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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野蜂飞舞/南瓜馅饼/尤利西斯 ...

  •   【野蜂飞舞】

      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在二年级的时候加入了斯莱特林的魁地奇球队,这对他来说是毫不意外,他的动作简洁而有效,没有多余的“麻瓜似的习惯”,很早就被斯莱特林的队长所留意了。

      在霍格沃茨里,纯血巫师占比最多的地方并不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鼻涕虫俱乐部,而是魁地奇的球场。

      斯莱特林的纯血主义者往往用血统的优越性来解释这些,另外的一些人则声称这是由于童年经历的不同所造就的。巫师父母会在孩子三岁的时候就给他们骑玩具扫帚。同时,有很多巫师居住在荒僻的郊野里,那是天然的魁地奇球场——一家子人就可以打一场简易的2V2比赛,而麻瓜出身的巫师或许在飞行课上才第一次见到扫帚。这样的对比是不公平的。

      飞行课本身就是在一些具有平权观念的教授的主张下推行的。

      但雷古勒斯·布莱克对这一套理念不以为然,他知道那种“天生的能力”,和“后天锻炼出来的技能”之间的区别,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麻瓜出身的巫师那里见到过真正的魁地奇天赋。

      他充满自豪和热情地接受了邀请,他将在魁地奇球场上再一次证明纯血统的优越性。

      在头两场比赛中,雷古勒斯所实现的一切都完美符合他的想象。作为球队里最年轻的人,他总是成为关键的决定胜负的那个人——而且几乎没有失手过。他不参与杂乱的、暴力的,混杂了各种公愤私仇的追球手和击球手之间的纠缠和斗殴。

      他只是在更高的地方寻找他要的东西。在所有杂乱无章的事务面前,只有高贵的,凭借血统遗传的,罕见的找球手的天赋才会决定一切。

      而他真的拥有这样的禀赋。他不需要宣扬自己的观点,他每一次的表现都是这样的观点——而且让那群格兰芬多的麻瓜保护者无话可说。除非他们能够把魁地奇球场给拆了。

      多卡斯/
      雷古勒斯·布莱克所在的斯莱特林和詹姆·波特所在的格兰芬多永远会是每年魁地奇杯中最被期待的一场比赛,但是从来没有哪一场比他们比得第一场给盘观者留下的印象深刻。

      多卡斯那个时候三年级,还没有参加学院魁地奇队,是一个中规中矩得观众,带着零食饮料矿泉水来到观众席,看少年巫师们坐在一根时速80英里的木头树枝制成品在空中尖啸来去。苏格兰在11月份的天气不可能好,那天出门前她发现有成群的渡鸦在礼堂门口场地上觅食,从她刚开始的占卜课内容来看,那不是一个好兆头。

      或者就是一个,拉文克劳留下来的诅咒,他们上一场比赛和斯莱特林弄成了争议的平局,最后不得不请邓布利多援引了三百年前的魁地奇判例裁决,同时双方各有五名狂热球迷进了校医院。

      她也不是第一次观看詹姆·波特比赛了,他出名很早,又爱出风头,进球了高兴起来往观众席洒巧克力蛙和身上球袍的事情也做得出来,但是这一次好像特别隆重一点,反正来的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比平时多得多——大概是因为这是第一次作为对手的人是雷古勒斯。反正她听到的奇怪风言风语多得很,女孩子们关于布莱克兄弟之间的关系一向乐于嚼舌。而且这次兄长就在场上,他朋友身边,来对抗他的弟弟。

      她的膝盖上还摊着要交给占卜课教授米丽森·巴诺德的作业:
      “昨天晚上刮着很厉害的暴风,我们住的地方,烟囱都给吹了下来;他们还说空中有哀哭的声音,有人听见奇怪的死亡的惨叫,还有人听见一个可怕的声音,预言着将要有一场绝大的纷争和混乱,降临在这不幸的时代。黑暗中出现的凶鸟整整地吵了一个漫漫的长夜;有人说大地都发热而战抖起来了。”

      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并不对加入球队有太大的热情,但和魁地奇狂热参与者住在一个寝室的情况下,他的魁地奇才能是无法被忽视的,詹姆总是不会忘了他有一个飞得特别好的室友,也非常乐意和亲密朋友一起消磨更多的时间。

      虽然小天狼星总是会说,“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意义。”

