都在留意他,他在略偏着头在盯着雷古勒斯。作为出产黑巫师的布莱克家第一个格兰芬多,小天狼星在学校第一天就收到了来自母亲的吼叫信,非常出名,女孩子们偶尔也会议论他出色的相貌——但是他现在和其它的校园之星们比起来似乎还太小,所以也不会有人。

      “我希望他被分到赫奇帕奇”,多卡斯低声跟舍友说话,“感觉会很好玩”。

      “布莱克夫人会疯的”,格丽塔显然被她逗乐了,“当然,我说这话没有歧视赫奇帕奇的意思”,但这个低调忠诚的学院和傲慢的布莱克,简直有一种反差的讽刺感。

      雷古勒斯/
      布莱克在名单上很靠前,他坐在长凳上,脑海里唯一的想法是,“千万不要被分到格兰芬多”,他还记得小天狼星在游戏室里跟他提了要不要一起去格兰芬多后沃尔布加的反应,她闯进来,然后母亲和兄长开始互相发射魔咒。

      结果是小天狼星被打断了一根肋骨——雷古勒斯最后去找奥赖恩和刚好在这里寄居一段时间的阿尔法德,才把他抢救下来。如果他没有感觉错的话,母亲的确在某一瞬间是想抹杀掉这个兄长的。家丑被阿克图勒斯掩盖下来,他不允许把小天狼星送去圣芒戈医院,而是放在他自己房间休养,克利切负责照顾他,雷古勒斯只被允许一周探望他一次。

      他还记得暑假最后三个礼拜他去探望小天狼星的事情,他帮他收从戈德里克山谷烦人的波特那里寄来的信,把他的回信拿走,答应用他新买到的秃鹫帮他发出去。支形吊灯下小天狼星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疲惫而不耐烦的样子。“阿尔法德来探望了我几次,给我带了点麻瓜玩意儿,消遣”,他从枕头下抽出那本杂志的一角给他看,简直是不正常的痴迷,“我得藏好,不能让克利切发现——他简直是母亲的密探——你不会告密的吧,雷尔?”

      在晚餐桌上沃尔布加问起小天狼星的近况的时候,雷古勒斯第一次主动说了谎,“他有在好好反思,做暑假作业,看他的课本”,他的母亲显然也就是随口一问,点点头就放过去了。

      布莱克家的矛盾不能更激化了,雷古勒斯想去且只能去斯莱特林。

      分院仪式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可能甚至不能超过现在在他头上隆隆作响模拟雷雨的魔法天花板,毕竟沃尔布佳神经质地在晚饭桌上重复过好多次整个流程。帽子甚至都没有质疑他的选择,而是用苍老的声音直接喊出“斯莱特林”,他知道自己如愿以偿了。

      当他颤抖着摘掉帽子站起来,回头去看格兰芬多长桌的时候,他看到小天狼星已经把头转过去了,在和他身边的那个,带着圆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的黑发男孩说话,好像在笑。

      詹姆/
      事实上詹姆也没想到小天狼星二年级第一天的夜游计划是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开门的口令是“纯种”,他在隐形衣下对詹姆轻蔑的笑了一下,“八百年没变过了”。

      外面还在下雷阵雨,但这对于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而言似乎是不存在影响的,隔着厚厚的黑湖水,任何噪音都不会影响到这座浸泡在在湖底的水晶堡垒,如果是在格兰芬多的高塔上,恐怕他们就要享受雷声和风声的立体环绕效果了。这时候公共休息室里居然还有人,在某座雕花的黑色大理石壁炉边上,雷古勒斯坐在沙发上在看魔药课本,他居然在为了明天的课预习,这实在是和小天狼星太不一样了,小天狼星当然也看超前的内容,但指得是五年级的魔药课本之类的东西。

      他们在隐形衣下面站了一会儿,也没有过去。和熙熙攘攘的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比起来,斯莱特林在湖底下的休息室要阴暗潮湿而安静许多,人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结成小团伙讨论事情。
      比如另一边高年级的诺特和特拉弗斯就在一起端着热可可低声聊天,但雷古勒斯似乎只是一个人坐在这里预习,在他们在这里的期间,还客气得拒绝了一次艾弗里的示好。

      他们从地窖里出来,攀爬楼梯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道路上,小天狼星看起来轻松了许多——“他还是我弟弟,不是吗?”

