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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

  •   周五下午,赵老师请假去看刚刚生产后的女儿了,杨菲菲又被科里派到省医院去学习了,细胞组没人负责,主任让周隽先去顶一下午。
      细胞组工作相对轻松些,周隽坐在细胞室的登记处,翻了翻门诊报告,一个名字出现在眼前。
      岑昂。

      同名同姓?周隽心想。
      再一看年龄,28岁,也是一模一样。

      周隽现在对他的印象有点模糊了,曾经有段时间很是铭心刻骨又意难平的,但现在也只记得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了。

      刚上高一的时候两人关系好像还不错,其实周隽想想觉得那时候班里的男生好像都比较喜欢逗她,因为个子矮又圆圆的,是男生们主要的调笑对象。

      那时候大多数的同学都是没有恶意的,起个外号逗你,拿你的帽子围巾放到你够不到的地方去,惹哭你,再道歉哄好你,高中的男孩子都是这样单纯且幼稚的。
      周隽当时是班里个子最矮的,可能矮过了平均水平,所以成为了班里男生女生的焦点。当然了,她现在个子也是矮的,也拉低了女生的平均身高,不过她也适应了所有人在她面前都得低头,调侃身高这样的情况,所以再也不会弄哭她了。

      那时一入学,周隽就坐在第一排,开学第三天吧,班里一个叫宋飞宇的男孩子,长得巨高,就调座位到了她的前面。
      是班里的“特约座位”,据说是他妈妈打电话和班主任老师要求的。

      当时周隽和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宋飞宇,你可以矮一点吗?”
      然后宋飞宇会无情地问周隽,“怎么矮?”但仍然会瞪着眼把椅子挪开一些,给她和黑板留出一道空隙,然后再吐槽,“被班主任管就算了,后面的也是个事儿精!”

      刚开始,周隽很害怕,被班里的大佬们嘲笑身高,人人都嘲笑她,周隽觉得自己是被校园暴力了。

      那时候宋飞宇和岑昂在学校里都是很有名的,一入学,大家就知道高一十班的那两个男生在初中就是杠把子,打架溜,学习也还不错,同学不敢管,老师管不了,学霸加校霸双重人设加身,在学校叱咤风云。

      周隽也曾经反复思考要不要和老师家长说明她被校园暴力了。

      但当时发生了一件事后,周隽反倒觉出班里的男生很是保护女生,他们喜欢逗弄她,只是觉得有趣,没有恶意,是青春期无聊的荷尔蒙发散,可能方式不对,但不会恶意为难你。
      反正一来二去,由于座位近再加上杂七杂八的日常琐事,周隽和宋飞宇的关系相对于班里其他女生来说是稍微好一些的。
      但这其中并没有那种“喜欢你所以捉弄你”的恋爱桥段,如果真要为宋飞宇的行为找一个理由的话,那这个理由只能是好兄弟岑昂。

      比起其他男生打周隽头时的没轻没重,岑昂看起来更小心。
      周隽回忆起来是能感觉到不同的,他不会扯她帽子时把她扯的头猛地一沉,反倒更像是帮她戴好了帽子,他也不会在寒风凛冽的冬天把她的毛线帽扯掉扔在车顶树梢,反而会在她穿着单衣跑出去的时候,把自己的大衣扔到她的脑袋上。
      刚开始周隽是没有觉察什么不对劲的,没觉得他与其他讨人厌的男生有什么不同,然而到了高二看到他有女朋友了,一切之前的暧昧点滴都在那一刻不得不戛然而止后,周隽的心里才隐隐觉出一点不对劲。

      记得是高一开学一周后开始上美术课的时候,美术教室里有六张大桌子,班里的男男女女都在外面排起了队,等待老师给排座位。
      女生坐定后,男生进来,竟然是个子高的先进教室,岑昂是一下子就坐在了周隽身边的,后面跟着宋飞宇。她当时还很紧张,因为觉得自己正处于校园暴力中,对于要和两个学校大佬坐在一组,周隽压力山大。
      然后岑昂进来还就坐在了她的旁边。
      她当时都要吓尿了。
      几个班里比较皮的男生坐在周隽的对面,她右手边的几个姑娘也和她一样吓得不敢说话,几个人在桌下面拉着手,互相捏来捏去的打气。

