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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仿生黑狗会梦见电子羚羊吗 ...

  •   勇气与恐惧,什么造就了格兰芬多?
      “如果不知道生命的可贵的话,抛弃生命也要去追求的东西也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小天狼星的胃疼又发作了——如果一个人长期胡乱吃东西对付过去,剩下的能量供应就靠黄油啤酒的话,那很正常。克利切做得东西根本不能吃,格里莫广场12号到处悬吊着垂落的黑色铁锅铁盆,像洞穴那样幽深,依靠着壁炉照明的厨房更引发不了小天狼星下厨的兴趣。莫莉和他的家人搬离这里以后他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规律的吃饭了,只能依靠凤凰社会议之后的聚餐尽量填饱肚子。凤凰社会议之后的聚餐,啊,凤凰社会议是这间充满黑魔法的破旧房子一周中唯一一次充满人气的时间,除了可能会有鼻涕精黑袍滚滚的走来走去之外。

      唯一的一个长期房客,莱姆斯卢平出任务去了,小天狼星一个人留在房子里,唯一的伙伴是那个倒霉的家养小精灵,他和克利切可能并没有区别,都是自愿留在房子里的。

      伦敦今天风很大,雨很大,他听见沙沙声,大概是被层层联排公寓困住的风在不满的咆哮。魔法会让一切的电磁物品失效,他猜测如果能收听到无线电的话,可能播报员会反复播报风灾预警,让所有居民紧闭门窗,非必要不要出门。

      圣诞节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各类的装饰都被取下来,蒙格斯顿对它们很感兴趣,大概也只有他能找到地方出手。只有楼梯上家养小精灵头颅饰板上带着的圣诞帽没有拿掉,小天狼星上楼的时候随手把它们全部摘掉了,现在可能只有楼梯扶手上的冬青枝有那么点圣诞色彩。

      他栽倒在顶楼房间的床上,把门摔得很响,但现在隔壁也没有一个雷古勒斯会被他气到了。小天狼星侧躺在床上,曲起手臂,枕在上面。

      “你啊,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她来得很快,站在床边,伸手隔着他蓬乱的长发抚摸他脸颊,胃还在疼,但是能够感知到她的体温,她背对着窗户,逆光,看不清脸,但是仿佛这样就能闻见她身上红茶混着柚子的苦涩香气。

      “这个样子是什么样子,”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想到镜子里那张恍如骷髅的脸,只有灰眼睛还有点生气,仿佛能在自己身上闻到死老鼠的味道,那是巴克比克的饲料——它现在就在二楼他妈妈的房间里。莫莉还在的时候她或许还会管管他,让他不要把大包的新鲜死老鼠到处乱放,甚至偶尔还会帮忙清理那个房间里的粪便和骨头,但现在就完全是看他心情。小天狼星甚至现在也不想见到那头鹰头马身有翼兽,这总会提醒他作为通缉犯被囚禁在这间房子里的命运。

      她伸手捏了捏他脸颊,“一点肉都没有。”

      “还是很帅”,他努力勾起嘴唇笑,回忆自己是不是记得刮胡子,“不是吗?”

      “你问我?”她在笑,“你最狼狈的时候我也会觉得你好看的吧。”

      “什么时候是最狼狈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反问,然后突然意识到,“哦,还好那个时候你不在。”他吻她手心,像一条狗,仿佛这样就可以忘记炸开的街道和死亡的十二个麻瓜,还有该死的,尖声叫喊的彼得。

      “说不定我在呢”,她把他脸颊上的长发拨开,他能借着窗帘里照进来的微光看见她浅琥珀色的眼睛,“我都在看着呢。”

      “所以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他翻了个身,现在是仰躺着了,胃还是沉甸甸地坠痛着。