      但他还是被迫握起了球棒。尽管他一力否认,他的判断力像詹姆所熟悉得一样好,他所具有的那种且侵略性,能让他干脆利落地把游走球击到一个很有威胁的位置中去。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比赛像过去三年的任何一场一样,每五分钟就要处理恶意犯规,比赛被切得支离破碎,但观众却越来越兴奋。格兰芬多的找球手和雷古勒斯都被各自的队员保护得很好,他们在全力找飞贼——比分随着罚球不断地交替上升,他们必须找到飞贼才能打破僵局。

      小天狼星,他已经两次把游走球准确得击中埃弗里的胸口和头了,他试图把持球的詹姆从扫帚上拉下来,他的手肘上还带着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的鼻血——和熟人的身体碰撞总是让人兴奋,可能这是他留在魁地奇球场上不多的理由之一——一种名正言顺的,参与一场斗殴的方式。这让他感到兴奋和刺激。

      事实上大部分事情的发生都是偶然,但个人选择在其中也扮演了不可忽视的成分。

      雷古勒斯看见了金色飞贼,小天狼星的球棒下有一颗游走球。

      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看到小天狼星球棒下的游走球了,格兰芬多的找球手就跟在他身后——雷古勒斯一躲开就会丢掉飞贼,然后斯莱特林就会输掉比赛。

      他拿身体对准了他预判出来的游走球路。

      詹姆·波特/
      他那个时候在低空,刚抓住被斯莱特林守门员放过的一个鬼飞球,然后就看到雷古勒斯从空中掉了下来。

      年轻的格兰芬多几乎是呆滞的,可能他的想法比较接近于在“至于么”和“那么菜”之间摇摆,甚至开始计划要帮小天狼星写多少英尺的检讨才能向麦格教授交差,毕竟他自己也知道,把小天狼星拉进魁地奇球队更像是他一个人的主意。

      霍格沃茨建校以来就没有学生因为体育运动死亡的记录,这一次也不例外。雷古勒斯只是脑袋上重重地挨了一个游走球,然后从二十英尺坠落,落在了某位教授设置的减震咒上,却依然摔断了腿。他昏迷着被送到了校医院。

      现场一度变得混乱起来,飞出了一些毒咒。但是提前预判到场面会非常激烈的教授们控制住了局势,麦格教授和斯拉格霍恩教授把所有同学赶回了休息室,球员们则被队长带回到自己的更衣室里坐着。整个格兰芬多球队显得有一些不知所措。小天狼星坐在凳子上,看不出什么脸色来。

      而詹姆,在内心哀嚎,好在近两年多的相处经验也让他知道这时候不说话最好。

      麦格教授走了进来,神情严肃但并不慌乱。詹姆站起来,“麦格教授——他怎么样?

      “没有什么很大的问题。我想你们可以先回到休息室去,好好放松一下。小天狼星——”

      “我可以去校医院吗?”小天狼星这时候才说话。

      “是这样的,小天狼星……我想我们最好先谈一谈……我有话要和你说。”

      麦格教授说话时看了看周围的队员,显得欲言又止。

      “为什么——”小天狼星的疑问堵在嗓子眼里到底没出来。他跟着麦格教授走向她的办公室。
      “你的母亲在校医院。我想在你去校医院之前,我们最好先谈一谈。”

      詹姆等在麦格教授办公室门口,在那段时间里他终于组织好了语言,“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每一个击球手都会做这样的事”

      “是吗?”小天狼星笑起来,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那需要你帮我给其他队友编一个好一点的解释了。”

      多卡斯/
      她把占卜论文的羊皮纸上的吸水砂抖干净,问舍友罗瑟琳“所以结论是什么?”

      “小天狼星禁赛一年,格兰芬多胜”,他们的找球手抓到了金色飞贼,但是休息室的人都能感知到,小天狼星身上散发出的某种,压抑的情绪,所以也没有像传统那样举办一个小得庆祝会,只是摆了张放着一桶黄油啤酒和庆祝旗帜的桌子,感兴趣的人自己去倒就是了。

      “这件事情发生的,太戏剧性了一点”,多卡斯在抓自己的鬈发,把它挠得乱七八糟,“虽然我知道一定会发生,但是一下子就,结束了,太没意思了点”。

      她在一年后知道这话说早了,那个时候她也站魁地奇球场上了——小天狼星被禁赛导致格兰芬多魁地奇队发生了一些人事调整,结果是她这样平时出于兴趣陪练的被推上了找球手的位置。四年级的詹姆·波特已经当上了队长,多卡斯站在带着眼镜的格兰芬多面前,“请问我需要做什么——在高空假装看见飞贼,还是在追球手群里假装看见飞贼?”他对她的战术要求总是花样繁多。

