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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杨悦威带人跑了一趟郊区,与当地公安机关沟通了一下,这桩案件转到了市局。
      尸体被运回,法医进行了验尸比对,判断这具男尸的确是王有为,死亡原因是颈部割伤,主动脉破裂,失血过多。而那根划破老人食道的指骨,也属于这具尸体。
      陈岁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好似在一团乱麻中找到线头。

      王有为在被害前,曾去过星海商场附近。

      他们的猜测没错,上月7号中午王有为的确在星海商场附近的监控中出现,画面中显示,他钻进了一条小路,而那处正处于监控的死角。
      按照那条路线分析,附近有九家餐厅。陈岁熬了个大夜,将这几家餐厅附近的监控仔细查看了一遍,整个人疲惫不堪。

      第二天天色渐暗时,杨悦威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今天晚上回去吧,我盯着。”
      陈岁舒展了下胳膊,打了个哈欠,“辛苦了杨队,我明天一早过来。”
      杨悦威无奈,“赶紧走吧,楚阔在外面等你半天了。”

      外面天还没黑透,陈岁在屋子里闷了两天,一出来只觉得头昏脑胀,拖着步子走到大门外。
      楚阔正和保安大叔聊着天,看她脚底虚浮地走过来,忙上去扶住她,对方却一头栽进他怀里。
      “好困。”陈岁闭着眼睛,恨不能当场睡着。
      楚阔拍拍她的后背,“回家再睡,先上车。”

      陈岁一爬上车就瘫在座椅上睡着了,楚阔帮她系上安全带,这才驱车离去。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睡了多久,陈岁还做了个梦,一会儿是惨不忍睹的尸体,一会儿是一瓶瓶将她淹没的红软糖,哪怕明知是梦,她也觉得头痛欲裂。

      “岁岁,岁岁。”
      楚阔温和的声音一声声在耳边响起,陈岁在半睡半醒间‘嗯’了一声,思维还沉浸在梦中无法自拔。
      “岁岁,醒醒。”
      楚阔抬高声音,总算是把陈岁喊醒了。
      陈岁活动了下酸痛的身体,“怎么了?”
      “我们被人跟踪了。”楚阔冷静地开着车,直视前方,眉宇间不见一丝慌张。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陈岁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没清醒,片刻后才注意到车子前方一辆白色卡车不紧不慢地行驶,而车子后方与左侧,也有同样的卡车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他们此时行驶在高架桥,右侧是防护栏,倘若被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专心开车,我联系一下杨队。”陈岁嘱咐楚阔一句,摸出手机给杨悦威打了个电话,快速地讲述了一遍他们的情况。
      杨悦威在那边立马联系了交通局,查找到他们所在的位置,“陈岁,我们已经安排了同事赶过去,距离你们最近的出口在500米处,不要慌。”

      500米……
      陈岁皱眉,这500米内随时会出现突发状况,眼下他们被包围住,左侧车辆贴得死死的,几乎没有挤出去的可能,除非冲下高架桥。
      位于他们后面的卡车突然加速,撞击到楚阔的车,冲击力极大,将陈岁手中的手机颠簸到座椅下。

      楚阔还算冷静,紧抿着唇开车,不时转眸看一下左面的车,试图挤出一条生路,但对方明显预谋已久,有条不紊地将他们困在其中。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陈岁看着右侧的护栏,倘若对方想伤害他们,必定会将他们挤到护栏那里,而车子撞击护栏,首当其中的便是副驾驶上的她。

      眼看着三辆卡车越逼越近,,数次撞击到他们的车尾,由于惯性,车头也撞击上前面的卡车。
      陈岁看了一眼楚阔,狠了心,把住方向盘,“楚阔,往右开。”
      楚阔不语,眼底闪过一道寒光,丝毫没有往右转方向盘的打算。
      后面的卡车再度撞上来,生生将他们的车挤在前后两辆车中间,碰撞下发出刺耳的声音。

      “楚阔!”陈岁急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楚阔冲她笑了笑,毫不在意地模样好似眼前的危机并不是什么问题。
      陈岁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楚阔紧抿着唇,抬手摘下脸上的眼镜丢到一边,露出那双漂亮的眼睛,眼神凌厉坚毅。
      他猛地向左打了方向盘,车身狠恨撞击到左侧卡车,金属撞击声尖利刺耳,好似要震破耳膜。
      左侧卡车并没有避让的打算,甚至凭借着体积优势,将黑色的梅赛德斯再度往里拖动。

