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小尤》一只玮玮

85、Chapter 85

　　“患者出现了轻微脑震荡，生命体征稳定，血压指数偏低……”
　　“颅内检查做了吗？护士快把他脸上的血擦干净……”
　　“不是，这怎么又昏过去一个？宋老师也是，伤口没好跟着他胡闹什么？这回好了，俩人都进去了……”
　　“路哥你快醒醒！路哥我求你快点醒吧！！”
　　……
　　像是置身于一安静空间里，窗外是车水如龙的盘旋公路，还有热闹的商贩，花店新进了一批康乃馨，春风肆意洋洋，路屿感觉眼前亮起柔和白光。
　　我这是？在我家吗？路屿迷迷糊糊的想。
　　我好端端的怎么会在这？
　　厨房有丁零当啷的锅铲碰撞声，用力嗅嗅还能闻到小米粥的香甜，床头柜上是有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花，玫瑰花的中央摆放着绒布高档装饰盒，地上是凌乱的裤子衬衫还有卫衣，路屿抬手看了一眼无名指的指环。
　　他掀起被子闻声向厨房走，一道熟悉的身影穿着他的棉质t恤和灰色长裤，肩颈处还有稀碎的红色吻痕，那人缓缓回过头，向他露出柔软笑意。
　　那是尤然。
　　小米粥咕嘟咕嘟冒出香气，路屿从身后抱住尤然，小口啄在他耳后，尤然笑着抖肩，“我给你戴的戒指喜欢吗？”
　　“喜欢。”
　　“那我的戒指你什么时候给我戴上？”
　　路屿讷讷站着，是啊，他从抱尤然的一刻开始就摸到他的无名指上什么都没有，他心里的小人有些焦躁不安，“你快点吧大哥！现在这氛围多好啊，你还不给人戴上戒指？”
　　尤然盖上锅盖，关上了煤气灶，转身将双手扣在路屿颈后，他眼珠明亮，皮肤白皙，嘴唇也是健康的绯红色，看起来像个二十来岁的刚毕业的大学生，带着不谙人事的羞涩，问：“所以我的戒指呐？”
　　路屿将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放下，带着颤音说：“……我给你戴上。”
　　咔擦——
　　银色锃亮的手铐卡在尤然手腕上，铁链就这么悬在半空中。
　　尤然眼里充斥着不解，他抬起头，疑惑的看向路屿，“路屿，你这是做什么？”
　　路屿张了张口，但没用发出任何声音。
　　窗外从艳阳天陡变成鹅毛大雪，乌云迅速遮挡住了阳光，他们从厨房一瞬间回到了南清的半山腰上，楼下的盘旋公路和绿植变作成丛林和不断流血成排躺在地上的尸体。
　　他们又回到了那个地点。
　　尤然眼底的笑意逐渐消失，他面容没有多余的表情，轻而易举的将手铐捏碎化成齑粉，就像已经发生过的那样，枪口直指路屿眉心。
　　“有些话听听就行了，别信。”他冷冷道。
　　“你说我是想长命百岁呢？还是对着一个破败楼宇一遍一遍重复着我的欲望呢？”
　　路屿怔愣站在原地，他连动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尤然食指用力，扣下了扳机——
　　砰！