      “是的吧”,詹姆把手插在校袍的口袋里,“才分到斯莱特林第一天,看不出什么的。”以后会怎么样就不知道了,他也不太希望和小天狼星的弟弟兵戎相交,虽然雷古勒斯的秃鹫已经啄过他好几口了。

      纳西莎/
      纳西莎·布莱克的七年级是和焦虑、痛苦与抑郁伴随在一起的,但所有的这些都只能留在放下绿色的丝绸帷幔的四柱床上,她摩挲着床罩上银线的刺绣,听着窗外湖底的轻柔波浪拍打窗户的细声,在黑暗中能得到安宁的同时咀嚼痛苦。

      安多米达在暑假的私奔把小天狼星被分到格兰芬多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布莱克家宅再一次引爆,博洛克斯和阿克图勒斯默许了沃尔布加把她的名字从家族挂毯上烧掉,贝拉特里克斯尖声赞同姑母的决定——然后就是沃尔布加打断了小天狼星的一根肋骨。纳西莎觉得自己的人生从六年级开始就滑入了疯狂的轮盘赌,黑色红色绿色的转盘在指针下疯狂旋转,还附带骰子滚动的噼里啪啦声,令人无法忍受。

      她迫不及待的想逃离这个家庭了,无论是哪种方式,只要离开就好。

      阿尔菲·克拉布在哼着歌,大概在往手背上涂精华,纳西莎还记得她在去年小天狼星被分进格兰芬多后她谈起这件事的轻蔑语气,这足够让纳西莎藏在帷幕背后的脸变得扭曲,她知道自己表现出不悦的时候有多丑陋。

      当然,在帷幔掀开的时候,是一点都看不出来的,她还是古老而尊贵的布莱克,高傲而美丽的纳西莎,仿佛弟弟分入格兰芬多,姐姐和麻瓜私奔从来没有发生过——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在斯莱特林,软弱是不被允许的,只要露出一点破绽,磨牙吮血的同伴们就会扑上来。

      安多米达/
      她懒懒得靠在躺椅上,边上摆着新买入的蜘蛛抱蛋草,外面在下雨,但是影响不到他们这个温暖干燥的空间,用咒语加固过的木质板壁足够把风雨挡在外面。这间猎人的小屋很不错,而他们从村里人那里买下它要花的钱也不多——安多米达从两年前开始准备这个计划,无论是南英格兰树林里的这个落脚点,还是身边足够两个人省吃俭用三年的加隆,更不用说最后被选中的这个,跟着她一起逃亡的人。

      爱德华·唐克斯,麻瓜出身,熟悉一切,足够可靠,也能给出那个她想要的承诺。

      那就是他了,带着她逃离格里莫广场12号那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开始新生活的指望。

      安多米达偶尔也会觉得好笑,赫奇帕奇的级长明明喜欢她却不愿意说,被撩拨得出火却也一定要自我克制,他待她温和有礼,自尊自重,她倒是偏偏想打破他的伪装,握着他的手直到他像触电那样抽出来。

      事实上这样的生活非常有趣,而安多米达也适应得很好,他们已经在房子边缘开垦出了一小块地面,可以用来种植一些草药,而她做出的魔药,由泰德在翻倒巷售卖也能慢慢增加一些收入。

      她一点都不想回去,做巫师界的大小姐还不如打理这块属于她自己的花圃,在格里莫广场12号可没有这么大的地方由着她折腾。

      更没有人这么听她的话。

      雷古勒斯/
      只有在入学之后才能意识到“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弟弟”到底是一个多么沉重的头衔,他的兄长几乎重新定义了布莱克这个姓氏,才华横溢和惹是生非两个评价同时在教授口中出现,以至于他们对雷古勒斯也往往同时存在着期待和戒备。

      而他是安静地,守序的,甚至可能是不起眼的。

      在家里就是这样的,他是旁支、弟弟、后备队、继承人的左右手,被忽视的不被期望的,在学校里也要如此吗?

      雷古勒斯不知道,他希望自己成为自己,而不是头衔之下的什么东西,如果小天狼星被提起的时候,能是“雷古勒斯的兄长”那就更好了——野心的萌芽在胸中悄悄破土成长。

      但这一切从来都是外人无从得知的,波特和布莱克在走廊上闯祸扣分关禁闭的时候,雷古勒斯只是安静地在霍格沃茨藏书十万三千本的图书馆里巡行,研究图书编排的目录,这是最快了解魔法界知识结构的途径,而他一个人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日子已经完成了大半工作。他偶尔会在那些看起来几百年没有人踏及的角落看到一两个拉文克劳,安静地互相点头致意后又很快得错开,像偶然在深海里碰面的两尾鱼,谨慎得保持着距离。

      这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快乐图书馆探索之旅,他可以和别人赌一个加隆,他能够准确地说出除了麻瓜研究和禁书区藏品之外任何一本书在霍格沃茨图书馆里的排布位置——三年级以后他能拿到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签字,那么就是除了麻瓜研究。

      多卡斯/
      年轻的格兰芬多二年级的生活是快乐的,她看波特和布莱克四处找乐子,觉得,这挺好的,灾祸看起来不会蔓延到她身上,就像他们恶作剧实验搞出的那些爆炸一样,被控制在他们的宿舍里——反正她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对除了莉莉以外的麻瓜出身,都喊‘泥巴种’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学校的草坪很柔软,不列颠岛北方季节对的时候虫子也不多,天气好的时候,她正好可以带上一两本书去湖边晒太阳。

