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蓝》芝士千层

3、西瓜

　　到了地方，紧张扑面而来。
　　人也陆陆续续地到了。有在赶作业的，有三两在聊天的，也有隔壁a1窜来打闹的。
　　环绕一圈，宫鹊乍是没瞧见还能塞人的地方。好在仔细看，空调和水槽隔成的小角落里，还勉强能容下她的箱子和她。
　　宫鹊收拾下，心里一直给自己默念着，既来之则安之、既来之则安之……
　　旁边的小姑娘冲着愣愣地她打招呼，宫鹊才猛地看向她。
　　那小姑娘矮矮地，不过才到宫鹊胸前，一头柔顺的黑发加上小小的脸蛋，活脱脱地童话里走出来的人。
　　“啊，你好、你好……啊对了，我叫宫鹊，刚升上来的。”
　　“我知道啦，我叫林灵，以后多多关照～”可爱地林灵如是说。果然可爱的小姑娘讲话也是甜甜的。
　　才刚说着话的林灵就被人给拉走了，是坐在宫鹊右手侧的女生。
　　好巧不巧，宫鹊恰是坐在了这两位朋友的中间，大概是想挖地三尺溜走了。
　　林灵像是听见般：“没事的，你坐着正好，省的我俩总讲话，她叫陈文，一班的，哦对了，我是三班的。”
　　宫鹊这才看向另一个女生，不过刚才隔着都能感受到她的怨气，真不是林灵说的没事。
　　“那里本来就不坐人，也就你愿意挨着冰箱水槽了，小傻子。”陈文略讽刺道。
　　“陈文！说什么呢！”林灵也略冒着气的说着她。小姑娘生气也是小小声的，没有什么威慑力。
　　“好了，我开玩笑的，来，小妹妹，咱们出去逛逛。”说着林文拉着人走了。
　　林灵被拖着也不忘说：“她就是长了张嘴，你别介意。”
　　宫鹊远远朝她点头至笑，也没真被话伤着。
　　她们的画室，分为abc三个大组。组里又分1、2。每一个大组之间的差距可以称上“天壤之别”。组内也有差距，只是较小，偶尔2组也会画的比1组好。
　　在画室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了，“差距”仿佛天然而存。
　　是自发由内的。倘若一个人在b组画室呆过，画过。a组对一个人来便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在他们眼里，只要冠上了“a组”的名号，就一定画的好。
　　画室不似在教室里，成绩差些便差些，好些便好些，没有那么多讲究。大家各种努力着各自的。
　　但在这里，尽管一个人他有多么不爱学习，不爱画画，也会崇敬着“a组大佬”，偶尔也请着这些人来帮忙改画，传授。这些“大佬”比老师都有用。
　　但也仅限这里，出了画室，谁都普通，在教室，那些大佬不复存在，谁也不敬着谁，只有老师。
　　所以相对的，画室里的老师，更多是亦师亦友，他们也有“发挥失常”的时候。
　　或许这一切的源头都来着于老师们最爱说的一句：“等你们到集训的时候，有些同学已经画的比老师好了。”
　　这给每一个人心里种下了“超越老师”的种子，这在教室里是从不可能的事情，在这里，成为了现实。
　　这是独特的文化，不能说它不好，也称不上好。有促进有后退，由此构成美术生们独特珍贵的回忆。
　　过了些会儿，渐渐静下来，7点整了，开始上课了。
　　“先临摹一张头像，找找手感，77页。”老师机器人般的说完，就不见了踪影。
　　“书呢”
　　“77画过了”
　　“我上次借给那个谁了还没换我”
　　“哎，借我打印一下”
　　“一起看看”
　　“……”
　　每当老师布置完页数，总会有一模一样的声音冒了出来。没办法，谁让扫地的时候满地的照片从来没人捡呢。
　　闹闹腾腾半小时，才大概安静了会儿。
　　宫鹊人生地不熟，虽然以前在b1的时候也爱说些小话，但总也不多，且大体组里是静着的，也就不多说。如今更是一言不发就画着。
　　但好戏才刚刚开始。
　　“小妹妹，小妹妹”隔壁陈文喊着。
　　“”
　　“我暑假稍了点特产你吃不”
　　“好呀，谢谢”林灵甜甜地接过。
　　她伸手问着宫鹊要不要，宫鹊摇摇头。
　　接下来隔三差五地陈文就骚扰一下小妹妹，偶尔又同旁边聊着。
　　大部分时间林灵都在认真的画着，偶有搭理着她。
　　大概林灵都开始铺明暗了，陈文依旧在起型。
　　宫鹊也赶上了明暗，悄着望一圈，大部分还在着起型，不免疑惑。
　　另一头，三三五五的就一团的在聊，无不是些暑假趣事，说完了陈年旧事也翻出来说说，说过的也说，就是不闲着。
　　在b组老师与学生之间没那么亲近，也可能是因为某些老师的个人原因，大约说句“安静”便没人吭声了。
　　如今的老师大家亲切的称呼他为“坚果”，刚才坚果也进来类似的说句不要吵了，一走后，又是原样，多是有些纵容着的。
　　在宫鹊开始塑造的时候，又瞧着回头望一眼，大家也陆续着开始塑造，也没慢着多少。
　　最后交画开评的时候，宫鹊又一次震惊。
　　大概也明白了老师的纵容。
　　她辛辛苦苦认认真真地画了三个小时，才勉勉强强地刚上这个组的平均水平，还是中下等。
　　讲话最多的那几个也不免有a+。
　　至此，宫鹊才明白些。
　　微微捏捏手，才把挖煤的样子洗白净，就拿上包离开了。
　　还有许多的人，像是没有忘记下课，依旧聊着闹着，宫鹊却没有再回头了。
　　刚到家，爸爸叫住了宫鹊。
　　开口的却是妈妈：“来，鹊鹊，给你说个事。”
　　宫鹊索性把书包扔沙发上坐下。
　　“你哥要去住宿，我两也长不在家，总觉得你一个人怪清冷的，想不想找个伴。”
　　宫鹊对父母的秉性倒也了如指掌：“有人要住咱家?”