      九月中的天气,惹得男生女生都心烦气躁,美术老师发的图画纸被几个男生撕成碎片,揉成小球砸班里的女生。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一个男生把小纸球扔进了对面女生的衣领里,几个男生“嗤嗤”的坏笑,仿佛找到了打发无聊的方式,乐此不疲的对着女生的衣领投篮。
      周隽旁边的一个女孩子被扔进去一个,瞬间羞红了脸。然而周隽还没搞清状况,衣领里也被扔进去一个,还卡在了内衣里。
      周隽一愣,脸立刻红到脖子,抓紧了校服衣领不敢看对面的几个男生。她感觉耳朵都烧了起来,抬起眼装腔作势的瞪了对面几个人一眼,以宋飞宇为首的几个男生根本不把那毫无威力的一瞪放在眼里,但周隽却不敢再有什么动静。

      宋飞宇觉得有趣,又接连对着周隽扔过去几个,周隽忍无可忍红着脸正要开口制止,一只手横在她面前拍飞了那个小纸球。
      岑昂坐在她身边,对着对面几个男生笑,但是面上有点冷,“你们闲的啊?”
      宋飞宇撇撇嘴扔了手里团着的纸球,对面的几个男生悻悻的,也没了兴致,把纸团在桌上弹来弹去,但是不再扔进女生的衣服里。
      周隽很是感激的看了一眼岑昂,他也看向她,笑得灿烂,然后说,“隽隽,明天别齐我作业了行吗?”
      周隽愣了一下,刚刚退下去的红脸又一次充血,还不熟的同班男生,叫她“隽隽”。
      岑昂话说着,手却慢慢攥住了她的手。周隽惊了一下,看看大家好像都没看过来,耳朵都红了起来,使劲挣脱了几下却没挣开。
      周隽抿抿嘴,看着在上面讲课的老师,低声回他,“不行……但是我可以把我的给你抄一下,就明天一天的啊。”
      岑昂又笑起来,两颗虎牙支出来,感觉周隽不再挣扎,他的手没之前那么大的力气了,但仍然是包裹住她的手的,“哦了!”
      “你松开。”
      “哦了!”然后握得更紧了。

      每周五的美术课堂上他们之间还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周隽当时都没有往少男少女的情情爱爱这方面考虑过,高中刚开学的时候,她自觉又矮又胖,根本不会假想那些暧昧浪漫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这并不耽误她情窦初开。
      高三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学长,白的发光,在一众男生的小平头中他顶着一头飘逸的齐肩发,打篮球和踢足球的时候会把头发在脑后扎起一个小辫,脸上有汗时会直接撩起校服衣摆盖在脸上擦汗,周隽在开学第三周的午后,在操场上和同学散步时,学长一下子撞进了她的视线。
      周隽当时悄悄把对这个学长有好感的秘密告诉了她的好朋友,然后第二天,班里女生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十五六岁的女生,最喜欢八卦这些谁喜欢谁的消息,消息长了翅膀,班里的男生渐渐都知道了,甚至有一天中午,宋飞宇指着楼下正在踢足球的学长问周隽,“小矮子,是他吗?”
      周隽红着脸极力否认,也生气的跑去质问好友,但一切也无济于事,更过分的是,好友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学长的名字,在课间的时候在班级的窗口对着操场大喊学长和周隽的名字,周隽当时真的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怒吼着让她停下来,然后跑回了教室。

      周隽后来想,如果什么都不做,假装没听到,可能后来来找麻烦的学姐也不知道周隽是谁,毕竟想要打听她一个小虾米是谁估计还要费些时日,可能也就不了了之,但她自己送上门去,第二天上午上厕所落单的功夫,就被几个高二的学姐堵在了教学楼门口。

      周隽那时明白了,这才是校园暴力啊,几个可以把中规中矩的校服都穿成流氓一样的大姐大模样的人,来回推搡着她的肩膀,非说她骂他们了。
      周隽紧紧抿着嘴不敢说话,一边摇头,一边躲开他们点着她肩膀的手指,眼泪是一滴都没有的,恐惧的根本来不及流眼泪。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把周隽从人堆里拽了出来,宋飞宇把她拉到身后,对着几个学姐给笑脸,“小矮子啥都不懂,怎么惹着你们了,给人家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差不多得了!”
      周隽都不知道当时到底是其中哪个高二学姐对高三学长有意思,她连头都不敢抬,反正听到是有人问宋飞宇,“关你什么事?”
      宋飞宇还是笑,嬉皮笑脸的,“这是我后桌,我各科作业都指着她呢,吓坏了,今天作业各位姐姐给我写啊?”

