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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杨小年则继续笑着追问:“我真是好奇了,既然是素未平生,那朱先生为什么如此了解我这位朋友?”
      朱俊凯转过头,看着杨小年说:“问问你的朋友,是否去过昏归侯李贺墓的挖掘现场?”
      听到朱俊凯的话,朱明辉不禁心中一震。
      昏归侯李贺是史上有名的武宗之孙,仅做了二十七天皇帝,就被大将军所废,史称废帝。
      李贺墓的挖掘是考古界的盛事。本来朱明辉以一介在读硕士的身份,无论如何也没有资格进入李贺墓的挖掘现场。
      但朱明辉的导师是考古界的大咖,又是她已经去世的父亲好友,更巧的是当时导师的助理临时有事,所以陪同去刘贺墓现场的差事,就落到朱明辉的头上。
      到了现场,以朱明辉在读硕士生的身份,也进不了挖掘现场的核心区域,只能在挖掘现场的外围区域等候观望。
      但就算如此,这件事也算是朱明辉考古生涯的一次荣耀。所以,朱明辉一直对这件事记忆犹新。
      陪同导师的三天里,朱明辉埋头做很多古墓形制的功课,唯一没做的就是与人交流。
      但这也怪不得朱明辉。考古现场大家都很忙碌,另外朱明辉的身份实在不显眼,没人会格外关注她。
      “莫非当时你也在现场?”朱明辉心中灵光一闪。
      朱俊凯依然满脸笑意,轻轻点头:“我也在李贺墓现场做了两天旁观者。”
      朱明辉这时扬起头来,轻轻说:“既要处理公司生意,又要四处猎奇,你还真是忙得很。”
      朱俊凯面无表情轻轻摇头,他想以自己的努力,换来的却是这样的评价!但以他的身份,整个核心圈子里,能用这种绵里藏针的语气对他说话的人,这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所以虽然心有不忿,但朱俊凯却暂时也不想反驳。
      杨小年左右看着两人,仿佛已经隐隐猜到什么。
      但她神色并无异样,而是手指传书亭外连续不停的大雨,笑着说:“这阵雨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停息了,正好我在岛上还有个客人,打电话叫他送些雨伞过来。”
      朱明辉和朱俊凯各怀心事,对杨小年的提议既不赞同也不反对。任由杨小年取出手机拨打号码。
      小小的传书亭一时陷入寂静,只有杨小年电话里拉长的嘟声清晰可闻。
      电话里嘟声终于停止,意味着电话已经接通。话筒里一直没有声音传出。
      杨小年只得首先对着电话开口说:“岛上来了客人,雨下得太大,滞留在柳毅井旁,只好拜托你送些雨具过来。”
      说完,不等电话里再说什么,杨小年就挂了电话,她望一眼亭外迷蒙的雨幕笑着说:“这还真是秋雨留人。”
      朱明辉和朱俊凯隔空对视,目光还未碰触,又分开了。
      大约十分钟后,一把黑色的雨伞,从石阶小路上移动过来。雨伞移动到小路尽头,这才看清,伞下竟是个身穿道士袍的男孩。
      天气已近深秋,秋雨下起来温度更凉,男孩仅仅穿着一袭长袍,却丝毫没有瑟瑟之意,他步履矫健,手里提着灰色长布袋,飞快来到亭子前。
      走到亭子前,男孩低头解开灰色布袋,拿出几把黑色雨伞来。
      杨小年见此,连忙走近去接雨伞,轻声笑着说:“辛苦小星星了,偶尔来到我们家玩,还要麻烦你亲自送伞。”
      男孩抬起头来,笑着说:“这几天和师傅待在船上,闷也闷死了,正好借送伞的机会出来走动。”
      朱明辉趁男孩抬头的机会,打量着他。他年纪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面容清秀自然,头发高高盘起,上面插着发簪,朱明辉左看右看越发觉得他眉清目秀,像个女孩。
      她边看边想,十几岁正是青春亮眼的读书年纪,这一身道士装扮,也太哗众了。
      随即,她又心思一动想,这孩子还有师傅呆在船上,小年口中真正的客人,应该就是指这男孩的师傅。既然是小道士的师傅,那这人应该是个老道士了。杨小年这几年男朋友不见再找,难道是真想出尘求道了吗?
