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草木青》枫叶荻花1016

6、再修版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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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子舒转身看向他们，淡漠道：“谢过温公子。”又看向沈木青，态度认真了几分，语气也郑重，“谢过沈兄。”
　　沈木青摇摇头：“周兄不必言谢，应该的。”
　　温客行则笑着迈步上前，合扇抱拳：“好说好说。”
　　周子舒对他翻了个白眼。
　　“兄台原来叫周絮，哪个絮啊？”温客行继续试探。
　　“柳絮的絮。”周子舒转头，无意多言。
　　“好名字啊，周而不比，身若飞絮。”这温客行句句都在拍周子舒的马屁。
　　说话间，跪在地上的张成岭忽然歪倒，周子舒慌忙去扶他，“怎么了？”
　　“周叔，我不打紧，就是有点头晕。”张成岭体力早已不支，嘴上却仍在逞强
　　“别强撑了，你心力俱竭，需要休息。”温客行也蹲下，抬眸观察周子舒，一语双关道。
　　沈木青也上前说：“是啊，有我在，你们，咳，”他把目光看向张成岭，“你大可安心休息。”
　　周子舒听懂了暗示，但他垂眸避开两人的视线，微皱眉扶起张成岭，“且歇一夜无妨。”
　　温客行听到这话，开心微笑，毕竟，没有拒绝就是可以接近。便冲庙里喊道，“阿湘，生个火，弄点吃的。”
　　“还用您吩咐，已经弄好了，快进来吧！”里面传来小姑娘脆生生的回答。
　　进得庙中，张成岭捡起秋月剑，将其握紧，眼眶逐渐湿润。沈木青见此，温声安慰道：“张大侠定是希望，秋月剑能代替自己陪在你身边，见证你的成长。”在不知道周子舒的性情和喜好之前，表现得善良一点总是没错的。
　　沈木青将看着张玉森和两个儿子被虐杀而无动于衷与自己现在安慰张成岭分成了两件事，是以他现在的安慰确实是真诚的。
　　“我爹，我爹和哥哥们是怎么死的？”张成岭含着眼泪问道。
　　沈木青皱眉，看着张成岭的脸色，准备一有不好就停下：“那些鬼面人为了逼问你父亲琉璃甲的下落，先将你的两位哥哥杀了，你的父亲也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废了武功。我闯进去以后，杀了那些鬼面人，你的父亲托我将秋月剑带给你，然后便咬舌自尽了。”他说的句句都是真话，不过省略了一些信息。
　　周子舒不禁有些疑惑：镜湖大侠临死前只是托付给了沈木青秋月剑，没有让他照顾小儿子吗？他又想起上午听到的二人谈话，当时沈木青已对张玉森直言不讳镜湖山庄会因为琉璃甲而毁于一旦，他的妻儿也会死，张玉森当时说自己自有计较，恐怕他也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故而面对沈木青时不好意思将托付幼子的话说出口吧。
　　唉，人都快死了，还讲什么脸面。周子舒暗自叹息。因为之前对沈木青先入为主的好印象，现在沈木青对张成岭的真诚安慰，还有老船夫死时他的两滴眼泪，周子舒没有想过张玉森其实想托付幼子，但是被沈木青拒绝的可能。
　　张成岭再也忍不住眼泪，呜呜哭起来。沈木青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让他一个人发泄情绪，自己走到火堆边烤干粮。周兄是病人，现在应该饿了吧？
　　此时周子舒的身后有一个眼睛眨也不眨般盯着他，大有看到地老天荒架势的温客行。周子舒对此视若无睹。
　　沈木青瞧他脸上半点不自在也没有，觉得周兄以前肯定是个大人物，经历过大场面，因为要是换了自己，肯定会忍不住搭理温客行的。
　　一边的顾湘打断了温客行的窥伺，把烤好的饼递给他。温客行摆弄片刻那张饼，就递给了周子舒：“兄台。”
　　周子舒先瞧一眼那饼，后给他一个白眼，表达了拒绝之意。这让温客行有些困惑。
　　“主人，你先吃，”顾湘不平道，“我伺候他成了吧。”
　　温客行的目光自始至终在周子舒身上，既像在观察，又像在思考。
　　沈木青开口询问：“周兄可是不喜欢这饼的味道？”他掰开自己烤好的饼，发现里面是肉馅，又从半边饼上掰下一小块放入嘴中，咀嚼吞下，“味道不错，不愧是镜湖山庄的厨房出来的。周兄要试试吗？”说着把被自己掰了一小块的那半边饼递到周子舒面前。沈木青猜测周子舒是疑心温客行递给他的饼中有毒，故自己先吃了一口。
　　周子舒见他体贴细心，心中微暖，但是仍然没有接过：“我不饿。”
