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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案情扑朔迷离 ...

  •   “依据伤口的形状来看,像是棍子一类的东西所致。”何九琳揭下挫伤组织皮肤,果然有出血,“有生活反应,是生前击打所致。现在看来是紫色,略微带点红色,有部分已经转为青色,应该是在击打后进行的谋杀。”
      “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情况下凶手才会将死者打昏后再进行穿喉而死?”
      “灯火辉煌,当然是不想让人听到被害人的喊叫声啊,所以打昏之后他才好动手,掰开唇齿也是很顺利的。”何九琳正绘声绘色的描绘假设的情景,转念有一个念头浮上来,和杜若锦对视,杜若锦示意她继续说,“这连串的动作在大街上是不是太招风了?难道是死后抛尸?在别处杀人,然后移尸大街?”
      “有可能。”
      “我们需要再次寻找第一案发现场!”
      “嗯,只能这样了。去会议室看看那份笔录监控视频,我想倾痕他们勘察的现场应该对我们有所帮助。”
      小会议室里日光灯照着整个屋子里的光,渡倾痕和蓝倾洛在讨论笔录的事情;夕倾亭在整理投影仪,安放着视频;亦倾怜反复品着咖啡,看着验尸报告,其中的专业术语让他分外头疼,完全不明白,按压多次鼻梁缓解酸痛。
      杜若锦推门而入,何九琳随手关门,她俩把拍摄的尸体照片投放在大屏幕上,提神醒脑的图片让他们看了内心撕扯,但为了破案还是忍住。
      亦倾怜观察了半天尸体的照片,指着被洗掉纹身的那一张说:“这张照片所显示出来的内容,掩饰报告上并没有写,是有新发现?”
      “这是刚刚发现的一条新线索,此人在脖颈的头发处纹过类似花朵的纹身;而后,在其后脑勺那里发现挫伤皮下组织出血,初步怀疑此人被偷袭。结合验尸状态来看,口腔内部伤口为锥形钝器所致,有生活反应,所以凶手应该是先偷袭再谋杀!”何九琳转换投影仪上的照片,继续说,“我们还推测,当前的案发现场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只是抛尸现场。”
      “不是案发现场?我说当时跟倾亭找了大半圈儿都没找到什么有利证据,合着半天找错了地方。”渡倾痕激动地要跳起来,魅惑的大眼睛尽是失落,手扶着额头撑着桌面,“等等,我有一个疑问,挫伤皮下组织出血和尸斑有什么区别?验尸报告上说尸体背部有尸斑形成,怎么就确定后脑勺的地方不是尸斑?”
      “尸斑是由于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止,心血管内的血液缺乏动力而沿着血管网坠积于尸体下部,尸体高位血管空虚,尸体低下位血管充血的结果。尸体低下部位的毛细血管及小静脉内充满血液,透过皮肤呈现出来的暗红色到暗紫红色瘢痕。挫伤是单指挫伤形成的皮下、皮内出血。因外界暴力作用导致皮下、皮内小血管破裂出血,血液浸染到软组织中的现象。”杜若锦再次放回尸斑照片和后脑勺照片,“尸斑界限模糊不清,而且挫伤可以看到清晰的边界;尸斑色泽均匀,无论任何部位颜色相差不大,而挫伤色泽不均匀,一般在受力位置颜色深,周围颜色浅,图上明显可以看出。”
      “美人蝎,你当年做特工干嘛呀,这么具有法医天赋早就应该成就中国女法医了啊。”夕倾亭整顿好视频,按下按钮说,“这是给报案人做笔录时的视频。”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关上日光灯后,只有屏幕的光映着脸。
      黑白色的画面从进行做笔录开始,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渡倾痕帮报案人倒了一杯水便到一边忙去了,夕倾亭虽然貌合神离,但是内心却聚精会神地听着,蓝倾洛负责记笔记,亦倾怜负责询问情况:“你叫什么名字?”
      “陶竹,做诊所生意的。”
      “说说当时的情况吧。”亦倾怜不动声色地观察陶竹的表情,蓝倾洛则准备好填写笔录备案,陶竹摸摸鼻尖,停顿两秒钟才启齿:“我是东华街头的一家小诊所,经常给人看病,什么病都看。当晚八点二十分我准备下班回家,正收拾东西准备锁门的时候门外传来枪声,那会儿我看了一下表,是八点三十分。然后出门便看到了尸体,我就报警了。”
      “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没有,那会儿广场上有演出,行人都去看演出了,没几个人行走。如果有肯定会看见的。”陶竹此时又摸了一下鼻尖,往天花板上看了一眼。
      亦倾怜也似乎觉察到什么,不动声色地继续问:“认识死者吗?”
      “认识,当然认识!他经常上我这里看病,邻里街坊的都知道。他叫戴术,外地人,在这附近租了房子,偶尔有点小毛病倒是来照顾我的生意。”
      “他得了什么病需要经常上你这儿来看病?”蓝倾洛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陶竹,只见他微微一激灵,天颅盖儿都在发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
      陶竹倒吸一口凉气,搓着手掌:“他身体不好,好像有心脏病吧,所以常来我这里买药,都有病历记录和买药记录的。”
      “既然他常来你这里买药,你们也算是旧相识了。只道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他倒是提过一句,是个孤儿。你说他一个外地打工的,家里还能有什么人啊?”陶竹抓挠了一下脸颊,络腮胡子被掀起来,隐约间好像能看到一个纹身似的东西,就在此时,杜若锦叫了暂停:“停!就是这个画面,放大!再放大!看他这里 !”指着那块疑似纹身之地,所有人都站起身凑上去,亦倾怜眼神比较好,说:“就是一个纹身啊,他居然也有一个纹身!”
      “哼,外地打工的怎么就不能有家里人?”杜若锦冷冷地一笑,“明天去东华街诊所看看,戴术的病历要查得仔细一些!我认为陶竹没有说实话,至少在戴术的病情上没说实话!”
