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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   温客行跪倒在龙雀尸体前,失声痛哭。
      随后,五人将龙雀安葬在龙渊谷那片绝美的田园风光当中。
      周子舒站在墓前,摸着成岭的头说:“成岭,你可得跟沈兄好好学习,日后好将龙渊阁的机关术发扬光大。”
      成岭点头:“嗯,我会的,师父。”
      温客行转头问沈约:“前辈,您准备何日给阿絮治伤?”
      沈约上前,抓住周子舒的脉搏,输入内力查探,片刻后,他皱着眉头,说:“钉伤又加重了,事不宜迟,便明日吧。”
      温客行和沈木青听到他这话,皆如释重负,脸上不由得出现笑容。
      只有成岭不解道:“沈前辈能治好师父的伤吗?”见沈约点头,他又高兴起来,“太好了!”
      “阿青,既然明天要拔钉,今晚你别睡了。”沈约仔细查探了周子舒经脉里的内力量,说,“我传十年内力给你,你得保证到明天早上还给我之前,它们都好好待在你经脉里,一点不能少。”
      沈木青点头:“明白。”
      然后沈约就领着他们去真正的龙渊阁处,又把温客行、周子舒和张成岭赶去收拾房间。
      师徒两人则双腿盘坐,双掌相对,开始传功。
      沈约的功力不断进入沈木青的经脉中,一开始还好,越到后面,沈木青越觉得经脉胀痛,到最后,他额角已冷汗淋漓,呼吸也越发急促。
      沈约收功睁眼,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要忍住。”
      沈木青踉跄站起,因经脉胀痛之故,他全身无力,只简短地应一声:“嗯。”
      沈约将他搀到座椅上,自己出门去检查明天的手术工具。
      正好叶白衣发泄完心中悲痛,又回来了,沈约便拉着他一起讨论明天的手术流程。
      沈木青独自一人在房中,等温客行和周子舒收拾完,就看见他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吹着鸟哨,另一只手边还放着陶响球,都是之前三人在街上的小摊处买的。
      只是他吹的断断续续,人也无精打采,两人上前看了他的面色,纷纷询问他的身体情况。
      “阿青,感觉怎么样?”周子舒关切道。
      “阿青,你的经脉是不是很难受啊?”温客行坐到他旁边。
      “难受。”沈木青恹恹地说。身体难受也就算了,他还得时刻控制住自己的本能,不要吸收经脉里的内力,也就不能用看书或胡思乱想来转移注意力减轻疼痛,唉。
      周子舒摸摸他的头,安抚道:“辛苦你了。”
      沈木青撅着嘴抱住周子舒的腰,把头靠过去蹭对方的腹部,像只委屈的小猫,整个人透出“难受,要抱抱”的气息,就差喵一声了。
      周子舒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双手将他抱在怀里:“我和老温今晚陪你一起熬夜?”让他们放着难受的阿青不管,自己睡觉是不可能的。
      沈木青闷闷地“嗯”了一声,放开周子舒,等他坐到自己的另一边,又说:“你们陪我说说话吧。”
      三人坐在一张床上,温客行便揽了沈木青的肩膀:“阿青想听什么?”
      沈木青思索片刻:“嗯……拔钉之后,你们想干什么呀?”
      温客行托着下巴:“五湖盟在英雄大会上丢了好大的脸,应该又有乐子可瞧了。”这人一向唯恐天下不乱。
      周子舒却不喜欢看什么乐子:“我想带你们和成岭回一趟四季山庄。”
      温客行不自在地笑了笑:“阿絮,你就这么着急带你那傻徒弟回去拜见尊师啊?就不怕你师父在地下气得翻来覆去烙大饼?”
      周子舒淡淡道:“是咱师父。”
      温客行沉默低头,自个别扭起来。
      沈木青好奇问道:“阿絮,你在山洞里说的阿行是你师弟的事,是真的啊?”
