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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福源里小区建于1993年,最高只到六层,并没有电梯。陈岁大步跨上楼梯台阶,到达命案发生的三楼。门外已经被警戒线围住,她给守在外面的同事出示了证件,跨过警戒线去了室内。
      进到这座老公寓的卧室内,便看到一个老太太的尸体被吊在房顶。

      局里同事到了有段时间,正在勘察现场,拍照取证。
      “陈队。”费青阳看见她,凑了过来,“死者叫张秀娥,今年69岁,她的先生苏望秋是第一目击者。报警的是楼下邻居。据邻居所说,他在楼下碰见苏望秋,两人一起上楼,随后楼上便传来老先生的尖叫,等他上来的时候,便看到苏望秋已经受刺激晕倒了,而死者就这样吊在房顶。”
      “技术科的怎么说?”陈岁四处观察室内,又抬头看着那具尸体。

      赵津并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刑事案件,但依旧准备了笔记本带在身上,便于随时记录重要信息,此时听见陈岁的问题,抬起头回道,“室内没有打斗痕迹,初步判断是自杀。”
      陈岁瞥过她手中的本子,没说什么。眼睛在室内逡巡一圈,简单算了下床与吊灯之间的高度,老太太的确能轻松将绳子挂到吊灯,再将自己吊上去。

      “妈,妈!你们让我进去!”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喊声,守着警戒线的同事将意图冲进来的女人拦在外面。
      陈岁走出去,看到那个穿着睡衣的女人踩着拖鞋狼狈地站在门外,脸上眼泪鼻涕横流,见她从卧室出来,女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双手合十苦苦哀求,“警官,求求你,让我进去见见我妈。”
      “现在恐怕还不能让你进去,抱歉。”陈岁从口袋中摸出纸巾递过去,“事发突然,我知道这让人难以接受,但我还是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女人无力地蹲坐在地上,“我妈……我妈她怎么就……”
      “我们会查清楚怎么回事,但现在有些问题想和你了解一下。”

      此时夜深,附近的店都打烊了,陈岁带着女人在楼下找了一处僻静地方,赵津跟在一边做笔录。
      “我妈就是急脾气,但是人很好,从来不和人起争执,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自杀。”苏小姐说着,眼泪又往下掉。

      她是老夫妻的大女儿,妹妹在医院照顾父亲。一听说家里出了事,两姐妹已经在电话里哭了一通,可也不得不强忍悲痛过来处理。
      “那她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经常去跳广场舞,前几天刚报了一个老年绘画班。”
      “那这几天,你母亲有什么异常?”
      女人惭愧地摇头,抽抽鼻子,“我和妹妹忙工作,很少回家。我……我真该经常回家看看他们。”

      陈岁安抚般拍拍她的肩膀,又递过去一张名片,“请节哀。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想起什么,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既然是自杀,现场可取得的证据有限。忙活完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费青阳哈欠连连,一钻进警车脑袋一歪就睡着了。赵津也不好过,生物钟还没习惯这般颠三倒四,坐到后座靠着车窗犯困。陈岁也抓紧回警局的这段时间补觉。
      司机老赵特地将车内空调调小,一路开得很是稳当,到了警局才喊他们下车。

      此时的警局还灯火通明,费青阳在车上睡了一会儿,一下车倒是精神了几分,嚷嚷着肚子饿,问赵津要不要吃东西。
      赵津还在犹豫的时候,陈岁已经替她做了决定,“买三桶泡面,我要麻辣牛肉的,另外带三瓶饮料。”
      “是,陈队!”

      费青阳跑去贩卖机买东西,陈岁则带着赵津回了办公室,弯腰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摸出两张面膜,随手递给赵津一张。
      赵津一愣,“面膜?”
      “嗯,熬夜会导致黑色素沉淀。走,去洗脸,贴面膜。”
      赵津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陈岁干这一行这么久,脸上的皮肤还是那么好了。她看着手里的面膜,这个牌子她只在广告中见过,可见陈队对自己这张脸也是下了大手笔,就是不知道警局的薪水够不够她支撑每月的花销。

      费青阳端着泡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此时的办公室里,唯二的两位女警贴着面膜瘫在椅子上假寐,忍不住开始羡慕赵津。
      他将泡面放到桌上,谄媚地凑过去,“陈队,你看看我这张脸,还有没有得救?”
      “没得救了。”陈岁眼睛都不带睁开看一下。
      “陈队您再看看,你看我这脸最近越来越干了,掉的皮都能上秤了。”
      说着,费青阳煞有介事地摸摸自己的脸。

      “小方那儿不是有一瓶大宝吗?”
      “大宝能和您这面膜比吗?况且您不能这样啊,我怎么说也跟了你这么多年了,你这面膜分给女同志用的时候一点儿不手软,怎么到了我们男的就不配拥有了呢?你堂堂一刑侦支队副队长,还搞性别歧视的?”