      “嗯,有这个必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偏偏这个就漏洞百出!”何九琳关上投影仪,坐在椅子上编织证据链,蓝倾洛绕过她坐在杜若锦的身旁,递上一杯水:“若锦,案件错综复杂,是要多费些脑子,还是先喝口水吧。”
      “谢谢。倾洛,刚才那张字条儿上写的什么?有没有线索?”杜若锦喝口水 ,突然觉得心口有些闷气,脸色也有些不好,蓝倾洛发觉后要求她休息,她微笑着拒绝了,说,“没事,只是累了些,想透透气。”
      听到这儿,何九琳明白了她大仪式,赶忙走到窗户前面把窗户打开,夜晚的清风吹进来,清新了屋里的空气,杜若锦的气色才好了许多:“没事了,这充分说明该通风了。快说说那字条儿上写了什么。”
      “写了一串汉语拼音,读出来的意思是‘十里桃花漫山开,需要仙人尽快摘’,有个署名,就是K。上面也有个署名,这字条儿是写给‘寒路’的。从表面上来看,是K写给寒路的一句诗,但是我们研究了一下这句诗,感觉和血桃花有关。不知是否是咱们的人。”夕倾亭把纸条推到杜若锦面前,她看到字条上的字迹潦草,笔迹流畅,和之前见到的那张完全不同:“从诗句层面的意思看确实是写意风景的诗句;但是要从内涵来分析可能就像倾亭所说的那样。首先我们要知道寒路是谁,和黑衣人有没有关系;这个K又是谁?他们和这起案子有没有实质性的联系还需要查证。”
      “这笔迹能看出什么?”
      “此人笔迹应该出自神秘人K,字体流畅,自成一体,没有刻意伪装的痕迹,但是字体潦草,应该是写的时候很匆忙。虽然潦草些,但是字的大小力度来看,此人心里素质不错,力度均匀,像是个男人所为。”杜若锦分析到此,脑海中闪现那黑衣人的背影,脱口而出,“黑衣人练过功夫,应该不错!”
      “理由呢?”
      “练过的人体格相对于普通人来说比较强壮,身姿比较挺拔,走路姿势胳膊摆动幅度大,眼神刁钻精干,脚步刚劲、轻盈,下盘稳健。黑衣人就是如此体态。”杜若锦说着正事儿也不忘了吐槽一下自己,“在我没有遇到北斗特工之前,他们都害怕我呢,说我的眼神能杀人。”
      “那可不。”何九琳插话,“跟玄云飞一样,都是千年冰山脸,不知道还以为你受了什么深仇大恨的刺激呢。”
      “就你嘴快!”
      何九琳不好意思笑出声,蓝倾洛他们也乐了轻颜,亦倾怜收了笑容说:“如果要证明诗句的真实意思,我们就要找到这个传递信息的人。”
      “我们有关K的线索就只有一张字条儿,怕是不好找啊。依我看,我们先去纹身店看看,能不能修复尸体纹身的原图,戴术身上被洗去的纹身也是一个关键哪。”夕倾亭无奈地敲着桌子,
      “明天我和倾痕去排查纹身店。”
      “我和倾洛就去东华街诊所去看看戴术的病历。”
      “九琳,那咱两个法医就去研究一下这个寒路还有这个K呗?”杜若锦俏皮地冲着何九琳点头,快速地收拾好资料,整理在文件夹内,拍拍何九琳的肩膀,说,“都散了吧,早点回去休息,明日的工作量需要体力,万一脑力也跟不上了,那真的就血色桃花开了。”
      “嘿,你说这个美人蝎,这队长还没说话呢,怎么比队长还队长呢?”何九琳有些惊颤,“倾城,你不管管么?”
      玄倾城微微一笑说:“她就是老大……”
      “嘿,你们特工真奇怪。”何九琳很不理解,转身就离开了,此时的蓝倾洛才反应过来,追上去,说:“那不行嘿!血色桃花开了,我们怎么办?”蓝倾洛一副认真的样子看着杜若锦,以往担心的愁容爬上脸颊,抿动的嘴角掩饰不了他内心的紧张,杜若锦读的懂他的悲伤,示意其他人先离开,等到会议室就剩下他们俩的时候,她才开口,拉着他的胳膊:“倾洛,一枝桃花春雨漩濛濛泪,待千百轮回,只为君这一世相遇,承永世之诺,至玉华凋零,化归泥,裁万朵霞衣。这句话是写给我们的,当年的暗示我懂了,所以现如今的心语希望你会懂。血色桃花真的开了,我们也要联手把它埋葬!”
      “若锦,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到你?你熬制的心灵鸡汤是我最喜欢喝的,再次谢谢你。”
      “快回去休息吧,倾城他们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来,明日的东华街真的该好好彻查一番了。”杜若锦他们会心一笑,迈着坚定地步伐走出去,会议室的大门砰然关上。
      夜晚十点左右,玄倾城他们便到达重阳小区的事主家里,困倦的意思被一阵夜风吹醒,锁倾荣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吸吸鼻子:“哎呀,终于到了,感觉困了一个世纪,这车上暖和啊,车下冷得真的一不留神就要感冒啊。”
      “春捂秋冻,你穿得少啊。”玄云飞提着小箱子走上楼去,宋时解释还赔着笑脸:“他就这样儿,千年冰山脸,嘿嘿。”
      “都是过来人,理解理解。”
      案发现场在五楼西户人家,因为发生命案,整栋楼都在明亮中度也。当地派出所民警和刑侦支队人员早早的在楼上等候,玄云飞第一个出示警官证进入现场,环视事主家里的家具设置,除了冰箱门打开,地上有具仰面的尸体外,其它家具都看起来很正常,只有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披头散发、眼睛红肿地死活不肯离开案发现场。
      玄云飞叹口气,说:“地上的脚印凌乱没有什么采集价值了。事发时冰箱门就是开着的吗?”他的问题刺激到那个久久不肯开口的固执女人,她猛然的向玄云飞扑过来,一下子跪在地上抱着玄云飞的腿,泪水连连,伤心碧,四十多的她宛如一个疯子,这让后来者吓了一跳,夜倾林把民警拉到一边问:“这是什么情况?”