      正这样想时,杨小年又对道士男孩说:“小星星,你师傅还好吧,这几天我忙得很,没有到船上去看你们,你又跟你师傅学了什么?”
      男孩灿然一笑,似乎对自己的称呼早已经习以为常:“师傅好得很那,就是刚才有一点心神不宁。这几月学的是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
      听到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朱明辉心中诧异。她想,道士不是都读道藏和老庄吗?怎么还学习微积分和牛顿力学?
      惊讶之余,朱明辉心中一动,她对着杨小年问:“你居然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也不介绍介绍。”
      杨小年嘴唇微动,正要开口,送伞的男孩这时主动说:“我叫任天星,师傅有一条船在湖上,偶尔帮小年姐他们带些货物。这些天船刚好停泊在君山岛,所以有幸为小年姐跑一趟腿。”
      水上货运的运输量巨大,从业人员众多。朱明辉在网络上,也看到过新时代船老大们发布的跑船视频。这些船老大通常是夫妻店,父子店,驾驶着三到五千吨的大船,昼夜不息穿行在江上航道。
      与从前的船帮老大,经历风吹日晒的艰苦条件不同。现在的运输船上日用设施齐全,生活用优渥来形容也不过分。所以,看到任天星衣冠整洁,朱明辉并不觉得异常。
      但让她觉得不对劲的是,道士不应该呆在道观里吗?怎么还开着船到处跑?难道还有流动道观?
      正当她困惑不解时,任天星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说:“我出生就被丢在了湖上,师傅捡到了我。当时附近刚好有个道观,师傅就把我送到了道观。道观呢,出资抚养了我,送我读书,现在我长大了,偶尔也会和师傅出来跑下船,报答一下师傅。道士嘛,也不能总困居在道观,也要下山悟道。”
      朱明辉听任天星讲完,心想看你年纪小小竟然是个孤儿!不过,你小子讲起自己的身世来,兴高采烈眉飞色舞,没有半点悲戚之色,这等坦荡,或许真是块天生修道的料。
      而这时,在一旁观望未曾开口的朱俊凯说:“小兄弟眉清目秀面相不凡,你这个年纪,应该在大学里接受教育,不该到这江河湖泊来漂泊。”
      小星星露齿一笑说:“老子说,上善若水,所以师傅也说,要和水多亲近亲近才行。至于接受教育,师傅说数学是自然科学的基石,所以我也跟随师傅学一些数理知识。”
      朱俊凯紧盯着小星星,说:“这么说来,你师傅哪里是什么船老大,倒像是大学教授了?”
      小星星正要开口回答,杨小年这时打断他:“你师傅可不喜欢被打扰,你这样在客人面前夸他,到时给他惹来麻烦,小心他罚你跳水做江豚。”
      小星星听到这话,无奈的耸肩,想必以前被他口里的师傅这样罚过。
      朱明辉看到小星星这副噤若寒蝉的表情,开玩笑打趣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样体罚徒弟的师傅,这要是我师傅这样体罚我,我先把他一脚踢下水做江豚。不过,我念硕士的导师如果被我踢下水,多半再也别想从水里爬起来。”
      小星星大约是呆在船上,少与人说话,见朱明辉说得眉飞色舞,情绪受到感染,他说:“我师傅的游泳技能可是好得很。他憋一口气,游过整个洞庭湖怕是也没问题。”
      朱明辉见他说话有趣,于是说:“我的导师是考古学大咖,积累一身所学可不是那么简单,耗费了他大半生时间。于是乎,他现在就成了个西装革领白发精瘦戴眼镜的老头。你想这样一个老头,我一脚把他踢入洞庭湖里,他还能不能爬上岸来?”
      小星星顿首想象数秒,忽而笑着说:“你师傅不会游泳戏水,那他一定不是海上归来的教授喽。”
      朱明辉撇撇嘴,心想你小子不错,竟然还知道海不海归?我导师十多岁就东渡国外留学,而且英俊潇洒得很,在那边结婚生子,当然是正宗的海归教授。不过,在你小子面前,我犯不上拿这个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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