      她偶尔会看到一大帮低年级学生夹着一两个高年级学生围在打人柳边上——那是一个危险的竞争性活动,他们在比赛谁能靠得那棵树更近,直至摸到树上那个节疤,小天狼星总是做得最好的那个,赢得周围人的一阵阵欢呼。多卡斯把从天文学俱乐部里借出来厚重星图摊开,盖在脸上,想《路德维希》什么时候能在英国上映,据说在筹拍中的《家族的肖像》不知道如何了。

      故事的尾声发生在二年级的时候,劫道者们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参加这个活动了,他们只是围坐在山毛榉下,看着别的学生这样做,三年级结束的时候,戴维·格杰恩的眼睛差点瞎掉,这个活动就被禁止了。

      【诺桑觉寺】
      魔法史的课堂闷热又无聊,整个年级四个学院一百多人挤在城堡里最大的教室里,制造出的废气也足够在冬春交界时节让大部分人都昏昏欲睡。但是开窗通风又过分寒冷,多卡斯恨不得用火柴棍把眼睛撑起来听课。

      二年级的学生们刚刚上交了那篇《中世纪欧洲巫师大全》的论文,而教授看起来根本就不关心他们写了什么,而是专心的枯燥地讲解一二八九年的国际巫师大会。

      多卡斯盯着老幽灵半透明的身体,想到自己第一年万圣节的时候在天文塔上不小心被拉文克劳的幽灵格雷女士穿过的体验,就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又冷又湿,她现在困得只想被宾斯教授这么来一下。舍友莱丽莎·贝尔已经趴在一本《怪男巫的疯狂魔法》上睡着了,格丽塔·凯拉福奇处在一种频频点头又突然惊醒的状态,罗瑟琳·弗罗比舍看起来已经放弃了听课,在笔记本上画着各类穿着新潮时装的小人,或者不同样式眼线的眼睛……

      昨天晚上她被生长痛疼醒了一次,她知道自己在长高,在同龄人中甚至算是慢的,舍友们陆陆续续来了月经,曲线也在从女孩到少女的变化过程中,就像迎风摆动的柔嫩树苗。可能最典型的是莉莉·伊万斯,她大概是他们所有人中发育得最早的那个,鹤立鸡群的美貌和火辣的曲线即使是宽松的校袍都很难掩盖。

      但大部分人看起来还是孩子气的稚气,团团的脸颊上带着婴儿肥,也没有什么打扮的意识,最多就是羡慕得分享各类时装杂志,攒钱邮购上一两根缎带和蝴蝶结。大部分人也没有很多的零花钱最流行的还是收集巧克力蛙卡片——他们还不被允许进入霍格莫德,有门路和钱财的学生比如波特和布莱克时不时从手里掏出蜂蜜公爵的糖果和文人居的羽毛笔之类的产品。

      他们也慷慨的和同龄人分享这些食物,多卡斯第一次尝到滋滋蜂蜜糖就是在早餐桌上,詹姆和小天狼星看起来都有点风尘仆仆,但是还是相当有精神的样子,神采飞扬地问同学们要不要尝一尝。小天狼星在把糖果给多卡斯的时候还提醒她了一句,“小心,里面含有干比利威格虫螫针的蛰针,如果对这个成分过敏,可能会导致永久性的漂浮”,他们不算太熟,但是因为她和罗瑟琳总是跟着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一起飞,算是彼此有一些了解。

      他是纯血,她是麻瓜出身这种程度。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波特和布莱克手里出现霍格莫德的东西的,一般同龄人的猜测是他们才从高年级学生那里搞到的。毕竟三年级以上拿到了家长签字就可以去霍格莫德了,那些有兄长和姐姐同时在学校里的人总是会得到馈赠,只是波特是独生子,布莱克和他在斯莱特林的堂姐们看起来关系不好。

      同学们都很好奇他们是从哪里搞到这些东西的,波特和布莱克也往往对此笑而不语,莱丽莎·贝尔的猜测是他们知道秘道,她父亲就是格兰芬多,对这些小把戏很清楚,也能够带着舍友们及时穿过最近的秘道踩着点上课。她甚至还尝试过夜游,但是结果是被费尔奇抓到——“该死的,他上学的时候管理员还不知道那条路”。

      当然,波特和布莱克买的最多的还是佐科的大粪弹、打嗝糖和咬鼻子茶杯,某种程度上他们已经从低级的普通恶作剧开始往道具制作和咒语研发上发展,而受害者和实验对象显然是斯内普。

      波特和斯内普之间简直像是天生的仇家,他们往往会莫名其妙的互相挑衅,喷洒恶毒的言语之后,就开始拔出魔杖向对方发射咒语。

      可能这两个人的唯一区别是波特乐在其中,而斯内普只是感到深深的屈辱。除此之外,斯内普的朋友莉莉·伊万斯会义正言辞的站出来指责波特欺凌同学的过世,而小天狼星·布莱克则喜欢用魔杖解决问题。