      “都不用。雷古勒斯——他乖巧——遵守规则——不容易被误导,”詹姆的厌恶总是流露得很明显,“而且你知道的——我们可不想你也被罚下去,多卡斯。”

      “所以——让他飞。”

      事实上多卡斯并不反对,詹姆·波特使用那个新战术,她只是把自己交给了扫帚,开始像每一场比赛那样,游曳。在她有限的比赛经验中,从来没有在詹姆带着追球手领先150分之前丢了飞贼,但那个时候对手不是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平静地悬停着,他在没有被人骚扰或者没有发现目标的情况下,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的,他仍然以为是霍格沃茨最优秀的找球手——事实上,未尝不是。但格兰芬多的追球手和击球手们为他准备了一份礼物——练习了整整一年的,以靠鬼飞球决定胜局为目的的战术。那是詹姆追球手生涯的高光时刻。斯莱特林的追球击球打法都相当有攻击性,因此更多地中了圈套。格兰芬多们热情地刷着分——都是寻常的动作,但有效。

      雷古勒斯/
      当斯莱特林以他从未见过的速度落后了一百五十分,而且分差在稳定地逐步增加的时候,雷古勒斯才开始感到焦虑。

      雷古勒斯并不真的热衷于打听事情,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其他几支霍格沃茨球队里的形象——在格兰芬多们有意无意的夸张,和拉文克劳们天衣无缝的圆谎下,赫奇帕奇终于盲从了这一个观点——没什么人敢碰他,或者拿游走球攻击他——会被禁赛。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何况,斯莱特林队里有更多吸引击球手仇恨的目标——毕竟雷古勒斯在不主动恶意犯规方面,还算是个清流。
      所以他相当主导着球队的胜负,这令逐渐长大但依旧瘦弱的他有了一些独特的自信。但他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陷阱。

      多卡斯若无其事地在天上游荡巡逻,也并不关注他。他自由自在地在天上飞,没有游走球再来关照他,但他感到一种惊人的凉意。

      他突然想到在比赛开始前一个礼拜的一次相遇。

      “哦——妈妈的乖宝贝——”詹姆拖长了腔调低声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这话想必是从小天狼星口里学来的,雷古勒斯并不想搭理。他不认为自己是小天狼星眼里那个没有自我的人——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而小天狼星反而是随波逐流的那一个。

      “这里人很多——你得小心被人撞倒——”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会本能地回应挑衅。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退出球队的。”詹姆仿佛思考了一下接下来应该发出什么嘲讽,“谁都不想看到你被撞下扫帚的样子。”

      “你是想嘲讽我害怕游走球吗?”雷古勒斯回嘴道,“可是我可没躲开。”

      “是啊——你没躲开——不过,你以后也不用再躲开了。没有人会想碰妈妈的乖宝宝的。”雷古勒斯并没有听懂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那天的飞贼格外地有趣而难抓。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快点解脱的。

      格兰芬多的进攻节奏变得慢了下来——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一样。詹姆·波特开始使用一些花哨的战术了。

      然后格兰芬多新的击球手甚至帮他挡了几个游走球。

      这群人到底想做什么?

      哨声响了,多卡斯在他思考的间隙抓到了金色飞贼,比赛结束了。

      【尾声】
      这个故事本来有具有所有成为无头悬案的条件,但是那个叫罗伊娜·博朗的人问到了愈合快二十年的疤疮,多卡斯·梅多斯笑得趴到桌子上,“他们都恋母——争夺同一个人的宠爱”。

      “我不反对”,罗伊娜耸耸肩,“家庭中父母性别倒错造成的悲剧”。

      “我想阻止她们胡说八道”,小天狼星让凳子前面两只脚翘起来。

      “你难道不恋母?”雷古勒斯看他一眼,“校园魁地奇比赛而已,生那么大的气”。

      “是我自己往游走球线路上撞得”,小天狼星看起来相当心平气和,“妈妈的好宝贝有没有妈妈在背后都赢不了一场比赛”。

      “这次是是走流程还是直接打一架?”多卡斯饶有兴味得问罗伊娜。

      “反正都很难看——做出了选择,但是完全没有想到要承担的后果,只想着把责任推到对方头上”,罗伊娜在研究手里的二十二阶魔方,一种新型的麻瓜玩具,头都没抬。

      【南瓜馅饼】
      “伯莎·乔金斯坚持认为我们已经绝交了”,雷古勒斯某天在门厅拦住了小天狼星,没头没尾得说了这一句。

      “她为什么不改名叫伯莎·金克斯”,这时候小天狼星手里抓着一只南瓜坩埚蛋糕,第一反应是这个。他刚刚吃完自己的晚饭,每样菜都要了第二份,还带走打包了甜点。

      金克斯是扫帚星的意思。

      现在是万圣节的前夕,礼堂里挂着成百上于只南瓜灯,还有一群振翼飞舞的蝙蝠和许多喷吐火焰的橘色飘带,它们在天花板下面懒洋洋地飘荡,像是灿烂的水蛇。食物非常精美,坐在台上的教授们看起来也相当享受。晚宴以霍格沃茨的幽灵提供的文娱节目作为结束。幽灵们从墙上和桌子上突然出现,来作一种列队滑行;格兰芬多院的差点无头的尼克成功地重现了他当年被杀头的情况。