      “楚阔,没用的!撞到防护栏我们还有一线生机。”陈岁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内心焦灼,无比希望自己的同事能赶过来。
      楚阔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脚踩油门,第二次撞击到左侧卡车。这次撞击的力度很大,车身歪斜,而后面的卡车紧跟而上,发出沉闷的引擎声,冲着他们撞击而来。

      “楚阔!”陈岁余光中瞥见那辆越来越近的卡车,双手奋力去把住方向盘,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巨大的冲击力到来之前,她看到楚阔极快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果决地转身抱住她,将她护在怀里。

      从警之后,陈岁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医院,但每一次都让她无比厌恶无处不在的福尔马林味道。
      陈寰宇赶到的时候,手术室的灯还亮着,陈岁靠墙蹲在地上,惶恐不安,紧紧咬着手指。
      “岁岁。”陈寰宇担心地蹲在她面前,上下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发现她额头上有明显的磕碰伤,灰紫色T恤有大片的血迹,他倒吸一口冷气,声音都在颤抖,“伤哪儿了?怎么那么多血?”

      陈岁从惶恐中回神,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看清面前的人,眼泪喷涌而出,好似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把抱住陈寰宇,“哥……”
      陈寰宇一下下轻拍她的后背,像小时候那般安抚,“没事儿了,岁岁别怕。”
      “楚阔……楚阔他……”陈岁积压了太久的情绪好像找到了宣泄口,恐惧,惊慌,悲痛,甚至绝望。
      “不会有事的,医生一定可以救他,不要怕。”
      陈岁哽咽,如搁浅的鱼艰难喘息,“哥,是我害了他,是我……”

      “千岁!千岁你没事儿吧?”费青阳他们匆忙赶来,甚至忘了称呼‘陈队’。
      一见陈岁还是个全乎人,杨悦威刚松了口气,又意识到此时手术室里躺着的楚阔大概情况不妙,一颗心又紧跟着提起来。
      陈寰宇看看这里面唯一的女同事,招呼过来赵津,“帮忙照看一下我妹妹,她手腕上受了点伤,我去找护士给她包扎一下。”
      “我去我去。”费青阳抬了抬手,转身飞奔去找护士。

      陈岁在发泄过后,情绪平静下来,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她手指插进头发,一下下抓着头发,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刚才的车祸。
      杨悦威熟悉她这些小动作,担忧地皱眉,“陈岁,现在不要想太多。”
      陈岁摇头,干裂的嘴唇翕动,喃喃自语,“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他们想要的是我的命。到底是谁?我抓捕的罪犯,最近没有出狱的,那就是我经手的案件……”
      “岁岁!”陈寰宇拉住她的手腕,“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想。”
      赵津也在一边附和,“陈队,还有我们在,杨队那么厉害,我们一定能抓到罪魁祸首,你相信我们。”

      陈岁已经听不进他们的话,整个人好似漂浮在深海中,明明都要窒息了,却找不到落脚之地。
      这也是十多年来,她第一次冒出后悔当一名刑警的想法。

      无比后悔。

      楚阔的手术持续了5个多小时,总算是脱离了危险期,一出手术室便被推进了病房。
      陈岁坐在床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的人,心脏像被钝刀一下下划过。
      陈寰宇与医生沟通过后,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医生说了,抢救得很及时,他很快就能醒过来。”
      陈岁不说话,只一直盯着病床上的人。

      陈寰宇叹气,又对杨悦威他们道了谢,将他们送出医院,这才安静的陪在陈岁身边。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事出突然,陈寰宇还没敢告诉父母,但已经对楚家那边打了招呼,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有过来看看的打算。
      期间楚阔的助理小宋倒是着急忙慌地过来了,此时一脸担忧地坐在一边等待。

      楚阔昏昏沉沉中做了个梦。
      整个人漂浮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中,周身冰冷刺骨,海水一下下淹没他的口鼻,每呼吸一次好似都将盐水吸进去,激得胸口阵阵抽痛。
      “楚阔,楚——阔——!”
      耳边是陈岁聒噪的声音,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
      “你再不醒我真的生气了!”