      “丈夫死了,心脏病猝死的,她就精神刺激了呗。”
      “既然是心脏病猝死,直接找到医院开个证明就行了,找我们法医干什么?”玄云飞下半身僵直地站在那里,回旋上半身问民警,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来看这个女人的哭戏?哦,想起来了,是因为一朵桃花和一张字条儿可能和我们组的案子有关系。哈哈,瞧我这记性。”
      “哼,你这记性都封印在你这千年冰山脸里了!”宋时是第二个敢怼玄云飞的人,他挤过去拍着女人的肩膀,说:“哎哎哎,别哭啦!我们一来你就哭,抹干眼泪把事情经过说清楚!给你介绍一下,重案组组长玄倾城,组员锁倾荣、夜倾林,我们的法医科科长玄云飞。有什么案情要汇报的都跟他们说。”
      宋时这一嗓门真管用,一下子把女人疯癫的样子镇住了,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等了他一眼,转身翻过警戒线要离开现场。
      派出所民警一一见过之后,便讲起了大体过程:“一开始我们接到报警电话是120急救中心打来的,他们说心脏病猝死的人身边出现了可疑物件,想请我们来断定。当我们来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医院已经开出死亡证明,系心脏病猝死,所以我们没有解剖,只是对他身上的物件儿很是疑惑,便想起你们经手的案子,才把你们叫来。”
      “你们怀疑死者跟重案有关?”玄倾城隔着警戒线向里面望,随口问了字条儿的事儿,“那字条儿上都写了什么?”
      “就写了两个字‘杀K’。”派出所民警把字条儿平铺在物证袋里给玄倾城看,玄倾城也蒙了头,皱着眉头传着给他人看,试图破解这其中的奥秘:“杀K这话写得古怪啊。首先我认为这个K应该代表着一个人,是一个人的代号,是被杀目标。其次,应该有什么相关的案子在附近几日出现,不排除是谋杀的可能。”
      “会不会这个死者就是K?”锁倾荣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假设他的仇家雇凶杀人,在完成杀人之后因为雇佣的杀手慌忙逃走丢失了这张字条儿?”
      “先不猜测这些,此案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录像拍照之后带回我们那儿解剖,以便于并案存档。”玄云飞没有翻动尸体就退出房间,走到女人面前冷言一句,“麻烦阿姨也跟我们回去,做一个笔录,也好跟你死去的丈夫有个交代。”
      女人哼得一声扭过头去 ,连看她的丈夫的遗体都不看一眼就独自走下楼去,锁倾荣和夜倾林连忙跟上去,随后玄倾城也离开。死者只能由派出所民警来搬动,玄云飞却阻止了:“还是我们自己搬动吧,要保护尸表。多谢你们,辛苦了。”
      “不客气。”
      “云飞,一切都做好了,咱们可以回去了。还得麻烦各位这家里的东西暂时不要动,希望案子破除以后再清理。”宋时带着摄像机,照相机从屋内走出来,还带了一个空的玻璃杯,“唯一提取到死者存留的新鲜指纹的玻璃杯!谢谢各位,再见。”
      就这样六个人带着一具尸体同乘一辆车回到刑侦支队法医室,此时法医室里甚至整幢楼都没有人,只有主楼里有几位值班的同事亮着微弱的灯光。
      玄倾城带着锁倾荣、夜倾林在询问室里给女人做笔录,可是这个女人固执得始终都不肯说一句话,一副抗拒的样子,问讯口供无果,只得相互僵持着,谁也无法打破。
      锁倾荣悄悄附耳玄倾城:“这个女人很倔强,怎么都不开口,要不要请美人蝎来?她的心理学出神入化,说不定有办法呢。”
      “她不在局里说明已经回去休息了,一个女生做法医也不容易,累得很,就不要打扰她了。”玄倾城一提到杜若锦声音就有些哽咽,多次控制之后才说,“咱们自己想想办法吧,以后的事情总不能都找她。”
      灰暗的灯光映得女人的脸很沧桑,独独有一股傲气在支撑着她紧闭着嘴唇,干裂的唇痕泛着微白的霜色,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玄倾城,双手交叉放在腿上,面无表情,难以让人捉摸。
      另一头的法医室解剖台前,玄云飞和宋时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个体格雄壮的人抬上解剖台,一个动作就让二人有些喘气。忍不住插会儿腰的玄云飞感叹:“吃的什么好东西啊?健硕!真是的,不知道死了之后比生前沉嘛。今天晚上准备解剖你了,记得务必告诉我实话!”
      宋时一回头看见玄云飞这样自言自语,心里有些打鼓:“是不是所有的法医解剖被害人尸体都要征得被害人同意?”
      听到这里,玄云飞插着腰把身体转向宋时,贱贱的光芒在他的眼睛里射出来,又转回嫌弃的表情:“宋时啊宋时,你喊他一声他会答应吗……不,他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嘿嘿,毛骨悚然!”宋时傻笑,他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出了错,以尴尬的笑容遮挡,撤到更衣柜旁边取下两件隔离服,递给玄云飞一件,说,“你问死的,我给你打下手,虽然不是很专业,但是我还是可以学习的嘛。”
      “帮个忙,清理一下尸体表面。”玄云飞分给宋时一把剪刀,清理了尸体表面的衣物,仔细翻查尸表情况,“尸表没有任何伤口,应该不是暴力致死。接下来应该打开腹腔查验一下了,重阳派出所民警不是说他是心脏病猝死吗?看看是不是真的是这个原因。”
      “云飞,你看他的耳朵后的头发里。”宋时撩拨尸体的头发,在头发根处隐约看到一朵浅淡的粉桃花纹身,若不仔细看便不易发觉,“是一朵桃花,跟他口袋里发现的那朵桃花极其相似。难道她已经开始在向我们发出挑衅了?”