      “那么,我们绝交了吗?”雷古勒斯难得有这样疑惑的表情。

      小天狼星叹了口气,掰了半个南瓜坩埚给他,“我还不至于把对沃尔布佳的气撒在你身上”。虽然他亲爱的母亲在医疗翼里确实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认为他对雷古勒斯是蓄意谋杀,原因是对于在家里受到的待遇不满意,要求禁止他在整个霍格沃茨的学年里参加魁地奇比赛之类的……妈妈的好宝贝看起来换了人,而影响这一个关键选择的居然是那一顶又脏又破的分院帽,小天狼星都会觉得这种事很好笑。

      但无论怎么样这就是沃尔布佳的决定了,她把自己的关爱投入到了雷尔身上,并认为小天狼星小天狼星嫉恨自己受到保护的弟弟,随时准备着把在自己身上发生的病变传染给她的第二个儿子。麦格教授在歇斯底里的斯莱特林女家长面前能影响的也不过是争取把小天狼星的禁赛时间缩短到一年,在沃尔布佳离开以后,小天狼星一气之下提出了要退出她的变形术俱乐部,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把突然多出来的空余时间花在在学校里大量恶作剧上——还有和詹姆坐在三把扫帚的柜台前跟罗默斯塔夫人说笑话。

      啊,三年级,还是有一些令人愉悦的特权的。

      “所以伯莎·乔金斯说了什么”,他们现在在中庭的回廊里步行,小天狼星把手揣在兜里,抬腿踩在围栏的边缘上,身体微微前倾,仰望着另一边高峻的天文塔,天色很晚了,似乎有一两只渡鸦还围着它盘旋鸣叫,不知道斯莱特林的幽灵血人巴罗是不是在上面。伯莎·乔金斯比他们高了三年级,但很出名,主要是因为对各类校内八卦的精通,可能拉文克劳们都精通造谣传谣这一艺术,但是像伯莎这样会主动向别的学院的同学谈论的不多。

      “她觉得我们决裂了吧,引用了你和波特说的一些话,妈妈的好宝贝雷尔什么的”,雷古勒斯靠在回廊的一根柱子上,看起来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手里的南瓜坩埚,他在礼仪上永远是无法缺憾的。

      “拉文克劳在流言蛮语方面的记性堪称一流”,小天狼星叹了口气,他还很饱,但是雷古勒斯绝对没有出现在晚宴桌上,可能是魁地奇训练?他猜的,雷古勒斯对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一向堪称刻苦,“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闭嘴。”

      “和她传过的更离谱的那些比起来还算有点依据”,雷古勒斯看起来居然有点想笑,“你真得喜欢男人吗小天狼星”。

      “[所能想到的最轻蔑的脏话]”,小天狼星看着雷古勒斯和自己颜色相近的眼睛,他的弟弟已经开始发育了,正在逐渐的长高,喉结突出,姿势像一只雏鸟。他当然知道是哪些,无非就是归因于他对哪些咯咯傻笑的姑娘们不假辞色,只跟男孩子们玩,然后就在不断的添加猜测和添油加醋后变成了他可能对詹姆或者莱姆斯有一些兴趣,他无力地做一个手势,“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还有点想法——传这种话的人就是没脑子”,伯莎·乔金斯是个偷听别人聊天的惯犯,甚至会为了小道消息会坐到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餐桌上,甚至会去图书馆藏在一个和斯莱特林们有‘适当距离’的地方。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以获得这种八卦知识为乐,坐在壁炉边读点戏剧玩扮演游戏,下下巫师棋不好吗?

