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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安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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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写信给轻夜司主,将信绑在信鸽上放出。
纪青临彻夜未归,次日白鹿就看见一只鸽子在廊下徘徊;连双连忙将鸽子招下来,待鸽子停落在红木廊栏上,从鸽子脚上的细木筒里取出轻夜的信。
东坊的刺杀确与翎羽团无关,翎羽团在东坊街头捡到了刺客落下的□□羽,那□□羽应是出自于姜国。
轻夜刚传话来说有姜国探子潜入永安之事,就发生了东坊街头刺杀之事,又发现了姜国的□□羽,确实很有可能和姜国探子有关。
可应天府究竟知不知道此事?
白鹿又觉得很是茫然。先前曾怀疑冯家根本就是姜国派来永安的密探;若那刺客也是姜国探子,那这会不会是冯家和姜国故意演的一场戏,以撇清冯家和姜国的关系。而东阳侯府的三姑娘,就当真是被无辜害死的。
又或者其实冯家和姜国并无干系,她的猜想都是假的。
可姜国探子又有什么理由来刺杀宜陵侯夫人?冯家可是将北昭搅得大乱,姜国可不是应该对冯家满怀感激?
白鹿始终想不明白其中因果。
“奶奶可要再回了司主?”连双看见白鹿愁眉不展就问。
“不用了。”白鹿如故将纸条放进暖炉里烧成灰烬,才又问连双,“世子可有消息?”
董娘子候在屋外应道:“蔺公府派了小厮来说世子和蔺公世子都喝大了,就在蔺公府上歇下了。奶奶无需担心。”
这蔺公到底是要做什么?当真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们要有所打算。
正是蔺公这般堂而皇之,才最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意图。
纪青临与苏怀本为同窗,往来密切,又同是与宜陵侯府冯家敌对,好似也是自然而然地将纪青临推到了蔺公府这边。
白鹿从月门下的青花瓷瓶里取出纪青临给她的那本《白翎后传》,坐在暖炕上翻了两页。
过了半晌就听见外面董娘子扬声道:“二姑娘,奶奶在屋里。”
回头看见花帘外走过一抹纤幼的身影,想是纪意过来了。
白鹿连忙将《白翎后传》藏在绣垫下,就看见纪意进来:“嫂嫂。”
“二妹妹过来了。”白鹿含笑见纪意在茶几旁边坐下,纪意稚嫩的面容天真乖巧,那与谈如相似的容颜却又并非是谈如:“嫂嫂,我发现了奇怪的事情,我问父亲母亲,可他们都不告诉我。我不知道为什么?”
纪意说得很认真,白鹿听她这话也好奇:“是什么怪事?”
她才取出带来的一张画卷,展开画卷给白鹿看:“嫂嫂可知道这画卷上的人是谁?为何与我长得如此相像?”
那正是谈如的画像,画于十年前。
“这是舅父家的谈如表姐。”白鹿告诉纪意。
“谈如表姐?”纪意回想着,仍是茫然摇头,“我没见过谈如表姐。”
白鹿默然;谈如在十年前就已经亡故,那时纪意却才刚出生,她自是不会见过谈如。
纪意还再追问:“可为什么我和谈如表姐长得这么像?”
诚然,纪意既不像燕公和谈夫人,反而和早已故去的表姐相似,很是令人费解。
白鹿含笑摇摇头:“也许这就是缘分。”
纪意端详打量着那幅渐已泛黄的画卷,白鹿心头微动又添了一句:“其实我也未曾见过谈表姐,只是有幸曾见过她的画像。”她不愿让人知晓她曾与谈如相识,她是自小在北疆长大的白鹿,而非十年前从永安逃出的白家女。
大概纪意有些失落,她对谈如的好奇想要知道这个从未见过的表姐姐。
白鹿正同纪意说着话,外边又听见董娘子唤了声大公子,想来是纪青临回来了。
纪意却似很害怕纪青临,听说长兄回来连忙起身:“嫂嫂,我就先回去。”便收起画卷神色慌慌地出了屋。白鹿也起身徐然刚走到绣帘后,听见外面响起纪青临和纪意在说话的声音。
纪青临问她怎么没去学堂,还过来外院?白鹿拨开绣帘,从缝隙中看见纪意靠在乳娘身旁轻声说了什么,纪青临就蹲下笑着点头。
放下绣帘仍是回到暖炕坐下,过了半刻就看见纪青临进到屋里。
“夫君回来了。”白鹿才好似刚听见一样抬头笑喊。
“刚才在院里见到二妹妹了。”纪青临在白鹿对面坐下,问起此事,“听说京城也是沸沸扬扬的。”
白鹿抚了茶盏斟了杯清茶端给纪青临,含笑说道:“夫君莫不是还未听说?便是昨日东阳侯府三姑娘在东坊遇刺,听说如今都还未抓到刺客,可不正是满城风雨人心惶惶的。”
对上白鹿未变的温婉笑容,纪青临自然是知晓此事,但又不全然能说清:“那娘子可还知道什么?”
