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时光塔》运转花也开

5、第五章

　　杨小年继续说：“财富本应是为人和自然创造幸福，你的财富却让这些江豚和鱼类无处栖息。城市森林可以再建，假如江豚灭绝，谁又能让它们复生？”
　　一旁的任天星这时也突然插话说：“朱总，我师傅如果从船上下来，一定也不会喜欢你的。他有一个身份是江豚保护协会的调查员。”
　　“哈哈。原来如此。”朱俊凯忽然笑起来，他今天独自登岛，本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朱明辉而来。谁料到竟生出这些莫名其妙的旁枝细节，而本应是朱明辉最好打发的所谓同学，却是这样难缠。
　　“我最近接到公司汇报，说是时常有人乘着小船，打着环保的旗号在我们公司的挖沙船旁抗议，想必这些都是你们所策划？”
　　杨小年轻笑着说：“我并不认识他们。但那些人无疑和我一样热爱自然和环保理念，由此可见朱总的财富扩张理念并不受人拥护。”
　　朱俊凯则看了一眼一旁低头不语的朱明辉，冷笑着说：“杨小姐指责我挖沙，破坏生态环境，搅浑了洞庭之水，那你身边的这位朱小姐也有份呢。你视我为破坏环境的洪水猛兽，或许你还不知道，你身边的朱小姐，就是他的父亲亲手创建了流沙科技公司。而且直到现在，朱小姐还是我们流沙集团的大股东，拥有足足三成股份！”
　　朱明辉听朱俊凯终于提到自己，她低头不语，不知该怎样作答。
　　原来，朱俊凯的话半句也不假。当年正是她的父亲朱时轮创建了流沙科技公司。而且她父亲去世后，留下了三分之一股份给朱明辉。
　　不过，朱时轮的遗嘱里，为这三成股份设置了一个所谓婚嫁条款。即只有到朱明辉长大成人，并且谈婚论嫁以后，才能享受这些股份的权益和利润分红。
　　在朱明辉情绪复杂之时，杨小年则为她辩解说：“这倒不必费心朱总来特意告知，流沙公司的确是明辉的父亲创立。但她的父亲在世时，你们公司的挖沙业务仅限于东南省一隅。自从她的父亲去世以后，你们的挖沙船开始遍布江湖河海，这难道不要归功于朱俊的业务拓展能力？”
　　朱俊凯嘿嘿一笑，摸摸手上的腕表，觉得再和一个螳臂当车的卖茶女争论下去无此必要。
　　“杨小姐，过奖了。如果你觉得卖茶叶的生意不够好。我们公司可以按市场价，双倍收购你的茶园，和你每年产出的所有茶叶。”
　　杨小年面露笑容淡淡的说：“朱总这是要收买我了。”
　　朱俊凯也笑着说：“收买你，杨小姐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我们公司现在有多元发展的需要，杨小姐的生态茶园正好有助我们公司提升品牌形象…”
　　朱明辉这时转头紧盯着朱俊凯，打断他的话，说出一句：“这么说来，流沙公司现在是你完全说了算吗？能够为所欲为？”
　　朱俊凯将头转向别处，嘴角挂出一丝笑意，说：“你终于肯回应我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不打算和我有所交集了。”
　　朱明辉也看向别处说：“不交集又怎样？大不了我从公司退出股份，任由你们完全把控公司。”
　　“这么决绝吗？我们可是生平第一次面对面吧？”朱俊凯忽然放缓了语气。
　　“今天是我同学在尽地主之谊，你对她这样无礼，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朱俊凯仿佛从朱明辉的话中听出了某种转圜的余地，他目光里闪过一丝狡黠，随后微笑说：“从柳毅井边开始，我一直想和你搭讪。可惜你有意置之不理，所以我只好不惜得罪你的朋友来刺激你。”
　　随后，朱俊凯转头看向默不做声的杨小年，说：“杨小姐，刚才言语上有所冒犯，望你不要计较。像我这种职业经理人，虽然在公司里也有点股份，但最终决策还是在董事会那几位手上。而他们只相信利润，我也只能受此驱使，身不由己。”
　　听到这话，朱明辉脸色稍好，再看杨小年，她的神情也不那么凝重。
　　沉寂片刻，还是杨小年首先开口。