　　病床上，路屿身体猝然抽搐，发出剧烈的呛咳。
　　“大夫！大夫！”
　　“病人有反应了！他醒了他醒了！快快快！”
　　主治医师带着护士急忙忙冲进病房，只见路屿眼睁睁的看着天花板，眼眶里的血丝密集，被车玻璃刮的长伤口已经被缝合上了，精悍的上半身是累累瘀血，他眼里尽是空洞，整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胸腔是微弱的此起彼伏。
　　过了片刻，他沙哑着问，“我在哪？”
　　“路哥，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疯了！”赵乾周弘几个人一步窜到病床前，“你现在在云阳，你很安全。”
　　路屿咳了两声，无力闭上眼睛，“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赵乾和周弘交换了眼色，俩人最后离开床边，“路哥，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你现在是脑震荡患者，还有那个输液头，不要想着拔他，我们和王局商量，这一阵时间给你带薪休假，你就好好养身体，争取早日回刑侦！”
　　“我知道了。”
　　就在赵乾关上门的最后一刻，路屿突然睁眼，急促喘息着坐起身，赵乾见他的模样伸手要把门口的护士拉进来。
　　小护士惊慌失措，“快躺下快躺下！”
　　赵乾问：“怎么了路哥？”
　　“……宋涵呢？”他声音嘶哑着迸出几个字，“宋涵在哪？”
　　赵乾有些迟疑，始终没有回答他。
　　周弘探头进来，掩饰的咳嗽两声，“宋老师有些水土不服……裴队在他身边守着呢，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吧。”
　　路屿听不出来这话里藏着什么，他脑子乱的像个浆糊。这时他突然瞥见门口掠过一道身影，穿着熟悉的黑色外套，眨眼就过去了。
　　会是尤然吗？
　　路屿想都没想，就推开了站在一旁要给他测量血压的小护士，在惊呼声中摇摇晃晃推开病房门，“你等！等等！”
　　那背影毫不停顿，大步流星上了楼。
　　“你给我站住！”路屿踉跄跟了上去，“这是怎么——”
　　路屿猝然一僵。
　　裴川裹着大一号的黑色外套，黑色眼镜遮挡住大半张脸，鼻翼两侧还闪烁着不明显的泪迹，紧珉唇线看着他。
　　赵乾他们追出病房，也都纷纷愣在原地。
　　上下楼好多患者和护士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奇怪。
　　“裴队你这个时间……”路屿说，“不应该在宋老师身边吗？”
　　裴川不动声色说：“是我。”然后像左迈出一小步。
　　路屿的视线越过他，只见三楼平台有几个身穿深蓝警服的省公安厅人员。

　　“我们是省公安厅办公室派来对此次事件进行调查，关于云阳市刑侦支队前副队尤然，你必须给我们最真实详细的信息。现在我们可以确定，你的问题很大，市公安局的问题也很大。这些问题我们要你一五一十的回答，不得有一丝欺骗和隐瞒……”
　　三四名负责人坐在床边，每人手里都拿着笔记本和录音设备。为首的是个什么什么主任，自称姓李，路屿以前远远看过一眼，什么官职早就不记得了。
　　路屿面无表情地靠在床头，右手重新被小护士扎上针输液，只听李主任冷冷道：“虽然我们已经掌握了你违法乱纪的证据，其实不用来这一趟，但是各位领导开会研究，决定看你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为国效力的份上，给你最后一次自我挽救改过自新的机会，组织上也会根据你的表现给你宽大处理——”
　　“裴队呢？”路屿打断了他的嘚吧嘚。
　　李主任可能这辈子审讯都没被当啷这么打断过，明显愣了下，皱着眉说：“我刚才说了，你们市局乃至你个人人际关系存在很大的问题，你不要扯开话题。”
　　路屿说：“我要见裴队。”
　　“你见一个外省的刑侦队长干什么？”
　　路屿淡淡的说：“那我要见王局。”
　　李主任脸登时就是风云突变，抱着笔记本的那个人欲言又止，眼见着李主任手缓缓伸向桌边的杯子，赶紧拦下。
　　“路支队！”李主任怒斥道：“你一直是组织里最不听劝的顽固分子，到现在还想串口供欺瞒上级负隅顽抗吗？！我不管你爸妈你家是什么背景，也不管你是什么来头，我现在是在跟你好好讲话，你不把握这个机会！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另外两个人把笔记本赶紧放床边，急忙把他俩拉开，“老李，快坐下！”
　　“话不是这么问的老李，有事好好说……”
　　李主任指着路屿鼻子继续：“一会见这个一会又要见那个？你以为你谁啊？你最好搞清你自己的身份！你——”
　　啪嚓！
　　路屿抢过李主任手里的杯子，往地上一摔，玻璃杯接触地面哗一下爆裂开来，然后劈手将床头柜上所有东西都甩在地上，巨响让所有人一震。
　　“我什么身份背景？这医院我家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云阳市阳光小学我家出资盖的！你们从进来开始就嘚吧嘚说不出来什么狗屁，审我他妈像审个犯人一样！活不起了啊！”
　　李主任直接愣了，病房间突然就没了动静，半晌之后路屿歇斯底里的怒吼响彻耳膜，“我要见裴队！裴队不行就王局！王局不行就韩厅！他妈的我到底犯了什么罪让你们这么问！”
　　砰！
　　路屿左手将输液瓶拽下摔向地面，输液瓶内的葡萄糖迸溅一地，所有人眼见着路屿拔出输液头，血星啪嗒啪嗒滴落在惨白色床单上。