      “来,把这片头发剃掉,要看完整的纹身。”玄云飞剃掉隐藏纹身的头发,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按压一下,没有任何反应,确认是纹上去的,“纹身本身不奇怪,但纹在这个地方确实不多见,拍下来我们要好好的调查。”
      “好。”宋时拿起相机,对着这个纹身拍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继续问,“那现在我们能不能确定他的死亡时间?”
      “根据尸体下位存在的尸斑来看,紫红色,按压有褪色,应该在24小时之内死亡。”玄云飞又活动尸体的指关节以及各个部位的关节,发现有些不能伸屈,有些还伴有肌肉萎缩,“尸体已经有轻度的尸僵了,说明死亡时间约1-3个小时之内。现在几点钟了?”
      宋时低头看下手表,说:“十一点四十分左右。”
      “嚯,那我们往返的时间不慢啊。”
      “也就是说他死于八点四十分左右?”宋时有些不解了,“美人蝎接手的那个案子报警时间是八点三十分左右,这前后相差也不过十分钟啊,这也太巧合了吧?双管齐下啊?他们约定好的啊?”
      玄云飞两手一摊,左手挑起嘴角的皮肉作微笑状,眼睛又回到尸体上:“要知道真相必须解开心脏猝死之疙瘩,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开腹!”他结果宋时递过来的解剖刀,划开尸体的腹腔,又取来咬骨钳夹断肋骨,用剪刀剪下他的心脏细致观察:“心脏整体过大,要比他自身的拳头还要大一圈儿。”
      “这说明什么?心脏有病?”
      “还需要称重证实一下。”
      “为什么?”宋时拿过心脏放在白色的电子秤上,玄云飞解释:“正常成人的心脏大约重300g,成年男性约在280g-340g左右,如果超出350g就是心脏肥厚,意味着心脏病的存在。现在就看你的了,是多少?”
      “360g,心脏肥厚。”宋时读出计时器上的数字,不明觉历地看着玄云飞,“果然猜得不错啊。”
      “这不是猜,这是专业论断。”玄云飞很麻利地进行心脏解剖,俊眉微微一皱,直起身子喘口气,“确实有心脏病。”
      “真的是正常死亡?那朵花儿和那张字条儿也就没有用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凡事不能先入为主。我们还是先查看一下他的胃容物再说吧,也好看看他到底吃了什么东西诱发了心脏病,导致猝死。你说的那两个证物先收起来,等他们的笔录结果吧。”玄云飞戴上蓝色口罩,剪开死者的胃,取出一些胃容物,难闻的味道令人作呕,他瞟了一眼已经趴在垃圾桶旁边吐得不成样子的宋时,摇摇头,“胃容物大部分在胃中,少量进入十二指肠,再次印证了我们刚才推测的死亡时间,而且更加精确,就在这1-2个小时之内。再把刚才的时间八点四十分左右往前推,应该是七点四十分左右。这明显比接到报案要早上很多。”
      “哦,是吗……”宋时抬起头,早已吐得昏天抢地,直不起腰来,“有什么证据?”
      “你说,他妻子在家,为什么一个小时之后才报警找救护车?这不符合常理,绝对不符合。宋时,你说对不对?”
      “呃……没有任何毛病。”宋时瘫坐在垃圾桶旁边,点头认同。
      玄云飞继续说:“宋时,麻烦你帮我……”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扭头却不见了宋时的人,整个法医室就只剩下他自己和解剖完未缝合的尸体,这让他满脸黑线降落在地上。于是,他自己进行下一步的解剖工作,分析胃容物和血样,得出的结果让他有些震惊,不顾手上带着沾满血的手套,冲出法医室把宋时拉回来,认真严肃地宣布他的新发现:“刚才你不在的那段时间里,我检测了他的胃容物和血样,证明昨天晚上他吃了麻辣一族的菜系,而且回到家后又吃了很多含有治疗心脏病的药物,导致心跳过快而诱发的心脏病。”
      “心脏病的药物不能多吃,不然会引起反作用。”宋时也从手里郑重地拿出在现场带回来的玻璃杯,“我刚才想起这个物证,便去痕检室检验了,在杯子上只发现了死者的指纹和唇印,应该是用这个杯子吃的药。可是我从这杯子里检查出一些治疗感冒的药物成分,属于冲剂性质的药。”
      “感冒是正常的,春夏交际,忽冷忽热,倾荣也打个打喷嚏。我在想,一个心脏病患者,自知有心脏病不能吃麻辣的刺激性食物,为什么他偏偏逆向而为?去吃了很多麻辣菜系的东西?”
      “我们来做一个假设。我们假设他先是出去吃了一顿麻辣菜系,半路返回途中受风,心脏感到不适,刚迈进家门吃了感冒药睡觉后感觉得更不舒服,疼痛得更厉害。于是他就去客厅拉冰箱的门,谁知刚拉开门就死了。正好他的妻子熟睡,没有听到动静,中途醒来刚好是在他死后一个小时左右,所以才打了120急救。”
      “你的前半部分的假设我要补充几点。那顿麻辣菜系不是他一个人,而是还有别人在陪他一起吃。因为那个菜量及其味道,还有酒都可以说明是两个人。谁会没事一个人借酒浇愁吃麻辣菜系?有人陪着才可以倾诉嘛。”玄云飞开始辩驳宋时的推理,“你的后半部分也有漏洞。案发现场我们去过,卧室和客厅只有一墙之隔,他妻子得睡得多沉才能充耳不闻她丈夫摔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你怀疑是谋杀亲夫案?”
      “呃……我们说了,这只是一个假设推理。”玄云飞转身回到法医室,已被他收拾整洁的屋子里少了很多的血腥味儿,宋时才探出半个脑袋,趴在门框上问:“怎么就不会是他妻子和他喝的酒呢?”