      楚阔头痛欲裂,想睁开眼看看四周,眼皮却好似有千斤重。
      “那我走了,”陈岁依旧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我真的要走了。”
      “别……”他有些慌,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喉咙像被撕裂般刺痛。

      他费了好大力气睁开眼睛,天花板由模糊到清晰,打量了一下四周,是他们的房间没错,墙上还贴着陈岁入职时的警服照,模样青涩而充满朝气。
      “喊你好久都不醒,我好不容易有个假期,这都九点了!”视线中凑过来一张带着愠怒的脸,陈岁顶着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对他的贪睡极为不满。
      楚阔吃力地抬起胳膊,手指勾了勾她的发尾,很是困惑,“你怎么……把头发剪短了?”
      “你在说什么啊?”陈岁比他更困惑,“我头发都剪短好几年了。行了,赶紧起床,要迟到了。”

      陈岁在自己能力内,能准备的早餐只有一碗白粥,两片面包夹煎蛋,将煎得还算可观的那个给了楚阔,自己留了个一面煎糊的蛋。
      “今天可能会下雨。”陈岁咬了一口面包,看着窗外惆怅,“希望别被大雨堵在半路上。”
      楚阔不紧不慢地喝粥,问道:“今天要去做什么?”

      陈岁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说好了今天去参加吴聿文的婚礼,我特地腾出来的一天假。”
      吴聿文不是早结婚了吗?
      楚阔只觉得记忆产生错乱,很多事好像已经发生过,自己又重复走过一遍。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气温闷热潮湿,像在酝酿一场大雨。
      陈岁见楚阔脸色不大好看,只当他最近太过疲劳,主动承担了开车的责任。她车子开得很稳,一路连红灯都没有遇到几个,顺利到达举办婚礼的酒店。

      吴聿文正在酒店大堂迎客,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气质温和,看到楚阔他们走来,三两步迎上去,抬手指了指手腕上的表盘,“真是两位尊客,都几点了。”
      陈岁将手里的礼物袋递过去,揽过楚阔的胳膊,“新婚快乐。你最近忙着准备结婚,公司的事情都堆到我们楚阔身上,他都被累到了,今天早上我喊了他好久才醒。”
      吴聿文无辜耸肩,看着楚阔,“幸苦你了楚总。”
      楚阔弯起唇角,“等你结完婚,我可是要休假的。”
      “没问题。”

      吴聿文的妻子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交往多年,选择在他事业稳定之后结婚。
      台上那对新人真情告白,交换戒指,新娘子还红了眼晴,偷偷抹眼泪。
      陈岁看着他们,颇为羡慕,“吴聿文都结婚了,时间过得真快。”
      楚阔拉过她的手,拇指一下下摩挲着她的无名指,“岁岁,明年我们也结婚吧。”
      陈岁含笑看着他,“你在求婚?”
      楚阔摇摇头,“求婚要更正式一些。公司那边刚接了几笔订单,我想等这些事处理好之后,再正式求婚。”
      “好,”陈岁欣然应允,内心无比雀跃,“只要你敢求,我就敢答应。”

      到了新娘抛手捧花的环节,陈岁爱热闹,挤在人群中笑得很开心,仗着有多年训练的经验,凭借好身手抢到了手捧花,大老远地冲楚阔摇了摇。
      楚阔看着她笑,充实满足,很希望时间定格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
      陈岁拿着手捧花坐到他身边,手指小心抚弄着花瓣,“回去的时候我们需要买个花瓶,放在客厅肯定好看。”
      “嗯。”楚阔点头。
      “楚阔。”
      听到陈岁喊他,他抬起头。
      陈岁蹙眉,“你今天一天心不在焉的,有心事?”

      楚阔愣了下,胸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他感到无比恐慌。
      正是此时,摆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过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楚澜’两个字,手指几不可见地发抖。
      陈岁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还在不死不休地响着,周围喧闹的宾客静了下来,目光顺着声音看向他。
      楚阔对这通电话充满排斥。
      他不能接,更不敢接。

      “楚阔,你怎么不接电话?”陈岁又问了一遍。
      她的话如同点了重复按钮,一遍遍的说着——
      楚阔,你的电话在响。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接电话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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