      “你那么忙”,她还站在床边,他知道那个神情,嘴硬心软。

      “我什么时候没有抽出时间来陪你了”,他把被子掀开一角,还是有挥之不去的死老鼠味,混着沉沉的薰衣草香,大概是他上次振作起来的时候清洗的,伦敦太潮湿了,总是下雨。

      她看起来有点惊异。

      “你知道我爱你”,他转头看她。很好,她现在有点要逃跑的意思了。“好了,别闹了——你是我想象出来的,所以好好陪我一会儿”,他把头转回去,“我累了。”多卡斯梅多斯已经死了十五年零五个月了,她看起来还是那个时候的样子,浓密有力的栗色眉毛,浅琥珀色的眼睛分得很开,一管纤细的鼻子,菱形的粉色嘴唇,看起来有点少年气。

      “其实,说不定不是”,她躺到他旁边,把被子拉上,“可能我还有自我意识,有空还和雷古勒斯摇骰子呢。”

      “你们关系好吗”,他转过来,他们面对面躺着。

      “别别扭扭”,她笑一下,脸贴得近了些,“但我们聊很多你。”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笑一下,伸胳膊给她枕着,“你们在为什么摇骰子?”怕不是拿他的选择打赌。她看起来扭捏了一下,他猜对了,吻了下她鼻尖,“调皮。”他从来都不那么在意这个。

      “我想听那个”,她看起来有点期待。

      “哪个?”他猜到了,想听她自己说。

      “小天狼星”,她扯着他睡袍的领子,像无数次那样喊他名字。

      “小羊”,他伸手,穿过栗色的鬈发,放在她脸上,“我爱你。”

      她的呼吸停了一分钟,然后开始眨眼睛,多卡斯一向不太适应这样郑重其事的场景,“嗯,你是不是不行了——”,不然就会扑上来吻她做别的了吗,他是这样的人吗?然而他从来没说过他爱她,或许是来不及,或许是那个时候太小,但是最后他其实很清楚的知道,他就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愿意为她去死,但是真得没有想过——可能是因为不愿意去想爱到底是什么。

      “其实你走之后我只睡过一个人,”他用拇指摩挲她嘴唇,试图把话题转移开。

      “那开心吗?”她抿了一下他指尖,用牙齿咬它。

      “这种事情还能跟你说很开心的吗”,他无奈地笑。

      “你知道我其实希望你过得好”,她抬手握住他手腕,“我人都没了,一了百了。”

      “但我过得好了你会很不开心”,他把手腕往回收,把她拉进了一点,让她环抱他。

      “我是这样的人吗”,她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你会装着若无其事然后去找别人“,他笑,厚脸皮加上最后一句,”然后会发现别人没我好。”

      “小天狼星”,她看起来咬牙切齿。

      “别人也没你好啊”,他把她抱紧怀里,不然他为什么忘不了她,要凭空想象出她,她来得太早,也太好。他人生三十六年,十一年在这间黑暗的房子里,十二年在阿兹卡班,最酣畅淋漓的八年,她占了一半,他们是同学、战友、情人、灵魂伴侣。然后她死了,被伏地魔亲手杀死。他人生中的月亮落下了——再过两年,太阳也落下。

      “难得你夸我”,她安静了一会儿,抬腿压在他腿上。

      “乖乖给我抱一会”,他把鼻子放在她肩颈之间,埋头在她颈窝里,到处都是她温暖干净的香气。夏天马上就要到来了,橙子汁加气泡水,新鲜草莓蘸奶油,都是她喜欢吃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最后还是伸手抚了抚他背。

      “你知道最近的事情吧”,贝莱特里克斯和她的同伙们越了狱,伏地魔去了一趟阿兹卡班,而魔法部还在装作若无其事,邓布利多担心他通过小天狼星的教子窥伺凤凰社的计划,于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死死瞒着哈利,知道他从鼻涕精那里学会大脑封闭术为止。

      “知道的”,她轻轻拍他背,当然,她是他想象出来的,他知道的她都知道。

      “我感到恐惧,小羊——”从尾椎骨一直到全身的酥麻,“你知道,恐惧来自于兴奋、不确定和压力*”,他微笑着,“我需要你,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

