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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两人恩怨 ...


  •   她这一说,萧严忽地反应过来了,便将身一挺:“诶,说的是啊,我怕什么呢?”说着昂首挺胸,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推开隔门。萧严在屋里,对着萧瑶,十分恭谨正直,可这一出了门,便侧身往阑干上靠着,毫无正经模样了,脸上露出几分浪荡笑意,“我道是谁在叫唤呢,世子今日好兴致,想来之前比武受的伤已大好了。”
      顾长歌听得好笑,抿唇憋住了,只在心道,见三公子在长姐面前的表现,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想不到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开了隔门,对方的声音便清楚许多,这时候只听得许世子说:“皮肉之伤,何足挂齿?就是多日不见你了,今天你无论如何要来与我喝两杯。不然,别人还以为你上次作对出了丑,一直躲着我呢。”
      顾长歌:……好,行,这姓许的也不遑多让!
      “世子哪里的话,我盼着见您呐!”萧严笑道,“不过今日我有客在此,不便与世子详叙,改日再亲自拜会。”
      “别啊,相请不如偶遇。”见他退缩,那许家的世子偏就不放过他,还兴致勃勃地叫道,“既是盼着见我,也不能让你扫兴嘛。李嬷嬷,”那边就唤人,“替萧三爷加座。”
      萧严明显笑得僵硬了许多。他回到房中,只得对萧瑶苦笑:“阿姐,我说什么来着?”
      顾长歌奇道:“你之前不是说不跟他单打独斗,挺硬气的吗?长姐在这里坐着,你怕什么?”
      萧严笑容更苦:“阿姐毕竟女儿家,在此听曲作乐已是不妥,又怎好抛头露面?”
      顾长歌闻言,忽地语塞,看看萧瑶,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个时代是这样,生为女儿家,就似乎天生地要受许多拘束,被什么东西囚禁捆绑,伸不开四肢——先前无事,从来不觉,此刻突然被提到台面上,就好像走着走着路,忽一脚踩空了。
      一时令她无言以对。

      萧瑶仪态端庄,也不觉恼火,或者是认同萧严此语,闻言只颔首与他应和,后又淡声道:“叔父对许家十分看重,既是嫡子,便不宜结怨。何况他诚心相邀,也不得脱却,你去回礼才妥当。”
      萧严道:“万一他今日与我为难,可如何是好?”
      顾长歌在这里第一次出门,原本兴致勃勃,此刻已经挺不高兴了,再看萧严这迟疑纠结模样,更是有种说不出的郁闷气,忍不住抬起手,往萧严胳膊上使劲拍了一下:“干嘛呢!一副怂样!拿出点气势来行不行!不就是你姐姐不能出面吗?算你走运,今天带着我,我陪你去!”
      萧严被她一巴掌拍得又惊又怕,见她这放肆模样,无端还以为长歌疯癫了,听她说话,原来是气自己不成器,又有些羞恼,但想想这泼辣姑娘,怕不是更会大跌脸面,连忙道:“不劳烦长歌姑娘,我自去就是。”
      顾长歌道:“怎么,怕我给你丢脸?呵呵。”
      萧严:“哪有这话!”
      顾长歌:“我听到你内心OS了!”
      萧严:??
      萧瑶便道:“阿弟多虑了。顾姑娘虽为我身边婢子,却并非奴婢出身。你若为难,倒不如应她,我想,她应当能帮你许多。”边说着,边淡然往顾长歌一望。她双目明亮有神,这么定定看人,眸如静水流深,意味深长。
      顾长歌听她说这话,忽地察觉,不管怎么强调,萧瑶好像一直称呼她为顾姑娘,从未逾矩。之前还以为是惯性难改,现在才回过味来:原来大小姐对自己已有了几分评断,因此始终礼待。她总觉得萧瑶看穿了自己,但其实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底能给她探究,因此心虚之余,竟还有些期待,忍不住想着:她究竟是怎么想我的呢?