      很多人看到小天狼星打架的时候都会非常吃惊,毕竟在还没有生长发育的情况下他真得漂亮的像个女孩子,骄矜的小少爷对此的反应是让自己沾上更多的尘土和伤口来增添男子气概。于是他和波特一年中可能有半年时间在关禁闭,而且往往出于各种各样奇怪的原因——在废弃的空教室熬制魔药做到一半就离开,结果让某个路过的同学打翻受伤;用变形术把学校的石像鬼变成斯内普或者是讨厌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穿着女装的样子(他们一年级那位教授因此愤而提出辞职);用魔咒让走廊的甲胄在无人的情况下开始移动巡视……相比之下半夜跑到禁林去结果被海格抓住听起来都会是比较正常的举动了。

      多卡斯把这归因于青少年的过分精力充沛,但是别的学院的人对此有一些不同意见——她就在赫奇帕奇的草药学俱乐部听过伯莎·乔金斯的版本。“哦,可怜的布莱克”,她是一个胖胖的,一脸不高兴的女孩子,大部分时候同学们围在她身边就是为了听她从别的地方转述来的八卦,“他一定很难过,他姐姐离家出走了,是和唐克斯学长私奔的,据说布莱克很喜欢这个堂姐”,安多米达·布莱克是去年的女学生会主席,在学生中也很有名,但是那个时候他们都知道她的订婚对象是卢修斯·马尔福。

      “好了,我想你不需要再因为多嘴多舌被别人施一次咒语了”,更年长些的赫奇帕奇过来驱散了在暖房里围着伯莎的人群,阿米莉亚·博恩斯是他们这一年的女学生会主席,有着威严的灰眼睛,“布莱克家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宾斯教授清了清嗓子,发出轻轻一声像粉笔折断的声音,继续说道:“就在那年十月,一个由撒丁岛魔法师组成的专门小组—— ”

      多卡斯把目光转回课堂,发现自己在刚才的走神中已经错过了两页内容,只能继续重新打起精神跟上。格丽塔已经完全睡着了,和莱丽莎靠在一起,罗瑟琳看起来已经放弃了听宾斯教授课的打算,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本《诺桑觉寺》放在魔法史课本的中间开始看,麻瓜出身的女生在格兰芬多里不多也不少,多卡斯也不太和她们玩得来,但关系都还不错。

      好像是玛丽·麦克唐纳最近开始看简·奥斯汀的,然后罗瑟琳和莉莉也开始看——同龄的纯血或者混血女巫们可能会更喜欢菲菲·拉福尔的《邂逅魔法奇缘》系列或者《疯麻瓜马丁·米格斯历险记》,但也不介意跟她们一起读这些。

      多卡斯,选择呆在天文塔上,觉得讨论达西先生和奈特利先生谁更英俊体贴实在是没有意义,还不如多看两眼星星,而且还可以在少人的时候多锻炼几组,这对身体也有实际的好处,和急速增长的身高比起来她好像太瘦了一点,手腕嶙峋。

      波特和布莱克坐在靠后的位置,两个人都睡得很香,彼得·佩蒂鲁看起来正在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来,这让他看起来快哭出来了。一边的莱姆斯·卢平倒还在认认真真地做笔记,看起来宾斯教授催眠一般的声音对他没有产生影响。

      多卡斯收回眼神,把垂落下来的鬈发别到耳后,叹口气。

      伯莎·乔金斯散布的谣言还是给她自己造成了一点影响的,今天早上她进礼堂的时候在平地摔了一跤,皮皮鬼当着全校所有人的面把一大瓶墨水倒在了她头上,发出像平时那样气球漏气的滑稽声音。

      “你应该注意点脚下,乔金斯”,格兰芬多的长桌上传出嘲讽的声音,波特像以往那样傲慢又自大,另一边的布莱克看起来也是一样,但是精致的眉宇里也有了些快意。

      关于安多米达·布莱克的流言在学校里传得很广,据说会有不长眼的人拿这个问题去嘲讽纳西莎·布莱克,大概这就是伯莎听到这个流言并转述出来的原因——斯莱特林七年级的金发女级长这个时候就坐在长桌前段,姿态高雅,但是脸上的确带着和小天狼星相似的愉悦表情。

      而伯莎·乔金斯,可怜的,圆脸的赫奇帕奇,黑色的墨水顺着黏在脸上的头发流下来,被全校所有的学生围观着,她看起来迷茫又不知所措。

      “够了”,最后是穿着绿格子花呢麦格教授从教师席上下来,她驱赶走了皮皮鬼,因为言辞不友善给波特扣了五分,她帮伯莎清理干净了墨水,把她送回赫奇帕奇的长桌找了一个位置安顿下来。她的院长斯特劳普教授可能现在还在温室大棚,但是所有刚刚咧嘴笑过的人都在格兰芬多院长威严的目光不敢动弹,伯莎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声啜泣,周围的同学看起来也是不敢安慰她的样子。

