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我不想害他 ...

  •   李群贝的诈骗案告一段落之后,付彗星的案子依旧没有进展。

      陈岁一进杨悦威的办公室便看见他坐在办公椅上举着一块镜子照来照去。
      杨悦威看也不看她,注意力依旧定在镜子上,苦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有事儿?”
      “来看看我未来的办公室。”陈岁坐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你要去相亲?”

      杨悦威不满地斜了她一眼,收起镜子放到抽屉里,“我就烦你这臭毛病,把搞刑侦的脑子用到八卦别人私事上。”
      陈岁不以为意,“你这太明显了,打我来支队,你那瓶古龙香水一露面,肯定就是准备去相亲。诶,队长,你这香水这么多年了,早过期了吧?”
      杨悦威瞪她,气急败坏地将桌子上那瓶香水塞进抽屉,“我这新的!一年前刚买的!”
      “真可怜,这么多年你都用完多少瓶香水了,还没遇见那个共度一生的人?”
      “你今儿是不是来找茬的?”杨悦威皱起眉头,一指门口,“走,场子里练练去。”
      陈岁笑道,“那可不敢。这不是听沸洋洋说付彗星的案子有些棘手,杨队急得脸上爆痘,我过来看看嘛。”

      杨悦威冷哼一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办公椅,“付彗星什么也不说,根本不透露毒品是哪里来的。那个盛易呢?我问他得罪过谁,他想了半天说出来二十多个人名,而这些人与付彗星不存在任何交集。”
      陈岁听了忍不住笑出声,“盛易这个人,一向把人得罪了都不知道,所以可不止这二十多个。”

      杨悦威有些头痛的按压着太阳穴,“每年侦查的毒品案件并非一两桩。但是这次不管是常年混迹在市井的李群贝,还是有更多机会接触上流社会的付彗星,他们都拥有同样的毒品。怕就怕在这枚小小的软糖,可能已经悄无声息地覆盖到我们无法想象的范围。”
      陈岁认同地点头,眉眼间收敛起笑意,“局里对毒品案一向重视,李群贝已经死了,现在付彗星就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杨悦威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他开口。”

      “这也是我来这儿的目的,给你支招来了。”陈岁一脸神秘地挑眉。
      杨队长只觉得牙疼,坐直身体看着她,“你就不能开门见山?看我着急上火的寻乐子呢?”
      陈岁嘿嘿一笑,“怎么说也是咱一队的案子,我总不能真看着你毫无头绪不帮忙吧?”
      “这还差不多,赶紧说。”
      “一个月的早点。”陈岁伸出一根手指,“而且每周一我要吃你常吃的那家老陈包子,周二吃警局对面的煎饼果子。”
      杨悦威早习惯她这讨价还价的技能,斜了她一眼,“行行行。”

      陈岁这才不慌不忙地切入正题,“要想付彗星开口,还得从盛易入手。所以我刚才去见了他,和他聊了几句,他让我把一样东西转交给付彗星。”
      “什么东西?在哪儿呢?”
      “不知道。”陈岁摇头,“东西在盛易家里,我已经让沸羊羊去取了,等会儿东西拿来,我们一块儿去审付彗星。”

      盛易住的地方离警局有些远,费青阳一去一回就得耽误三个小时。趁着这会儿功夫,杨悦威和赵局请了假,准备出去相亲。
      作为队里三十五岁的大龄单身汉,赵局也时常操心他的婚姻大事,一听说要去相亲,当时就准了假。

      陈岁在局里开始复查盛易和付彗星这几天的口供,以及他们近几个月的行为轨迹与社会关系,当真不存在疑点。
      这就很奇怪了。据她所知,盛家行事一向秉持和气生财之道,最近也没有与其他企业产生矛盾。那付彗星背后的人,将整件事做得滴水不漏,真的只是单纯报复一个花花公子?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陈岁这边还没理出头绪,费青阳已经带着东西回来了。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裹着深蓝色的天鹅绒。看这大小,陈岁一眼便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东西。

      早上她去见了盛易,很明确的告诉他付彗星被人逼迫,不愿说出背后的人是谁。而他,是付彗星此时唯一的软肋,也只能利用他放大付彗星内心的愧疚感,才能戳到付彗星的痛处。
      人只有痛了,才会出声。
      至于用什么去戳痛,还得靠盛易。
      彼时盛易沉默良久,陈岁也不着急,就坐在那里静静等着。不知过了多久,盛易才哑声道:“新雅苑2栋1801,书房里唯一的书架最底层有个小盒子,把那个给他吧,至于能不能帮上你们,我也不确定。”
      这份不确定,是不确定付彗星对他的感情有几分真假。

      陈岁将盒子放进办公桌,给杨悦威发了消息。此时已经中午十二点,她决定先和费青阳去食堂吃午饭。
      陈岁端着餐盘刚坐下,杨悦威就火急火燎地出现了,还带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一张娃娃脸,看着年纪不大,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墨色长发披在肩上,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费青阳都惊了,举着筷子僵在半空,看着多少有些滑稽。
      杨队可是破天荒头一次带姑娘来局里!