      “听起来好像说的人还有点道理”,雷古勒斯把脸转向天文塔,大概也在看渡鸦。现在是他们兄弟两个一起都在走廊里笑了,小天狼星知道这句话出现的场合,一般是被用来应付卡莉朵拉姑婆的,这位阿克图勒斯和博洛克斯的堂妹在来访格里莫广场12号的日子热爱拉着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说一些不着调的家长里短,谈论某个亲戚家的小姑娘,小天狼星往往能溜掉,被抓住胳膊留下的就是雷古勒斯。

      “雷尔啊雷尔”,小天狼星摇着头,把脚从走廊的围栏上放下来,“所以你要不要去厨房吃点东西?”至少从他狼吞虎咽掉那个南瓜坩埚的程度来看他绝对没吃晚饭。

      “厨房?”他看起来有点惊讶。

      “总有那么些长辈和姐姐们不会告诉你的地方”,小天狼星耸耸肩,显然包括全是家养小精灵的厨房,布莱克家对孩子们摄入的热量控制也相当严格,这才会保证所有人像吸血鬼那样削瘦的。

      门厅左拐,穿过一扇门,下一道石阶——并不像通往斯莱特林公用休息室和魔药教室的地窖呢么昏暗阴森的地下通道。

      雷古勒斯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宽阔的石廊里,火把照得四周很明亮,到处装饰着令人愉快的图画,上面画的主要是吃的东西。万圣节里学校到处都是幽灵,画像四处串门,但是他们选择的这条路上没有,可能幽灵也会惧怕火和热量。石廊走到一半的部分,有一副画着盛满水果的巨大银碗的图画,他认为它的年代很早,可能早于透视法发明,看起来相当呆板,但是颜色很鲜艳诱人。

      小天狼星伸出食指,轻轻地挠了挠那只碧绿的大梨子。梨子蠕动起来,吃吃笑着,突然变成了一个很大的绿色门把手。他抓住把手把门拉开,对雷古勒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雷古勒斯看见一个天花板很高的大房间,面积和上面的礼堂一样大,周围的石墙边堆着许多闪闪发光的铜锅和铜盆,房间另一头有个砖砌的大壁炉。四张长长的木桌子摆在中间,摆放的位置跟上面礼堂里四个学院的桌子一模一样。此刻晚餐已经结束,桌上没有食物,但他推测一小时前这里肯定堆满了美味佳肴,然后通过天花板送到上面对等的桌子上。

      “所以,想吃什么”,他高大削瘦的兄长做了一个自以为潇洒的姿势,朝另一边正在向他们鞠躬行屈膝礼的家养小精灵打了个响指,“今天的晚餐,再来一份”。

      立刻,就有四个家养小精灵从匆匆端着一只很大的银托盘跑上来,里面摆着经典的万圣节饮食,装饰着蝙蝠形巧克力的南瓜坩埚,浇了红酒汁模仿血的太妃糖苹果,还有一份装在头骨形瓷盅里的咖喱牛肉汤。

      东西很好吃——就算是在小天狼星笑吟吟的目光里雷古勒斯还是吃完了,他的确是饿了。诺特结束训练之后他说自己准备再飞一会儿,结果忘了时间,宿舍里还有沃尔布佳给他寄得点心,从胡椒黑布丁到牛肉派,还有一整套巧克力做成的巫师棋,但这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小天狼星——即使他们在格里莫广场12号曾经分享任何从父母手里得到的东西。

      “所以,有人欺负你吗?”小天狼星靠在桌子上,抛起一个苹果再接住,他显然很饱,才会对这么美味食物毫无兴趣,不过他对各种事物的兴趣一向不高,“因为我的缘故”。

      “怎么可能”,雷古勒斯用叉子把最后一块南瓜坩埚送进嘴里,那个巨大壁炉里的火焰劈啪作响,现在他才有了一点饱腹的实在感,“最无能的人才想着抱团”,布莱克是一个足够令人敬畏的姓氏,他的手腕和能力也足够在人群中作壁上观。

      “也是”,小天狼星抱着胳膊,“你一向能适应的很好”。

      “你也不是一样?”雷古勒斯看着自己的兄长,暑假长期生活在一起没有意识到,但是一到学校就能发现他在同龄人中鹤立鸡群的身高,小天狼星像他在家里一直做得一样,正在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当事人只是接住那个苹果,任由别在耳后的黑发出逃落下来,低头笑了笑。小天狼星不过比他大一岁,但他曾经是受宠的那个,家里的焦点,现在也是,不过是矛盾的中心——雷古勒斯忍不住有点心软,“小天狼星,你准备,以后怎么办?”

      继续和格兰芬多的那帮朋友鬼混,堕落下去?到最后跟麻瓜和麻瓜出身生活在一起?