      长姐发话,萧严再不情愿,还是捎着顾长歌一道去了。
      许佶此刻已经摆好龙门阵,他俩一进门,便三五个人上来将萧严扯住,七嘴八舌不管不顾地要萧严罚酒,萧严左推右拖不过,只得端起酒杯喝了。
      大约因着也是世家公子,身份不同,那许佶肤白皮细,长相十分清俊,混在众人间却很惹眼。他嘴角含笑,远远看萧严喝酒,十分开怀,一错眼望见了一旁跟进门的顾长歌,竟当场变脸,表情难看起来。
      周围有人大约是瞧出来了,替许佶发难道:“萧三,世子请你来喝酒,带个娘们有什么劲!快让她走。”
      又有人往顾长歌凑来,与她调笑:“小娘子初来红袖香,可有什么才艺?”
      萧严忙道:“诶诶,不要无礼,这位姑娘可不是红袖香卖艺的伶人。她……”
      “诶!”顾长歌听出萧严想介绍自己,立即打断。她见有人轻薄,心想背有萧府这个靠山,也不用谄谀献媚,因而站得笔直,对那人礼貌笑笑,反而嘴里却跟萧严说:“我不是什么有名人物,这位公子认不得我,也不算什么。此前我听说这里是风雅之地,可怎么一进门,就觉得有股歪风邪气呢?”
      一句话怼得众人全闭了嘴,纷纷侧目往她这边看来。那个出言调笑的人脸上露出羞窘神色,又因为萧严没有来得及言明,遮遮掩掩,摸不清顾长歌的底细,不敢轻易撒泼,只得退去一边,不再胡闹。
      顾长歌多少见过世面,这种男人聚集的场合也分毫不露怯色,环视众人,一眼望见隐隐被簇拥着的许佶,微笑道:“想必这位便是许世子——果然一表人才。”
      许佶倒惊奇:“你知道我?”
      顾长歌走上前去,笑道:“说来有趣,三公子连日来愁眉不展、茶饭不思,我问他怎么回事,才知道原只为对一副对子。我听过世子出的题目,知道世子文采非凡,有真才学,绝非寻常书生。就是难为三公子,想秃了头。”
      众人闻言哄笑,许佶脸色也见和缓,又露出些许笑容,看萧严道:“这么说,你可有结果了?”
      萧严这才知道,顾长歌故意起头,就是想引这句话,于是也故作姿态,收敛放肆,端正道:“拙生不才,得长辈指点罢了。不过此事早已过去,不必再提。”他只说长辈,姐姐是长辈,哥哥是长辈,叔父自然更是长辈。故意只让旁人联想,还不一定猜到谁的头上。
      许佶不语,旁人便起哄说:“诶唷,我们晓得你家学渊源,又来卖什么关子!”一人又端着酒杯上来,嚷着,“若对得好,便饶你一杯,若对得不好,今天须得罚酒!”
      “实在是世子的上对精彩绝妙,令人赞叹。”萧严又推推让让,摆足了姿态,最后才正起身来,挑起唇角,看向许佶,道,“世子请听,我对的是:月照江心,观逝者,消沉万古思。”此语一出,众人尽皆惊叹,各自称好。萧严颇觉扬眉吐气,还没过足嘴瘾,于是更显露几分得意,又说,“世子上对,百花随风招摇,未免轻浮;我想着,万古明月,千年流水,不动不移,足见风骨。不知这下对,世子可喜欢吗?”他问这话,语调轻扬,甚至有几分调笑或挑衅似的。
      众人又是一惊,默然片刻,才三两两地去看许佶脸色。然而许世子却只是看着萧严,半晌未作声,叫人摸不着头脑。
      顾长歌心想:萧严这演技有些过了,何必还加上我那句辛辣锐评呢?万一许佶下不了台当场撕破脸可不难看吗?
      但许佶毕竟是大户出身,回过神来时,便笑了笑,抚掌三声,坦然道:“果真精彩。这杯酒,我可以喝。”他说着,走上前来,接了萧严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十分潇洒,却说,“不过,我不信这是你对的。不如再比一次?”
      萧严顿时气短:“啧,我都回家了,只想好好玩乐几日,休提这话。”
      “哼。”许佶发出一声嗤笑,“怕了?”
      萧严又不能说怕,马上脸色就挂不住了,顾长歌便帮腔道:“世子,怕是不会怕的,但你们俩一文一武,各有千秋,何必以己之长比人之短?我看啊,你们不如寻个新乐子。”
      许佶挑眉望她:“哦?姑娘有何高见?”
      “嘻嘻,”顾长歌笑道,“比数学啊,咱们来算24点呗?”
      众:“????”
      ……

      论基础算术,眼下这么些文绉绉的掉书袋哪有顾长歌的对手?几巡下来,已喝罚酒喝到东倒西歪,没几个清醒人了。
      顾长歌玩着手上大家写好的数牌,百无聊赖:“唉,无敌是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空虚啊。”
      萧严酒量是好的,这时还能说句完整的话:“长歌,想不到,你深藏不露,如此高才啊。”
      许佶面带酡色,斜斜向萧严靠过来,携住萧严手臂:“三哥,你这朋友,好生厉害。我比不过她,哈哈,比不过她。”
      “贤弟不必自谦,你比她贵得多。”萧严虽然口齿清晰,但顾长歌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啥。
      既然酒已喝多了,众人议定几日后再聚,便各自散去,余下萧严被许佶缠住,啰啰嗦嗦颠三倒四,就是说不到头,最后见甩不脱,干脆扶了许佶,一起回到萧瑶跟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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