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芭芭安手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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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轮船失事，人鱼公主爱上了王子，并救了他--这是众所周知的。但实际上，是芭芭安挽救了那个人类的生命。”听到了这里耳朵变得非常敏感。
“她在人鱼赶到之前，便已经在海船失事地点了。他说预感有事在那里发生，便先一步在那里等候。”
“也可以说一切是命运使然。事故发生后，她理所当然地与人类有了初次接触。芭芭安以水球过滤了气体使人类的王子得以呼吸，她甚至亲自带着他升上水面，目送他往岸边的方向漂去。她了解人类天生的好奇多疑，他们会把非人类的一切存在都当成是他们的敌害，所以芭芭安只是这样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尔后，人鱼的公主出现了吗？”
“嗯，没错，人鱼的到来完全是个意外，或者说天真可爱的年轻人鱼对于急流和旋涡非常着迷……”
“他们很喜欢那些东西吗？”
老人耐着性子容忍我的一次又一次打断，口吐烟圈，悠闲地说：“他们敬畏海洋的力量，所有的生命诞生在海洋中，又回归海洋。对于海之力量的表达，他们几乎是以崇拜的眼光在看的。”
在这样轻松的气氛中，老人双腿盘上对面的海苔沙发。那甜藻冻在我不知不觉中见了底。
“人鱼和水巫同为长寿的水族，掌握海洋力量的知识应该相差不远吧？”
老人眯了眼睛：“人鱼也有智慧，但他们的性格天生乐观，与理性冷静的水巫不太一样……如果说他们是西方极乐的佛，那水巫就是东方还在修行的苦行僧。总之小人鱼感觉海的力量与不平衡来到事发地点，将那个人类带上岸边，并为那男子的容貌着迷。这之后的发展就与我们所知的故事差不多了。”
老人停顿了几秒，然后站起身，绕过沙发去拨那口古董钟的钟摆，重新调整了时间。我很惊奇……那是感受时间的能力。可是时间的概念在我的脑中一直无法聚合。
“至于芭芭安……”老人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望着烟斗里缓缓荡开的烟，像墨渍一样随着水漾开。
老水巫的语调低沉起来，看来不论多少次，他都不希望再回忆起。
“尤耶，你要明白，人鱼变成人是件不寻常的事，但是你碰上了，我不得不说：请你劝那个人鱼族的孩子放弃了吧。人鱼对人类的爱只能赌上生命……违反自然的事向来需要付出代价。”
见到老水巫变得如此沉重，我紧张得站立起来：“您是说人鱼必须要以声音为代价？以生命为赌注？”
仿佛如同为补充能量一样，他抽口烟：“人鱼一生爱恋无数，大多只是他们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一旦他们决定永不放弃时，便是他们美好生命衰竭之时了。本来结局可以不必悲惨的……”
老人挥手示意我坐下，从置于中央柱台上的水晶体里抽出本暗红老旧的书递给了我，仔细一看，那不是什么书，是一本笔记，封面上写着署名：杰芬·沙扬莉耶·芭芭安。
几乎是颤抖着接过这样东西。传说中的真实就在这里面！最有名的、最为人诅咒的、被人忌讳的、被人鱼族痛恨的以及我们尊敬着的水巫--芭芭安，我的祖先。而今，她的手迹就在我的掌中……
“她的记录不止这一册，不过这一册里记录了那段故事。”
芭芭安手记
……人类其实很脆弱，在陌生的环境中一个人很容易夭折，但这样的脆弱的人类却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戮其它的生物……
……人类是奇怪的，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即使是幻影。自从救了那个人类后，便对于人类非常感兴趣，这是为什么呢，一直惦记不忘，那个溺水的人有着美丽的容貌，还以为只有水妖和人鱼才能生得如此……
……毫无疑问，小人鱼被那个人所迷惑……
……所有的魔法力量其实都是来源于自然，知识积累的究极就是与它们同化，与自然同化，但水巫没有那么长时间到达那个目的地，水巫不是光神，不能永生到随意穿越时间的障碍，就算是这大陆上最出名的接近神的存在也……当然“超”是个另类，我也无法断定……所以，任何一个魔法都需要作为介质的牺牲品。
……人鱼的叛逆勇士终于出现了，她渴望双脚，渴望到那个人身边去。她不知道自己其实只是想改变水底一成不变的生活。她宁愿放弃自己漫长的生命……
我些许嫉妒小人鱼的天真勇气。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在意，水妖寻找刺激，人鱼寻找快乐，水巫只是隐者……
……那一天醒来，一个奇怪的念头攫住了我：人鱼可以选择，那么我也可以选择……
我告诉人鱼用她的舌头作为魔法的介质。这是件很简单的事，人鱼的身体受损了可以再生，只要他们的本元--人鱼胆没有伤到。用语言交换存在大气、海洋、光、土壤中的力量，将这驱动语言的利器献给神。
可是我担心。因为我准备用一样介质交换两人的命运。是的，就是我自己。
……法术虽然成功了却产生了副作用--人鱼丧失了再生能力……这样的“成功”还能算成功么……假如反噬的是我尚好，可是人鱼被夺去了美妙声音……
这真是个巨大的打击！也就是说人鱼从此不能发声说话了！
人鱼惊慌哀怨地望着我，她显得如此柔弱，让我如坐针毡。
我只能对她说：“有付出才能回报，你如此美丽，王子必定会选择你。”
说这话时，我心虚地拉了拉长袍，那下面是我刚得到的双脚，从这一刻起，它就成了我了犯罪的证明。
人鱼听了我的话，把担心压了下去，温顺地笑了。
等人鱼离去，我抱头，人鱼完全信任的笑容不断浮现在我脑海——我将自己深深地谴责。
……到人类中去！现在我能走的以及唯一可以走的路！
我解放了所有契约的精灵使，封闭了这个空间，带上水晶球——一想到若人鱼会找我寻求帮助——又留下一扇可以呼唤我的结界门，我不想被后人传为欺骗者，即使我已经是个恶魔。
我合上那本笔记，那些往事正在我脑中演绎，我双目无神。
“原来，芭芭安到人类世界中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芭芭安手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