      周子舒点头:“是真的。”瞧了瞧那边别扭的温客行,他干脆对沈木青说起往事。
      容炫死后,武林人士没有找到琉璃甲,便不断去神医谷闹事,非要神医谷交出与魔头容炫勾结的甄如玉谷妙妙夫妇。
      他们打着除恶的幌子,无非就是觊觎武库,欲逼甄家夫妇交待琉璃甲下落。神医谷老谷主也是没有办法,便将甄如玉废去武功,逐出师门,并昭告武林。
      如此一来,甄如玉一家失去师门庇佑,便不断被人追杀。
      天已经黑了,谷妙妙背着刚刚被师父挑断手筋脚筋的丈夫,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他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只有六岁的小甄衍紧紧牵着父亲的手,尽管那手上还时不时有鲜血留下来。境遇已经如此凄惨,可那些武林正道也好邪道也罢,仍旧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
      一群黑衣人又将他们三人截住。
      谷妙妙将丈夫放下,叮嘱甄衍好好呆在父亲身边,便拔剑迎战。
      神医谷向来以医术见长,对武功一门也就是聊以自保。谷妙妙自然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很快便被打伤在地。
      危急之际,秦怀章及时赶到将人救下,随后将甄如玉一家仔细安顿好。
      得知钥匙在他们身上后,秦怀章当即决定将人接回四季山庄,还要将甄衍收为弟子。
      然后便是小周子舒和甄衍的初见了。
      听到“漫衍的衍,无拘无束的意思”,沈木青笑着用手肘碰了碰温客行:“要是我们小时候见了面,凭你这句话,我就能把你当朋友。”
      温客行依然别扭着:“阿青……”
      “温大善人,你笑一笑呗,”沈木青歪头浅笑,“我现在是身体不舒服,等明天给子舒拔完钉了,咱们聊聊?”
      说完,沈木青又冲周子舒眨眨眼,示意他慢慢来,不要试图一下子让温客行放下心结。
      周子舒心领神会,轻轻点头,又接着说起两人小时候的事。
      “你说你不会玩,结果你们高高兴兴玩到了天黑……”沈木青吐槽道,“阿絮,你这……”他想说口嫌体正直的,可这个词太现代了,便换成了:“你很有带孩子的天赋嘛!”
      周子舒轻笑出声,两个人又靠在一起。
      只剩一旁的温客行嘟着嘴,暗自不满。
      可惜周子舒不惯着他,沈木青也因为精力被牵扯而无暇他顾,两人便继续旁若无人地说起往事。
      待说完甄衍给秦怀章磕了三个头,正式被收为四季山庄二弟子,温客行再也不想继续听了。他站起来,留下一句“我出去一下”,就径自出门了。
      沈木青担心地望着温客行的背影,周子舒却捧着他的脸转回来:“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吧,你不能总惯着他。”
      这不是周子舒第一次说自己惯着温客行了,沈木青皱着眉头,反思道:“我……我做得是不是太超过了?”
      周子舒沉默片刻,说道:“以我看来,你有时简直把自己当成了老温的娘。”
      沈木青先是迷茫地眨眨眼睛,然后手指捏紧周子舒的衣袖,脸色突然白了。
      周子舒紧张道:“怎么了?”
      “若非你提醒,我差点犯了大错。”沈木青懊恼不已。
      “怎么就是大错了?”周子舒只是觉得沈木青如此纵容温客行属实让人看得别扭,倒没有认为这算得上错误。
      沈木青起先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一番思想斗争后,他还是决定对周子舒和盘托出。
      “你说我有时候像阿行的母亲,其实……我之所以如此,既是情之所至,发乎于心,也是冷静思考过后的决定。”
      沈木青无力道:“我看出来了他心里的恐惧。他最害怕的事是被抛弃,所以想要有一个无论如何都不放弃他,无条件站在他身边支持他的人,我就……”
      “你就这么做了。”周子舒接下他的话,“若只是如此,你并没有错。”
      “但我忘了过犹不及的道理。”沈木青拧眉,“你说有时觉得我像他的母亲,其实就是给我的提醒。”
      “我不能任由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若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给不起,给不足够,到时候他又习惯了我的给予,突然得不到满足,很难不心生怨怼。”
      “说白了就是,任何东西一旦上瘾,比如酒,饮用的份量越来越大的同时,得到的快感却会逐渐减少。到后来一日不喝就浑身难受。”
      沈木青和温客行的关系,差点滑入互相给予成瘾品的深渊。
      是的,是互相。
      沈木青为什么会不断给予温客行包容、支持和爱?不说温客行的回馈了,单单是只说他在付出的时候,就会出于本能的感受到巨大的自由和快乐——我连牺牲都可以甘之如饴,我可以为这人坦然接受死亡,世界上哪还有我不能战胜的东西呢?
      这是何等样的自由,何等样的如释重负……何等样的令人上瘾?
      于是自己将无知无觉地,一面享受、沉迷着“付出”,另一面却积累着“我付出了这么多,多少总该换点什么”的“理直气壮”。
      这种“理直气壮”会随着付出增多而不断加码,而温客行能永远满足吗?不可能,就跟他不可能永远满足温客行一样。
      若失望,则必怨恨,若怨恨,终必成仇。
      沈木青后怕地深吸一口气,直觉自己刚刚窥见了一场灾难悄然离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老温和阿青的感情充满了意想不到的危险,因为他们都是病人,周子舒的心理健康度比他们好得多,所以旁观者清。
    总之恭喜阿青和老温又避过一条BE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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