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时光塔》运转花也开

4、第四章

　　朱明辉这样想时，朱俊凯抬腕看看时间，像是不经意的问任天星：“这么说来，你的师傅还曾经留学过海外不成？”
　　这个问题也正是朱明辉心中好奇的问题。她不由得紧盯着任天星，想看看他怎么回答。
　　任天星打量着朱俊凯，随后说：“我师傅在丹麦哥本哈根留过学呢。”
　　说完这话，任天星稍有忐忑的捂嘴看向杨小年。
　　杨小年看着亭外，面色如常，这才让任天星稍觉心安。
　　朱俊凯心想，哥本哈根有什么知名大学？好像什么都没有。你师傅当年，多半是跑到国外去混文凭的富家子弟。回国以后，多半又不得志，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只好屈居在条破船上混迹下半生。
　　他心中虽然是这样揣测，但嘴上却说：“毕竟也是海归派，怎么可以做起船老大，还是应该出来为社会做贡献，创造价值。”
　　杨小年却淡淡笑着，为自己这位船上的客人说：“人各有志，有人愿意鹏飞万里，有人却甘愿平凡。”
　　朱俊凯沉默心想，哪有什么人甘愿平凡？只是郁郁没有事业不能施展抱负的借口。但是和你一个卖茶叶的，我也犯不上去争论了。
　　“小星星，你们的船应该就停在附近吧，我看这暴雨渐渐小了，不如带我们去看看你的师傅吧。丹麦是欧洲的童话王国，我很想去那里旅行一次，正好问一下你师傅，找一些旅行攻略也好。”朱明辉这时忽然兴致勃勃的说起来。
　　“这个…”任天星面露为难之色，同时不忘看一眼杨小年才继续往下说。“我师傅留学丹麦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现在去找他问旅行攻略，只怕已经是时过境迁了。”
　　“小星星，你就带她去吧，她是我多年的同学和朋友，说不定以后也会和你师傅做朋友。”杨小年稍作思索后说。
　　“那就去吧。”任天星不由得仔细端详朱明辉一眼，心想小年姐的客人有很多，能让她允许去见师傅的，这好像还是头一个吧。
　　三人拿起雨伞，正要从传书亭里出来，杨小年忽一回头，对还在亭中的朱俊凯说：“朱先生，是否和我们一同前去？还是就此道别？”
　　朱俊凯心想，一个开船的老道士，有什么值得我去看的。要不是为了你的同学，我又怎么会来这个破岛上。
　　他又抬手看时间，约好来接他的车还有近一个小时才到，他想与其一个人在亭子里等待，不如和他们走动走动。说不定还能找到和她单独说几句话的机会。
　　想到这里，朱俊凯点头同意，也拿起雨伞，和三人一同走出传书亭。
　　四人各自撑着黑色雨伞，沿着石板小路向东而行。
　　岛上三面环水，面积不到一平方公里。所以往东南行走，只用了十多分钟，就能看到洞庭湖的茫茫水面。
　　任天星带着三人，沿水边的路继续前行。不到一会，就看到一个两旁都是怪石嶙峋的简易码头。
　　一眼望去，而令朱明辉有些失望的是，码头上空无一物，哪里有什么船的踪迹。
　　朱明辉看着杨小年正要询问，任天星忽然指向更远处的水面说：“看，师傅在那里。”
　　朱明辉顺着任天星手指的方向看去，茫茫水幕中可见一条老旧的双层渔船。渔船的体积很小，甚至没有普通渔船那种长长的货仓。
　　见到这艘渔船，朱俊凯迎着湖风，在心里冷笑出来，这也叫运输船，做艘渔船都嫌小。
　　朱明辉则手搭额前，远远看着风雨中的这艘小船，转头问任天星：“你师傅的船停这么远。天又下着雨，你怎么叫他过来呢？
　　任天星笑着说：“我师傅的视力和听力好的很呢。”
　　说完，任天星冲着渔船的方向，一边招手一边喊出来：“师傅师傅，来客人了。”
　　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出去几秒后，渔船果然像是启动起来，向着四人站立的简易码头驶来。