      赵津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被费青阳这一通絮叨,硬生生将睡虫赶跑,“泡面好了吗?”
      “刚泡上还没三分钟内,再等会儿。”费青阳见哀求陈岁不行,又凑到赵津身边,“我给你说啊,下次陈队再分给你面膜,千万别用。”

      赵津感受了一下脸上的水润,并没觉得有过敏症状,“为什么?挺好用的啊。”
      费青阳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给我留着啊!我来这儿快六年了,一次也没用过。”
      “想用就自己买啊。”
      “你当人人和陈队一样家里有矿啊?就那一盒面膜,才五片,快赶上我半个月工资了。”

      “少贫!”陈岁不耐烦地打断他,“赵津,吃完面去休息室睡觉,明天上午十点到汇仁医院,我们去见见苏望秋。沸羊羊,明天你去走访一下与张秀娥一起跳舞的大爷大妈,还有老年班的同学,问一下她最近与谁接触最密切。”
      “是,陈队。”
      “行了,吃饭。”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还未来得及去医院,就有人报警说银行卡里的钱不翼而飞,被人盗刷。
      陈岁被吵醒,看了看时间才早上八点钟,起床气颇重,脸色难看,“这个怎么也分到我手里?张秀娥的案子还没有头绪。”
      同事‘嗐’了一声,“报警的就是张秀娥的女儿。据她说早上在医院拿着父母的银行卡交费,发现里面原本二十多万的积蓄就剩九十块钱了。”
      陈岁眉头微蹙。看来张秀娥的死和这笔不翼而飞的积蓄脱不开关系。现在要搞明白的是这笔钱去了哪里。

      经过一天的走访调查,张秀娥的案子大概也明了了。张秀娥在跳广场舞时认识了一位同小区的老太太,老太太已经78岁高龄,但精神矍铄,给张秀娥宣传自己常吃的保健品。张秀娥听了心动,想着几百几千的倒不贵,但是不成想这个过程中泄露了自己的隐私,电信诈骗团伙趁虚而入,诱导她一步步进入圈套,将一辈子的积蓄全部投入其中。自杀那天,张秀娥因小女儿想买房子,准备取出一部分积蓄借给女儿,在银行一查账才知道自己的积蓄被骗取殆尽,一时想不开,便自杀了。

      虽然是个诈骗案,但如今闹出人命,性质便不一样了。陈岁让资料室的小方调取了半年来的诈骗案,发现其中几起案件存款均汇入了同一账户,粗略估算诈骗金额已达一百万。

      这一忙又是三天脚不沾地。因涉案金额巨大,局里也很重视,势必要将这个诈骗团伙连根拔除。
      开完会之后,陈岁打着哈欠从会议室出来,杨悦威拿本子敲敲她的脑袋,“清醒清醒。晚上去吃饭。赵津来了这么多天,我们队里还没聚餐表示欢迎呢。”
      “哦。”陈岁应得有气无力,抹了一把脸清醒了一下,“餐厅定了吗?我回家换个衣服,晚上直接过去。”
      “还没有,你上次过生日还没来得及请我们吃饭,正好这次一块儿得了。”

      听见杨悦威这般说,陈岁停住脚步,“杨队,我生日都去年年底的事儿了。”
      “对呀,你生日过去那么久都没请我们吃饭,你不觉得羞愧吗?”
      陈岁一时无语,在杨悦威这儿她就没讨到过好,“行,我请。”
      “欸,人均消费低于500我们可不去啊。”
      “知道了。”

      陈岁家里很有钱,这在局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父亲陈政元是南宁市有名的企业家,自陈岁入职以来,家里生怕女儿在队里吃苦,前前后后给局里捐了近二十辆警车,各种物资无数,最近更有传言称陈家父亲正计划给警局捐一栋宿舍楼。
      所以让小富婆请吃饭成了一队乐此不疲的事情。但因职业敏感,陈岁再大方也要注意影响,偶尔才敢奢侈一把。

      晚上的聚餐定在市中心的满城宴,一队的同事除了出差或出外勤的没办法过来,其他的倒是都到了。杨悦威特地提到‘可以带家属’,所以来得人不少,包厢里满满当当十多个人。
      “来来来,我说两句啊。”杨悦威举着一杯茶水站起来,打断同事们的喧闹,“首先欢迎赵津的加入,以后就是我们刑侦支队一队的家人,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欢迎欢迎。”
      大家鼓起掌来,赵津很不好意思地笑笑。
      杨悦威接着说,“再次,要感谢请我们吃饭的陈队,让陈队破费了。”
      “哈哈谢谢陈队。”
      “谢谢陈队。”
      “敬陈队一杯!”