      多卡斯其实有猜测到底是谁干得好事,但是没有实证的事情什么都不能说明。

      波特已经重新开始兴致勃勃得谈论最近魁地奇比赛的比分,他的主队是普德米尔联队,魁地奇联盟中最古老的一支球队,前不久刚刚获得第二十二次联盟杯冠军。布莱克看起来兴致缺缺得在手里玩一枚银币,但还是在听自己的朋友讲话,而彼得·佩蒂鲁对波特的神情看起来已经接近崇拜——可能只有莉莉·伊万斯对波特的行为嗤之以鼻,火红色头发的女巫只是哼了一声,就继续埋首于自己的麦片粥,看起来对这种孩子气的炫耀毫无兴趣。

      【春风化雨】
      复活节假期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苏格兰最美好的天气到来了。

      学校的草坪很柔软,不列颠岛北方季节对的时候虫子也不多,天气好的时候,多卡斯正好可以带上一两本书去湖边晒太阳。

      四月是个温柔和煦的季节,黑湖解冻有一段时间了,呈现出一种温柔的灰绿色,据说可以在里面抓到蝌蚪,波特和布莱克丢到斯内普头上的活青蛙大概就是这么来的。无论是打人柳还是山毛榉都生出密密麻麻的翠色新芽,并很快舒展成叶子,草坪踩上去暖融融的,茂盛的新草盖过脚面,成片的雏菊点缀在上面,像邓布利多缀满星星的衣服。

      靠近禁林边缘的那一片草坪上开满了金灿灿的荆豆花,蝴蝶成双成对的翩跹飞舞,有好事的小巫师会去拿着网去捉它们,交换收集捕捉到的蝴蝶标本甚至流行了一阵。

      像她这样做的人里赫奇帕奇比较多,他们总是带着野餐篮出来,甚至在外面吃午餐,在去年秋天多卡斯就打听到了厨房在哪里,被热情的小獾们邀请进了他们的草药学俱乐部,因为之后可以到厨房去吃小精灵们单独给结束活动的赫奇帕奇们留得饭。

      这是她去草药学俱乐部最重要的原因。

      赫奇帕奇们不是坏人,草药学俱乐部是一个其乐融融的环境,年长的人带着新人一起栽培和种植,换盆浇水,讨论八卦,还有香香甜甜的小点心——和其它学院的风格完全不同。麦格教授有自己的私人辅导课程,但主要是因为波特和布莱克再跟着所有人一起上课只会把课堂搅得一团糟,于是要就去她办公室边上的小阅览室。斯拉格霍恩教授鼻涕虫俱乐部的晚餐会则只向有权势的人和被他发现绝妙天赋的人开放。拉文克劳的学习小组可能除了他们自己学院的人以外没有人有兴趣,比如他们会花一个学期时间释读一卷古埃及医疗纸莎草,教授用一个鸵鸟蛋放在病人脑袋旁边,念一段咒语,这样就可以治好那个从高空落下摔碎头颅的可怜麻瓜。

      所以多卡斯几乎把所有白日的空余时间投入到这里。

      巫师生活是快乐的,她甚至有点喜欢做一个格兰芬多了,特别是在熟悉了整个城堡的情况以后。生活中的惊喜不断地出现,就像川流不息的盛宴,她觉得自己或许终于开始适应巫师生活了——她开始像巫师那样思考,像巫师那样使用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努力的学习周围的同学的举止,这让她更加放松而自然的融入到整个环境中去。

      她写信给尤利西斯谈了这件事,他的答复是一本斯坦尼拉夫斯基的《演员的自我修养》,“我亲爱的多尔切”,他往下写,“我没想到你要放弃奥利弗爵士喜爱的表现派而转投方法派了——我认为这是一种堕落,但是你喜欢就好。”

      那可真是一个促狭的举动,狭义的方法派出自于斯坦尼拉夫斯基的学生李斯特拉斯伯格,要求演员完全融入角色,调动自己的情绪,感受角色的感受,非常强调心理层面的影响,而体验派很多时候做的事只是在规定的情境下做出规定的身体动作,运用理智把角色研究透彻,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多卡斯喜欢劳伦斯奥利弗而尤利西斯喜欢马龙 白兰度,但无论如何,她们都不那么认可李斯特拉斯堡的那一套。当然,那一套可能现在在美国很吃得开,但他们可是在英国,西区。

      在多卡斯坐在草坪上等待下午温室开门的时候,偶尔在草坪上会看到一大帮低年级学生夹着一两个高年级学生围在打人柳边上——那是一个危险的竞争性活动,他们在比赛谁能靠得那棵树更近,直至摸到树上那个节疤,小天狼星·布莱克总是做得最好的那个,赢得周围人的一阵阵欢呼。多卡斯把从天文学俱乐部里借出来厚重星图摊开,盖在脸上,想《路德维希》什么时候能在英国上映,据说在筹拍中的《家族的肖像》不知道如何了。

      但是在二年级的某个时间,劫道者们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参加这个活动了,他们只是围坐在山毛榉下,看着别的学生这样做,三年级结束的时候,戴维·格杰恩的眼睛差点瞎掉,这个活动就被禁止了。

