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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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席彤彤手心里躺着的，是一颗糖。
透明彩色包装的糖果，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好像还环绕着光圈。
比起它淡口的味道，宁阿娅对这糖果的包装记得更深，很多小孩都喜欢将它压在书里或者玻璃板下。
一张张其实也没什么用，就是好看。
“给我？”宁阿娅问。
“嗯。”席彤彤点了下头：“给姐姐你的谢礼。”
“我可不记得做了什么要你感谢的事。”阿娅从她手里拿过：“不过谢啦。”
“不用谢，快点吃掉吧。”席彤彤笑道。
虽说此刻并不怎么想吃糖，但毕竟是小姑娘的心意。
宁阿娅剥了一半糖纸，忽然停了动作，转向席彤彤：“不会……又是什么恶作剧吧。”
席彤彤拨浪鼓似的摇晃着脑袋，飞快地说道：“当然不是！很好吃的！”
小姑娘看上去有些伤心。
“那我相信你。”宁阿娅三下五除二拆开糖纸，将糖放进嘴里。
像是炎热夏季吞进了一小颗冰块，润口清凉。
后方，老李锁好车后下来，见宁阿娅和席彤彤还站在外面，开口说道：“这边走。”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像是战场上的战鼓声。
阿娅吓了一跳，糖果顺着她的喉咙滑了下去，直接咽进了肚子里。
“咳——”阿娅抬手卡住自己的脖颈，蹙起眉头。
她连一口甜都没尝到，就哽住了！
“姐姐没事吧？”席彤彤慌张道：“我是第一次——”
宁阿娅咳了两声，边咳边朝她摆了摆手，深深地缓了口气，开口说道：“没事。”
席彤彤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老李疑惑地看着两人，怎么她俩关系突然变得这么好，实在没法理解。
波动管理局处在世界的夹层中，通过米尔警局就能够到达波动管理局的办公地，二者并不相交，也永远没法从警局到达管理局。
老李作为管理局里的老员工，叫住要在访客接待台出示证件的檀舸，直接带他去办公室。
在老李进管理局的那瞬，接待处的员工直接通过内线接通了局里的熟人，传达檀长官来了这一消息。
看热闹的人，就这么呼啦涌了过来。
工龄长的员工和遛弯儿似的走过来：“哟，老李，来啦！这位是——啊呀，檀长官，失敬！”
少数女员工你拉我，我拉你走过来，像是约好工作间隙一起去卫生间：“李队又出外勤啊。这位帅哥是——啊！原来是檀长官——”
同檀舸打了招呼，人们的注意力随即落在走在檀舸侧后方的小姑娘身上。
“这是我侄女。”檀舸不无耐心地说。
等席彤彤上前叫了人，大家又看向大些的那个。
“闯入者。”老李说道。
闯入者是受波动影响的人，一般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在老李眼中，并不重要的宁阿娅正站在墙边，她抬着头，在看挂在墙上的悬赏名单。
意外扰乱波动，在了解情况后签署自愿消除记忆文件后是良好市民，拒绝签署的会强制签署，一般不会做惩罚。
但有的人，却有利用波动，引发异常事件的能力。
这样的人，会穿梭在各个波动之中，故意造成事故，并逃避波动管理局。
也即，波动犯罪者。
长时间未抓捕到的波动犯罪者，会被做成统计名单，张贴在各处波动局。
贴在米尔波动局墙上的悬赏名单，是个名为槐新的人。
没有画像，只有姓名，姓名下方列举了槐新做过的事：1985年12月31日，在罗马产生波动时，槐新去往古罗马，纵火焚烧罗马城，造成多重世界连环坍塌，死伤者数量至今未明。
“严格来说，他只是参与了罗马城的焚毁。”檀舸走到了阿娅旁边，与通缉名单平视：“但是这次的成功让他变得肆无忌惮。”
历史是一排多米诺骨牌，不该倒下的倒下了，本该倒下的没有倒下，都会带来难以想象的问题。
槐新，是目前波动管理局的头号通缉犯。
“你和我说干嘛？”阿娅的手背在身后，有些没好气地扭头看他：“我马上就要忘了。”
檀舸的眼神就像是在说“正因为你会忘，所以才告诉你”。
阿娅扬起眉头。
不待她再开口，檀舸走回了老李那边。
“你们是财务？”他问这两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
两人和不倒翁似的连连点头。
“我在总部读过米尔的年度报告，米尔近十年，每年的研发费用都在增加，是在研发什么？”
