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余烬》momoxy

69、第 69 章

　　苟麟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抬手打断闻荒：“你到底在查哪个案子？”

　　闻荒眼神示意于庆宇跟苟麟解释一下，他接着冲电话那头道：“你俩把车停了，跟上去看看，注意隐蔽，重点看四周有没有污水沟之类的东西。”

　　“知道了队长。”说完马小龙就挂断了电话。

　　于庆宇刚跟苟麟解释了一个开头，见闻荒打完电话，自觉停下来，把话语权交给他。

　　“咳，就是帮苏队查个案子，也不是多大的事。”闻荒有点尴尬，眼瞥到一旁的提子，忙抓了一把塞给苟麟：“苟所，你吃点水果。”

　　“无事老苟，有事苟所，你这谄媚劲儿都跟谁学的？”苟麟瞪了闻荒一眼，但还是接过提子，吃了一颗。

　　“既然是市支队那边的事，我就没什么立场阻止你了，反正你早晚也得过去，就当提前试岗了。”

　　“行吧，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苟麟把手里没吃完的提子放回盘子里，起身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回身指了指闻荒，警告道：“多休养几天，别我一走，你转身就出院，听到没？”

　　“知道了，知道了。”闻荒乖巧地点点头，笑眯眯目送苟麟，“苟所慢走，欢迎苟所下次再来。”

　　苟麟身影消失在病房外，过了差不多两分钟，闻荒冲于庆宇无声一扬下巴，于庆宇默契点头，先是走到病房外侦查一圈，又走到电梯口看了眼楼层数，才回来。

　　“走了。”

　　闻荒嘴角一扬，将被子掀开，腾地坐起身，用脚后跟去够床底的鞋，穿上就往外走，背影格外潇洒：“走，办出院！”

　　软件园区的绿化少，到处是钢筋水泥的高大建筑，两排高楼形成狭道口，刮来的风都像带着生铁味，凛冽又生硬。

　　刘其站在榕树下，环视四周，风过，脸被刮得生疼，他不由自主伸手拢了拢外套。

　　最近几天没下雨，道路上白色粉笔画的现场痕迹固定线还清晰可见，周围一圈警戒线也没撤，但已经形同虚设，因为地上全是杂乱的脚印，已经没有重勘的必要了。

　　刘其抬头往高处看去，斜上方有家酒店，地理位置很刁钻，门口看着冷冷清清，很难让人相信它还开着。

　　但刘其不愿意放过一丝线索，不论是证明周野有罪还是无罪，他都需要更直接的证据。现场监控的缺失，是无法闭合证据链的一个关键。

　　对于周野的定罪，是基于唯一一个人证的指控和现场的指纹，这一切看起来都证据确凿，只要周野认罪，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

　　但偏偏周野说他没杀人，而那个人证也在进一步的谈话中，纠正了说法，他只是看到两人起争执，因为长头发的女人被周野勒着，看起来是弱势一方，所以他先入为主认为是周野错手杀了她。

　　这番说辞为周野逆转了形势，但却让刘其他们的调查陷入了僵局。

　　“你好，请问有人吗？”刘其敲了敲无人的前台，又看向门口天花板，那里固定有一处摄像头，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正常运行。

　　过了差不多两三分钟，一个孱弱的瘦瘦高高的男人才裹着毯子走出来，眼皮耷拉着，没精打采点开前台电脑：“住店？”

　　刘其把裤子口袋里的警察证朝那男人一晃：“警察，问你点事。”

　　那男人像被一盆冷水浇到头，身体一抖，瞬间清醒过来，一脸惊恐：“警察大哥，我们这儿可是合法经营，有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证的。”

　　“你们门口这监控是好的吗？”刘其指向那个黑黑的摄像头问。

　　“哦！”男人一怔，“警察同志你是因为前天那个杀人犯来的吧？”

　　刘其点头，没再多说，他们这片的人应该都已经被走访过了，所以知道这件事不足为奇。

　　“警察同志，不瞒您说，这监控之前有人来看过了，角度拍不到那边。”男人表情有点为难，像没帮上忙的懊恼。

　　“老刘！”

　　一道熟悉的活泼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刘其扭头往声源处望去，就见闻荒和于庆宇从门口进来，冲他挥手打招呼。

　　“刘队。”于庆宇朝刘其点头，温和道。

　　“你们怎么过来了？”刘其看了眼两人，最后目光停驻在闻荒身上，“你那伤没问题了？”

　　当初周野报警只说死者刺杀了人，但他没想到那人竟然是闻荒，他真是吃惊之余还不忘感叹一句娄城真小。

　　“没问题，身强力壮，抗造！”闻荒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他看了眼酒店的天花板，也注意到那个摄像头，指过去问：“那个看过了吗？”

　　“看过了，角度不对，什么都没拍到。”刘其道。

　　“你是这儿的老板？监控调出来我看看。”闻荒朝一旁的男人道，说完，他又看向刘其，“那嫌疑人现在什么情况？”