“听说刺客本是要刺杀宜陵侯夫人,可惜却是东阳侯三姑娘成了替死鬼。”白鹿垂眸盯着那微波轻漾的清茶,落下的两瓣绿芽浮在茶上,浅浅青绿晕开清淡的茶香,“可不知是何方贼人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凶,可让人害怕的。只怕那贼人本事高超,或许是什么域外高人,这谁也不知道的事,也说不得清楚了。”
好端端的却攀扯起这么多事,纪青临岂能不明其意:“若那贼人真是异国之人,莫不是冯家和他们暗通款曲,假是行刺之名,实则另有图谋?”
他既点出了这事,白鹿就顺着这话说来:“今日他们既能在永安街头刺杀官宦女眷,来日他们就能潜入宫闱弑君夺位。何况宫中还有冯太后和冯皇后,那还不是在冯家的掌控之下?”
“无需等来日了。”纪青临却皱起眉,摇头正色说,“昨夜有一刺客潜入了蔺公府,刺伤了蔺公府的贵客。”
白鹿惊得瞪大了眼:“竟还有此事?我确是未曾听说。”
蔺公府的贵客又是何人?昨夜纪青临和苏怀一起喝酒,然后就在蔺公府歇下,这是否有关?
“昨夜夫君也在蔺公府?夫君可有受伤?”话在白鹿心中转了一圈,最后才问出来。
“我没事,倒是苏怀跟那刺客搏斗受了伤。”纪青临神色似有松动,只是摇头道。
昨日刚发生了东阳侯三姑娘被刺杀一事,当晚又是刺客潜入蔺公府行刺。这两拨刺客是否是同一人尚且不得而知,但可想而知定是谋划良久目标明确的行动;那姜国探子方才进京,即便跟他们接头的人不是冯家,也定是永安城中有人为他们筹谋了一切。
察觉到纪青临说起此事时,神色若有犹豫隐瞒;兼且连翎羽团似都未曾知道昨夜蔺公府遇刺一事,想来此事还未传扬出去,甚至未曾报官寻医,那便应是蔺公府刻意压下了此事。
白鹿不得不多想别的可能:“那蔺公府的贵客,可是不能为外人所知的?”
纪青临果然点头:“是安王世子,诸仪葑。”
安王世子诸仪葑的母亲安王妃林氏,正是镇南将军的族妹,诸仪葑是藏在林夫人进京的车队中来到永安的,自是不可为人知晓。
“安王世子私自进京,住在蔺公府上?”白鹿便觉很是不可思议。
安王一系对皇位虎视眈眈,是宗室诸王中对皇帝威胁最大的封王;而蔺公是皇帝的亲舅舅,是襄助皇帝对抗冯氏一族的左膀右臂。可若连蔺公都和安王私底下有谋划,那岂不真成了滑天下之大稽?
又或许这其中又另有缘由?
在纪青临开口前,白鹿猜到了答案:“难道安王世子是奉诏进京的?”
尽管安王和冯家都是对皇帝的威胁,但冯氏此举更是与诸仪皇室为敌。
蔺公对皇帝的忠诚并不假,那就只剩下这一种可能。
纪青临并不讶异白鹿能猜到安王世子进京的真相:“安王世子的确是奉密诏进京。待到诸王进京朝拜,安王世子再以代安王进京朝拜为名进宫见驾,陛下便会为安王世子和蔺公府七姑娘赐婚。”
赐婚一事是白鹿未曾想到了。
若蔺公府七姑娘成为了安王世子的嫡妻,安王和蔺公就成了亲家,结下这门姻亲之好。
可待到铲除了冯氏,安王必然也会有所动作,到时蔺公又会如何抉择?
“安王,有野心。”尽管知道纪青临不可能不知道,白鹿还是很认真地说。
“是。”纪青临长叹了一口气,“这是陛下的决定,我等作为臣子只能遵从。”
白鹿低头又望向那归于沉寂的清茶,眸中浮起些许阴霾,但很快又如故道:“也许······”也许她能得到一个重要线索,所以白鹿停顿了一下才生硬地再开口,“君意难测,夫君还是小心为妙。”
纪青临应下。
只是让白鹿不解的还是安王世子藏身于蔺公府上遇刺一事,恐怕他们的对手也并不简单。
安王世子泄露了行踪才会引来刺客,可连翎羽团都未曾察觉到安王世子进京,那刺客又是如何得到准确消息?
无论那刺客是姜国派来的,还是谁派来的,来头都肯定不寻常。
永安城中危机四伏,各怀鬼胎的人各有谋划,这都并不稀奇。
白鹿只希望永安更乱才好,至于上位者是皇帝还是安王,都并不影响她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