      “第一,死者胃内酒味非常大,说明喝得很多,如果他妻子是陪他喝酒的人,那么肯定不会让他喝那么多的酒,因为他妻子知道他有心脏病。而且死者身上沾满了大量的烟味儿。一个男人吸烟会疯狂到把烟味儿染到别人身上,那他一定也是个烟鬼!”玄云飞把手套丢进垃圾桶,给宋时招招手,示意他到里面来,并出示检测报告,“死者不抽烟,有心脏病。”
      “不抽烟?!”
      “对,因为人体进行烟雾熏陶的话,他的肺部肯定有烟痕,肺部纤体是会损伤的,死者并没有。所以死者不吸烟。”
      “那他有心脏病还吃辣呢。”
      “好吧,是因为他的牙齿没有烟垢,肺里的纤体也没有损伤,只有少量的尼古丁,是吸入的,其它的并没有发生变化。”
      “第二呢?”
      “他死的时候穿着外衣,没有换鞋,说明从外面回来啥也没来得及做就死了,他妻子穿着睡衣头发凌乱,是睡觉时的状态,眼中带着困倦的意思,不像是从外面回来的。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死者鞋上有泥土未干,而他妻子的鞋上却没有,也没有洗过的痕迹。你做痕检的没有看出来?”
      “哦……”
      玄云飞习惯性地一挑眉,抽动嘴角,说:“忽略了细节了吧?这很容易酿成大祸的,你做这么多年的痕检了,这能不知道?在你刚才的假设里,我有一点想请你解释一下,他既然感到心脏不适,为什么要先吃感冒药?”
      “等等,我也要反驳你一个结论!”宋时抽过玄云飞手里的验尸结果,指着药物一栏说,“你下的结论是他回到家之后吃了很多含治疗心脏病的药物,导致心跳过快而诱发心脏病猝死。可是他拉开冰箱门后就死了,并没有吃到药啊,那他血液中的药物是……那玻璃杯中的感冒药是……”
      “解开这个关键点就离真相不远了。”玄云飞被宋时点拨了一番,把尸检结果压到桌子上,拉着宋时去了询问室,“去看看他们的笔录做的怎么样了。”
      在询问室里,女人依旧低着头不说话,齐肩的头发散乱着,眼角还有睁不开的模糊,这让做笔录的三个人很是崩溃,无奈地只能盯着她。
      锁倾荣使劲把笔拍在桌子上,巨大的声响惊吓到屋子里的人,玄倾城和夜倾林怔怔地望着,锁倾荣板起脸,声音提高八度:“快说!做个笔录又不是指正犯罪嫌疑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啊?事情的经过,你们之间的情况怎么就不能说呢?气得我心梗都犯了!”
      夜倾林隔着玄倾城把他抓过来,悄声问:“你什么时候得的心梗?”
      “我没有心梗啊,我就比喻一下我很生气!”
      “心梗的玩笑开不得!”杜若锦推门进来,她是听到锁倾荣发脾气的声音才想过来看个究竟,一眼就看到锁倾荣怒目圆睁的暴发户还带着喘气,盯着那个难缠的女人,她拍拍锁倾荣的肩膀,示意他消消气。
      玄倾城奇怪,这深更半夜的,杜若锦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正愁不知如何解释这个大难题时,能帮忙的思念的人就来了,真是又惊又喜,神经也放松了很多:“若锦,你没去休息吗?”
      “哦,案子还没有头绪,回去休息也是麻烦,就和他们一起在二楼休息室睡了一小会儿。刚才突然醒了,就到处走走,没想到就听见倾荣再发脾气,我想着就过来看看。”杜若锦的笑容像是一把尖刀刺在玄倾城的胸口,痛似非痛,血肉模糊,“什么情况啊?”
      “死者他老婆,本来答应跟我们回来做笔录的,到现在一句话又不说,真不明白她到底想干嘛,耗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着都不行。”夜倾林把缘由说清楚,杜若锦点点头,目光聚集在女人身上,没有说话。
      女人或许感受到询问室里的异常,抬起头高傲的甩着头发,手岔开理了又理打结的头发,忽然她硬生生地抓下自己的一撮头发,疼得她吱吱的乱叫,像是一只老鼠。
      她慌乱的眼神警惕地看着四周,不停地咬着自己干裂的嘴唇,手指紧紧地交错在一起,关节处有些微微的泛白。
      杜若锦观察之后走出询问室,在办公室里拿出一个玻璃杯子接了温水再次回到询问室,这个举动不仅让赶来的玄云飞和宋时感到很奇怪,也让屋里的三个大老爷们儿也感到万分惊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能在一边仔细地看着。
      杜若锦把水杯放在女人的手里,微微温暖的温度让女人眼睛里少了一丝戒备,之后,她又把玄倾城三人请出去,关上门,搬个椅子坐在女人的面前,温和的说:“夜里凉了,喝杯水暖暖身子吧,你穿得那么单薄,出门怎么不多穿一点?”
      “呃……”女人喉头里发了一声不清不楚的音,杜若锦继续说:“我看你比我妈妈要小呢,索性就叫您一声阿姨吧,您看起来可真是年轻呢。”
      “小姑娘你也不大嘛,长得那么漂亮做警察是不是有很多人追啊?”女人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表情慢慢地松懈下来,缓和了许多,喝下一杯水,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泪,“想当年我也是十里八村一枝花,我老伴儿啊可是追了我好几年呢,嫁给他那年,人家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可惜。”
      “那您老伴儿长什么样儿啊?”
      “哼哼,反正比钟馗还吓人。”女人嗤之以鼻。
      “哦?!”
