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笙》猫与砚台

8、第八章

　　箫笙心里的疑惑变得逐渐苍白，他慢慢明白了一些这其中发生的事，让他不禁对眼前的女人生出了一分同情。
　　女人仿佛望见了他眼中的悲悯，低头呢喃：“不用同情我，我确未做到顾全大局，便权当做是我自作自受罢了。”
　　风把她脸上挂着的最后一滴眼泪风干了，女人没有再说话，淡淡的自言自语：“罢了，罢了。”
　　这怎么罢了呢，时间只会冲淡当时的不甘与怨恨，却也让罪行在岁月的划痕里长久。

　　箫笙见她陷入了沉思，虽不忍打断，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令他最困惑的问题：“你为什么在这里？”
　　女人想到这里，眼神里又多了一丝温柔：“说来话长，你先入梦，你会慢慢知道的。”

　　箫笙知道自己又要梦到她的故事了，便乖乖地回床上躺着。
　　窗外，女人的身影在黑夜里逐渐淡化，直至在夜里消失不见。
　　参与别人过去的的人生，也算是一种旅程吧——箫笙如是想。

　　【梦境】
　　我家生活在一片竹林之中，未曾有人拜访，更没有人知道。
　　那年我三岁，就在我以为我们平静的生活会这样一直走下去的时候，那一家人的出现，改变了我们原有的生活轨道。

　　那是一个寒冷而漆黑的雨夜，所有的光都躲在了黑暗之下，不敢出来。
　　姬许和家人围坐在桌前，享用着晚餐。
　　今夜的确算得上是大餐，平时吃惯了果酱的他们发现了一只刚死的野兔，姬许坐在桌前，喜悦溢出言表。
　　窗外一道亮光闪过，将微黄的房间瞬间照亮，紧接着雷声轰鸣而下，给姬许吓得颤了一颤。
　　“但愿这雨明天别再下了。”姬辰峰叹息道。
　　“今年冬天甚是奇怪，竟然下的不是雪，而是雨。”李落丛望着窗外的滂沱大雨，满是担忧。
　　咚，咚…
　　门外传来两声微弱的敲门声，但之后却再也没有传来声音。
　　姬许望向门外：“有人敲门吗？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敲门声。”
　　姬辰峰肯定地说：“这地方能有人来吗？一定是雨打的，风吹的！”
　　姬许将信将疑地走过去开了门，却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瘫坐在门前，身后还跟着一名抱着孩子的落魄的女子。
　　这一男一女都瘦得脱了相，更像是逃离饥荒而来的难民。
　　男子趁机拉住姬许的衣角，有气无力地说：“救救我们，我们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姬辰峰和李落丛听后快速把三人搀扶进屋，让他们先坐下休息。
　　“正好我们刚准备开始吃晚饭，若是二位不嫌弃，就请一同吃。”姬辰峰将菜移了过来，“来吃。”
　　男子见状，直接跪下来向姬辰峰磕了一个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们住在东洛与西雍的交界处，最近两国边境发生了战乱，我们的屋子都被毁了，可是两边谁都不愿意承认我们是他们国家的国民，并不愿对我们施以援手，无奈之下，我们只能一路向南逃，逃到了这里。”
　　女儿怀里的孩子瞪大着眼睛，像是听得懂这一切，没有哭，没有闹。
　　“他们都说战争是为了我们国盛民安，可到头来，无论输赢，遭殃的都是老百姓啊！说什么国盛民安，都是他们贪婪的幌子罢了！”女人虽然没有了力气，却也愤愤不平地怨道。
　　说完后，夫妇便狼吞虎咽了起来，早已顾及不到东道主是否吃过晚饭。

　　夫妇风卷残云，很快横扫一空，望着坐在旁边等待着的一家三口，想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他们还未吃过晚饭，尴尬地笑了笑。
　　“不知恩人可否回避一下？我太太要给孩子喂母乳。”
　　姬许回避之前，望了一眼那孩子的面庞，孩子的脸肉肉的，倒是与夫妇二人显得格格不入。
　　那孩子上一秒还瞪着澄澈的双眼，下一秒便咧开嘴对着姬许笑了笑。
　　姬许回过头去，回想着那个笑容，不知不觉间，她的嘴角也慢慢上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