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求亲上门 ...
-
早饭吃得郁闷,但日子也不肯消停。她还对萧严莫名发着脾气,那边就见阿桃慌慌张张地跑进院中,一路叫着“大小姐不好了”。
待她跑进厅中,萧瑶的眉头已经纠结在一处了:“阿桃,什么事,如此失仪?”
阿桃喘几口气,好容易平复下来,才道:“有位王公子到了府上,来拜见老爷。”
“谁?什么王公子?”顾长歌嘴里塞着糕点,慌忙嚼了几口,咽下去,立即追问,“这是什么人?跟小桃子你有仇吗?”
阿桃说道:“不是同我有仇,是……是!”
萧严插话道:“哎呀,是御史王大人的长公子吗?”见阿桃连连点头,又皱起眉,满脸写着嫌弃,“他来见我爹做什么?闲得慌?”
顾长歌道:“什么人什么人?跟你们家有仇吗?”
萧严道:“有仇谈不上,他爹与我叔父同朝为官,位列三公,都是举足轻重的地位。那位王公子倒是与我同年,常在书馆遇见。不过,我们与王家一向不走动,我与他也不过点头之交,今日登门,不知是何缘故。”
阿桃在一旁惶急道:“大、大小姐,我听见老爷说了,那位王公子是、是来向老爷提亲的!”
萧严:“?!”
顾长歌:“??!!”
倒是萧瑶还淡定些,板着脸,无甚表情,只缓声问:“你可听得清楚?婚姻大事,男女清誉,不可轻言。”
阿桃急红了一张脸,蹦起身,一五一十叙来:“一清二楚,千真万确!奴婢本是去库房给大小姐取香的,路过拙思园,听到夫人说:‘这王公子一表人才,聘礼丰厚,对瑶儿十分看重。’老爷说:‘我们与王家素无来往……’还没说完,夫人就打断他说:‘阿瑶年纪见长,若王公子心诚,也算好归处。’而后老爷便叹了口气,好半晌回答:‘子安回来再议。’夫人便说:‘却也不知是谁的女儿,怎的总依旁人做主?他做得太傅大人是他的事,老爷虽为富一方,但终究身在商贾之中,论起来,是瑶儿高攀了人家。她若嫁得王公子,那便是官宦家眷了,岂有犹豫的道理?’说到这,老爷便不吱声。后来有人通报王公子到了,老爷与夫人去待客,奴婢便匆匆跑了回来。”她说得生动,口气都与萧老爷别无二致,又有趣又逼真,把萧严逗笑了。
顾长歌听得明白,却笑不出来,抬手往萧严胳膊上招呼:“没心没肺还敢笑!你姐姐终身大事,丝毫不关心嘛?”把萧严揍得面露惊恐、慌忙往一侧躲避,才又去问小桃子,“这‘夫人’是哪院夫人啊?怎么话里话外贬着大小姐呢!”
萧严抱着胳膊躲在一旁插话:“是二娘吧。除了她,谁敢对阿姐的婚事多嘴多舌?”说着又撇嘴,“二娘只知道王家聘礼丰厚,却不说那个王公子为人?我们书院里人人知道,这王公子花名在外,荒唐事一堆,长姐才看不上他。”
“诶,她不是萧瑶姐姐的亲生母亲吧。”顾长歌心里捋了捋,她记得阿桃阿杏说过,府上有四位夫人,却未细说是哪四位,这时就有些疑惑。
“当然不是!大小姐是萧府嫡女,大夫人所出,可不要乱说。”阿桃扁嘴道,“奴婢看,她就是怕太傅大人器重大小姐,以后做了萧府主人,慌不迭要把大小姐嫁走呢!”
萧严也是愤然:“王公子再有家业,没有真才实学,也上不了台面啊!再说,春闱在即,前夜叔父与阿姐言及此事,我琢磨,在这当口,叔父必定想在三甲中选的!到时候郎才女貌,日后做得诰命夫人,那多风光?”说着停了停,依然愤愤,还是忍不住开口,“哼,二娘一个妇道人家,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胡说什么。”萧瑶板着脸,斥了萧严一句,而后道,“萧府与王府素无往来,二娘不知内情,无可厚非。只是,这门亲事的确干系重大,实则应不得。”
萧严道:“阿姐为什么这样说?”
萧瑶反问道:“你只知我们与王家少有走动,可知为何?”
“啊?这、这还有为什么?”萧严挠头,想了想,答道,“叔父不爱跟他们走动呗。”
“你真笨!”顾长歌在一旁听了,都忍不住骂他,“你叔父是太傅,王大人是御史,都是皇帝眼前手掌大权的人。这两个人要是勾在了一起,你说皇帝能安枕高卧吗?我要是皇帝,我肯定希望他俩斗,这样他们就会因争权夺势而为我效力——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啊?你在书馆读的什么书!”