      更可怕的东西雷古勒斯都不愿意去想,他听说过一些纯血家族里哑炮们的生活,他们在成年后就从家里被放逐,最后沦落为盗贼和小偷,或者疯疯癫癫的人。

      “还能怎么办?”他看起来有一点吃惊,“难道不就是这样下去?”

      “我是说以后”,雷古勒斯用手撑着木桌,他留意到了这张如果对应着礼堂里的位置,还是斯莱特林的,“更长的时段,比如”,他想了一下,“毕业以后?你想做什么”。现在纯血主义的思潮正在回温,这是好事,魔法世界里不配进入这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这太远了”,小天狼星笑起来,“你怎么像个中年人一样——都还没到霍格莫德的年纪呢”。

      雷古勒斯不说话了,他盯着兄长的灰眼睛,感觉受到了轻视。

      “以后布莱克家都是你的”,小天狼星把那个苹果收进了校袍的口袋里,对着他笑,轻佻的,玩笑式的态度。
      这并不能让雷古勒斯感到愉悦,他因为自己的好意被误解而感到极大的愤怒,“所以,妈妈怎么办?爸爸呢?爷爷呢?”他们曾经在小天狼星身上给予了怎么样大的希望啊,而这位长子和继承人又是怎么回报他们的。

      “他们不是有你吗?”小天狼星噗嗤一声笑出来了,他看起来甚至没有意识到他的愤怒,还以为是一个玩笑,“妈妈的好宝贝雷尔”。

      “小天狼星,我很生气”,雷古勒斯尽量沉着声讲话,希望自己的态度能得到尊重。

      他的兄长看起来终于意识到了那个态度,但他还是那样,把手插进兜里,挑衅的态度,冰冷冷的灰眼睛,“所以呢?永远为别人活着,不去做认为是对的事情?而且——省省吧,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雷古勒斯觉得愤怒几乎要顶出胸臆,如果不是小天狼星为了好玩,把自己分到了格兰芬多,后面的这些事情会发生吗?他知道妈妈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伤心吗?德鲁埃拉婶婶的态度有多轻蔑吗?那个时候雷古勒斯就在家里,从来骄傲的母亲从来没有那么萎靡过,虽然那封吼叫信确实是有些失当,但这显然是小天狼星应得的——他背弃了自己过去十一年所受的教育和家庭给予的资源和支持,却对此当做没事人一样,强调个人所受的背叛。

      “你果然是个格兰芬多”,他最后只说了这一句话,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我当然是个格兰芬多”,小天狼星哼了一声,显然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并不让他感到愉悦。
      “你会后悔的”,雷古勒斯觉得这是自己能说出的最过分的话。

      “我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小天狼星盯着他眼睛,兄长比他高,但雷古勒斯觉得自己并不居于弱势,他们只是互相看着对方,谁也不肯让谁。

      终于是年长的那位布莱克别过了头,“所以,你知道怎么回去的吧?”

      雷古勒斯耸了耸肩——小天狼星开了厨房门走了,头也不回。

      【尤利西斯】
      小天狼星某次和詹姆说,“我觉得你们新来的那个找球手还挺好玩的”,他虽然禁赛了,但是既然有詹姆波特这么一个狂热的魁地奇分子,那对球队的动态还是很清楚的。

      “何止是挺好玩的”,詹姆想到多卡斯·梅多斯这个人就浑身发毛。

      “发生了什么,伙计”,小天狼星偏头看他一眼,那时候他们正在被关禁闭,费尔奇要求他们自
      己动手打扫猫头鹰棚屋,不准用魔法。

      “你知道,我们对鼻涕精最多是,用个咒语什么的”,锁腿咒之类的,看他在楼梯上绊倒,或者咧嘴呼啦啦,惩罚他说话不干净,最过分的一次也就是火烤热辣辣,因为他对着詹姆用了门牙塞大棒。

      “然后呢”,小天狼星皱着眉毛在桶里清洁抹布。

      那次是魔药课后,多卡斯应该是做得不是很好,于是拿着课本准备请教莉莉一些问题。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起上课,莉莉于是和斯内普一起走,准备去图书馆,詹姆想看看他们会干什么,就穿上隐形衣了跟上去了。

      多卡斯一边问莉莉问题拿着羽毛笔在书上做笔记,斯内普大概不是很耐烦,频频插嘴,他们走到四楼的盔甲走廊的时候,斯内普忍不住了——“果然是一个泥巴种,连这么基础的问题都不清楚”,多卡斯把羽毛笔夹到了书里,“我在问莉莉问题”。

      “是吗,难道不是为了和她搞好关系,来接近波特——谁都知道波特在追求伊万斯,你一定是这样加入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吧”。“你可以再说一遍”,多卡斯口气很平静。“泥巴种”,即使一直被莉莉拽着袖子,斯内普的脏话还是出来的很快。

