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草木青》枫叶荻花1016

60、第 60 章

　　“呵。”沈木青轻声笑了。
　　周子舒也笑了，走过来搂住温客行的肩膀：“那温娘子听不听两位相公的话？”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温客行泪光盈盈，把自己说得可怜巴巴，“我既把终身许给了两位相公，自然只有奉命唯谨，言听计从的份了。”
　　两位相公都被他逗笑了。
　　沈木青笑完，摸了摸他的脸，问：“阿絮的酒不是被你喝完了吗？反正现在无事一身轻，”又看向周子舒，提议道，“咱们喝酒去？”
　　“好啊。”周子舒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三人便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找了处临街的小酒馆，点了三壶酒，坐着慢慢喝。
　　今天天气晴朗，天空无云，阳光遍洒，照的人心头都温暖快意。
　　温客行喝着酒，晒着太阳，突然觉得如今的场景太过美好，美好得……不似真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突然生起一种飘飘荡荡的空茫无措，忙抬头去看对面的周子舒和旁边的沈木青，只见他们罩着满身的柔和阳光，眯着眼，一脸的惬意。
　　温客行一边嘲笑自己杞人忧天，在鬼谷里待久了就会疑神疑鬼，一边又忍不住猜测：阿絮和阿青这么好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喜欢我啊？他们喜欢我什么？
　　“……阿青，阿絮，”温客行犹豫着开口，“你们喜欢我哪里啊？”
　　周子舒斜睨他一眼：“又犯傻了。”说完就一幅不想理会的样子。这问题忒没意思，喜欢就是喜欢他整个人，还分喜欢哪里？
　　沈木青瞧温客行脸上有些忐忑，知道他这是心中不安。为了安他的心，略微思索片刻，沈木青开口：“怎么，想起我们初见时的事了？”
　　“啊？”温客行茫然开口。
　　“唉，”沈木青叹口气，“有些人啊，初见时对自己的旧识小心试探，费心遮掩，唯恐哪里露出马脚，对我这个陌生人呢，就……唉……”说到话尾处，沈木青摇头叹气，脸上故意做出忧郁的表情。
　　温客行随着沈木青的话，也想起他们初见时自己干的“好事”了：偷学阿青门派的秘传武功；诱惑阿青一起去镜湖山庄偷琉璃甲，在客栈里“强吻”阿青……这要不是沈木青脾气好，自己早就被踢出局了！
　　看他脸色变化，沈木青笑着停下，偏偏周子舒好奇追问：“老温对你干什么了？”
　　“他啊……”沈木青刚开口，温客行就立马诚恳认错：“阿青，是我的错。”
　　初见之时，他并不重视沈木青，只当是跟对方随便玩玩，是以态度轻佻放荡，行事随心所欲，跟对周子舒的小心谨慎确实有天壤之别。
　　可如今沈木青对温客行已经极其重要，重要到他不敢想象失去对方的日子要怎么过。其实，温客行敢向周子舒坦白自己的鬼主身份，不怕对方拂袖而去，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相信“如果阿絮接受不了，阿青一定会站在我这一边，和我一起说服他的”。
　　越想温客行对沈木青就越感愧疚。他坐到沈木青旁边抱住对方，耷拉着脑袋：“我糊涂，我混蛋，我有眼不识金镶玉，你要打要罚我都认。”
　　沈木青揉揉温客行的头：“想什么呢？我没生气啊。”
　　见温客行还是闷闷不乐，沈木青只好摸摸他的脸：“刚刚是看你在那里胡思乱想，为了安你的心，我才提这件事的。我真正想说的是，因为喜欢你，所以你一开始无论做了什么事我都没生气，反而觉得还挺可爱的。”
　　周子舒可越发好奇了，追问道：“老温，你到底干了什么？”
　　因为沈木青说自己“可爱”，温客行振作了一些，又听周子舒这般问，便支支吾吾地说：“就是，第一件你也知道的，我偷学了阿青的掌法。”
　　当时周子舒也在场，明白这件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很可能会为了维护师门跟温客行决斗一场，但偏偏沈木青……
　　“那怎么叫偷学？”沈木青笑着反驳，“你是光明正大地从与我的交手中学到的，这是你的本事啊，说明你聪明。我就是从这里开始喜欢你的。”
　　得到阿青的夸赞，温客行得意地笑了笑，又开始说第二件事：“第二件嘛，是我曾经怂恿阿青去偷镜湖山庄的琉璃甲……”
　　周子舒眼睛一眯，他顿时不敢往下说了。
　　“我这不是没答应吗？”沈木青倒是很无所谓，“你当时就差把’唯恐天下不乱’写在脸上了，我还答应是不是傻？”