      他们自然是认识宋飞宇的,一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女生,撩了一下耳边的发,露出一颗金光闪闪的耳钉,“宋飞宇,你的面子我们肯定卖,让你的后桌老实点就行。”
      宋飞宇回头看看周隽,她吓得面部肌肉都有些抽搐,对着宋飞宇咽了咽口水,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全。
      宋飞宇笑了笑,上课铃响了,他扯着周隽胳膊把她拉到身边,也不想再虚与委蛇,直截了当的开口,“我们班的女生,不欺负别人,别人也不能欺负,谁说啥也不好使,我话放这了。”
      说完推着周隽的背,掐住了她的后脖颈,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把她拎回了教室。
      过了一节课后,周隽的心情平复了很多,但仍然不敢走出教室,课间岑昂进教室的时候,顺手把一只可爱多放在了她的课桌上。
      同桌有点诧异,周隽也摸不着头脑,扭头看岑昂,他就只留下一个背影,跑到教室后面和宋飞宇玩摸门框去了。

      从这之后,周隽对班里的两个大佬改观很多。

      看着病理报告上的名字,周隽眨了眨眼,反复看了看结果,确认的确是皮脂腺囊肿。
      科室取报告的小窗口被敲了敲,她走过去,一个个子不高,白白瘦瘦的男人对她笑了一下,“大夫,我取报告。”
      “门诊的吗?”周隽一边问一边打开窗口。
      “对,对对,门诊的。”
      “就诊卡给我,叫什么名字?”周隽把报告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张翻过。
      “……岑昂。”他懦懦的递过来一张就诊卡。
      周隽手一顿,眼睛看向他,反复的确认这人的五官,发现都不是记忆中的模样,来人看周隽一直盯着他,眼睛转了转低下头,声音低低的,“……怎么了吗大夫?”
      周隽轻咳一声,“……没事,我找一下,你稍等。”

      岑昂的报告其实就在手边,周隽看了看报告上的名字,又对着就诊卡上的卡号再次确认了一次,“岑昂,”她看着他的脸,十分确认这不是他,长相不是,身高不是,说话做事的模样都不是,“岑昂对吗?”她把报告和就诊卡递过去,“核对一下,看看是不是你的名字卡号。”
      来人匆匆扫了一眼,然后急忙点头,“是的是的,谢谢大夫,谢谢啊!”说完,很快消失在窗口。

      十一的假期转眼就要到了,周隽不用值班,带着爸妈出去玩几天。
      他们一家三口曾经一起去青城山上的寺庙许过愿,周隽父母觉得很灵验,总想着要赶紧去还愿。
      可能是周隽姥爷去世后,周隽父母双方的双亲都不在了,她爸妈两个人度过了一段难熬的时间后反倒更洒脱了,好像一下子就想通了钱赚不完,身体却不是永远健康的道理。她爸妈突然对家里的生意没那么上心了,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开始休周末,去骑车露营,去泡温泉,周末和朋友小聚小酌,提前过上了退休后的悠闲生活。
      对此周隽也很赞成,他们年轻的时候在透支身体赚钱,年纪大了,妈妈也退休了,爸爸随着也放慢了脚步,她当然希望他们可以安安稳稳的过自己向往的生活。他们两个人在市郊买了一栋联排别墅,房子不大,主要是院子不小,他们逗狗养花种菜都绰绰有余。
      因为工作的原因,平时周隽都是自己住在市里的房子的,节假日才会回去一起住。

      周隽车开得还不错,路上可以和父亲换换手,高速上可以让他休息一下。不过因为开的是父亲的车,她不太顺手,周爸也还是不太放心。

      周隽自己的小车是爸妈出了首付,她自己每个月还贷款买的,很经济适用,车虽小,但很实用,她爸倒是一直后悔没给她买台好车。父亲是觉得她找工作时很省心,刚回国在就业这么不景气的光景下就找到一份很不错的工作,让他在朋友圈子里倍儿有面子,所以一直想着买台上些档次的车,到时候他可以出去和他的老伙计们吹吹牛,说自己的女儿特别优秀,买台好车奖励一下。
      周隽觉得有点好笑,她本身没有那么虚荣,听了老妈陈怡女士讲起老周的想法还觉得好笑。
      当然她以前是挺虚荣且骄傲的,觉得家里条件甩班级同学几条大马路,但是出国后,发现自己真是只蝼蚁,身边的同学家里有钱的,有权的比比皆是。对于他们来说,钱只是个数字,可对周隽来说,钱是生活,是柴米油盐肉,是一周一次超市行的花销,所以那时起,她就收起了自己的虚荣心,不买奢侈品,不乱攀比,每个月的生活费攒下来,在妈妈来澳洲的时候带她玩了个遍,买到high。

      十五天的假期,有大概四到五天都在路上,周隽一家倒是也不着急,一路上开到哪里算哪里,停在哪里玩哪里,行程不赶,她爸妈腿脚不好也都受得了。
      不过他们一家不急,倒是有急的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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