      女人觉得有点不对劲,转移了话题:“小姑娘,你有男朋友了吗?”女人神秘地拉住杜若锦的手腕,笑嘻嘻的说:“如果没有的话,阿姨给你介绍一个,保证你俩绝对的郎才女貌。”
      “阿姨,您现在还做媒哪?”杜若锦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总是有点不对劲,心里打起鼓来,琢磨着她的思路走向。
      “哎呦,小姑娘,你可不知道啊。我陆小华可是有名的大媒人。给阿姨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小伙子?阿姨给你找。”这个名叫陆小华的中年女人语出惊人,不禁让杜若锦冷汗直流,还让单面玻璃外的一群人浑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尤其是陆小华那琢磨不透的笑容。
      杜若锦推开陆小华那粗糙的手,伸胳膊拿来桌上的案卷翻看,当看到死者照片时她心头“咯噔”一下愣在那里,思绪万千错综复杂的案件让她陷入迷茫。于是她把照片递到陆小华面前,问:“阿姨,您认识他吗?”随时观察着陆小华的反应,可是陆小华的反应以及回答让她始料未及,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不认识……他不是我老公……不是……不是的……”
      “他不是你老公?那他是谁?”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陆小华双手捂上眼睛,好像这样就看不见照片一样,时不时地从手指缝里偷看杜若锦,眼神透着惊恐和慌乱,蜷缩在椅子上自言自语。
      杜若锦合上卷宗夹子甩在桌子上,快步走出来,一把拽过玄云飞,说:“把陆小华带去做个精神鉴定。宋时哥,麻烦把何九琳叫来帮忙!”
      “哎,美人蝎,什么情况?”
      “我怀疑她有精神病史,而且有可能是间歇性精神病人,所以要给她做一个精神鉴定。”杜若锦把照片展示在玄倾城他们三人面前,问,“这是死者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来。”杜若锦把他们带到会议室,抽出笔录询问的监控视频,定格在陶竹的正面照,又拿出死者的资料照片放在一旁做了一个比对,这样的情景让众人傻了眼,“这两张照片有什么发现?视频里的是东华街诊所陶竹,这个是个无名死者。”
      “哎?!”夜倾林揉揉眼睛再次看去,觉得世间万物非常神奇,“如果把陶竹的络腮胡子去掉,这眉眼之间,还有脸型什么的和这个死者很相似啊,有那种双胞胎的既视感。”
      “嗯,这就有可能印证一个猜测,陶竹和死者是双胞胎!”杜若锦直起腰来缓口气,眉脚的雅致美多了层忧郁,圆圆似鹅蛋的脸上凝聚了多重的色彩,这种风骨柔情似水无法想象她是一个功夫高深的女特工,以及法医身份伪装来参与“血桃花”案子的侦破人,“至于能不能取证这个猜想,还需要提取陶竹的DNA作比对。”
      “既然假设陶竹和死者有关系,那能不能假设这两个案子也有这某种的共同联系?”玄倾城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案子又一次陷入困境,被惊醒的蓝倾洛他们也三步并作两步跑的冲下来,睡眼朦胧,头发凌乱,迷迷糊糊的声音在喉头发出来:“倾城,你们回来了?怎么?!刚才九琳要和云飞给那个女人做精神鉴定?”
      “嗯,我们觉得她有间歇性精神病,刚才看到死者照片时就发作了。”锁倾荣指指大屏幕,又呶呶嘴,这下把四个睡意朦胧的人震个清醒,渡倾痕吸得嘴往上翘,抿抿嘴唇,又睁大魅惑的眼睛:“我的乖乖,这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嘛。亲兄弟?”
      “还不能确定,因为我们目前没有陶竹的DNA,无法作比对。”
      “有啊,做笔录的时候他喝水用的一次性水杯啊。”渡倾痕挤过他们,重返做笔录的地方,找到那只陶竹用过的一次性纸杯,用塑料袋套上之后立马送检。走到检验科门口的时候,碰巧宋时从里面拿着化验单出来,渡倾痕伸手把他拦住:“宋时,你等等,还有一份东西要送检,可以比对陶竹和死者的DNA。这是陶竹用过的一次性纸杯,上面肯定有他的口腔黏膜DNA。”
      “是吗?那快点送进来。”宋时像得到珍宝一样接过塑料袋,经过一系列的提取化验和结果比对,最终在仪器上显示结果,“他们是双胞胎,而且是同卵双生的双胞胎,DNA完全一致。没想到啊,还有这层关系。”
      “这会儿和‘双子座魔女’有关系吗?”渡倾痕拿着欢颜结果自言自语走出痕检科,正在沉思中的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在地上,从他眼前掠过去的是陆小华疯狂的身影,他刚刚悠悠的站起来,玄云飞满手是血地从里面冲出来,冲着外面喊:“抓住陆小华,她有间歇性精神病狂躁症!手里还抢了我的解剖刀!”
      渡倾痕反应够快,紧追陆小华而去,可陆小华精神发作的时候的行动路线经常出其不意,让他捉摸不定,眼看她拿着解剖刀冲进解剖室,刚刚站定在门口,又看她面目疯癫地狰狞着冲出来,拐了几个弯儿撞进杜若锦他们所在的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猛然的声响吓得所有人一回头。
      陆小华举起手里解剖刀划向杜若锦,在她身旁的蓝倾洛伸开胳膊把她护住,解剖刀深深地划破衣服,割进皮肤,雪白的外衣上顿时染了鲜血。与此同时,玄倾城紧紧拉住陆小华的双臂,但她发起疯来恰似有用不完的力量,一甩手解剖刀又划破了玄倾城的手臂。
      其他人见状先声制人,夺下陆小华手里的解剖刀,又取来医用镇静带将她固定在椅子上,几近疯狂的陆小华不甘束缚,撕心裂肺地喊叫,不停地挣扎,眼睛血红:“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这个毒妇!你杀我丈夫,你应该天打雷劈!毒妇,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杜若锦捂住蓝倾洛的伤口,凑近瞟了一眼陆小华的状况,对刚进来的渡倾痕说:“告诉云飞带氯丙泰50mg-100mg,溶于50%葡萄糖100ml中,准备静脉注射!”
