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渣男还有救吗？》风雪一肩

2、机场的热吻

　　到达大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出站口挤着黑鸦鸦的人群向里观望。但最左边却有两排工作人员列队占据了一个宽敞的空间，把拥挤的人群分割开来，自成一体，泾渭分明。这样的气场让接机的人们不由地多看几眼，就有眼尖的发现是地产大亨方泰恒一家，纷纷互相议论几句，对他们如此大阵仗接的人好奇起来。
　　俞浩一眼就认出最前面那个气质优雅的贵妇人，精致的容貌，良好的保养，得体的服饰，让她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她挽着丈夫的手臂，静静站在那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适当地流露出一缕矜持又焦急的思念。任谁看了都要赞叹一声，好一幅贤妻良母的画面。
　　俞浩笑了。他也在工歇的时候上上微博，主要关注一些装修设计师，学习人家的装修经验，偶尔会在微博上看到设计师们转发华恒的微博。他自然知道作为代言人的方母给外界塑造的那个人性化的、引领先锋潮流的形象。但他心中的方母，已经永远定格在四年前。那个居高临下审视他的女人，连话都不屑和他讲一句，只是像看病毒般看了他几眼，就挥手让人把他拖走，像挥开一只苍蝇。
　　方老爷子方泰恒的头发已经带了一丝花白，年纪看上去和俞浩老爸相仿，但细算的话，历经三任妻子，生了三个儿子的他，应该是比俞爸爸岁数大不少的，可见保养得宜。老爷子表情严肃地望着出站口，偶尔低头和妻子说话时，面色才有片刻的柔和。
　　夫妻俩后面的两个人俞浩没见过，但猜也猜得出是方非凡同父异母的大哥二哥，他们正不耐烦地东张西望，时不时和周边的跟班们闲聊几句。
　　再后面，就是一众俞浩的老同学了。大约来了有十多个，大部分一看就是新鲜社会人，眼中闪着野心勃勃想往上爬的光芒，他们抓紧一切机会，想要和方家的人搭上几句话，以便拉近关系。只有老大，正望着出站口，到真没把心思放在和方家搭话上。
　　俞浩自然没有加入到这群人中去。他挤到了另一侧人群中的最前方，紧挨着栏杆站好。
　　忽地又一大拨人潮抵达出站口，显然是新一班飞机到了。俞浩心中有点紧张起来，他长长地做了几个深呼吸，稳定下情绪，死死盯着人群。
　　听说方大少爷在国外时一直是有跟班的，所以取行李的事儿肯定不用他亲自等待。那么头等舱下来的客人，一般而言，会是最早一拨下机的。方大少爷应该很快就会现身了。
　　脑子还在思考着，眼睛已经锁定在了一个穿着耀眼的白色休闲西装，神采飞扬的年轻人脸上。阳光帅气，飞扬跳脱，一双桃花眼顾盼神飞，和三年前的他几乎没有两样。
　　俞浩的心莫名痛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方非凡的笑容，快亮瞎了他的眼。
　　方非凡越走越近，已经和接机的人群彼此看到了，他笑得更灿烂，向父母挥了挥手，加快脚步靠近，离方家人已不足三米。
　　俞浩长吸口气，镇定了下心神，单手一撑栏杆，人瞬间跳进了围栏里，直扑近方非凡身前，大叫“非凡，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
　　方非凡一愣，像电脑卡机般停顿了下，疑惑地打量着俞浩，半天才认出来：“浩……浩子？”
　　居然还能认出他来？俞浩不给他机会再开口，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双唇死死堵上了他的嘴。趁着方非凡目瞪口呆，嘴巴微张，舌头顶进去来了一个深深的法式热吻。
　　方非凡回过神来想挣扎，怎敌得过三年来天天搬砖的俞浩神力，被他双臂用力一箍，骨头像是要断掉般痛，顿时老实得像只被拎住脖子的小猫崽。
　　这变故立刻引发了一片吸气声。一个高壮结实的帅小伙突然间冲进围栏和华恒当家人来接机的高富帅当众激吻，足可以在微博上引来上万转发了。瞬间周边响起一片咔嚓咔嚓的手机拍照声，热闹劲直逼明星粉丝团。本来想维持秩序阻止接机者跳进围栏的机场工作人员更是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俞浩吻了个够后，拖着已呈石化状态的方非凡径直走到了方家接机团面前。望着脸色苍白双唇直抖的方老爷子，他深鞠一躬后大声说：“伯父，虽然这事儿今天才告诉您很不应该，但是我和非凡是真心相爱的，您以后就当多生了一个儿子吧。”在围观群众的一阵抽气声中，方老爷子眼一翻，一句话没说，直直向后栽去，幸亏二儿子眼疾手快，抱在怀里，才没磕出个好歹。“叫救护车！”大儿子面露焦急地喊着，可眼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俞浩又和方母对视在一起，他镇定地笑笑：“伯母，三年了，我和非凡都挺过了考验，你就不要再阻挠了，成全了我们吧。”方母秦怡看着眼前这张陌生中又有一点熟悉的面孔，瞬间时光倒带记忆回流。她脸色冰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恨自己当年怎么没把事情做得更绝。她无法控制地抬手给了俞浩一记耳光。俞浩躲也不躲地任她打，还把方非凡拉到身后：“您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随便打，只是别打非凡就好。”
　　方非凡这时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从俞浩身后冲出来说：“妈，不是这样的，我根本……”俞浩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任他在怀里徒劳地挣扎：“非凡，别解释了，就让咱妈打到消气为止。”
　　围观的人群中有个小姑娘的声音骤然响起：“让他们在一起吧！”顿时好多人开始凑热闹地大喊“在一起！”“在一起!”