两人僵住了，一个嗫嚅着嘴唇：“具体的——”
“啊。”檀舸抬手摆了一下，表示不用着急：“待会儿让你们主管过来见我，带好资料。”
两人点了下头。
檀舸接着说道：“另外，如果你们觉得工作太闲，想调去经营部的话，可以直接和我说。”
经营部负责波动管理局的资金筹集，是所有波动管理局最忙的部门。据说一年都是四脚朝天的状态，连双休的时间都没有。
忙到连做梦都被工作占据，地狱般的存在。
两人面露苦笑，猛地摇头，随即找了个还有工作的借口离开就没了影，跑得比兔子还快。
男人面对工作时散发出的压迫力，连站在一旁的阿娅都忍不住腹诽。
老李一时感叹，还好自己都是跑外勤，虽然累些，至少不用写太多报告。
在办公桌前坐下，一份文件放在了阿娅面前。
说是文件，就是一张纸，没有标题，只有一行话。
【兹____同意，忘却波动管理局与其相关事宜。】
下划线是签名处。
老李抽出了一支笔，放在阿娅手边。
“你们不会拿我的签名去做别的事吧？”阿娅拿起笔。
“证明是本人的证据有很多，”檀舸说，“你不想签名，可以换其他方式。”
老李熟门熟路地从桌子下面抱起来一个箱子。
“唾液采集器，血液采集器，还有——”
“签个名而已。”阿娅拿起笔：“一定要签在横线上？”
檀舸：“随意。”
阿娅将纸横过来，手腕轻转，刷刷刷在整张纸上写下名字。说是狂草，更像是粘连在一起的阿米巴原虫。
檀舸拿过纸，扫了一眼后将它折起，放进口袋。
阿娅：“就……这样了？”
老李：“闭上眼睛，倒数五秒，你就会离开这里，回到你的世界。”
阿娅下意识看向檀舸，像是要向他确认。
“如果我一直不闭眼？”她问。
檀舸：“强制遣送。”
阿娅承认，她不想有人在她脑袋里挖掉一块曾经存在过的内容。可再拖下去也没意义。
“今天谢谢你们。”她说。
老李笑道：“不用谢，我们的工作。下次可别随便上别人的车了。”
阿娅看了眼坐在靠墙长椅上的席彤彤，席彤彤盯着阿娅，双手好似有些紧张地握在一起。
阿娅朝她摆了摆手，表示告别。
席彤彤扁了下嘴。
在檀舸余光的注视下，她也伸出手，颇为敷衍地晃了一下。
阿娅最后看向檀舸。
男人至始至终没取下墨镜，她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
但再拖下去也没意思。
阿娅闭上了眼睛。
一秒。
两秒。
“只是觉得，”她忽然开口，“我们还会再见。”
不会了。檀舸知道，每个人只有一次进入波动管理局的机会。
【波动排除记忆改变之人。】
这是管理局创立之前，就存在的真理。更重要的是，为他们减少了工作量——
接触过一次波动的人，终生都会生活在恒定的世界中，和异常事件告别。
***
身体晃了一下，和锅里的菜似的，颠了起来。
宁阿娅的脑袋歪了一下，随即睁开眼睛。她像是睡着了，迷迷糊糊的。
阳光落在身上，一张担忧的脸在眼前放大。
“醒醒，到站了。”乘务员按着她的肩膀。
褪色的座椅，模糊的玻璃窗，都不属于她记忆中的二十一世纪。
宁阿娅的眼睛猛地睁大，无数记忆纷至沓来。
“姐姐，现在是什么时间啊？”她问道。
小姑娘像是刚睡醒。
乘务员苦笑：“八点啦，这是米尔。”
“我是说，几年几月几日？”
“九零年啊，六月三十一号。”乘务员站直了身体：“好了，快下车。有人来接你吗？”
姑且匆匆下了车，宁阿娅半带困倦地站在站台上。望着眼前一片复古着装，她确认了自己重生了的这个事实。
她想起来了酒吧阴影里的那个人，她用自己全部的财产，换取了重生。
竟然是真的！
宁阿娅抬手按住胸口，让自己冷静。另一只手手揣进了裤子口袋，指尖忽然碰到了什么。
她扬起眉头，拿出来一看。
站台上方漏下来的阳光，在一瞬闪了她的眼。
宁阿娅微微眯起眼睛，走到暗处。
她的手上正捏着枚方形的糖纸，小孩子最喜欢的彩糖包装，本应压在书页和玻璃板下的糖纸，在她的指尖焕发着虹色的光彩。
记忆逐渐复苏，她是在离家出走的途中。这年她十七岁，从位于鄢町的家里跑了出来。
父母这时肯定还没发现她出走，待会儿若联系他们，必然大骂她一顿。
宁阿娅望着糖纸，想着这是哪儿来的，忽然吹来一阵狂风。
糖纸从她手里呼啦一下飞了去，不留半点痕迹。
宁阿娅怔了下，脑袋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恭喜您，宁阿娅小姐，您获得了“爱”的能力，您的目标是：让世界充满爱。」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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