      “怎么样?到底是什么东西?”杨悦威一屁股坐到陈岁对面。
      陈岁也不理他的问题,看着那姑娘问道,“杨队,不介绍一下?”
      杨悦威后知后觉,指了指旁边的凳子,“你坐。”
      似乎又考虑到对方穿的白裙子,他又从桌子上抽了两张纸巾擦了一遍凳子,“干净了,坐吧。”
      姑娘只抿着嘴笑,坐下来大大方方地打招呼,“你们好,我叫罗庄音。”

      “你好,我是陈岁,他是费青阳。”陈岁回道,还踢了踢身边的费青阳,“打招呼啊。”
      “哦哦,”费青阳手忙脚乱地放下筷子,一脸傻笑,“你好,大嫂……呃不是,对不起,我,我嘴瓢……”
      杨悦威无声地甩过去一个眼刀,倒是罗庄音笑出声来,“没关系。”

      杨悦威怕自己赶不回来,和罗庄音约在了警局附近的咖啡厅,眼看到了中午,本打算去吃饭,一收到陈岁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又不好直接丢下罗庄音,便索性带她来了警局,等空下来便送她回去。

      杨悦威去拿了两份饭菜过来,递给罗庄音一份,自己先埋头吃了起来。陈岁见气氛有些凝固,恨不能拍醒对面扒饭的杨队。心里把他敲打了一百遍,脸上带着自然的笑意起了话题,和罗庄音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罗庄音今年三十岁,是一所中学的音乐老师,平时喜欢看一些警匪片,所以一听介绍人说对方是刑警,便爽快地过来了。

      费青阳在一边吐槽,“现实里的刑警跟电影里那是一点儿也不一样。电影里那些主角光鲜亮丽,受伤了还能一边吐血一边走个T台。我们呀,平时十天八天不洗澡那都是正常的,还有杨队,有次为了搜查证据,直接身先士卒跳进了化粪池……”

      “咳咳……”杨悦威一口饭没咽下去,呛在了嗓子里,捂着嘴咳了半天。
      陈岁在餐桌底下猛地踢了一脚费青阳,“你是不是来捣乱的啊?”
      费青阳如梦初醒,一脸尴尬地挠挠头,“对不起啊,我这就是嘴欠……”
      罗庄音倒是一点不介意,甚至听得很开心,捂着嘴笑,“没关系,我还想多听一些。”
      费青阳得意地看了一眼陈岁,丝毫不在意杨队的死活,“看见没?大……未来大嫂喜欢听我讲这些。”

      杨悦威总算是不咳了,拿筷子威胁费青阳,“说什么呢?我看你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吗?”
      费青阳缩了缩脖子,在杨队恐吓的眼神中故作乖巧地问罗庄音,“你比我大一些,我直接称呼你音音姐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罗庄音欣然应允。

      吃完饭后,陈岁将罗庄音带到休息室,自己则和杨悦威去审付彗星,费青阳负责做笔录。
      付彗星被关押了几天,身上早没了那些光鲜的气质,暖棕色的头发无力的趴在额头。他麻木地坐在审讯椅上,垂着脑袋,对面前的人视而不见。
      陈岁也不多废话,将那个小盒子摆到他面前,“打开看看吧,这是盛易让我拿给你的。”

      付彗星脸上麻木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他苍白的唇瓣微微颤抖,却始终不敢触碰眼前的这个小盒子。
      陈岁一向有十足的耐心,坐下来若无其事地看自己的指甲,杨悦威则抱着自己的宝贝玻璃杯,吹吹热气喝茶。

      审讯室针落有声,费青阳看着自己身边的两位队长一个比一个能沉得住气,暗自感叹队长就是队长。
      不知道坐了多久,费青阳只觉得尾椎骨都痛了,杨悦威才放下茶杯开口,“想清楚了吗?”
      “帮我转告易哥,是我对不起他。”付彗星声音很低,面色一片灰白。
      看样子还是不会开口。

      陈岁好似失望地叹气,“我就说盛易是个傻子,被人当猴耍了三个月,自己还觉得遇见了真爱。付彗星,你觉得呢?”
      付彗星不语,本就偏瘦的身体窝在审讯椅上,愈加显得瘦弱。
      陈岁看了一下杨悦威,在得到对方应允之后,接着说:“我和盛易一起长大,今天我们不谈案情,站在朋友的角度,我想替盛易说几句话。”
      付彗星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陈岁知道,她说的话,他肯定会听进去。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说真的,从没见过他对哪个人这么用心。最让我惊讶的是,他会送你——戒指。”陈岁目光从那个深蓝色盒子上瞥过,也意料中看到付彗星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陈岁注意着他的细微表情,也不知盛易看到会不会开心。

