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岁》十一月的榛子

11、第 11 章

　　王有为的档案很快传到了陈岁手上。28岁，未婚，南宁下属东湖县人，和一个同乡合租在城西区的老居民区内。前些年因小偷小摸进过几次局子，根据他的同乡所说，一年前他好像突然找到了工作，平日很爱挥霍，但是具体做什么工作，他未对任何人透露。

　　这方蔡博淞在口供中提过，认识王有为是在某次唱歌喝酒的聚会中，一来二去大家混了个脸熟。蔡博淞作为风讯投资的公子，本不屑与这种人来往，只是某次听王有为和别人提到自己手里有点东西，他们这些公子哥感兴趣的，可以从他手里买第一手货。这便让他动了心思，从王有为手中买了红软糖，处心积虑算计了盛易一遭。

　　陈岁帮赵津请了一周的假，如今忙起来，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她带着费青阳去了一趟东湖县，找到王有为的家门。来开门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冷眼看着他们出示了证件。
　　费青阳刚吐出‘王有为’三个字，男人就变了脸，怒目相视：“什么王有为？他死了！不是我们家的人！”
　　男人说罢，就要甩手关上门，陈岁眼疾手快将脚挤进门缝，扒着门道：“他是您儿子对不对？我们只是来打听一些他的情况。大叔，王有为最近和您联系过吗？”
　　“滚开！我都说了不认识他！”男人使劲关门，嘴里骂骂咧咧。

　　费青阳从外面顶着门，好言相劝，“大叔，您先别冲动。我们问清楚了就走，请您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男人瞪着眼睛，“你们滚不滚？再不滚我报警了。”
　　费青阳翻了个白眼，很是无奈，“我们就是警察。”

　　天气燥热，陈岁奔波一路本就心情焦躁，此时皱起眉头，厉声道：“你这当老子的，年轻时候不好好教孩子，等孩子犯错了便拒之门外，姑且不说王有为现在在哪儿，他是死是活你知道吗？”
　　男人有一丝动容，愣了愣松开门，脸色依旧不好看，“他妈身体不好，他每两个月会打一笔钱，上个月初打了一次。平时不联系，他也不回家。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陈岁收回抽痛的脚，脸上故作平静，“他上次回家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有没有透露过平时会做什么？”
　　男人嗤笑，“他都三年没回过家了，他要敢回来，我也会给他赶出去，他不配进这个门。还工作？他有个屁的工作，死外头更好！”

　　寻访王有为的老家一无所获，回到局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杨悦威正坐在赵津的位置吃盒饭，拿着手机不知和谁聊天。看见陈岁和费青阳拉拢着脑袋进来，也猜到肯定碰了壁。
　　“我给你们买了点儿东西，先凑合吃。”杨悦威将多买的盒饭递给他们。
　　陈岁没什么胃口，先猛灌了一口冰饮料，擦了擦嘴，靠到椅背上，“王有为和他们家人关系不好，已经三年没回家了，平时更没有联系，上次给家里打钱是上月初，已经过去五十多天了。”

　　“巧了。”杨悦威拿过手机，点开一张图片递过去，“他合租的同乡也说他将近2个月没有回来了。这是他的银行卡流水和移动支付账单，上个月2号的确有一笔五千块钱的支出，之后几天都是基本的生活消费，但是从7号开始，他就没回过出租屋，余额也没有任何变动。”
　　陈岁心下一凉，坐直身体。根据杨悦威的调查结果，他们意识到王有为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连在一边扒饭的费青阳都停住筷子，嘴角还粘着一粒米饭，“一个人活着，总会留下痕迹，可这……”
　　杨悦威面色肃然，“就算死了，也会有痕迹。陈岁，你明天仔细查一下王有为的银行账单，看一下与他有经济来往的人都有谁。我去查一下出租房附近的监控。”
　　“好。”

　　本以为忙起来又是没日没夜的几天，结果陈岁这边再度碰壁。根据王有为的收支记录，隔段时间他会去存一笔现金，有时几百，有时上万，根本无法查出他的现金来源。
　　而杨悦威查遍了出租屋附近的监控，能看到7号上午王有为出了门，打车去了郊外，消失在监控中。
　　根据司机的说辞，王有为在国道边下车。司机觉得奇怪，离去前从后视镜看了几眼，感觉他像是在等人。
　　那附近人烟稀少，只有过往车辆，监控缺失，查不到任何踪迹，王有为好像凭空消失一般。

　　案情再度陷入停滞状态，陈岁也等来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调休。
　　工作之后她很少睡懒觉，早上六点准时被生物钟叫醒。身边的楚阔还在熟睡，她蹑手蹑脚从床上爬起来，去衣帽间换衣服，刚套上上衣，猛然想起今天是自己难得的休息日，自觉可笑地摇了摇头，索性直接去厨房准备早饭。