      罗瑟琳·佛罗比舍曾经有一段时间以为自己和舍友多卡斯是很好的朋友,三年级以前。她们是舍友,也都是麻瓜出身,她是浅栗色直发,多卡斯是深栗发鬈发,她是蓝灰色眼睛,多卡斯是琥珀色眼睛。罗瑟琳的母亲在牛津街上有一家精品买手店,多卡斯的家人在西区工作,她们对服装和时尚都有着自己的审美,她给多卡斯看她的时尚杂志,多卡斯则回报以电影和戏剧杂志。

      她们一起分享家人寄来的芝士柠檬派、糖浆馅饼、腌橄榄和蜜饯,谈论今天餐厅里的哪一道菜最好,也交换着使用对方的耳钉和缎带,甚至互相为对方编辫子。

      罗瑟琳挺喜欢多卡斯的,她是那种各种方面都只稍微比她逊色一点的女孩子,但是成绩又比她要好,这让她们两个相处起来非常愉快,不会像在莉莉和玛丽面前一样比较有压力,再带上纯血出身但是对麻瓜事物充满兴趣的格丽塔,她们三个人关系很不错,一起吃饭,互相上课占座。。

      霍格沃茨的学生从二年级开始就可以带扫帚来学校了,罗瑟琳参加了开学第一周周末格兰芬多魁地奇校队的选拔,很遗憾失败了,毕竟她的竞争对手是詹姆·波特,但她也没有气馁,相信只要坚持锻炼下去也总是会成功的。多卡斯在飞行课上飞得也不错,她们都是飞得很好的麻种,但是她那天说要补觉,就没去选拔——罗瑟琳参加了选拔,知道自己或许还有一段差距,虽然她能很平稳的绕圈和过环,但还远远不够。她发现多卡斯也买了扫帚,罗瑟琳的是横扫,多卡斯的是彗星,都是新型号,显然她们都打算在课余时间飞一飞,于是说好了一起。

      一个人去魁地奇球场飞总是很尴尬的,特别是周围是魁地奇队的成员在训练的时候,但是如果是两个人好像也没关系,她们在下午课后跟着院队一起飞——他们都是很温和友善的人,除了那些特殊项目以外她们可以随意参与训练赛之类的。

      几百把椅子高高地排放在周围的看台上,每一位观众都能看见球场上的情况。球场两端各有三根金质的杆子,顶上带着圆环。它们使人想起麻瓜的小孩子们吹肥皂泡用的小塑料棍,只是它们每根都有五十英尺高。

      她们二年级从训练场上回霍格沃茨城堡的时候经常一起闲聊。

      “你为什么喜欢飞行呀?”罗瑟琳问多卡斯,她们的脸都被高空风吹得红扑扑的。

      “因为像做梦,”多卡斯把脸埋在金红相间的学院围巾里,“感觉很自由,完全的,把自己交给风和飞天扫帚,上下四方,哪里都可以去。”

      罗瑟琳也跟着笑,她完全同意这个想法,但想着如果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追逐就好了,她想自己或许可以试着当一下学院的找球手或者追球手。她喜欢和格兰芬多球队的队员们在一起,喜欢为他们欢呼也喜欢接受他们的称赞,这对于二年级的孩子来说还是很罕见的机会,他们竟然都这么友善而可爱,一点架子都没有,罗瑟琳感觉自己都要飘起来了。

      那个时候她们都很快乐,魁地奇锻炼让人心情愉悦,她在过去的一年里长高了三寸,而多卡斯可能至少有五寸。她以前比她矮一点,但是到学期末的时候已经明显比她要高了。

      她们两个是同级的同学里面跟着院队训练坚持的最久的,在三年级的时候,终于迎来了一个机会。击球手小天狼星因为把斯莱特林的找球手,他弟弟雷古勒斯,打下了扫帚,被禁赛一年,所以原来的追球手里奇不得不去去飞击球手,找球手本吉·芬威克飞追球手,——队员的位置空出了一个,新任队长波特决定干脆在她们两个里面招募一个新成员。

      罗瑟琳尽力了,但是没有赢过多卡斯,她本来准备表现的大方一点,但是还是忍不住哭了,她在找球这件事上远远比她飞得好得多,但是平时总是慢悠悠得配合她做追球手的训练。

      多卡斯显然很尴尬,她手足无措得看着她哭,“对不起”。

      罗瑟琳一边抹眼泪一边摇头,“没关系”,她知道多卡斯不是故意的,她也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她就是很委屈——她知道她们做不了她以为的好朋友了,她们之间的差别太大了,以后还会更大。

      【午夜巴黎】
      没有人会在夏天呆在巴黎的,小天狼星心里想,但是也没有办法说出来,他只能期待这段时间过去得快一点,城市污浊的空气和丽兹饭店贴满华丽墙纸的房间都让人难以忍受,更不用说还有令人厌烦的社交活动。