　　神经坚韧的秦怡，终于也承受不住这打击，软软地倒了下去。大儿子条件反射地伸了下手，又很快意识到什么，不着痕迹地缩回来，任她摔在了地上，回身淡淡和随从说：“叫两辆救护车。”
　　“妈，你怎么了！”方非凡终于冲出俞浩放松了的怀抱，跑过去抱起方母大喊。
　　方家大哥方守成阴阳怪气地说：“弟弟，不是大哥说你，今天咱们这么多人放下正事不干都跑来接机，你到好，还没进家门就搞出这么件事儿把爸妈都气晕过去，你可真够孝顺。咱们方家不怕养个吃喝玩乐的，但玩得这么出格，你可也算有本事了。”
　　方非凡怒道：“没有的事儿，这是误会！”
　　方家二哥方继业强忍着从心底泛上来的甜蜜，也凑过来说：“英国那种地方能学到什么好，我当初就反对妈把你送出去，她偏一意孤行。回头得让跟去的老李好好给咱爸汇报汇报你在外面的一举一动。”
　　方非凡脸白了一下，反驳的话顿时一滞。方继业从商多年，那眼神有多毒，一眼就看出这个同父异母弟弟的心虚来。他暗自大乐，心想着磕睡就有人送枕头，回去一定好好盘问一番老李，扒点猛料出来。
　　方大哥看了一圈周围，冷冷说：“行了，别在这儿丢人了，赶快回家。”说着就不耐烦地去拉方非凡。
　　方非凡手一缩，后退两步，低头说：“我要等妈醒来。”
　　方守成心里明白，他爹对外自重形象，保持气度，在家里可是脾气火暴的很，要是没秦怡给方非凡说好话，老爷子直接就能打断他的腿。现在方母也晕过去了，万一要是老爷子先醒过来，方非凡没人撑腰可就非死不可了。
　　他干笑了两声说：“非凡，那你可好自为之吧。”回头就吩咐说：“咱们走！”
　　方家的人抬着两位病人迅速撤退。已经取了行李出来的李叔责备地看了方非凡一眼，竟也一声不吭地跟着方家的人一起走了。他跟在英国三年，看了不少方大少爷的荒唐事。但是在外面荒唐也就罢了，居然断不干净手尾，让人追到国内，生生把方老爷子气晕过去，忠心的李叔，也实在是气不过了。
　　方非凡有点茫然地望着李叔离开，转头，对上来接机的同学们尴尬的表情，说不出一句话。
　　方家目前两个最主要部门的负责人就是方家的老大老二。来接机的都是精明人，都是打着攀关系的主意来的，刚才这一番闹腾，还有几个看不出来自己这位同学和两个握有实权的哥哥之间关系不睦。更别说还有俞浩这个搅局者演的一出好戏带给大家的不适感。
　　“哎呀，大周，我突然想起来一会儿有个面试，你不是开老爸车来的吗，要不你捎我走吧。”一个同学突然和身边人说。身边的同学心领神会，马上说：“走走走，正事要紧。”于是两个人成功撤退。
　　这头一开，陆续有人借口离开，人群很快散去，自始至终，没人走到前面和方非凡说一句话。最后现场就剩下方非凡、俞浩和老大。
　　老大也面露尴尬不知如何是好。他这时也认出了俞浩，福至心灵般回想起往事，觉得终于破解了当年浩子被开除的谜团。作为一个保守的男人，一时对于曾经和俞浩同吃同睡同洗澡一年多，感到格外忐忑和后怕。但他终归比较厚道，觉得此时掉头就走，怎么也说不过去，可又不知自己该做点什么。
　　俞浩看在眼里，笑了笑给他解围：“老大，你没事儿就先回去吧，我们俩的事儿，让我们自己解决。”
　　老大松了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你……你们……你们多保重啊。”逃也似地离开了机场。
　　围观的群众们看没有热闹了，毕竟也都有接机的任务，议论纷纷地慢慢散去。这场风波，终于平静。不过被那么多人围观拍照，微博上已经在酝酿第二场风波了。
　　俞浩看着被突发事故打击地茫然无措的方非凡，觉得自己胸中憋了三年的那口恶气总算吐出来了，他决定单方面宣布一下胜利，用做最后的安可。他走到方非凡面前，淡淡地说：“这出戏还给你，报答你当年那句话。你我之间，从此两清。”说罢，转身离开。
　　方非凡总算从巨大的打击中彻底清醒过来，望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流，开始思考退路。家暂时不敢回了，先去酒店躲几天风头吧，等妈醒来了，他先把事儿和妈解释清楚，妈会帮他摆平剩下的。他伸手摸兜，怔住。他的钱包手机护照身份证，统统装在随身的小包里，下机时，贪图省事，全交给李叔拿着了。
　　方非凡念头转了数转，终于咬咬牙，追上快要出门的俞浩，小声说：“你……你能借我点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