      “格兰芬多”,小天狼星看不见多卡斯的脸,但知道她在笑。他是格兰芬多,就像她是格兰芬多,他不是斯莱特林,就像她不是拉文克劳,他们都是自己选择成为了格兰芬多,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人才会被承认为格兰芬多。

      “是啊,我们是格兰芬多”,对局势的不确定感让他能感知到自己掌心血管的跳动,她温顺稳定的承受着他,伏在他怀里,他有多久没有这种兴奋的感觉了。

      “你知道恐慌和畏惧之间的差别的吧”,他甚至能在脊背上感知到她纤细的指尖。

      “我会努力辨别它”,小天狼星能感觉到她在他背后清浅的呼吸,流动的栗子色鬈发,“我明白你的意思,令人畏惧的东西是危险的,令人恐慌的东西则不是。”任何对于自己的能力有清晰的自我认识的人都可以分出两者,畏惧是因为做不到,恐慌则是因为对自己的能力认识不足。二者同样都会带来巨象化的压力,任何做出挑战的人都要清楚自己要面对的东西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然而我是不被允许有这些的”,她用食指在他脊背上缓缓画圈。

      “格兰芬多的执剑人”,他抱着她笑,她那么年轻,但是承担的声望又那么巨大,似乎死得早就成了必然的事情——但是他真得没想到他居然又活了这么多年。

      “这些判断都是一瞬间做出来的”,多卡斯在笑,“我只能活下来,或者死掉。”

      “我曾经觉得自己不久就会和你一样死掉”,那个时候他们和食死徒之间的人数是一比二十,伏地魔唯一的绊脚石也就是无法战胜邓布利多,是詹姆和莉莉的牺牲拯救了所有人。

      “从拔出宝剑开始我就没有退路了”,她听起来有点苦恼,“你为什么不试着活下来呢?你跟我又不一样。”

      “这世界上总有些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对吧?”小天狼星在黑暗中微笑,也是这种东西让她在六年级开学的时候从分院帽中抽出了格兰芬多的宝剑,站在了一群低年级新生面前,面对人数数倍的斯莱特林食死徒预备役们。他松开她了一点,在窗帘投入的微光里摩挲她脸,她眼睛分得有一点点开,所以看着有些万事不挂心的散漫。

      “我这时候吐槽你自恋会不会破坏气氛”,她浅琥珀色的眼睛散发着微光,上等的蜂蜜、经霜的贵腐酒、温热的柚子茶。

      “我又不是只喜欢一往无前的女骑士”,他微笑,“如果不知道生命的可贵的话,抛弃生命也要去追求的东西也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现在我应该亲你”,她用食指摩挲他颧骨,摩挲凹陷的脸颊,摩挲胡子拉碴的颌角,“可惜我做不到了。”是啊,多卡斯梅多斯已经死了,隔着薄薄的棺材板和黄土,洁白的大理石墓碑上刻着名字,他在两年前的夏天去过那里,名字上金漆都已经剥落,被酸雨锈蚀出痕迹,周围覆盖着小片的青苔,虽然有人打理,但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频繁。她就埋在她4月去世祖母的旁边,梅多斯家最后的女巫除了一句Ciao(意大利语,再见)没有留下任何告别的话,她的哑炮父亲和麻瓜母亲可能至今还认为她是因为心脏病突发所以猝死在了剧院的后台。

      “我亲你好了”,他碰了碰虚空中的嘴唇。小天狼星的胃不再痛了,他仿佛看到微光里的幻影闭着眼睛,像是真得接受到了那个吻。在幻想出的世界里白山茶一样的脸庞逐渐消失——山茶花从来不会凋谢,只会整朵咕噜噜得从枝头滚下,他在多卡斯死后买过一束,丢进窗台的水瓶里没管它了,一周后一回来就见到过那种惨烈的场面。

      他把睡袍的带子系紧,站起来,明天下午还有凤凰社的会议。

      虽然他永远分不到任务,但他从来不放弃列席参加的机会。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谷爱凌Elieen GU,她的《我承认,我爱上了恐惧》是本篇要讨论的重要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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