      “哦,好!”渡倾痕刚一转身就撞上带着医药箱赶过来的玄云飞身上,“云飞,你来得正好,快进去吧。”
      “嗯。”玄云飞提着药箱推开半掩的门,看到屋子里一团糟不禁皱了眉头,迅速穿戴好隔离手套,配了药液,准备进行注射。
      杜若锦的手指缝里渗出蓝倾洛的血,玄倾城的手背上也流下几道红色,杜若锦交代:“倾洛、倾城,你们跟我去处理一下伤口吧,这里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快走吧。”说着拽了他俩往外面走,不容分说地把他们拖到值班休息室,那里面的抽屉里有存放的医药箱,杜若锦命令他们坐到椅子上,桃目微微似泉水清澈,柳叶儿柔柔如阳光般温和,细致的小肉鼻呼吸着娇弱,恰似几分朱樱点绛唇,纤纤玉手将消毒药轻轻托住,先把倾城的伤口慢慢清洗,上药包扎,一圈一圈的白纱布在手上缠绕,在上面打了一个蝴蝶结。
      此时的玄倾城已然忘了伤痛,只是盯着杜若锦巧致的面容,似而叹息,似而失落,似而想说却又吞回肚子,他突然抽回手,把杜若锦吓了一跳:“别乱动行不行,还没处理好呢。万一感染了,我可就治不了你了。好好的坐着,一个老爷们儿能别这么犟嘛?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那也不能疼了自己呀。”
      “我疼!”玄倾城的这一句话包含了他全身上下,由内而外地疼,杜若锦听得话背后的意思,她说:“是我手太重了。你这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这可要养好些日子呢。这回好了,记得不吃辛辣不吃酒不沾水。”
      “谢谢你若锦,你还是快去看看倾洛吧,我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
      “嗯。”杜若锦转身把托盘放到蓝倾洛身边,看他脱去外衣,里面的白衬衫还没有脱掉,轻轻地解开他上面的几枚扣子,褪掉半只受伤的臂膀,深长的血口子露出来,杜若锦看着他微白的皮肤多了一道伤痕,心里不忍难受,沾了酒精清洗了伤口周边的血渍,“解剖刀是解剖尸体的,滋生细菌自然是少不了的。虽然已经清洗过,但也不排除有残留的细菌。我看你这伤口有点深,怕是得要多清洗几次,你可要忍着点儿。”
      “倾城的伤口没有关系吗?”
      “他的伤口稍稍浅一些,自然处理得快。我看你这儿,刀口深,心里不觉得有些痛了。”杜若锦眼圈儿微微泛红,一直低着头不愿让蓝倾洛看到自己湿润的眼睛,手指尖沾了云南白药的粉末,轻轻按在伤口上,“这是止血的良药,现在是不是还疼着?”
      “是有一点点疼。”
      “呼——”扶弱金对着伤口轻轻地吹出玉息出暖风,为的是减轻一些病痛,雪白的纱布像是敷在上面一样,安静如一,“紧吗?”
      “不紧,正好,谢谢你。”
      “说哪里的话?刚才若不是你救我,怕砍伤的就是我了,我应该谢谢你才是。不过说多了客气话我们就见外了,我们又不是外人。”
      “我们是内人。”
      “哈哈,我看陆小华的样子,想来是精神病狂躁症,她一路疯癫过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伤到人。”杜若锦收拾好残局,把血棉丢进垃圾桶,盖上盖子,又从柜子里取出一套新衣服递给蓝倾洛,“快换上吧,你这衣服得脱下来洗洗,春日里天气有些不正常,要是冻着了可怎么好呢?”
      蓝倾洛解下白衬衫的扣子,脱下来搭在椅子背上,换了件白色的衬衫,又穿了一件黑色的尼龙大衣,下身的裤子和鞋子也一并换成黑色:“最近天气是有些不正常,莫不是天有不测风云?”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谁都躲不掉。”杜若锦背对着蓝倾洛收拾桌上的东西,鹅黄色的灯光显得她是那么的温暖,是一个女子应有的本色,倩影多姿,动作轻盈,宛如山水话中走出来的优雅女子。
      “我换好了。”
      “嗯?!”杜若锦转回身来,娇笑着走过去,帮他整理好藏在里面的领子,“今晚你在这里歇着,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我没事。”
      “带着伤工作多不方便,也不利于伤口愈合,你还是休息休息吧。我叫倾城来,两个伤病员就在这儿凑合一宿吧。”杜若锦抱起蓝倾洛换下的血衣,说,“你这衣服洗好后我给你送来。”
      “都划破了,补了也没有以前的样子了,就放在家里当便衣穿吧。”
      “你相信我吗?”杜若锦冲着他眨眨眼睛,抱着眼下的衣服离开,最后还不忘留下一句,“倾洛,晚安。”
      陆小华被镇静地熟睡了,就这样斜靠在椅子上,带着折腾后的疲惫进入梦乡。为她忙活一晚上的重案组人员瘫倒在一旁,渡倾痕指着自己的昏沉脑门儿,对夕倾亭说:“倾亭,你那会儿犯毒瘾的时候比这还疯狂,可是累惨我们了,六个人逮不住你一个。”
      夕倾亭不服,瞥了一眼渡倾痕:“至少我当时又没拿刀砍你们。”
      “啧——”渡倾痕不屑一顾地丢了一个白眼儿,又偷偷地笑起来,两只大眼睛笑得似桃花开,“你说的也对,谢谢倾亭不杀之恩。”
      “嘿,怎么就这么贫嘴啊?”夕倾亭锤了渡倾痕一拳,很少阳光带笑意的脸上终于温暖了,笑容可掬,忧郁尽散,就连站在一旁的夜倾林都看不下去了,搭着亦倾怜的肩膀说:“倾怜,自从遇到美人蝎之后,咱们之间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二天清晨刚蒙蒙亮,一轮红日才露出小半张脸,红彤彤的像火焰一般,染红了天边的云彩。
      刑侦支队重案组的成员们就两件疑似关联案件进行讨论,本来不大的会议室显得颇为肿胀。
      玄倾城写了重阳小区案件的大体脉络,蓝倾洛写了诊所案件的大体情况,寥寥几笔勾勒出本案的要点。
      杜若锦走上去,用红色白板笔圈出几个重点:“看这两件案子有几处共同点,都曾出现桃花纹身;诊所一声陶竹和重阳小区业主为双生胎;案中死者的死亡说法都是心脏病关联。”