      “然后,我就看着她拽着鼻涕精的头发,把他脸往盔甲上嗑”,詹姆拿扫把把猫头鹰粪便和羽毛归成一堆,到时候用簸箕倒到下面去。

      “我看她脾气平时挺好的”,小天狼星不耐烦得把猫头鹰们都赶开,开始擦立架,“不是在草地上睡觉就是一边看书一边和朋友聊天,好像什么事都和她没关系”。

      “梅林,小天狼星我刚把那块地方搞干净——你又把猫头鹰赶过来”,詹姆痛苦得看着他刚搞干净地上重新落下的羽毛和星星点点的鸟粪,“训练还挺认真的,看着还挺靠谱,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是比伊万斯好相处”。

      “给她找点事做大概会很好玩”,小天狼星吹了声口哨。

      “放弃吧,伙计”,詹姆重新把那块地方打扫干净,开始扫小天狼星这块,“那是个狠人”。

      盔甲的棱角已经把斯内普嗑得满脸是血的了,多卡斯也没有停手,“麻瓜小学没有教你学会规矩吗?鼻涕精——还是因为麻瓜小学里没有,泥巴种?”那绝对是狠人才干得出来的事情,詹姆·波特觉得自己对上过麻瓜小学的同学都肃然起敬了一番。

      1973年的下半年对多卡斯来说并不愉悦,或者说,1972年开始她就心情非常糟糕——大卫·鲍伊和他的华丽摇滚横空出世,他在该张专辑中创造并扮演了虚拟太空雌雄同体生物齐格·星尘(Ziggy Stardust),而尤利西斯成了它的疯狂粉丝。

      她觉得自己的世界简直在发酥掉皮,梅多斯夫妇精心维护的,温暖稳定的家庭和尤利西斯代表的叛逆和好奇本身是童年的同构,但是她现在才意识到他们只是极有分寸得展现给了她那些应该看到的东西。在收到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前她其实并不清楚真正巫师世界的混乱程度(只是知道自己或许会去祖父去过的学校,或许不会),也不知道尤利西斯更深层次的个人生活。

      莎士比亚、维多利亚小说活泼而又讽刺,深沉而又痛苦的世界正在崩溃,年轻人们发狂又嘶吼,希望打破任何枷锁——而多卡斯觉得他们很吵。

      在二年级和三年级之间的夏天她像以往那样在RSC巴比肯剧院的后台打工,尤里也在,在吃午餐的时候和她念叨了许多遍大卫·鲍伊(David Bowie)和他今年4月创作的新角色Aladdin Sane,橙蓝色的闪电妆扮横贯角色的右半张脸,同名的专辑在英国专辑榜上成功登顶,这也是作者第一张冠军唱片。多卡斯脸色糟糕得看着尤里向她展示的照片——伦敦的彩虹大剧院,大卫跪在舞台上对吉他手Mick的吉他做着不可描述的动作。

      “我宁愿有人在台上问能不能躺在两腿之间”,那是哈姆雷特对奥菲莉亚的疯言疯语。

      “不是十六世纪了,多尔切”,尤利西斯把照片收进兜里,他的小臂上又多了一段环状的纹身,多卡斯总觉得他跟那些摇滚乐手们混在一起是在当骨肉皮。

      “我知道”,多卡斯低声嘟哝,她趴在自己胳膊上,下面枕着一本厚厚的译注版《会饮篇》,伦纳德·梅多斯给她的,说能解答她这个年纪的某些问题。其实从她知道那一刻开始,尤利西斯的取向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爱到底是什么她也不是很懂,学究们只是不断得在脚注中解释某个词的意思和背后的希腊文化内涵,还不如不看——苏格拉底和亚西比德的问答要有意思的多。

      “这种时候我总觉得,你才是雷提欧斯,我是奥菲莉亚”,尤利西斯看着她笑起来,“可是,我的好哥哥,你不要像有些坏牧师一样,指点我上天去的险峻的荆棘之途,自己却在花街柳巷流连忘返,忘记了自己的箴言。”

      “留心,奥菲莉娅,留心,我的亲爱的妹妹,不要放纵你的爱情”,多卡斯盯着他的灰眼睛,“这些都是捕捉愚蠢的山鹬的圈套,我知道在热情燃烧的时候,一个人无论什么盟誓都会说出口来;这些火焰,女儿,是光多于热的,一下子就会光销焰灭,因为它们本来是虚幻的,你不能把它们当作真火看待。”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想当我爸爸了”,尤利西斯戳了下多卡斯的脑门,低声问她,“你们学校什么时候允许你们在校外用那个,魔法?玩给我看看。”