　　沈木青担心地扫了一眼周子舒，并不勉强：“那这半边饼我就自己吃了。如果周兄饿了，随时叫我。”又拿着另半边饼，走到坐在桌子上，握着秋月剑的张成岭身边：“吃点东西吧，这饼还是今天下午你父亲吩咐厨房准备的。”
　　张成岭默然接过，小口咬上，珍惜地品尝这饼的味道，毕竟，他以后就再也吃不到镜湖山庄的厨房做的饭菜了。
　　沈木青又回到火堆边，拿出包袱里的饼：“阿湘姑娘，我们烤这个吧，味道更好一些。”
　　顾湘看看温客行，见他点头，才接过沈木青的包袱。
　　周子舒沉思一会，问沈木青：“沈兄此行既是来劝镜湖大侠销毁琉璃甲的，那……”
　　沈木青知道他什么意思，回答道：“周兄放心，我明白这件事不是一个孩子能决定的。”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就是不会劝说张成岭销毁身上的琉璃甲。
　　周子舒点头。
　　顾湘手上继续烤饼，嘴里也没闲着，“对我们这么谨慎，却为了三钱银子被那小子讹上。你知道那小子什么人吗，就敢趟这趟浑水？”
　　“小丫头，你懂什么?"温客行打断了顾湘，盯着周子舒说：“而布衣之徒，设取予然诺，千里诵义，为死不顾世。”他越看越喜欢，越说越欣赏，“周君义举，颇有君子古风。”
　　周子舒被他肉麻得抖了一下身体，又翻一个白眼，嫌弃之意尽显。
　　沈木青抿嘴忍笑。
　　“什么意思啊，主人，你别跟我吊文，你跟我吊文我脑袋就大。"顾湘皱眉嫌弃。
　　听得温客行夸赞周絮，张成岭心下高兴，忍不住插话说，“这句话是司马迁《史记》里写的。意思是说就算是平凡的人，许下了承诺便一定做到，为此，不惜千里奔波，不顾生死，是为游侠。我爹爹教我背过的。周叔，还有沈叔，成岭，成岭，谢谢你们。”
　　“不用跟我说这些。”周子舒道。
　　温客行又转向沈木青，夸道：“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世人皆知银鞭侠客怜惜弱小，言出必行，是一等一的英雄。”
　　沈木青“噫”一声，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阿行，你不要这么肉麻，我才不是什么英雄。”说完把自己手上烤好的饼递给张成岭。
　　周子舒听得此言，把视线转向沈木青。温客行感叹道：“若阿青都不算英雄，谁还能算？”
　　“谁爱做英雄就让他去呗，反正不是我。”沈木青半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我之所作所为，不过是扬汤止沸，蜻蜓点水罢了，实在不值得夸奖。”
　　不居功自傲，周子舒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
　　温客行好奇道：“此话怎讲？”
　　“海水退潮的时候，会在沙滩上留下许多小鱼。我就像一个跑到沙滩上的孩子，尝试把搁浅的小鱼送回海中。”沈木青以故事比喻自己，“我既不能让海水不再涨潮，也不能把所有的鱼都送回海里。所以我说，这是扬汤止沸，抱蜻蜓点水。”
　　温客行眼中趣味更浓，他正要开口，周子舒突然插嘴：“那你为何还要继续？”
　　沈木青惊讶地看向他，没想到周兄对这个问题会感兴趣：“就算别人都不在乎，至少被我送回海里的小鱼会在乎。我就是觉得，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周子舒暗道可惜，若非自己命不久矣，定要和这等人物结交一番。
　　温客行开心笑道：“阿青啊，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沈木青挑眉回击：“原来阿行喜欢正人君子啊。”很好，三观与自己契合，这段感情的延续时间的上限增加了。
　　温客行刷啦一声开扇：“可惜我在江湖上，只见过你和周兄两个真君子，伪君子倒是不计其数。”
　　想要三个人一起？其实也不是不行，就是搞定周兄有点难度。沈木青颇感有趣，呵呵一笑，但是他不想现在就回应，便对张成岭说：“成岭，你刚刚只谢了我和周兄，还没有谢过阿湘姑娘呢。”
　　“张成岭拜谢姑娘救命之恩。”张成岭想到刚刚顾湘救了自己的命，跪在地上向顾湘行大礼。
　　“唉唉唉，我可没让你跪下，行了行了，起来吧。”这一跪让顾湘特别不自在，跳起来嚷嚷道。
　　张成岭谢过顾湘后，几人一时安静下来。沈木青怔怔地望着火堆出神，周子舒右手支着头，斜靠在一堆稻草上，温客行坐在他左侧后方，目光一直盯着周子舒，仿佛在看什么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