　　“我说是什么风，引得朱总独自来到这小岛上，原来是追随我这位同学而来。你有什么话，不妨现在就说。她晚上可是要乘火车离开。至于今天我和你的争论，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湖山大好，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肆意破坏。”
　　听到这话，朱俊凯脸上露出湖风般的笑意，转头对朱明辉说：“你或许不相信，你的父亲朱时轮是我一直以来最敬服的人。现在看来他的女儿似乎更有意思，换做别人，坐拥如此身价，恐怕早已香车宝马，奢华无度。而他朱时轮的女儿，一身衣物。加起来也不过几百块钱。走在街头谁会想到。这会是一家利润丰厚的大公司股东。而且毕业旅行也是这样简单。”
　　朱明辉呵呵一笑，说：“想不到你是有备而来。将我了解的如此透彻。”
　　朱俊凯说：“作为公司的经营者。尽其所能了解股东背景和意向是职责所在。”
　　朱明辉说：“那你应该知道，不是我不想奢侈挥霍。只因我父亲遗嘱里给我订立的婚嫁条款，限制了我享受公司的红利。”
　　朱俊凯却摇头说：“婚嫁条款？我看不出这个条款的任何约束性，你大可找个人嫁了，订个婚前财产协议，然后独自享用这丰厚家产。”
　　朱明辉笑了说：“你这主意倒是不错，容我考虑考虑。我看你是很想我回到公司，行使大股东的权益，然后炒你的鱿鱼是吧？
　　朱俊凯也笑着耸肩：“你怎么知道你回到公司，必然会炒我的鱿鱼，而不是选择和我合作，去对付公司董事会里的那几个老头？”
　　朱明辉指着湖上过往的运输船说：“你想脚踏两只船，当心一只船也站不稳，掉进这洞庭湖水里。”
　　这时，一直听三人谈话，保持静默的任天星挤眉说：“洞庭水，风波恶。掉进水里可不好玩。”
　　朱俊凯嘿嘿一笑，对任天星置之不理，而是对朱明辉说：“既然脚踏两只船会翻船，那我们干嘛不坐到同一条船上来？”
　　朱明辉摇头淡淡说：“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父亲过世后，你坐拥三成股份，由你的继父代为保管。这几年，公司发展迅速，董事会的老头们嫌弃你没有为公司做出贡献，坐享其成，他们联合起来抵制你，似乎也不无道理。”
　　“哦，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讨得他们的欢心？”朱明辉笑着说。
　　“你是大股东，我不妨告诉你公司目前的发展前景，就像你的同学所说，我们的沙船遍布江湖河海，但这已经是公司发展的极限了。随着环保理念深入人心，环保法律对采砂的约束也越加严厉，所以公司业务转型也迫在眉睫。”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说什么？”朱明辉将脸转到一边说。
　　朱俊凯瞟杨小年和任天星一眼，抬腕看看手表，心想有这两个不想干的人在此，又是站在码头的风雨中，实在谈不成什么事。不如赶时间筹备和朱明辉的下一次见面。
　　这样想时，正好在他身后的简易道路上，开来一辆小金人标志的灰色轿车。
　　轿车停下来后，一位身穿西服的黑衣男子，打开车门从车内下来。这人下车后，站立在后排车门位置，恭敬的等候着朱俊凯。
　　朱俊凯向停车的位置看了一眼，转头对朱明辉说：“公司有个会议，需要前去主持。今天时间仓促，好像还不能完全消除你对我的敌意。相信不久下次见面，你会有兴趣听我畅谈公司的未来发展。”
　　朱明辉沉吟片刻问：“我好像还没答应有下次见面。你就如此肯定下次我们还会有今天的偶遇？”
　　朱俊凯淡淡一笑，他不再说话。而是收起雨伞，面如沉水的交到任天星手里。随后头也不回，向接他的黑色轿车走去。
　　走到车门边，黑衣人为朱俊凯打开车门，朱俊凯则闪身进入车内。随后，黑衣人也打开前排的车门坐进去。所有人都上车后，车子很快启动，悄无声息消失在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