　　楚阔是被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吵醒的，他翻了个身，散去起床气，这才慢悠悠地坐起来，穿上灰色家居服，去了厨房。
　　陈岁在水龙头下冲洗刚掉到地上的汤勺，敏锐地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看到楚阔环着双臂靠在门框上。
　　她吐吐舌头，“吵醒你了？”
　　“嗯，”楚阔应了一声，嗓音里还带着刚起床的暗哑，“你上次做早餐，还是一个月前。”
　　“等退休了天天给你做。”陈岁笑着回道，拿着洗干净的汤勺搅了搅热气腾腾的白粥。
　　她一心放在做饭上，自然没注意到楚阔在听到她这句话时，唇角笑意散去一些，眼底极快闪过一丝低落。

　　吃完早饭，两人换上衣服，驾车去了射击场。
　　虽然自上公安大学开始，陈岁便跟枪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但从警之后，用枪的次数不多，来射击场过过瘾倒也不错。
　　她选了一款22LR民用小口径手枪，驾轻就熟地连开十枪，99环。
　　旁边的工作人员忍不住鼓掌，“太厉害了，一看就是专业的。”
　　陈岁收好护耳，谦虚地到了声谢，活动了下手腕，“手感还是差些。”

　　楚阔那边也打完了10发子弹，成绩82环。陈岁看了看靶纸，“不错嘛，还有个10环。”
　　“少抬举我。”楚阔含笑斜了她一眼，“过瘾了吗？”
　　陈岁猛点头，“特别过瘾，一会儿再打几枪。工作之后可不像上学那会儿，可以天天练枪。”

　　两人中午在射击场餐厅吃了些东西，下午又玩了几把其他民用枪，过瘾之后便打道回府。
　　晚上两人回了陈家，陈母准备了一桌好菜。
　　陈政元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他们进来，脸上不见热情，只冷冷哼了一句，继续看自己的新闻。

　　陈岁冲着他后脑勺做了个鬼脸，拉拉楚阔的手，“不用理他。”
　　楚阔并不在意，安抚般拍拍她的手，径自走到沙发边，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放到茶几上，“陈叔叔，这是我托人买的上好大红袍，特地送给您。”
　　陈政元视线从茶叶上瞥过一眼，认出品牌，知道这一盒茶叶肯定价格不菲。他虽然一直对楚阔热络不起来，但碍着女儿，总不好一直对楚阔冷眼相向。
　　况且他们两个恋爱十多年，如今眼看着到了结婚的年纪，感情一直稳定，这个女婿，怕是变不了了。
　　“坐吧。”陈政元抬手示意他坐到旁边的沙发。

　　陈岁跟着母亲在厨房做收尾工作，从橱窗里看着客厅里的两人会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撇撇嘴角，“真是老法海。”
　　“他就是个驴脾气，拉不下脸来。”老妈也在一边吐槽，“其实背地里，嫁妆都给你准备好了。”
　　“真的？”陈岁一脸惊喜，凑过去问，“准备了什么？不会是法海手里拿的钵，准备收了我们两个小妖怪吧。”
　　“死丫头，越大越没正行了。去，把汤端出去，吃饭了。”

　　陈寰宇正巧出差，所以这顿饭只有他们四个人。席间陈岁嘴巴不停，讲警队里有趣的事情，听得老妈合不拢嘴。
　　“爸，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一只狗吗？最近我们警队有两只警犬要退役了，我可以给你做担保，你申请领养一只？”陈岁想起了这茬，询问父亲的意见。

　　陈政元很认真的想了想，这些年公司里的事情都交给陈寰宇打理，他省心不少，而且家里的环境也适合饲养警犬，前后考虑不过几秒钟，“行，明天我让老胡去咨询一下。”
　　陈岁在桌下的脚不老实，踢了踢身边的楚阔，“等过些年我们也养一只？”
　　楚阔似迟疑了一下，借着夹菜掩饰情绪，“好，等有机会。”

　　陈岁今天一整天都心情不错，满心欢喜。身边人那点儿几不可见的情绪自然注意不到，倒是被陈政元发现倪端，他皱了下眉，并没多说什么。

　　吃完饭收拾了餐桌，老妈说为他们准备好了房间，今天就不用回去了。陈岁欣然应允，便和楚阔手牵手去外面散步。
　　这座别墅群小区已经有些年代，陈岁在这里长大，也在这里遇见楚阔。曾经陈寰宇提议搬去新开发的小区，被父母异口同声的否定。
　　此时两人慢慢走在石灰路上，陈岁看到一个粗壮的柳树，指着那里说：“还记得吗？你当初就在那棵树上躲着，跳下来的时候差点儿砸到我。”
　　楚阔瞥了一眼，弯起唇角，“哦，你考59分那次。”
　　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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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起章节名这个事情，我自暴自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