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余年》卡布里Capri

4、草莓酸奶

　　余疏直接通宵到早上四点，开始慢悠悠轻手轻脚地收拾行李。除开恋爱和做饭，收拾行李也可以进余疏最讨厌top10了，总是拖到出发前五小时不情愿得开始动身。

　　把行李箱拉上，刚过六点，爹妈也早早起了床。余疏赶紧装出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打开房门打了声招呼。

　　熬了通宵胃完全失去了感应，余疏拒绝了舒成容煮牛肉面的打算，借口说飞机上有早饭，现在吃了待会儿飞机颠簸会不舒服。两个人也拒绝了余疏自己出门的要求，一个提箱子一个背着余疏的双肩包把他送到了小区门口。年瑶已经到了。

　　舒成容先道谢一番，把行李塞进后备箱，又打开后排车门，看着余疏坐进去，又问道：“护照放包里了吗？银行卡都带好了吗？德国的手机卡我之前看你扔在床头柜上，不知道收好没有。到了北京给我发个微信，别总把手机静音，打电话老是不接。”

　　余疏看了眼也坐在后排的徐年，伸手关上车门，摆摆手道：“这些你半个小时前都问过了，都收好了，我走了。暑假有时间就回来。”

　　年瑶的特斯拉在公路上没跑多大会儿就转弯上了高速。

　　徐年问余疏吃早饭没，得知果然如他所料没吃，递过去放在副驾驶座的培根鸡蛋三明治和稳稳卡在驾驶室杂中间水杯位的热豆浆道：“刚刚罗森买的，豆浆估计没那么热了。”

　　余疏这会儿肚子也饿了，不客套地接过来，脸埋在三明治里口齿不清得说道：“你跟我妈还挺像的，啥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徐年果然不禁夸，得寸进尺道：“叫声爸爸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还没等余疏呛声，年瑶就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又转回去看着前方训道：“瞎说什么呢，长辈没个长辈的样。就算小余跟你差不多大，和同辈也不是这么说话的。小余你别理他，你可能跟他还不是很熟不清楚，他就是人来疯惯了没个正经样，你之后想骂他就骂，骂不过给我打电话我来骂他。”

　　余疏：他人来疯什么样我清楚，我太清楚了。

　　想归想，他幸灾乐祸地瞟了徐年一眼，本分地回答道：“听我妈说他比我还小半个月，我会让着他的，您放心。”

　　徐年躲在亲妈盲区捏了他大腿一下，余疏一惊差点没端稳手里的豆浆。

　　他怒视着徐年，却也不敢说什么。

　　今天小余也被gay了。

　　到机场还不到八点，俩人拖着行李慢悠悠往柜台走。徐年看到旁边的手推车叫停余疏，把两人的行李都放上去，自己推着车让他赶紧把提着的豆浆喝完。

　　大清早机场人也不少，到柜台的时候等着办托运的已经排成长龙了，工作人员还没来。徐年把手推车停到旁边等候区，把行李都搬下来，说先坐着，等开始check in再过去排队。懒人余也赞同。

　　两个人正各自低头看着手机，一个高挑的女孩子走了过来，问徐年能不能加个微信。

　　余疏闻声也抬起头，看看徐年又看看面前的美女。是货真价实的短发小美女，瘦瘦高高的，脸有些圆，笑起来有卧蚕，眼睛亮晶晶的，嗓音倒是大气，搭讪起来没有丝毫扭捏。

　　徐年伸长胳膊环住旁边人的脖子，笑着说：“As you know, my boyfriend is here.”

　　余疏：？

　　美女看看余疏，又看看徐年，说了声ok，转头没走几步就大声对长队里不知道谁说道：“刘曦，我说吧！他们真的是真的！赶紧给老子发红包，八十八一分都不能少！”

　　余疏：？我他妈

　　徐年偏过头朝着他挑挑眉，暗声说道：“希望你早点认清自己的取向，你的取向是我，大家都看得很明白。”

　　余疏甩开肩膀上的手，一拳锤在他翘着的二郎腿上：“男抖贫，女抖贱，给你脸你不要脸。”

　　徐年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到面前假装闻闻，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到不远处队伍里传来极力克制的低声呐喊：

　　“嗑死我了嗑死我了！钱转给你了，八十八就能身居一线嗑到一手糖太他妈值了！希望我的北极圈cp也能如此甜蜜求求了。”

　　俩凑一起的脑袋好像感应到徐年看过去的眼神，吓得赶紧转了个背对着他们的方向。

　　“……”

　　余疏没好气道：“你到底要抓着我的手到什么时候？你再这么gay老子，老子真的找不到女朋友了。”

　　徐年把他的手揣进兜里故作严肃道：“哥哥这样对我，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有点难过。”

　　余疏：……

　　这傻逼自己就能演一部《百年孤独》。

　　看到队伍向前缓缓挪动起来，余疏懒得再理人来疯，拖着箱子径直走过去。

　　人来疯来劲了，跟在背后嚷嚷道：“哥哥果然不理我了，没关系我不求名分，只要留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余疏察觉到有异样的眼神飘过来，忍无可忍给了后面人一脚。

　　安静了。

　　办完托运一身轻松，余疏本来想躺候机厅补个觉，傻逼徐年硬要去星巴克吃芝士蛋糕，还要拉着他一块儿，困得他排队登机的时候已经感觉自己快要猝死了，落了座之后，强调完徐年消停会儿倒头就睡，顺利睡过了发餐时间。

　　徐年看着歪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睡得比猪还死，就知道这人半句没听他的。他耐心把通宵达人盖在脸上的厚围巾取下来围到脖子上。睡着的人感觉皮肤被羊毛薄绒扫过有些痒，闭着眼不耐烦吭了两声，伸手挠了挠脖子，在座位上毫无章法地挪动三两下，继而又死睡过去了。

　　余疏是被空姐叫醒的，说飞机要下降了得打开旁边的遮光板。他伸手照做，回神扭了扭酸胀的脖子，视线瞟到一边，才发现右手边的人也睡着了。

　　余疏发现他的睫毛很长，闭着眼的时候温顺得耷拉着，尾部微微上翘，很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人皮肤真的很好，离得这么近也看不到什么瑕疵，毛孔细腻，肤色和手背如出一辙的白，基本没什么显眼的斑点，除了右边眉骨上方半厘米处边一粒深褐色的小痣。

　　爱美之心连他都有之，不能否认，他忍受这流氓无数次的性骚扰主要还是因为这张脸实在太有蛊惑性，要是换个大肚子油腻丑哥，他一开始就势必要把这人送去挪威警署欢度圣诞。

　　余疏看着他，摸了摸额头上新长出来的痘，琢磨着是不是得戒掉熬夜的坏习惯了。

　　徐年觉得自己完全是被盯醒的。很难解释其中的科学，但是人即使被关闭一切感知外界的器官，也时而能察觉到自己被什么锁定。他睁开眼就看到刚刚还死睡的人正心无旁骛地盯着他。

　　他揉揉眼睛以适应窗外直射进来的强光，今天无疑是个大晴天。

　　“在下降了吗？”刚睡醒的人嗓音略带嘶哑，语气有些慵懒。

　　余疏在他揉眼的时候就收回目光，清清嗓子状似漫不经心回道：“五分钟前广播通知开始下降的。你也通宵打游戏了？睡得比我还死。”

　　徐年从前面靠背的兜里掏出一盒酸奶递给他，说飞机餐已经过了，面包难吃没必要，就给他留了这个。

　　酸奶是草莓味的，余疏喝着觉得很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