      “你是怀疑这是一个连环案?对外界宣称他们都有心脏病?可是戴术死于不明物体穿喉,这个尸源都不明确的是真死于心脏病猝死。凶手以此掩盖真相,岂不是多次一举?”亦倾怜提出疑问,并给出一个提示,“或许这两者的死根本与那个心脏病无关,而只是凶手杀死他们的巧合?难道忘了之前的那两张纸条儿了吗?黑衣人所给的纸条儿上所写着‘k’和‘寒路’,而死者身上却带着有‘杀k’字样的字条儿,充分说明,重阳小区死者带来杀死‘k’的密令,反而被谋害,而戴术或许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怕被发现才被灭口。”
      “k和寒路这两个神秘人是敌是友还不清楚,黑衣人所给的字条儿是否真实我们现在也难以查证。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开始分组行动了。”玄倾城分编任务,“咱们现在一共有十一个人,我、倾荣和夜林去查找有关桃花纹身的线索;倾痕、倾亭、倾怜你们再次复勘诊所现场,再次做好询问笔录的准备;倾洛、若锦、宋时你们去复勘重阳小区案发现场;走访死者的周边情况和社会关系就交给九琳和云飞了。”
      “嗯。”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咱就开始行动。”
      “倾城,那陆小华怎么办?”锁倾荣问,杜若锦回答:“我让信子、草草和小圈秘密过来照顾,只有她们三个我才放心。”
      “那就好,我们走吧。”
      青天一缕阳光洒在路上,和煦的春风吹动街边的嫩枝嫩叶的柳树条儿。
      玄倾城带着锁倾荣和夜倾林挨家挨户地寻求桃花纹身的源地,整个上午排查下来也没有什么结果,这让人很头痛,夜倾林不解:“倾城,我们是不是遗漏了哪家小的纹身店呀?怎么哪家都没有见过这种纹身?”
      “或许这不是在纹身店纹的,有可能是儿童彩贴,防水的那种。”锁倾荣换了一路,仰望着天空漂浮的白云在思考,玄倾城反驳了他的观点:“不可能,如果是防水的儿童彩贴,那么这些纹身一定会黏在毛发上,没有那么完整的图案,因为它们都是藏在毛发里的。”
      “难道不是从这里纹的?是从外面?”
      “嗯……这还真有点伤脑筋呢,一朵粉色桃花纹身同时出现在两个人的身上……”玄倾城闭上眼睛思索,不停地蹭着鼻子,回忆今天开会时的情景,忽听到耳边传来一对情侣谈话的声音:
      “哎呀,那电影里□□帮派纹身真是太酷炫了,你说他们自己纹身纹的那么好,怎么不开个专业纹身店呢?这得多赚钱啊?”
      “嗯,毕竟他们是□□,怎么敢开店,万一哪天被掀了老底儿,警察不来找他们的事儿啊……”
      听到这里,三个人顿开茅塞,互相挑了一下眉毛,说:“终于明白为什么找不到一家纹身店纹过这种桃花儿了,原来是这样。”
      “不过,那也要找到他们的老巢啊。”
      “哎,快看,那个人的腋窝下面。”夜倾林指着正对着自己伸懒腰的人,“是不是有朵粉色的桃花?”
      “嗯?!好像是哎,我们跟上去,看看他去哪里。”玄倾城一挥手都悄悄地跟上去,绕过几道街区,他走进了一幢熟悉的大厦,锁倾荣心里打起了鼓:“哎,这不是原来查封的猎成公司吗?怎么整改成商场了?看来这里的客流量还不错啊。”
      “进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发现呢。”三人踏上这故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再次找到那个伸懒腰的人,这次看到的他是从一家首饰店里出来,穿了一件绿色的薄棉的衣衫,酒气熏天地向商场深处走去,和之前刚进来的样子完全不同,“呦,喝得酩酊大醉。只想问一句,什么酒劲这么猛,短短几分钟就醉成这个样子?”
      “而且首饰店里能喝酒嘛?醉醺醺的样子,店老板也不怕影响了自己店里的生意?”玄倾城脚步停在首饰店门口,往里一瞥全是金闪闪银晃晃的首饰,不大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位烫着大波浪卷儿的金发女郎,她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涂抹着指甲油,复古黑色的指甲油更显得她皮肤雪白,淡雅的清香俨然一副高贵的千金女郎的样子。
      夜倾林侧颜倾首:“这么个富二代,开这么个小店一定也赚不少呢。”
      “拜金女,你喜欢啊!”锁倾荣有些嫌弃里面的老板娘,捂着鼻子躲开这刺激的香味,却被夜倾林一掌推开:“谁喜欢啊?啊?这浓重的香粉味的下面有股酒味,你难道没闻出来吗?嗯……还是酱香型的。”
      “嚯,你这鼻子可以啊,连酱香型都能闻得出来。”锁倾荣竖起大拇指,第一个走进店面里,假装欣赏着首饰。
      店中的金发女郎听得脚步声便抬起头来,这时才显露出真容:巴掌大的小脸显得十分精致小巧,白皙的皮肤像是煮好的水鸡蛋一样富有弹性,两颗绝美的深邃的眼睛像是带了娇美的花儿一样,顶了露珠在笑着,两弯有着民族风情的眉毛线条极为流畅,一张玉红色的小嘴儿里隐藏着玉白色的牙。
      这般容貌让站在店外的夜倾林不觉怦然心动,若如万般催情马一样的踏过心上,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默默地站在门口等待他们出来。
      玄倾城直截了当的去问金发女郎:“你是这儿的老板娘?”
      “嗯……我不是啊,我是来给朋友看店的,她刚才说要送一个朋友回去,便开车去了。”金发女郎指指外面,目光和夜倾林交织在一起,二人不约一笑,“刚才那个酒气熏天的人,哎呦呦,可是把我给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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