　　然而，当渔船行驶到离简易码头，还有百米远的地方，就停止不动了。
　　这时，杨小年包里响起了手机铃声。她掏出手机接了一个电话后，出乎意外的说：“小星星的师傅来不了码头了，刚才他打来电话，说是船上的发动机坏了，只能抛锚停泊等待救援。不能来码头上接待你们。”
　　再看渔船的甲板上，貌似站着一个灰色的身影，在雨幕中犹如一片飞蛾。
　　朱俊凯看着湖水的波浪，不停涌上来，拍打简易码头边的岩石，嘴角上扬对杨小年说：“看来你这位客人是不愿意见我们。”
　　杨小年浅淡一笑，手指着眼前的茫茫湖水说：“朱兄，秋水风波恶，遥相阻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朱明辉这时忽然之间也轻轻说出来：“见不见我倒是无所谓，不想见你，我却是高兴的很。”
　　对这种讥诮，朱俊凯从容不迫，就像没听见一般微笑以对。一旁的任天星这时却忽然手指着眼前的水面，惊呼出来。
　　哇，快看。
　　岸上的人顺着任天星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湖面上，涌动着不一样的波纹。再仔细看去，原来波动的水面下，竟然是五六只江豚在嬉戏。
　　这几只江豚体型有大有小，但无一例外都长着尖嘴，和一张讨喜的娃娃圆脸。他们或探头浮出水面。或潜于水中用尾巴拍起浪花。
　　“江豚。”朱明辉忍不住叫出来。
　　她知道湖里的野生江豚，可不是哪个游客想见就见的，被列为一级保护动物的它们，在整个江湖水域，超过百万平方公里的水域，种群数量也只有上千头了。
　　而这时，朱俊凯也知道这种动物极难一见，不由得取出手机来拍照。
　　“小姐姐，你喜欢江豚吗？如果下次有缘再见到你，或许师傅会带你看一看白豚！”
　　朱明辉听到这话，不以为意的说：“你说的是外号长江女神的白暨豚？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它们已经灭绝了。”
　　任天星正要说话，杨小年则不露声色的长看他一眼，他顿时沉默了。
　　见任天星沉默，杨小年转头对着朱俊凯，微笑指着更远处湖上几艘巨型船只说：“朱总，是不是觉得那些挖沙船大煞风景呢？”
　　听到这话，朱俊凯的脸色微变。数秒钟后，他手撑黑伞纹丝不动说：“这些船雄伟壮观，是为湖上新添一道景色，算不上煞风景。”
　　杨小年则正色说：“朱总公司的挖沙船队遮天蔽日，日夜不停在湖上活动。搅动湖底的泥沙，抑水清而扬混浊，令湖中生存的万种鱼虫鸟兽不得安宁，朱总还敢说自己的船队为湖上增添风景，实在让人佩服。”
　　朱俊凯这时转头看向杨小：“这么说来，你知道我是谁？”
　　“朱总太谦虚了，流沙科技的朱总，在这内陆水域之上，凡是沟河湖泊，有河沙可采的地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刚才在井边，我就觉得朱总有几分眼熟，心想你登岛是客，总要以礼相待。可是在这湖水边，看到江豚自由嘻戏，实在忍不住为它们的生存担忧。再说，我在这小小的岛上种茶叶，总是希望这里山清水秀，鱼翔鸟跃，这样来这里旅游的人多，我的生意也自然会更好一些。”
　　朱俊凯嘿嘿冷笑说：“你种的银针茶，自古就是皇家贡品。每到出茶的季节，应是一叶难求。难道杨小姐还担心生意不够好吗？”
　　杨小年则说：“我种的茶叶，年年有新枝绿叶，可朱总挖起沙来，对自然的破坏却难以恢复。”
　　听到这样的话，一旁朱明辉的脸上露出窘迫的神色。而反倒是朱俊凯毫无愧色：“敢问杨小姐，哪一座城市不是扩张的水泥森林，而这些森林里，哪一座不是由一粒粒河沙累积。不夸张的没有这些河沙，城市的发展无从谈起。所以，为了扩张财富，一时的阵痛总是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