      属于布莱克家的假期就是这样的,先在十六区呆一个礼拜——沃尔布佳、贝拉特里克斯、纳西莎,可能还有柳克丽霞去这里的巫师商店大肆采购,可能是那种各类箱型伞形的大衣,最新款式的礼裙和礼袍,可能还会买一些泳衣——然后前往马赛。

      在蔚蓝海岸边上,某个被布莱克家族买下超过二十年的大别墅里,消磨夏天剩下的时光。那还是愉快的,无论是帆船还是冲浪,他和雷古勒斯总有办法在阳光和咸腥的风里把皮肤晒成金棕色,然后才能忍受伦敦日复一日的连绵阴雨天气。私人海滩里大部分时间是空空荡荡的,这里是被埃斯特雷尔山脉延伸出的红砂岩支脉圈出的一个小小港湾,地中海气候下几乎无限的阳光倾泻在里面。

      他们并非没有访客,一些古怪的黑巫师,但和巴黎比起来少得多,毕竟在假期中能够被允许拜访的都是主人的亲密朋友。那也是沃尔布佳几乎不管束他们的时间,她们可能结伴去蒙特卡罗赌场,或者也,躺在沙滩上,轻松适意得晒太阳。

      巴黎毕竟是不一样的,丽兹饭店在十五区,这里是富人区,到处都是恢弘的建筑和各类的繁文缛节,还有各种各样需要拜访联络的倒霉亲戚。

      小天狼星对巴黎印象最深刻的时候还是三年前,那时候“五月风暴”刚刚结束,贝拉特利克斯和罗道夫斯决定来到莱斯特兰奇家主枝居住的地方举行婚礼。在大人们忙碌于各类婚前准备事宜的时候,阿尔法德带着安多米达、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一路跑到西边的18、19和20区,那里是贫民区,到处都是黑人、阿拉伯人和吉卜赛妇女——去看20区的拉雪兹公墓,七十多年前死亡的诗人墓碑上布满鲜红的吻痕。他不知道安多米达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下定决心离开,但的确是一个值得离开的理由。

      然而,沃尔布佳并不允许他们出门——街上到处都是麻瓜,被人拐跑了怎么办之类的理由,只能等待奥勒恩身体或者精神好一点的时候,带他们去博物馆逛逛,或者就是去布洛涅森林里走走。

      在这样,闷热的,巴黎的夜晚,也总是有一些,可以找乐子的方式的。

      事实上格里莫广场12号禁闭的无数个夜晚,小天狼星都在怀疑,那个星辰颠倒,乘风而行的夜晚是否存在,毕竟雷古勒斯是在五六年级之交给他写:

      “致西里斯——我写信给你,完全只是为了告知一些,你有必要知道的事。你的行为非常过分,这一点我们都一直同意,母亲非常地生气,并宣布从此以后不会再让你回家。事实上,她已经在族谱上烧掉了你的名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然,我不清楚你是不是甚至会为了这个赶到高兴。你不用,也不应该再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来了”

      这种东西的存在。

      但是他确实知道那不是梦,因为克立切曾经嘟嘟囔囔得提起他们那天晚上过分的行为,让衰老的仆人发现他们不见后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

      他那天坐在房间的窗台上,挑衅式得对弟弟挑眉——“敢不敢跟我一起溜出去”。

      雷古勒斯很沉默得把他推开,撑在窗台上,就翻了上去。

      现在被吓到的是小天狼星了,雷古勒斯一向是沉默安静的,在他在房间里打转的时间总是捧着课本,练习咒语,写暑假作业,既不关心他用羊皮纸折得纸鹤,也不关心他是不是真得打算把还在动的蟑螂堆塞到嘴里。他只是按部就班的照着长辈们规定的时间表做下去,甚至还有空对照着地图阅读一些巴黎的旅游手册。

      在小天狼星跟上的时候,雷古勒斯已经在丽兹饭店的屋顶上站了一会儿了,他看着他,相似的一对烟灰色的眼睛,像倒在黑陶坩埚里的两粒水银,雷古勒斯除了身形比他单薄,眼睛更加狭长以外,两个人看起来非常相像。

      他显然在等他,因为在小天狼星翻到屋顶上之后,雷古勒斯就开始往前跑了。

      巴黎好像是由一个又一个露台和屋顶组成的,他们在奥斯曼式建筑的屋顶上跳来跳去,在汽车和煤气灯之上穿行。小天狼星在感觉到惊险和刺激之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他确信自己在某些时候可以摸到雷古勒斯西装裤的背带,但他很快就跳向下一个屋顶,他一边奔跑一边大笑,大概是从未意识到自己这个循规蹈矩的弟弟有这样外放的时候。

      然而,从某个一闪而过的指示牌看他们已经出了十五区进了十六区,甚至可以看见塞纳河和两岸的灯光在高大的建筑从中若隐若现,小天狼星开始担心,他不知道雷古勒斯的目的地是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这么做的危险,作为兄长的责任心开始若隐若现,他的确开始担心他因为体力不支在翻越跨栏和屋顶的过程中滑下去。