      气氛十分热络,大家纷纷举起手中的饮料。难得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聚在一起吃饭,同事们都情绪高涨,热热闹闹一片。席间不知谁提起了做刑警的初衷,气氛竟被炒到高潮。
      杨悦威的初衷很简单,家里老爹当了一辈子警察,耳濡目染下自己从小就立志当一名像父亲一样的警察。

      赵津选择这一行是因为被一个警察救过。当时高中晚自习回家晚了,路上被一个男人强行搂抱,险些遭遇不测,自己害怕地大喊大叫,幸运地被一个路过的警察听到。当时看到那身警服的时候,自己才松了口气,暗自决定也要当一名正义的刑警。
      然而大家更关心陈岁选择刑警的原因,本可以做一个十指不沾阳春的大小姐,怎么就想不开来干这一行,把自己当牲口使。
      陈岁没那么多故事,原因很简单。
      “这身制服多帅啊!”
      大家一片哗然,对于这样的答案很是不满。

      吃到一半,陈岁借口上洗手间出去了一趟。在洗手间里靠着窗口,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点上之后叼在唇间。
      今天难得放松一下,烟瘾倒是犯了。看着窗外的灯火通明,城市的光怪陆离一览无余,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光,让她觉得再熬几个夜都没问题。
      一根烟很快抽完,陈岁将烟蒂丢进马桶冲走,又仔细洗过手,这才走出洗手间。
      倒是没成想,巧合这种抽象的东西避无可避,出门就撞见了楚阔。

      “你抽烟了?”楚阔眉头一皱。
      陈岁脸上一抽,心虚地拢拢头发,“就一根。你怎么在这儿啊?”
      “吃饭。”楚阔冲她摊开手,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剩下的烟呢?”
      陈岁拉下嘴角,磨磨蹭蹭地从口袋中摸出剩下的半包塞过去,看着他痛快地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心里一阵抽痛,腹诽今天真是倒霉。

      楚阔瞧着她的样子,笑着抬手挠挠她的下巴,“聿文和盛易他们都在,过来见见他们吗?”
      “吴聿文从英国回来了?”陈岁前阵子倒是听说了他准备回来,没想到这么快,一时来了兴趣,“等我给杨队发个消息就过去。”

      几个人相识十多年,关系很铁,尤其是这些年几家在商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利益牵连颇深,互相倒是乐意去搞好关系,没事儿总爱聚一聚。
      陈岁随着楚阔一进他们的包厢,盛易就抬高声音欢呼,“哟,瞧瞧这是哪位大忙人,陈女王快请坐。”

      陈岁坐到楚阔旁边的位子,服务员上来一套新碗筷,她道了声谢,瞪了盛易一眼,“少贫啊。我这不是听说吴聿文回来了吗?过来看看。”
      吴聿文这些年越发沉稳,听言一笑,“你爱凑热闹的性子倒是没变。”
      桌上有几位陈岁不认识,也没多问,倒是盛易带来的小男友让她觉得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盛易捕捉到她的眼神,颇为得意地揽住身边那小男生的肩膀,打趣道,“怎么?你是我们彗星的粉丝?”

      陈岁这才后知后觉认出这位是付彗星,正当红的流量明星,队里有几个小女生闲聊时会还会发他的表情包,才二十岁出头,模样比镜头前精致得多。
      “说什么呢,我有那时间追星?”陈岁端起饮料喝了一口,职业习惯让她多看了几眼那小明星。
      付彗星话不多,大多时候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吃东西,偶尔会帮盛易夹菜,只有在别人提到他的时候,才会抬头应和几句,看样子并不太喜欢他们的聚会。

      楚阔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岁岁,我会吃醋的。”
      “盛易和他交往多久了?”趁着别人都在寒暄,陈岁悄声问他。
      “没多久,也就三个月。”
      “嚯,那盛易可真大方。”陈岁注意到付彗星手腕上的江诗丹顿手表,期间盛易面露得意,手指好多次从表盘上抚过,顺便拉拉男友的小手。
      这边的聚餐差不多到了尾声,盛易心情很好,喝得有些多,到后面说话都不利索了,抱着旁边的付彗星撒娇,“宝宝,我要吃糖。”

      旁人忍俊不禁,倒是陈岁多看了两眼,见付彗星趁着别人不注意,果真偷偷往盛易口中塞了颗糖果。
      “你这一晚上,都看了人家多少次了?”楚阔扳过陈岁的脑袋,强迫她看着自己。
      陈岁‘嘿嘿’一笑,“楚阔,我也要吃糖。”
      “又不是小朋友了,吃什么糖。”

      两边的聚餐差不多时间结束,陈岁和队里的同事道了别,索性和楚阔一起坐车回家,小宋负责开车。

      楚阔喝了点儿酒,一路上靠在座椅上假寐。
      “小宋,”陈岁觉得无聊,和宋承吉开始聊天,“我记得你之前提过,准备今年和女朋友结婚了是吧?”
      “是啊岁岁姐,就是还没定下来在哪里买房子。”小宋一脸憨厚相,已经跟了楚阔好多年,和陈岁自然也熟识。
      陈岁点点头,“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女朋友,等有时间喊她吃个饭。”
      “这么关心别人的事情,不如想想下周陈阿姨过生日,你有没有时间回去。”楚阔闭着眼睛,在一边凉凉地说道。

      “我妈下周生日?”陈岁惊讶,拿出手机翻看日历,“不是吧,我根本没准备礼物。”
      “礼物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陈阿姨最近迷上了京剧,我准备了六面京剧大师吴祥云老先生亲手绘的脸谱,图个六六大顺。”
      陈岁一脸难以置信,“她什么时候又迷上京剧了?”
      楚阔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幽幽叹气,“真是没有小时候可爱。”
      “你不也是!”陈岁不服输地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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