      她接着说:“你也喜欢盛易是不是?表情、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所以现在你要想清楚,我们并非一定要知道是谁给了你‘红软糖’,就算你不说,我们有的是时间去慢慢查,总会找到其他线索。可是盛易没有那么多时间。你倒是双手一甩进监狱了,可是他呢?你身后那人,可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等你从监狱出来,没准儿只能带着一束菊花去墓地怀念他了。”

      “不会的!他说了不会害死易哥!”付彗星猛地抬起头,表情慌乱。

      “那现在不是在一步步害死盛易吗?!”陈岁厉声质问,声音在审讯室回荡,胸口因气愤而起伏,“付彗星,你以为那是什么东西?毒品!被毒品活生生折磨致死的人还少吗?一个人要戒除毒瘾,戒断反应和各种并发症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费青阳并非第一次跟着陈岁审讯犯罪嫌疑人,但每次陈岁厉声质问时,他都要跟着抖一抖,大气都不敢喘。

      陈岁收敛了怒气,冷笑一声,“你也服食了‘红软糖’,那你该知道,犯毒瘾的时候有多痛苦。而盛易,本来可以活得潇洒快活,但现在因为你,不得不去承受这些痛苦!付彗星,他现在有了吸毒的案底,哄骗他吸毒的还是他一颗真心相待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他往后的生活要怎么过?”
      付彗星嘴唇翕动,瘦弱的身体如筛子一般控制不住地颤抖,“不……不是,我不知道那是毒品,我不知道……,我没有要害他,我不想害他……”

      陈岁冷眼瞧着他,因着与盛易多年的交情,多少掺杂了一些私人情绪,对面前的人可怜不起来,“你他妈的今年二十三岁,不是三岁!小孩子都知道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你竟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敢给盛易吃?盛易太信任你,你就这么糟践他的信任,糟践他的真心?!”
      眼看她情绪有些不对劲,杨悦威出声咳了一下,打断她的话,也及时拉回她的状态。
      陈岁自知有些失控,靠在椅背上抿着唇不说话,只冷眼盯着付彗星。

      杨悦威见付彗星低着头咬唇,眼泪从脸颊上不断滑落,已然也是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他曲指敲了敲桌子,“付彗星,我们查到你父亲在五个月前被检查出尿毒症,你的收入也基本都被用在为父亲治病上。你始终不开口说出提供给你毒品的人,是否和你父亲有关?”
      “我……”付彗星喉咙干哑,吐字都费了极大力气一般。

      杨悦威冲他抬起手示意他不用说,“我们现在不着急你的答案,想清楚了再说。想想你父亲,是不是愿意看到你为了他做出这种事。”

      审讯室再度陷入寂静之中,费青阳的心情好似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一会儿为盛易感到不平气愤,一会儿又为付彗星的遭遇感到惋惜,心里不知道偷偷叹了多少气。

      “我说。”付彗星吐出两个字,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潮湿,好似如释重负,“我都说。”

      在某次商业活动中,付彗星结识了风讯投资董事长的儿子蔡博淞。对方一见到他便眼前一亮,通过付彗星经纪人间接要来他的联系方式。
      蔡博淞早已从经纪人那里知晓他的家庭情况,暗中约见了他,很是满意,说他正是盛易喜欢的类型。
      付彗星起初是拒绝的。虽然不知道对方给他的那瓶红软糖是什么东西,但吃进嘴里的,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蔡博淞让他放心,只说吃不死人。

      见付彗星依旧拒绝。蔡博淞拿出了杀手锏,笑着问他:“你的演艺事业不准备要了吗?没了工作,怎么赚钱?你爸还怎么治病?尿毒症……需要不少钱吧?”
      付彗星犹豫了。对方代表的是资本,毁掉他的演艺事业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蔡博淞看出他内心的纠结,说出了一个付彗星无法拒绝的条件。
      他说:“只要你做了这件事,最迟三个月,我会为你父亲找到肾.源。”

      眼看着三个月的期限到了,付彗星还没来得及询问肾.源的事情,就因为之前的一次无心之举,被陈岁发现倪端,如今只能被扣押在警局。

      听完他的话,陈岁都气笑了,控制着情绪才没有拍案而起,“盛易知道你父亲的事吗?”
      付彗星摇头。
      “为什么不告诉他?以为他不会帮你?”
      “我……不敢,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我不想……给他添其他的负担。”
      杨悦威回想起盛易自己所说得罪的人中并没有蔡博淞,不免好奇,“蔡博淞有没有给你透露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付彗星摇头,“没有。不过我能觉察到,他虽然讨厌易哥,但是绝对没有杀人的心思。”
      “那他也得敢。”陈岁面露不屑,“一个臭皮囊,只会这些下作的手段。”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