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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咳咳……”
      病床上的楚阔咳了几声,浑身上下都被这几声咳嗽牵扯地剧痛难忍。
      趴在床边的陈岁立马清醒过来,按了呼叫铃,紧张地看着他,“楚阔,你醒了吗?能看到我吗?”

      床上的男人睁开眼睛,艰难地偏了偏头,虚弱地扯出一个笑,声音细如蚊蝇,“我还没有瞎。”
      陈岁悬了一天多的心总算落下了,松了口气,喜极而泣,“你醒过来就好,医生马上到。”
      “别哭。”楚阔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陈岁点点头,擦去脸上的湿润,“我真的快被吓死了,我当警察这么多年,都没有那么害怕过。”
      “岁岁,你当警察的每一天,我都这么害怕。”楚阔只觉得头晕,闭了闭眼睛,说完这句话只觉得头更晕了,天旋地转,更没有注意到床边的陈岁微妙的表情。

      医生带着护士蜂拥而入,跟着进来的还有一脸惊慌的小宋。
      “老大怎么了?”
      陈岁让开位置,让医生为他检查,“楚阔醒了。”
      小宋松了口气,后怕地拍拍胸口,“我看到医生进来,我还以为……,醒了就好,太好了!”
      “你先守着,我去给我哥他们说一声。”
      “好。”

      陈岁走出病房,站在走廊的窗口,并没有急着通知陈寰宇他们,而是一个人看着窗外的风景陷入沉思。
      医院的草坪上,有一个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男人坐在公共休息椅上,身边的妻子喂他喝水,还有个穿红裙子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地为他讲述什么。
      很快乐的一家三口。
      不远处还有一对老夫妇,老太太坐在轮椅上,被自己的丈夫推着散心。老太太似乎有些不高兴,丈夫便一脸讨好地逗她开心,不知说什么,两位老人默契地大笑起来。
      陈岁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这才拿出手机给等待消息的亲朋好友打电话。

      楚阔刚醒,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在医院静养一阵子。
      听到他醒过来的消息,陈寰宇火急火燎地赶来,上来对着楚阔一顿指责,“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把我妹妹吓死?三十多年了,我都没见过岁岁那样。得亏你醒过来了,你要是醒不过来,我就是聘请孙悟空也得把你从地府里叫上来。”

      末了,陈寰宇收敛了打趣地语气,郑重地看着楚阔,“兄弟,岁岁都和我说了,谢谢你救了我妹妹的命,这是我们陈家欠你的恩情,哪天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在所不辞。”
      楚阔笑,“言重了陈兄。”

      作为好友的吴聿文也及时赶来,装腔作势地拎了一个花里胡哨的果篮,“祝你早日康复。”
      同样来探病的盛易看着那筐果篮,一翻白眼,面露嫌弃,“一看就是医院门口水果摊买的。”
      吴聿文冷淡地瞥过他手中拎的东西,“你那又是什么?”
      “嘁,”盛易自豪地将两大盒保健品摆放到桌子上,“别人送我爸的,可比你那上档次,应该…还没过期。”

      陈寰宇皱眉,“我说你们行不行?一个个大家大业的,就拿这些东西忽悠人?”
      盛易心虚,声音越说越小,“我这不是……被我爸限制消费了嘛。”
      吴聿文淡定,甚至还能会怼一句,“总比某些人两手空空的好。”
      两手空空的陈寰宇:“……”

      陈岁就出去打了个热水的功夫,回来就看到一屋子人,颇有些一言难尽,“医生说了,我们楚阔需要安静。”
      盛易‘哦’了一声,降低分贝,“那我们小点声说话。”
      “太吵了,”病床上还很虚弱的楚阔吐槽,唇角含着笑,“岁岁,麻烦你帮我把他们赶出去。”
      “嘿,我们好心来看你……”盛易不满,但在陈岁威胁地眼神中败下阵来,“行行行,走走走。”

      吴聿文耸肩,临走前看看楚阔,又看看陈岁,再度嘱咐一句,“安心养伤,你们两个都是。”
      倒是陈寰宇有些恋恋不舍,陈岁煞有介事地活动了下手腕,“哥,你现在可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陈寰宇再有一腔感激之情,也消散了,“救命之恩,你就自己以身相许报了吧。”

      几人离去之后,病房里总算安静下来。楚阔刚清醒,精力不济,没一会儿就觉得困顿,迷迷糊糊地睡去。
      陈岁便安静地守在一边。楚阔醒来后,她悬了两天的心总算落了地,开始和杨悦威沟通车祸的问题。

      杨悦威那边给到的信息很有限,三辆车均是挂了假牌,找不到车主是谁。根据监控和种种信息,追捕到了其中一名司机,对方是个赌徒,欠了一屁股债。他虽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但对于是谁指使他做了这件事,却一问三不知,只说对方通过一个公用电话联系他,让他去某个废旧停车场开了车,车上放着三十万的现金。
      陈岁看着手机上杨悦威发来的几条消息,皱起眉头。

      这两天她满心思都放在楚阔身上,等静下来才有精力仔细思考。对方首先购买了三辆卡车,并精准找到会为了钱而卖命的赌徒,可见是特地调查过的,而且承诺给其中一人的报酬就是三十万,那这一出车祸下来,少说要搭进去上百万。
      上百万财产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笔巨款,所以对方的身份必然不同寻常。