　　这可不仅仅是一个建议的问题，周子舒心想。他当然不是因为温客行想偷的镜湖山庄是张成岭的家而生气，毕竟那时候成岭还不是自己徒弟。他生气的是，温客行这个不靠谱的建议明明白白地显示了他对沈木青的轻佻态度。
　　“第三桩，第三桩是强……”温客行说不出口了，他自己都觉得那个吻太狎昵了，简直跟对……似的。一想到自己跟阿青之间的第一个吻是这样的，要是可以，他都想回去抽当时的自己一顿。
　　“那是我当时逗你玩在先，”沈木青满不在乎，又揉揉温客行的头，“好了，傻子，觉得心里不好受就别想了。”
　　“阿青……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傻子。”温客行把脸埋进沈木青的颈窝蹭了蹭，“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周子舒基本猜出了是怎么回事，叹气道：“要是你敢这样对我……”肯定当场就被踢出局了，还会被痛揍一顿。也就是沈木青脾气好，愿意纵着他。
　　见温客行被周子舒说得更蔫了，沈木青忙顺着他的背安抚：“我真的不在乎啊，你就别跟自己过不去了。”要不是来来往往都是人，他都想亲一亲温客行了。
　　“阿青……”温客行的声音闷闷的。
　　“嗯？”
　　“阿青。”这次他的声音正常了许多。
　　“嗯。”知道他自己调整好了，沈木青也放心了。
　　“阿青，”温客行又蹭了蹭他的颈窝，感叹道，“你真好。”
　　“那是当然。”沈木青勾起嘴角。
　　温客行抬起头来，看看对面脸色仍然不太好的周子舒，放开抱住沈木青的手，坐过去。
　　“全赖两位菩萨慈悲为怀，才让我这个混蛋知道好歹。”温客行边说边小心观察周子舒的神色，知道他这是替沈木青生气，便说，“阿絮啊，我如今知道错了，以后我若是再犯浑，阿青心软，定是不忍心罚我的，你大可替他管教我，我认打认罚，绝无二话。”
　　得了保证，周子舒才不再板着脸：“这可是你说的。”
　　“是是是。”温客行忙点头。
　　沈木青思索片刻，说：“我确实不忍心罚你，不过，如果你觉得被罚以后能更快心安，那由阿絮代劳也并无不可。”
　　“我哪里是为了让他心安，”周子舒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就不能是为你出气吗？”对沈木青这种从来不为自己考虑的性子，周子舒真是又爱又恨。
　　“嗯……”沈木青觉得，如果自己说“我又不会生气”，那绝对会让周子舒更气，于是他也起身坐到周子舒身边：“阿絮……”
　　周子舒抬头望天，翻了个白眼。
　　“阿絮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沈木青捏着他的衣袖晃了晃。
　　周子舒仍然不理会，却也没把衣袖抽回来。
　　“阿絮——”沈木青拉长声音，让它变得更甜更软，“你就理理你的小傻子嘛。”
　　唉，周子舒被这撒娇弄得没办法，一把搂过他，顺便把另一边的温客行也搂到自己身边：“两个傻子，一个比一个傻。”
　　三个人便互相靠在一起，享受此刻的温馨时光。
　　温客行全身放松，晒着太阳，享受着二人的陪伴，不再胡思乱想，心中踏实不少。他转转眼珠，开始喊：“阿絮。”
　　“嗯？”周子舒闭着眼睛，只回他一声鼻音。
　　“阿絮……”温客行转头看他。
　　“怎么？”周子舒仍然闭着眼睛。
　　“阿絮。”温客行笑得眼睛弯弯。
　　“叫魂呢？”周子舒终于睁开眼睛，有些嫌弃地看向他。
　　“我就是觉得，”温客行满脸笑容，看看周子舒又看看沈木青，“活着，给太阳晒着，还有心爱之人在身边陪着，真好。”
　　周子舒的神色突然有些黯然，见温客行重新闭目享受阳光，他整理好情绪，轻唤道：“老温。”
　　“嗯？”温客行睁眼看他。
　　“你以后可不能欺负阿青。”周子舒的表情很是认真。
　　听到“以后”，沈木青立马反应过来，脸上的笑悄悄消失。
　　温客行正沉浸在幸福中，浑然不觉气氛有异，轻松道：“我不会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你管教我吗？”
　　“要是我看不见了……”周子舒正要继续说，就被沈木青打断了。
　　“我师父应该快到岳阳城了，”算算上一封信寄出的时间，沈木青说道，“到时候你们小心点，我师父虽然不会揍你们——”
　　“可是绝对会把你们的过往审得清清楚楚，免得有心怀不轨之徒欺骗他的徒弟。”

---

作者有话要说：　　老温吃的都是糖啊，按照我的计划，他刚知道周子舒的寿命不长，阿青和师父就告诉他其实能治，所以根本没有伤心的时间。
就是阿青……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