      “我说了我还没成年,尤里”,多卡斯叹了口气,“而且有保密法”,他肯定是要她的帮助作为谈资去取悦那些‘朋友们’,尤利西斯总是很容易对人掏心掏肺。

      多卡斯的厌学症状在三年级临近圣诞节的时候达到顶峰,她开始试图逃课——当然是逃魔药课,进入三年级开始她凭借着以往的知识也不能囫囵吞枣得混过去了,结果就是浑浑噩噩得混日子。但是因为舍友总是记得在周三下午喊她起床,也没有成功过,她只是,很难受,上完整整连在一起的三节课以后天旋地转,想要干呕。——每次上完魔药课离开她也觉得自己是被城堡地窖吐出来,吐到温室大棚里,像约伯被巨鲸利维坦吐出来,一种霍格沃茨消化不了的异物。

      那之后是草药俱乐部的活动,赫奇帕奇们都是好人,他们总是给她一些柠檬草根和干玫瑰的花草茶,还有一大把葡萄干或者无花果干,然后就开始讨论一些不可能实现的作弊计划。大家似乎都有一些绝对学不好的科目,甚至还有变形术和天文学的问题问多卡斯。

      她蜷缩在温室大棚里,看赫奇帕奇们忙忙碌碌得除草,施肥,换盆,剪枝,等到休息好了就加入到他们去。

      高她一级的赫克托·斯卡曼德总是自嘲的表示他们这里是学渣收容所,所有巫师生活不如意人的避难地,大家也都随声附和,忙忙碌碌,吃东西喝热茶,然后踩着一地的碎琼乱玉回城堡去。

      冬天天气冷,霍格沃茨下雪很早,大部分草药俱乐部的成员都不太愿意去此时已经冷清的礼堂吃饭,而是宁愿一起挤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边上的厨房里,多卡斯吃完晚饭甚至都不太愿意爬八层楼回格兰芬多塔去。

      石质台阶很高,活动楼梯偶尔还会在空中轻微的晃动,像使用年限过长后的正常症状,白天人多挤挤嚷嚷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只有一两个人的情况下,它像一个在休憩中不情愿被叫起来工作的中年人。

      她偶尔能看见走廊上一闪而过,带着兜帽的黑袍身影——多卡斯裹紧了身上的冬季夹棉呢斗篷,觉得肩膀被压得痛,越往上身上来自厨房的热气就散得越快,该死的魔药课后遗症就来得越猛烈,她又开始头痛了——算了,还是到天文台去吧。

      多卡斯喜欢在天文台上打发时间,这里是霍格沃茨最高的地方,转头就能看到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塔楼的尖端。辛尼斯塔教授很喜欢她,聚集着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的天文学俱乐部对她来说也很舒适,所以她的天文学倒是学得很好,总是能为学院拿到加分的那种。

      于是多卡斯把很多个夜晚都花在了天文台上,操作各类黄铜仪器,绘制星图,仰望大犬座和北极星,带着一盒甘草魔杖提神。

      在夜晚剩下的时间里,多卡斯都会凝望着禁林,想象自己悬浮在上面的感觉。
      现在她开始读一点荷马史诗了,《奥德赛》里的主角奥德修斯,在拉丁语里就是尤利西斯。“神样的奥德修斯高兴地迎风扬帆。/他坐下来熟练地掌舵调整航向,/睡意从来没有落上他那双仰望的眼睑,/他注视着昴星座和那迟迟降落的大角星,/ 以及绰号为北斗的那组大熊星座,/ 大熊星座以自我为中心运转,遥望猎户座,/ 只有它不和其他星座同去长河沐浴”。

      霍格沃茨像在碧绿的海洋中的一座孤岛,远方的山脉像凝固的巨浪,而海洋的凶险禁林也兼而有之,她知道自己骑扫帚逃离这里的想法就像鲁滨逊驾着自制的独木舟逃离荒岛一样可笑,但也忍不住去想。她其实一直在准备离开这所学校的计划,霍格沃茨虽然在地图上不可标记,但这并不代表着巫师们没有办法找到这里。任何一个地方在固定时间所能见到的星空都是独一无二的,只需要一架小小的六分仪,就可以测量对地平线和某颗固定星之间的夹角,扣除六分仪视差、蒙气差、眼高差、天体的半径差,带入公式查阅天文年历,就能确定纬度。

      只不过一直没有付诸实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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