      但雷古勒斯最终在十六区的边缘停下了脚步,塞纳河像一卷薄纱料子展开在他们脚下,而他们在六层高的旧式公寓楼上俯视下方,隔着河就是莽莽苍苍的布洛涅森林。

      他们坐下来,击掌,小天狼星抱着膝盖,看了一眼弟弟——“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雷古勒斯看他。

      “算了”,小天狼星坐在屋顶边缘,往下看,“你还是一样无趣”长途的奔跑让两个人的黑头发都黏在头上,雷古勒斯还是连衬衫的领子都不愿意解开,西装短裤的边缘都不愿意卷起,小天狼星做了这些之外,还在把小腿上的袜子往下搓,增加更多的散热面积。

      “我以为你知道我一直挺无趣的”,雷古勒斯跟着他往下面看,“但无趣并不代表,他不想做一些一鸣惊人的事情,来获得注意,你说对吧”。

      小天狼星开始笑了——“那你为什么平时要这么循规蹈矩呢,雷尔?”

      “那你平时为什么要这么离经叛道呢,小天狼星”,雷古勒斯笑了,他开始解衬衫的领扣,这让他看起来有人气许多,“你看,我做得只是我想做的事情,我想跑,想跳,想看一看夜晚的布洛涅森林,我就来了,而你只是因为我跑来了,你觉得跟有趣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所以才跑来”。

      “这似乎应该是我的台词才对”,小天狼星吐了口气,他有点想往后躺,但是他们现在坐在屋顶的围栏上,于是他横着躺了下来,这是一个危险的状态,围栏很窄,他一不小心就可能从光滑得,铺着深灰色石板的屋顶上滚下来,“我难道不能因为担心你吗?”

      “那平时呢”,雷古勒斯没有管他,只是看着森林,在巴黎午夜的灯火下,那里是黑暗的一片,“那些恶作剧”。

      “显然是因为有趣”,小天狼星笑起来,“你不觉得好玩吗?”

      “但是你也付出了一些,本来循规蹈矩不用付出的代价”,雷古勒斯的发言看起来激烈的的多,“学校不是家里——会为了不守规矩惩罚你的人多得是”。

      “是么?”小天狼星觉得自己在逗自己的弟弟,但他的确是这样想的,“你看,我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其实那些惩罚对我来说是微不足道的,我甚至觉得惩罚也非常有乐趣”。他最喜欢去海格那里工作,或许是因为可以找到机会偷偷溜到禁林里去,打扫猫头鹰棚屋也不太糟,因为可以观赏夜晚点起灯火的整座城堡,擦奖杯室甚至都很有趣,能发现现在的教授们曾经的功绩——比如米勒娃·麦格教授曾经是女学生会主席,还拿到过当代变形术最有前途的新人奖。当然,所有的这一切不包括通马桶,不用魔法打扫盥洗室还是有些强人所难的。

      “小天狼星”,雷古勒斯的语调显然展现着他的不安和焦急,这是小天狼星很难理解的一种情绪,“规矩存在必然有它的合理之处,你有没有想过,哪一天,你支付不起那个代价了呢?”

      “需要付出支付不起代价的规矩就是不合理的规矩”,小天狼星把胳膊垫在脑后,午夜的巴黎几乎没有风,他也在看布洛涅森林,举世闻名的铁塔在另一边,但他并不那么欣赏这座城市的标志物,“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清楚的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我相信让大部分人都不愿意遵守的规矩,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应该存在”,人才是世界的尺度。

      “是么”,雷古勒斯的回答,相当的,意味不明。

      “是的”,小天狼星从围栏上翻下来,伸出手,“所以,我们还是坐麻瓜出租车回去吧——”,显然他们还没到使用幻影移行或者通过这门考试的年纪。

      没有人发现他们出去过,可能除了可怜的老克立切,他还得想办法替他们付出租车钱,好在小天狼星有一些麻瓜钱币收集品。他去拿钱的时候雷古勒斯就在出租车里等,他回来的时候雷古勒斯还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坐姿,两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看起来相当拘谨,并不适应没有魔杖的生活。

      小天狼星付了钱,扶着车门对他笑,雷古勒斯下来的时候他还扶了他一把。

      他的确能在这些时候感觉到一些做兄长的快乐,好像雷古勒斯还像小时候那样——他们还没有去霍格沃茨的时候那样,紧紧跟随在他身后,接受他的照顾也听从他的指令。

      而他现在已经的确感觉到自己弟弟的棘手了,分到两个学院好像把两个人划入了不同的阵营,小天狼星不太明白弟弟在这一年中逐渐对自己竖起的尖刺和盔甲。但是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还可以因为夏季太过闷热的天气在午夜巴黎的屋顶和露台上奔跑穿行,还可以看着布洛涅森林聊天。

      但好在,他们还有一整个夏天,在蔚蓝海岸边,丛生着葡萄、橄榄树和夹竹桃的地方,可以一起在带着咸味的风和干燥的阳光中重新建立对彼此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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