　　宫哲熙适时开口：“咳咳，瞧你说的，你不同意能让人家住进来啊。”
　　“你看，可不就是板上钉钉。”宫鹊只得叹息道。
　　妈妈拉过宫鹊，不让这对冤家父女聊下去：“还记得宋姨吗”
　　“好像吧，之前来过咱家。”
　　“宋姨有个女儿，和你也差不多大，打算转来你那个学校倒是不愿意住宿，就打算拜托咱们.咱家以前和她也算过命的交情，家里也空，你也正好有个伴……”
　　宫鹊掐着关键点打断了风寻燕的长篇大论：“是不是要我收拾房间”
　　宫哲熙适时说：“好女儿，不愧是你，一下就解决了，她大概开学前来。不过好心提醒，那混小子应该不会帮忙。”
　　宫鹊也祖传地心里白眼一番：“好爸妈，快睡觉去，别添乱啦。”
　　妈妈最后一次拉着宫鹊倒：“鹊鹊呀，爸妈这次要出个长差，就不能帮你搬啦，到时候人来了你可好好接待着，别怠慢了。”
　　爸爸又补了句：“孩子他妈，你可放心，这娃对家里一套外面一套，拿捏着呢”
　　宫鹊叹息：“果不是亲生的。”
　　闹腾了一番后，一家子终于睡去了。
　　第二天，起。
　　宫祁依旧睡着，爸妈已经出门，也只有宫鹊一人收拾好书包，上学去了。
　　难得集训可以睡晚些，还有时间慢慢吞吞地吃上早餐。
　　宫鹊骑上车，在路边停下，一边叫阿姨来个蛋肉肠，一边坐下盯着车，生怕别人骑走了去。
　　热热乎乎的肠粉上来了。宫鹊准备开餐。平常她不会来这家，人多，路远，但耐不住好吃。
　　蛋肉均匀融在了肠粉里，汁料正好，不会过咸，吃起来很是爽口。
　　今天不知道怎么，宫鹊久违想起初中那边的肠粉。
　　初中离家远，住宿。但不喜欢吃食堂，每天都溜出去。那边的肠粉很独特，酱汁是稠的，那时候吃着觉得普通，现在久是没吃，倒是有点想念起来。
　　也许想的不是美食，而是那时候的日子吧。
　　看了看表，宫鹊才觉要迟到。赶忙付了钱就狂奔。
　　没记错的话，a组提前五分钟算迟到，还好起早，不然第一天就迟到总是掉面子的。
　　当宫鹊赶到时，陆续许多人坐着了。不知道有的人来的多早，也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
　　过了些许久，老师还没有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学长。学校里有一个传统，上一届画的好的学长学姐会在寒暑假集训的时候来当助教。
　　自然免不了的引起一顿热议、八卦。
　　这位学长从前来过一回，自有人熟识的打起招呼。但也许是学长过为腼腆，大部分人都还是陌生着，宫鹊也不至于太为孤独。
　　学长布置完页数，就坐着发呆了。
　　有人问道：“学长，坚果去哪啦？”
　　学长才醒着说：“请了白天的假，晚上就回来了。”
　　大家小声议论着：“准是偷溜着约会去了。”
　　又有人问：“学长，我们是不是就要学色彩了啊。”
　　学长又答：“过两天。”
　　大家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提起色彩，宫鹊浑身就精神了，从入学起她就期待，她有种直觉，她不论画了还是没画，都会最喜欢色彩，所以有着无限地期待。
　　学长今天没有做范画，大概也是等着过两天。
　　于是就大家就自己过了轮头像，速写。
　　到了晚上，画室里也依旧热热闹闹的。
　　老师们又聚在一起不知道干什么。
　　尽管上学期间的专业课枯燥无味，但集训漫长，老师们偶尔也会发发善心，瞒着学校给大家办各种活动。虽然有时候是为了他们自己的乐趣，但转念想想大家也受益了就都无所谓了。
　　今晚抱上来的是圆圆胖胖个的西瓜。
　　不过几个中凳，几块画板，合起来就是块大砧板。
　　学长扛着把宝刀就进来了。
　　顿时埋伏的热闹喷涌而出。
　　大家都扔下了画笔，还没来的及洗手就围着大西瓜坐下了。
　　是的，每个人的屁股都长在凳子上了，走拿都挪着自己的小渔凳。没错，就是钓鱼的那种。一开始大家坐的都是画室自带的小板凳，谁都嫌着硌得慌，不知道是谁打头买了休闲钓鱼凳，以至后来人手一凳，有甚者购来了躺椅，“家”名不虚传。
　　那天，大家也不再遮遮掩掩着自己的手机，合影留念样样不少，毕竟这样的机会少，每一次都弥足珍贵。
　　学长领头的切起了西瓜，直至分完，大家都没有吃。
　　这时候倒都懂事着留个学长先吃。
　　大半个夏天被装进西瓜里，冲散了宫鹊来时的紧张与不自在。
　　也许她没有意识到，她渐渐开始融为一体，至不舍分离。
　　就像西瓜与夏天一般，不可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