萧严目瞪口呆,望向萧瑶。萧瑶也有些诧异,但很快缓过神来,对他颔首。萧严震惊道:“顾姑娘果真不简单,竟懂帝王心术!”
顾长歌:“……你闭嘴,我现在不太想跟文盲说话。”
萧严:?
萧严不懂,但可以闭嘴。
萧瑶见他俩拌嘴停了,补充道:“叔父稳坐朝堂这么多年,绝非简单易行之事,不独王家,与许家、谢家,各亲王,乃至下属大小官吏,除去必要应酬,实无亲密来往,因此独得陛下看重。如今圣眷正浓,萧家与王家的亲事,万万结不得。”
萧严只道:“阿姐说的话,我是明白了。但我们能怎么办呢?”
萧瑶蹙眉道:“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入宫,将此事报与叔父知悉才是。叔父明白其中利害,定有周全之策。”
萧严道:“这我倒是想起来,许家世代尽忠,许佶那小子,当初就在书院与我吹嘘过,说能在宫中走动。我现在去找他,让他进宫去寻叔父。只是怕远水不救近火……”他边说,边露出为难神色,“阿姐,你也知道父亲他、他耳根子软!就怕顶不住旁人那三寸不烂之舌,允诺了王家。君子言出必行啊。”
萧瑶颔首道:“府上也需要人拖延,只是……既是我的婚事,便不容我置喙……”到这里就不说下去了,因为实在无法。
顾长歌眼睛转了转:“大小姐,不知道二爷内院那位宛芝姑娘可能一用?”
“她?”兄弟内院妾室,萧瑶实则少有接触,但仔细想了想,颇觉可行,“宛芝是泼辣性子,也素知深浅,或可请她相助,只是如何说呢?”
顾长歌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们姐弟同舟共济,她是明白人,怎能不知利害?若大小姐觉得可以,那就听我的,找她去!”
萧严道:“好,事不宜迟,长歌姑娘且帮忙应对,我自寻许世子!”
于是几人匆匆分别,长歌与萧瑶速往宛芝那里去了。
到得二爷院中,萧敬果然不在。那位宛芝指示下人洒扫,数落几名做事不力的家丁,正把人说得抬不起头。
可能因为当初萧瑶要走了顾长歌,让她了了一桩心事,因而格外热情,一抬眼望见萧瑶与顾长歌同来,便急忙跑过来相迎,高声嚷着:“哟!这可是长姐?我说今儿个是好日子,想有什么风,把您这神仙吹到我院里来了!快请进屋。”一边招呼着,一边就拉了萧瑶的手,相携进了房间。
萧瑶与她在房中小案前落座,简单寒暄过后,便开门见山:“宛芝妹妹,今天来,实则有事相求。”
“长姐可不必如此客气,若有什么,差遣妾身便是。”宛芝笑笑地答应,又问,“不知是有什么难处?”萧瑶左右看看,她会了意,立即对奴婢们道,“都出去吧。将门带上。”
屋内便只剩下她二人与顾长歌。
萧瑶道:“二弟应当同你说过,是为我的婚事。”
宛芝听了,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太傅大人关心长姐,那是应当的。这件事如何为难?况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长姐也不必过多思虑。我听相公说,太傅定是想为你择定今科状元呢。不过……”宛芝抬手遮唇,只忍俊不禁,当作笑话一般讲,“相公前儿个还担心自己考中,耽误姐姐大事!”
顾长歌:……这是什么普信发言。
萧瑶也是被逗笑了,垂头抿了抿唇,又道:“谨言素知叔父心意,他如此说来,当是不错的。只是若叔父已有此意,怎么今日二娘忙着为王家世子牵线呢?”
宛芝闻言很是诧异:“什么时候的事?”
“听丫头们说,人已到府上,父亲正在拙思园待客呢。”
宛芝脸色一整,眼珠子转了转,很快想明白来:“长姐,太傅大人言及此事不过一天,这王家就上门来了,还趁着主心骨不在的时候……二娘这安的什么心?要我说啊,里头不简单呢。”她细琢磨半晌,将信将疑道,“会不会是怕,将来长姐做了状元夫人,与我家相公威胁他们的地位?”
萧瑶淡然道:“也正是我担心的。谨言春闱在即,如此旁生枝节,亦非善事。唉,不过父母之命,萧瑶何敢不从?如今只盼父亲缓上一缓。”
“哟,长姐所求,就为这事啊?”宛芝也算个人精,闻弦音知雅意,立即答应,“别的不说,这件事情,妾身倒能帮得上。”
“好。只消拖上一拖,我想,待叔父回来,自有定夺。”
宛芝起身道:“此事长姐不宜出面,我去拙思园逛逛,替姐姐挡上一挡。”
萧瑶微微一笑,只道:“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