　　闻荒暂时不想暴露他和周野很熟这件事，本来情况就复杂，要人物关系再复杂一些，那就更难厘清。

　　“不认啊，没办法，咱又不能上手段，你说年纪大点，我还能吓吓他，你说这年纪这么小，我真是说句重话都觉得在摧残祖国的花朵。”刘其无奈。

　　他跟闻荒的审讯风格不一样，闻荒是心硬，管你年纪大小，只要犯了事，就不带仁慈的。

　　闻荒听到他说这话，心头莫名松了下，幸好没认罪，否则他这一腔信任不就错付了。

　　“警察同志，监控调出来了。”男人朝三人喊道。

　　男人很有眼力架，直接把二十九号晚上的监控调了出来，监控的距离有三米左右，拍摄角度有七十度，视野范围相对而言已经很广，但却没把案发现场周边两米拍下来，换句话说，这个监控确实没用。

　　但闻荒依旧看得仔细，整个画面里空无一人，只有街角停了一辆车，时间到五点四十八分二十三秒，监控里出现一前一后追逐着的两人，一个人是死者一个是周野。然后过了十二分钟，周野又出现在监控里，奔跑的速度很快，任谁看都有种畏罪潜逃的感觉。

　　但闻荒觉得哪里有点怪异，因为周野的行为不像是畏罪潜逃，倒像是......在赶时间！

　　电光火石间闻荒明白过来，周野是想过来找他，但那个时候，他早就被救护车运走了。

　　“他报警的时候是怎么说的？”闻荒从监控中收回视线，看向刘其。

　　“他说他抓到了一个持刀伤人的人，因为产生肢体冲突，防卫过当把人给勒晕了。”刘其笑道：“你说这话是谁教他说的，把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要不是查到他俩有关系，我还真以为是他说的那样。”

　　“有联系？”闻荒眉心一压，“什么意思？”

　　“那个死者叫谭子苏，是郯城人，和嫌疑人以前认识。”

　　“嫌疑人说的？”闻荒神情晦暗不明，他从来不知道周野和那个人认识，他单单以为周野当时是为了他才追出去的。

　　“对。”刘其点头。

　　闻荒不说话了，又看向一旁的监控视频，突然一蹙眉，屈指敲了敲屏幕：“刚才那辆车去哪了？”

　　“开走了。”于庆宇在一旁答。

　　“人从哪里走出来的？”闻荒感觉抓住了关键点。

　　“嗯......”于庆宇按着键盘上的左箭头，往后倒进度条，视频回到车还没开走的时候。

　　闻荒看到那人从旁边的办公楼里走出来，径直上了车，然后调转车头，把车开走了。

　　这个画面有些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闻荒又说不上来。

　　“他没看到吗？”于庆宇突然在旁边说了一句。

　　刹那间闻荒脑子噗的一声像彩球一样炸开，仿佛全身经脉都被打通了似的：“对啊，按理说这个距离他不可能没看到。假设说他是一个有社会公德心的人，如果他看到死者一个人躺在那里，不管怎么说，都应该上前去关心几句。但看视频，他没有任何反应，说明当时现场很可能有两个人，所以他认为自己没有上去的必要。”

　　说到这里，闻荒停顿了一下，“但如果假设他是一个社会公德心淡漠的人，那以上的话......当我没说。”他耸了耸肩，略自嘲地笑了笑。

　　“你该乐观一点。”刘其为发现这个关键点感到一点轻松，他笑着拍了拍闻荒的肩，“反正目前他就是我们的突破口，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金堂明月办公室。

　　“喂。”

　　田愈背靠着皮椅，一只手夹着烟悬空，两条颀长的腿交叉搭在办公桌上，文件被扫到一边，只剩下一个水晶的烟灰缸。

　　“什么？”田愈的表情一下变得凝重，烟蒂上的烟灰抖落，掉在裤腿上，他甚至没来得及拍，就一下从皮椅上坐起。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通知那边停工。”

　　说完，田愈挂了电话后，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过了几分钟，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来。”

　　向依红踩着细高跟，穿着包臀裙露出两条纤细的腿，走了进来：“田总，您找我？”

　　田愈轻轻掸去西装裤上的烟灰，抬眸看向向依红，骨节分明的手上下翻转着手机，在桌上敲出有节奏的脆响，半晌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她。

　　“田......田总？”向依红被盯得发怵。

　　“我听说你最近背着我干了件大事？”田愈语气平淡，却像未出鞘的刀。

　　向依红头皮发麻，嘴硬道：“田总，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田愈声音一下发冷，“你也配反问我？陈梦早把你卖了，你还当姐妹情深，帮她守口如瓶？”

　　“你是不是蠢到连个学生都干不过？”田愈把手里快燃尽的烟蒂弹过去，正好烫到向依红的小腿，黑色的丝袜瞬间烧出一个洞，他却视若无睹，“你这脑子长来当摆设的吗！还敢去杀警察，你们真他妈是嫌命长！”

　　“田总，我错了。”向依红嗫嚅着道。

　　“我还当你们多大能耐，警察没死，派出去的人先死了，你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田愈重新点了一只烟，不耐道：“最近你先出去避避风头，等事平得差不多，你再回来。”

　　“那......那陈梦呢？”向依红试探着问了一句。

　　田愈冷哼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圈烟雾，脸被模糊了，看不清表情：“你还有空关心她？”

　　“要不你把她一起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