      陈岁习惯性抬手揉揉太阳穴。十年来她查办的案件不少,但是拥有这般财力的罪犯寥寥可数,可这些人要么还未被释放,要么已经结案多年,不可能在眼下突然发起报复行为。
      思来想去,几乎所有的可能都被她一一排除,只剩下一桩案件——‘红软糖毒品案’。

      这桩案子从最开始便是她发现倪端,牵头查办。从最开始的李群贝,到现在的王有为,他们一步步接近真相,背后的人是慌了,才会做出这种蠢事。
      这场车祸,要么只是警告,要么——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陈岁抬眼看了下床上安睡的人,心情复杂,手指一下下抠着手机屏幕,思忖片刻,还是将自己的猜测发给了杨悦威。
      杨悦威回复:[星海商场是南宁高端消费商场,附近的餐厅消费水平极高,经常出入在那里的人,非富即贵,完全有能力斥资百万制造这场车祸。对方做出这种狗急跳墙的事,就说明我们已经很接近真相。]
      陈岁:[没错,所以车祸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我们警力有限,应该将心思继续放在排查星海商场上面。]

      她还在交流着案情,病房的门被人轻声退开。她转头看到来人,蹭地一下站起来,“楚伯伯。”
      楚雄抬起手指抵在唇间,示意她不要出声,自己轻手轻脚走到病床前,眉眼深邃地看着额头上缠着绷带的楚阔,幽幽叹了口气。

      这几天里,来探望楚阔的人不少,而楚雄今天是第一次露面。陈岁看着他微驼的后背,已然没了年轻时的挺拔,心里产生一股愧疚。
      她没能救回他的大儿子,如今又间接害了他的小儿子。

      不知盯着看了多久,楚雄转过身,看着陈岁轻声道:“岁岁,我们出去聊两句。”
      “……好。”

      此时已将近日落,气温还算宜人,楼下的病人悠闲散步,医护人员来去匆匆。
      楚雄站在窗前目视远方,眉头紧锁,从病房中出来后便一直这般心事重重地沉默。
      而他沉默的每一秒,对陈岁来说都是煎熬,她宁可楚雄狠恨责怪她,也好过留她一个人忍受愧疚的折磨。

      “岁岁,”楚雄总算开了口,“你是警察,肯定看过我的档案,也知晓我和楚阔他妈妈的事情。”
      陈岁没有否认,思虑后点了点头,“我并不是因公徇私特地去查,而是那个时候工作需要。”

      楚阔不在意地摆摆手,“没关系。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我与梅清,就是楚阔的母亲,是在父母撮合下在一起的。那会儿我已经与曼贞有了孩子,可是我父母以命相逼,我不得不与梅清结婚。婚后我们过得并不幸福,哪怕有了楚阔,依旧没有感情。直到后来我父母相继去世,我才与梅清离了婚,结束这段不幸的婚姻。这么多年来我对他们母子不管不顾,的确是我的不是,梅清临终前将楚阔托付给我,这些年我想与他修复父子关系,但是这个孩子的脾气你也了解。”
      说着,楚雄自嘲地笑着摇头,“跟我年轻时候一个性子。这么多年来,他依然怨恨我,哪怕我把楚氏给了他,也不能让他有所动容。”

      “楚伯伯,这些话您该跟他说。”陈岁并不认为楚雄有必要将这些陈年私事拿出来和她一个外人讲,更不能认同他在整件事中不负责、没担当的种种行径。
      楚雄看着天际,叹了口气,“罢了,他对我什么态度,你之前也瞧见了,的确是我有错在先,他不原谅我也情有可原。但是岁岁……”
      陈岁看着他转过身,目光深沉地面对自己,心底升起一股紧张。

      楚阔生得好看,主要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随了母亲。仔细看来,他的眉毛和鼻子,与楚雄倒是如出一辙,增添几分英气。
      “你是个好孩子,你陪了楚阔这么多年,也不容易。”说完这句话后,楚雄似是在思索,揣度着如何开口才合适。
      陈岁强颜欢喜,表情尽量自然,“伯伯,您有什么话直说就行。”

      楚雄点点头,“那我就直说了。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这次车祸的具体情况我已经听说了,你的职业已经危及到楚阔的安全,作为长辈,我自然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的,但是作为父亲,我只希望我的儿子平安健康。”

      陈岁张了张嘴,终究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楚雄的话她不是听不懂,甚至这两天她自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在每次行动中,她可以义无反顾冲在前头,去保护更多人,可是最后楚阔却因她险些丢了命。
      楚雄瞧着她的表情,郑重其事地开口:“所以,出于为楚阔着想,我给你两个提议,你好好考虑。一是放弃你的职业,做一个普通人;二是……和楚阔分手。”

      随着尾音落下,陈岁如遭雷击,流淌在身体里的血液好似瞬间凝固,浑身冰冷僵硬,无法做出反应,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找不到支撑点,耳边嗡鸣,只一次次回响着楚雄的话:
      放弃你的职业,和楚阔分手。

      楚雄面色沉重,语重心长,“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抉择。可是岁岁,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了。”

      陈岁攥紧手指,指甲刺痛掌心,那丝丝痛意唤回她的些许理智。喉咙中像有密密麻麻的针尖划过,酸痛苦涩,硬生生挤出几个字,带起一股铁锈味,“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
      楚雄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嗷~~存稿告急。。。这篇小说可能要比我预想中还要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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